难道,是他的兄弟或者什么也不是只是长得像?
映山红眼睛一直随着牛书记的身影移到前排、坐下,直到夏旭红拉了拉她,她才知道,大家都坐下了,只有她仍站在那发着呆。
牛书记坐下后,先是公社书记说着什么,然后是工作队长雷天寅说着什么,最后,好像是牛书记也说了什么……之所以说是说着什么,是因为映山红大脑到现在还一直懵着,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这时,牛得草书记伸手与雷天寅相握,说:“你们了不起啊,才来几天,就成功举办了全县现场会,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工作队的同志们啊!”
雷天寅说了些什么,在一片掌声中,映山红没听到,只是看到雷天寅将手指向了她与夏旭红,而且随着他的手指,牛得草书记向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映山红立即感到脸上一阵地发烧,想必红得如屋外的太阳了。
可牛得草却只是冲她们点了点头,虽然他很年轻,但那眼神,却露着成熟的亲切;然后眼睛又转了回去……
牛书记就要走了,他一边与大家握着手,一边向外走。
近了,近了,映山红心跳得非常厉害。
终于轮到她了。
映山红没有去握牛书记伸过来的手,而是“啪”一个军礼,同时叫了一声:“牛排!”
本来映山红只是想试一下,眼前的这个牛得草,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那个牛排。没想到,牛书记一下愣住了,眼睛由小到大——显然在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可是,大概搜了半天,关于眼前这位女孩——哦,不,是女工作队员——一点信息也没搜到,眉头略略皱了下,但接着就打开了:“你是——”
“山红兵站站长映山红向您报到!”
“山红兵站!”牛得草眉头又皱上了。
映山红在牛得草眉头一皱的同时,她忽然意识到了,“山红兵站”是那名老乡连长命名的,那个时候,眼前的牛排早就上到前线了。于是,笑了一下,提示道:“山海关,找我哥,映山红,朝鲜,山谷,飞机……”
听着映山红急促的几个字几个字的提醒,牛排的眼睛再次睁大了。
“你是——啊,你,你……”牛得草牛书记突然想起来了,他激动得嘴唇有些发着颤地道:“你回来了!”
本来十分百分千分万分激动的映山红,听到牛得草一句“你回来了”,突然,浑身不由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抑或是为了这个当年交给她任务的牛排长忘记了他还曾有过这个兵,如果不是她说了那么多提示语,他压根儿就当没这回事!
眼泪无声地滑下了映山红的脸颊。
牛得草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了映山红。
现场鸦雀无声。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得半张着嘴,望着眼前的一幕……
“书记——”原先接待过映山红他们一行的那名接待办主任走到牛书记身边轻轻叫了一声,意思是提醒他现场还有很多人呢,不要失态。
牛书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激动,转身对在场的人道:“这位同志是我抗美援朝时的战友。”
“啊,你们——战友——”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夏旭红,她指着牛得草,觉得不礼貌,又慌忙指向映山红,“你们!”
这时,公社书记也反应过来了,说:“好,好啊,牛书记与我们应同志在这里战友重逢,同志们,走,去公社食堂,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
映山红不想去,她现在最想的,是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哭上一场。可是,身不由己,在大家的簇拥下,只得随着人群亦步亦趋地走出了会议室。
牛排的突然出现,使映山红原来的军籍,有了着落,也使映山红抗美援朝的那段历史,有了定论。
不知是重逢的喜悦,还是为将这个兵遗弃在了朝鲜而感到内疚,牛得草书记在映山红办理恢复军籍相关手续前,特地邀请她到他家做客。
牛得草已结婚,夫人是一名战地护士,说不上漂亮,但绝对耐看,一笑两酒窝,还有那一嘴好看的糯米牙(又白又小又整齐)。
当映山红按照电话中牛得草所说的门牌号敲开门时,开门的,正是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