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大门外的管教办公楼里,为每个中队准备了一间更衣室,为的是方便民警出入监、上下班更换警服方便。甘耽宕去集体食堂吃完饭后在里面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决定去找女朋友。
甘耽宕工作的监狱在郊外,而女朋友在市里的一个派出所工作,分管户籍。今天,正好是女朋友的生日,甘耽宕早就答应晚上陪女朋友一起过。这是第一次陪女朋友过生日,所以必须要隆重一些,正好今天有时间,甘耽宕决定去之前先不给女朋友打电话,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自己开车去,顶多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坐公交车去也就是再多个十来分钟。可是想到去了市里面找停车位比找女朋友都难,尤其是下班后,找停车位更是难上加难,甘耽宕想想还是算了,就坐公交车吧。
到了市里,甘耽宕先找了一家情侣主题餐厅,订了一间包间。甘耽宕和餐厅经理说,今天要给女朋友过生日,希望餐厅服务员能够提供一些特别帮助。经理略感为难地说,晚上餐厅用餐人员较多恐怕人手不够。甘耽宕说可以给些小费,当然包括经理。餐厅经理马上允诺,一定帮助年轻人度过一个浪漫之夜。
来到派出所,走进户籍室。甘耽宕看到女友宗胜男和旁边的女同事低着头正写着什么,轻轻走过去问:“请问,给孩子上户口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女友宗胜男旁边的女同事一抬头看到是甘耽宕,扑哧一捂嘴笑了。甘耽宕来派出所里找过几次宗胜男,所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
女同事一推旁边专心致志写东西的宗胜男,说道:“人家来给孩子上户口来了,你快接待一下。”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给两人创造空间。
宗胜男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是甘耽宕,脸刷地红了:“把结婚证、准生证、出生证拿出来!拿不出来就把你先铐起来!”俩人正在斗嘴,正好所长从户籍室门口的过道走过,一看是甘耽宕来了,便对宗胜南说今天事情正好不多,可以早走一会儿。
宗胜男不仅在派出所里口碑好,就是在局里的口碑也非常好。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宗胜男常常还帮助别人,遇到别人值班或者执勤,有时候正好遇上个人也有私事,宗胜男便和同事们说她可以顶替,反正她也没有成家,她的事少。
甚至有时候所长都不好意思安排宗胜男再多干了,可这时候宗胜男总会主动提出来多干。所以,即使宗胜男有事不请假不来上班,所里都不会有一个人有意见。当然,宗胜男从来没有少干过,也没有旷工的事。
既然所长发话了,宗胜男在办公室换了便服,和大家打个招呼,跟着甘耽宕就走,这就是宗胜男。
直接去饭店吃饭有点早,甘耽宕对宗胜男说先逛逛商店吧,看到喜欢的衣服我出钱。话音未落,一则海报映入眼帘,是“永恒之爱钻石”店搞活动的宣传海报。
宗胜男说我更喜欢钻石。甘耽宕虽然知道自己兜里没有几块钱,但是作为男人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面子,对着女朋友豪爽地说,走,进去挑最好的看。
两人一进“永恒之爱”钻石店,立刻有服务员迎了上来给两人介绍店内的活动情况。甘耽宕说把你们店里最有特色的钻石拿出来,让我女朋友看看喜不喜欢。
店员拿出一颗让两人看去眼前一亮的璀璨、晶莹的钻石,店员介绍说这是店里销售最好的一款,售价八万。
店员冲着甘耽宕一个劲地推销,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佩戴这款钻戒最合适。
店员想推销产品不假,但宗胜男长得漂亮的确是真。脱掉警服换上便装的宗胜男,身高有一米七五,长得亭亭玉立、曲线尽显,和他俩认识的人都说宗胜男如果不当警察,去当模特肯定会大红大紫。
宗胜男看了一眼店员又看了一眼甘耽宕:“这款太便宜了,怎么也得给我买一款三十万的钻戒。”说着一拉甘耽宕,走出了钻石店。
甘耽宕知道宗胜男是怕自己在店员面前尴尬,所以才把自己拉出来:“我一定攒钱给你买一款你喜欢的钻石。”
宗胜男狡黠的笑着,斜着眼盯着甘耽宕:“真舍得给我买三十万的钻戒?”
甘耽宕说:“舍得,只要你喜欢。”不过心里想着,这我得攒多长时间钱呀。
宗胜男笑着撇撇嘴说:“怎么说的那么没有底气?”
