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窝见到映山红的第一眼,就是将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又看到上,直将映山红看得手足无措。
“啊呀,怎么与我们家老牛说的不一样啊。”
映山红脸不禁又红了一下,道:“牛排怎么说我?”
“老牛说你就像一朵玉米花。”
“玉米花?”
“他说你——”
酒窝刚要说,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让人家进屋说呀,怎么站在这门口呢。”
“牛排!”映山红转身,“哦,不,牛书记。”
“一样,一样。”牛得草一边让着映山红,一边说着。
“我们家老牛本来就牛排嘛,叫什么都一样。”酒窝一边往门里引着,一边笑着。
映山红本来想说,牛排又不老,怎么一口一个“我们家老牛”,但想想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再说,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亲昵,何必呢。
战友见面,而且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自然要聊些过往的岁月。
这过往,首先便从牛得草“牺牲”一说开始。
牛得草说,他们上去后,在攻打一个无名高地时,全排一个也没能下来,他自己也被炮弹炸晕过去了——说到这里,牛得草还笑了下,说你别怪我战后没能找你;当时将你留下来,其实是留给你一个活命呢——好在,他伤势不太重,恢复后,被重新编制,由排长提升到连长。
哪知,在那场著名的“上甘岭”战斗中,他的一个连,又全部阵亡了。这次,他不再是轻伤,而是被子弹贯穿了两个洞,一颗在左胸部,一颗在右肩头,估计是机枪,子弹是横着扫过来的。也就是在这次疗伤中,他结识了抢救他的护士酒窝。
这次伤好后,美国鬼子已经快退到板门店了,但战斗还在继续,于是,他再次被编制到另一个团,当了名副团长。
这样几经编制,况且又是战场,所以,原来的老部队调查过几次,得到的都是全部牺牲的结论,就将他定为“烈士”了。
胜利凯旋归来后,他由副团长升为团长,前不久,旧伤复发,不宜继续留在部队,就申请转业到了地方,当了现在的这个县委书记。
一番叙述,令映山红感慨不已,于是,也将自己按照他的命令坚守在兵站的前前后后,一一做了汇报。
听后,当年的牛排现在的县委书记,沉默了半天,然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当时,我应该告诉你我们部队的番号以及我们的名字的,这样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状况了。”但他还是由衷地赞扬她,说虽然没有经历那炮火连天的战场,但她在那荒凉的峡谷兵站中的坚持,一样伟大,并且他决定还要向老部队为她请功。
映山红笑着摇了摇头,说请功就不必了,只望找到了牛排,牛排能证明她的军籍就好了。牛得草立即表示,这个是必须的,而且还幽默地加了一句“必须必”,逗得酒窝与映山红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映山红似无意地问了句:“你怎么叫这名呀?”
“是他爹给起的呗。”酒窝接过话道,“他爹说,牛得了草,就能生存,就有力气,就可耕田耙地。”
一句话,大家便从那战火纷飞中飞了出来,接下来吃饭的过程,便轻松了许多……
6
映山红接下来便是跑老部队,履行相关手续,恢复她原来的军籍,其实也就是确定她的军龄。
由于她现在在现役,因而,也就不存在其他相关内容了。
但尽管这样,映山红还是用去了近两个月时间。
至于牛得草说的请功,这得一级一级上报,得有一个相对的时间。她不能等着上面给她颁奖,她现在还是工作队队员呢。
于是,她决定先回工作队工作。
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回到工作队,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横山生产队从队长到会计,全被逮捕了。
逮捕?前不久不还是在那开的全县现场会么!
夏旭红悄悄告诉她,说那哪是现场会,简直就是“造假会”。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亲眼看到了那一片片金黄的稻穗、一筐筐沉甸甸的稻谷么。”
“那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