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倒叙。日,外。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刘家庄村外不远处,柳树泉边。
说书艺人王栓婵坐在石块上,用泉水洗衣服。
刘芳儿来到一棵翠柳下,依着树,含情脉脉地望着王栓婵。过了许久,她看王栓婵都没发现自己,便捡起一个土块仍进泉里。“噗通”一声,王栓婵的脸上,身上,都溅上了水。
王栓婵猛抬头,美丽稚气,身材窈窕的刘芳儿在树下羞红了脸,笑弯了腰。他心下甚喜但脸上发烧,便又低下头洗衣服。
刘芳儿稍显无奈,过了片刻,她走到泉边,呆呆地站着。
王栓婵又抬头瞧芳儿,目光正好与芳儿相遇,慌得他忙又把头低下。
“衣服脏了靠谁洗?”刘芳儿抚弄着辫梢,羞羞答答地问。
“自己弄脏靠自己。”王栓婵不好意思地轻轻回答。
“要是别人弄脏呢?”芳儿笑了笑,又问。
“还是自己洗。”栓婵亦微微一笑。
“有人愿意替你洗呢?”芳儿又问。
“我哪有那福气。”栓婵道。
“小哥若不嫌弃,我替你洗。”刘芳儿说罢,弯下腰抓起衣服欲洗,王栓婵急忙推开她的嫩手,说,“多谢姐姐好意,还是小生自个儿……”
话没说完,芳儿便不由地抓住栓婵的手,脸庞顿时羞得绯红。定格。
字幕:当下,两双手儿紧握,四只眼睛传情。刘芳儿和王栓婵各自述说了身世,旋向对方倾诉了爱慕之意。便在柳树泉边,让泉水作证,私定终身。
(46)日,外。柳树泉边。
王栓婵和刘芳儿手拉手,绕着泉边散步。
“栓婵,你最近就央求师父到我家提亲,择吉日,咱们完婚。”刘芳儿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王栓婵。
王栓婵一边走,一边笑了笑,说:“这么快?”
“快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刘芳儿亦笑道,“咱们成亲后,你和你的师父都住在我家,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王栓婵叹口气,说:“眼下我们没一点积蓄,两手空空上你家,不成话儿。待我挣一笔钱置些家什后,再成亲也不迟。一来免得别人笑话,二来也都宽裕些。”
刘芳儿噘起小嘴:“我家不富也不穷,你们有无钱财都不打紧,只求咱们早日成亲才是。”
王栓婵又道:“我和师父都是刚强的人,就现在情况,无论如何不能成婚。等我们准备的像样了,我就求师父上你家提亲。”
刘芳儿不由地掉下眼泪,说:“只是你不要忘了小妹,要早早来呀!”
王栓婵说:“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女子比姐姐好,纵然走遍天下,也决不会忘记你的。”说罢,扯下一根柳枝一折两截,发誓道,“我若忘了姐姐,另娶别人,就如这根枝条!”
芳儿急忙用小手堵住栓婵的嘴,道:“小哥别乱说。”定格。
字幕:不久,说书艺人王栓婵和师父就离开了这一带,好久没有音讯。刘芳儿满怀心事地绣荷包,只是绣好了拆,拆过了再绣。与此同时,无数提亲者满怀希望而来,纷纷失望而去。
(47)字幕:四年后。
(48)夜,内。刘芳儿闺房。
刘芳儿进入梦乡。朦胧中,她看见站在柳树泉边的王栓婵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她亦以目送情。栓婵招手叫她过去,她便顺着一条小路飘然而至,与心上人幽会。
“啪,啪,啪”一阵敲门声把芳儿从梦中惊醒。
“谁?”她抬起头,揉揉眼睛问道。
“我,王栓婵。”来人轻轻地说。
刘芳儿仿佛还在梦中,惊疑道:“这,这是真的?”