“为了女朋友,我什么都舍得!”甘耽宕表态。
宗胜男开心地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态度,别害怕,娶我的时候,只要买一款三万块钱的钻戒我就很知足了。”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甘耽宕领着宗胜男去了预定的餐厅。刚走到饭店门口,服务生已经在那里恭候了,带着两人朝订好的包间走去。宗胜男一走进包间,音乐响起,包间里早已站着的几个服务员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蜡烛也点燃了。在众人的左拥右护下宗胜男吹灭了蜡烛。餐厅领班告诉服务员上菜,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服务员都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宗胜男很感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过生日不算什么。然而,宗胜男是爸爸一个人抚养大的,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妈妈。爸爸在刑警队工作,特别忙,很少有时间陪她。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爸爸说要陪宗胜男过生日,在家里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刚吃了没有几口,接了个电话说又有新案件发生,爸爸提着衣服就走了,只留下了宗胜男一个人独自在家。
两人边吃边聊,忽然有人敲包间的门,进来一个快递员,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
“你是宗胜男女士么?”快递员问。
“是我。”宗胜男答。
快递员把捧着的九十九朵红玫瑰向前一递:“这是一位男士专门为您定制的。”
快递员走了。宗胜男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看了看甘耽宕,有点尴尬,想了半天也没猜到是谁送来的。
甘耽宕说:“美女就是美女,走到哪里都有人追。你快打开中间看看,肯定会有纸条写着。”
宗胜男打开玫瑰花中间,果然有一张小纸条:献给我最心爱的人——甘耽宕。
宗胜男满脸娇羞,冲着甘耽宕道:“你真坏!”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天已大黑。宗胜男觉得今天特别开心,故意在马路牙子上走,还伸着两条胳膊做平衡,一不小心却打了个趔趄。宗胜男头也不回的对走在身后的甘耽宕说:“今天本姑娘高兴,允许你拉着我的手。”
本来以为从来没有拉过自己手的甘耽宕一定会马上乘机过来拉住自己的手,却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回头一看,甘耽宕双手捧着那九十九朵玫瑰,不知如何是好,宗胜男格格格开心地笑了。
到了宗胜男家单元门口,宗胜男让甘耽宕去家里坐一会儿再走。
甘耽宕不止一次送宗胜男回来过,但从来没有被邀请上楼去她家坐一坐,今天听到邀请,觉得真是受宠若惊。这个信号是女朋友真正愿意接纳自己,愿意介绍给家人,是对自己的认可。
他们两个一进家门,就看见宗胜男的父亲坐在沙发中间抽烟,衣服随手扔在一旁,样子像是刚回家不久,肯定是在等宗胜男回家。
宗胜男过去从爸爸手里抽走烟:“爸爸,你少抽点。”说完掐灭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
“叔叔好。”甘耽宕彬彬有礼地打了一声招呼,顺手把玫瑰花交给了伸过手来接花的宗胜男。
宗胜男的父亲名叫宗计,身高也有一米八。看到女儿身后有男孩子送回家,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早早失去妻子,既做爹又当娘的父亲也曾和女儿谈论起交朋友的事,女儿说爸你放心吧,虽然有不少男孩子追我,但女儿不会随意交男朋友的,事实上女儿也从来没有领着男孩子回来过家里。
今天既然领回了家里,宗计知道女儿一定是喜欢。成就女儿的人生大事,也就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宗计往沙发边挪了一下,热情地招呼甘耽宕坐下,随手拿起一支烟递给甘耽宕。
“谢谢叔叔,我不会抽烟。”甘耽宕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不抽烟好,不抽烟好。”宗计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给甘耽宕泡了一杯热茶,告诉甘耽宕这是上好的龙井;说完又冲了一杯热茶,说这是上好的铁观音。你仔细品一品,看他们有什么区别。
宗胜男对爸爸说:“爸,你坐着,我来就行了。”
宗计一会儿让甘耽宕品品这一杯,一会儿又让他喝喝那一杯。宗胜男一看就明白爸爸对甘耽宕满意,至少是从外在条件上很满意,心想自己没有看错人。
“小伙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宗计终于想起来问一问年轻人的职业。
“我在市郊的监狱当管教。”甘耽宕说:“没有您当刑警辛苦。”甘耽宕从女朋友嘴里知道,他父亲是一名刑警。
宗计说:“刑警的确辛苦,可是哪种职业不辛苦呢?我干了几十年了,再过两年也就该退休了。”
忽然,宗计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甘耽宕:“你说你是干什么职业的?”
“我是郊区监狱的一名管教。”甘耽宕说,好像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似的看着宗计。
“那也是警察!”
“是司法警察。”
宗计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把茶杯往一边挪了挪盖住了,然后站了起来:“年轻人,天晚了,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甘耽宕一下子发了懵,看到刚才还热情似火的宗计突然间就变了脸,下了逐客令,只好知趣地站了起来,客气几句就往外走。
下了楼,一转身发现宗胜男也默默地跟了出来,甘耽宕告诉她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宗胜男说:“我爸就这样,你别介意。”
甘耽宕说你能让我进你家我已经很高兴了,你爸说得没错,天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甘耽宕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她父亲怎么会突然不高兴了呢?
他想起来,她父亲是听到自己也是警察时才变的脸,难道说女朋友的父亲不喜欢警察?可他也是警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