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外。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依山傍水的龙城四周一片寂静。城里城外的宋时建筑,渐渐地变成了银灰色。
(8) 夜,外。人到中年的倪岱拖着像灌了铅的双腿,走出城西门,仰望着天空,几片雪花打在他的脸上。
倪岱叹口气,旋沿着山坡小路,慢慢地走到山脚下一个没有围墙仿佛被人遗弃的长条院落。
倪岱踏着积雪,磨蹭到院子西头一孔只有半截门的破窑前,看着黑幽幽的窑洞推门进去。
(9) 夜,内。倪岱摸着黑扒上土炕,望着圆乎乎的悬梁,不禁落下泪来。他蹲在炕上,掏出一包卷烟,抽出一支燃着抽起来,一支接着一支抽,直到抽完,然后,他把一根结实精细的麻绳一头系在悬梁,把绳子另一头挽成绳套,把绳套套在自己脖子上,咬咬牙,从炕上跳了下去。
字幕:这个要寻短见的人,姓倪,名岱,自幼跟着父亲倪广出入赌场,倪广以赌钱为生,亦向儿子传授赌博的诀窍,然而,他赌运不济,在把老婆输掉后,把儿子拉扯到二十岁那年,便因赌债缠身,悬梁自尽。倪岱别无所长,子承父业,继续在赌场上厮混,风风雨雨又过了十几年,把妻子肖嫩输掉后,日子难熬,他随父亲而去。
(10) 夜,外。长条院落,朔风呼啸,雪花飞舞。镜头缓缓从院子西头摇到院子东头,从一孔隐蔽的大窑洞的破窗间透出光亮。
字幕:这是一处赌场。
(11) 夜,内。黑幽幽的窑洞里。随着“咔嚓”一声,腐朽的悬梁承受不住超重的负荷,突然断裂,同上吊的倪岱一起摔到地上。
特写:倪岱的后脑勺被撞起一个大包。
倪岱揉揉后脑勺站起来,解下绳子装进口袋,从窑洞走了出来。
(12) 夜,外。倪岱从破窑出来后,内心独白:“上哪儿找结实的悬梁呢?”便茫然地从院子西头往东头走。
(13) 夜,内。院子东头隐蔽的大窑洞内,一群赌徒在昏暗的灯光下狂赌。赌博的方式是,用骰子摇单双。
此时,绝大多数赌徒都抛出很大赌注押双数,而不押双的赌徒觉得押单又没有把握,不敢贸然揭宝,双方便僵持起来。
镜头切换,倪岱走到这孔窑洞外边的窗前,他透过破窗瞥见里面烛光映照的情形,呆滞的目光猛然闪亮,毫不犹豫推门进去。
镜头切换,窑洞里,众赌徒对倪岱突然出现在眼前,惊疑不已。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倪岱大叫一声“双”,便伸出双手将盛骰子的宝盒揭开,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盒里的骰子:“啊呀,双哇!”
随着一阵喧嚣,倪岱狂喜地把赢了的钱往身边搂。
“乖乖呀,差不多有两千两!”没揭宝的赌徒们懊悔得直咂嘴。接着,倪岱又揭了一宝,又赢了。许多赌徒的腰包被倪岱两个肥宝揭空了。立刻,抱怨声四起,有的赌徒说,真晦气,把卖房子的钱输了;有的说,把卖商铺的钱撇了;有的说,把卖土地的钱扔了;有的说,把卖女儿的钱全输了;有的说,把卖口粮的钱输个精光,明天去哪吃饭啊!”
(14) 日,外。龙城大街。
雪住天晴,大街上不厚的积雪消融了。
“朱记”当铺前,出出进进的人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穿着新衣的倪岱,直起腰板,容光焕发,神气十足地迈着大步,走向当铺。
(15) 日,内。当铺里,朱老板刚送走一个顾客,倪岱走了进来。
倪岱叫道:“朱老板,赎我的东西,快!”
朱老板素来瞧不起这赌博世家的人,他瞪着眼打量倪岱,不由地问道:“听说你把卖老婆的一百辆也输光了,哪儿来银子赎那领皮袄?冬天还没过去,等天暖和了,再来赎吧!”说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去你妈的,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倪岱脸色惨白,从衣袋里掏出赎皮袄的银子,“咣啷”一声摔到柜台上,“你爷我现在连买你老婆的钱也有了!”
朱老板惊呆了,没想到一向神情沮丧的赌棍倪岱这会儿咋这么神气,居然敢破口大骂起他这个有头有脸的当铺老板,他十分难堪,进退两难,只好让倪岱把皮袄赎走。
倪岱怒气未消,他狠狠地瞪了朱老板一眼,内心独白:“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惩治这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