“难道你忘了四年前咱俩在柳树泉边互订终身的事了吗?快开门,快!”敲门人又说。
芳儿听说柳树泉边的事儿,除了她和王栓婵两人外,别无人知道。便叹口气,说:“你早该回来了!”稍顿,又轻声道,“待我穿上衣服,把灯点着,就来开门。”
“不要点灯,被人看见不好。”来人急切地催促,“快开门,快,快!”芳儿只好草草穿上两件衣服,下炕开了门,来人一闪,走了进来。芳儿赶紧把门闩上。
刘芳儿:“哥哥不显黑就不要点灯,快坐炕上吧!”
来人:“不点灯好,不点灯好。”便摸着黑,坐到炕沿上。
刘芳儿:“几年不见,哥哥的声音变了许多?那位老伯伯呢?”
来人:“姐姐上炕,先睡下,让我慢慢说于你听。”
刘芳儿坐到炕沿上,听他讲来。
“四年前,我和师父离开你们这儿后,走了许多地方,一年后被一个戏班子,也就是现在正在李家桥乡会上唱戏的戏班子看中了我,收我当演员。师父也随我进了戏班子。开始我唱的可好,我的观众最多。一年前,我的师父不幸病逝,我悲痛地要死,连嗓子都哭坏了,所以,现在不能上场演出,只好靠在后台收拾道具过日子。几年来,我无一日不想念你,开始恐师父责怪,未能来看你;后来师父去世,我的嗓子也坏了,加上没有挣下钱,所以也不好前来。这次戏班子在李家桥乡会上演出,我想了几天,决定利用夜间来会你,看你嫌我不嫌我?”来人说罢,盯着刘芳儿。
“栓婵哥,你说哪儿的话啊!当初我就说有没有钱不打紧,看你绕了多大的圈子,弄得这样可怜。”刘芳儿真诚地说,“别说你嗓子坏了,就是什么也干不成了,我都要和你过一辈子!”
来人:“难得姐姐如此好心;我准备请上好的名医治好嗓子,待嗓子治好了,我积攒些钱,就公开咱们的事儿。”
刘芳儿:“我看你还是退出那个戏班子,咱们成亲后,种庄稼,做点小生意,也能过日子。”
来人:“姐姐答应我,现在不能公开咱们的事儿;不然,我马上就走,再不来了!”
刘芳儿急了:“别走,别走,!那好吧,我听你的。”定格。
字幕:此后,每天晚上二更时分,这个王栓婵就来到刘芳儿闺房,和她行云雨之事,天不明便走了。芳儿应约不上门闩,如此这般,过了半月。
(49)日 ,外。龙城牢房,芳儿监舍。
刘芳儿抹把泪,看看高义,又看看东星,继续道:“有一天,新婚不久的我的表哥和表嫂,在去李家桥途中路过我家,被我父母留住。吃过晚饭,我爹安顿那小两口到我屋歇息,叫我跟我娘住。我不愿意,可又不好分辩,只得如此。我想,王栓婵来了,见门闩上,应该会走,以后向他解释就是了。临睡前,我再三对表哥表嫂叮咛,一定要闩上门。谁知,第二天早饭时,我娘去叫小两口吃饭,推门进去,只见两颗人头,一颗掉在地上,一颗被筋肉牵着挂在炕沿上,炕上、地上到处是血。我娘顿觉天旋地转,跑到门外,大叫一声‘不好了’,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我和我爹急忙进屋去看,也吓得半死。随后,邻居们也闻讯赶来,可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伤心难过地哭了半晌,边哭边寻思,这王栓婵也太毒了,动辄杀人,实在可恨;转念又想,我和他私定终身,互相盟誓,忠贞不二,他误以为我变心不贞,才做出这等事来,也有情有可原之处。杀人偿命,自古如此,我情愿替王栓婵顶命,可留下二老谁去养老送终?想到之处,我不禁叫道,‘王栓婵你好狠心!’这一叫,我好生后悔,后悔连累了你们无辜的王栓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