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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夜，内。龙城，灯火通明的戏园子。
不少光着脊梁的成年男人还在接受衙役和保丁的检查。
实施检查的衙役和保丁忙活了半个晚上，还没查出一个背上有疙瘩的人，都不免有些烦躁。
忽然，随着一阵阵喧哗，章丁、东星等一大群人押着反绑双手、光着脊梁的皮库走了进来。
正在忙活的衙役和保丁目光一齐投向弯腰低头的皮库背上那个核桃大的疙瘩。
“这个长疙瘩的家伙是从哪儿找到的？”领班大云摸着皮库脊背上的“异物”，喜出望外地叫道。
“我是师爷，被刁民绑架到这儿。”皮库抬起头望着大云，咕哝道，“快把我的手解开，快解开！”
“啊，怎么回事？”大云惊出一身冷汗，旋指着章丁、东星等一群押皮库的人，怒吼道，“狗胆包天，你们谁干的好事？快把他放了，快点！”
“不能放他！”章丁亦怒道，“他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而且正骑马逃离龙城，不抓住他，如何给受冤的人昭雪？”
“别听他胡说，我为什么要逃离龙城呢？”皮库望着大云，又道。
“因为马上县衙所有的成年男人都要接受检查，你害怕露馅，所以就选择逃跑，对吗？”三班衙役的班头三云盯着皮库，道。
“你这王八羔子敢跟师爷这样说话？”皮库咬牙切齿，“我宰了你！”
“领班，你看，”三云指着皮库，对大云道，“这恶贼的手被绑着，还要宰人，放开了，那还得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师爷呢？”大云瞥了一眼三云，“想犯上作乱不成？”
“范同倒对这恶贼惟命是从，结果被他用毒酒给害死了！”三云对大云说罢，又恨恨地指着皮库，“你这个杀人犯！你跑不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云惊讶地看着三云，“你怎么知道的？”
“有道是‘看破不要说破’，所以，尽管我早就觉得皮师爷不像个好人，就是不想说破。但是，自从他害死了咱们最老实、最听话的衙役范同，我就想说破了。”三云瞪了一眼皮库，看着大云，接着道，“皮师爷经常到全县各乡村督粮查税，而老百姓却说他不择手段，搜刮民财，不仅如此，他还糟蹋良家妇女。刘家庄发生命案的那一段日子，他就在那一带。知县老爷审问刘芳儿时，他躲躲闪闪，不敢正视那女子，更不敢出声……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直到现在，刘芳儿指证那恶徒背上有个核桃般大的疙瘩在皮师爷脊背上出现了，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难道说，在刘家庄连杀两人的是咱们的皮师爷？”大云疑惑地叫道。
“皮师爷，你若不承认，让我把刘芳儿找来，你跟她说一会儿话，好吗？”三云看着皮库，问。
皮库转转眼珠，没有言语。
“领班，我看既已找到脊背上长疙瘩的人，就让这戏园子里还没检查过的人都回家去吧！”三云说。
“皮师爷怎么办？”大云犹豫地看着三云。
“把这老贼交给倪知县。”三云又道，“老爷对他已有认识，不然，他为什么会逃跑呢？”
“混蛋，快把我放了！”皮库恼火地叫道，“我是师爷！我是师爷！”
（123）夜，内。倪岱宅室。
倪知县独自一人摇宝。
“咚，咚，咚”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倪岱显得很不耐烦。
“我，大云。”衙役领班大云轻轻说。
“等一下。”倪知县急忙收起“宝贝”，打开门把大云让进屋里，问，“检查出背上长疙瘩的人没有？”
“有一个。”大云说，“我正为这事找您。”
“这个家伙是哪里的？去过刘家庄没有？”倪知县急问。
“他是咱们师爷皮库。”大云说，“据三云讲，刘家庄命案发生的那段日子，皮师爷好长时间就在那一带。”
“啊，皮师爷！”倪知县张大嘴巴，“这，真的吗？”稍顿又问，“县衙的人明天才检查，谁让你们先查他的！”
“皮师爷害怕明天露馅，今晚骑马逃离龙城时，被关中戏班的一拨戏子堵在了城南小河的桥上。戏子们当即剥掉他的衣衫，发现他背上有疙瘩，就把他反绑双手、光着脊梁送到了戏园子。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置，特来请老爷定夺。”
“将皮师爷光着脊梁，反绑双手，不太合适吧！”倪知县皱了皱眉，“给他松绑没有？”
“我倒是想给他松绑，但三班衙役的班头三云不让。他说，皮师爷不光是在刘家庄连杀两人的最大嫌犯，而且他还毒死了咱们衙役范同。师爷让范同送毒酒的目的，本来是想毒死老爷和刘芳儿、水翠翠的，只是老爷鸿福齐天，不曾贪酒，方躲过大难！”稍顿，接着又道，“我也感到可疑，皮师爷若心里没鬼，为什么要逃跑呢？所以，我们不仅没有给他松绑，反而连他的双脚也捆在了一起，免得他跑了！”
“师爷现在哪儿？”倪知县挠着头，问。
“在他的卧室。”大云说罢，问道，“是不是将他关进大牢？”
“我琢磨来琢磨去，也觉得毒死范同的毒酒有可能是师爷送的。现在发现师爷背上有‘异物’，就更让人生疑。”倪知县挠着头在地上走来走去，旋对大云命道，“你连夜去那客栈，请暂住那儿的刘芳儿明天一早到县衙，直接到我这儿。刘芳儿到县衙的事儿不准对任何人讲，对三云也别说。”
“皮师爷怎么处置？”大云问。
“你说呢？”倪知县反问。
“关进大牢！”大云说罢，又道，“就凭他想毒死老爷这条，就该千刀万剐！”
“让他在家住一晚吧！”倪知县若有所思，说，“待弄清他真的有罪，再送进大牢也不迟！”稍顿，又道，“你去吧，我命三云侍候师爷。”
“好，那我去那客栈了。”大云说罢，走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