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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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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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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誓山盟》连载

第三十一章

公安局长郑义和民警宗计从监狱出来回单位的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心情都很沉重。李警的儿子是找到了,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充满了愧疚。

郑义打破了沉默:“老宗,你女儿又找我了,想调到刑警队去。”

“不用理她。”宗计说。

“刑警大队长徐俊义提出刑警队人手不够,想从局里其他单位调去一部分人。”

“他和你要我闺女了?”

“倒是没有明说,不过,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女儿。”

“你不批准就是了,你是局长,你有这个权力。”宗计狠狠地说:“徐俊义这个王八蛋,看我见了他怎么骂他。”

郑义说:“可我真不知道怎么答复你女儿……”

同一时间段,另外一个地方,正在讨论同一个话题的还有站在民政局门口的甘耽宕和宗胜男。

今天,宗胜男同意和甘耽宕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当然是经过宗计默许的。俩人一路商量,领完结婚证后出来如何庆祝。可等到了民政局门口,宗胜男不进去了,站在那里盯着甘耽宕问:“结婚以后谁听谁的?”

“当然我听你的。”甘耽宕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我准备往刑警队调动,你同不同意?”宗胜男盯着甘耽宕看他怎样回答。宗胜男当然知道,父亲宗计告诉甘耽宕要劝导她,不让她去刑警队。

丈人的话不能不听,女朋友的话不敢不听,甘耽宕不知如何回答。

宗胜男笑眯眯地盯着甘耽宕:“我的话和我爸的话,你到底听谁的?”

甘耽宕灵机一动,赶紧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单腿跪地:“亲爱的,嫁给我好么?”

看着单腿跪在自己面前,满脸通红、略显尴尬而又特别真诚的甘耽宕,宗胜男伸出了手……

咱们回头再说朴旺初和张永吉。自从两人知道是亲兄弟后,张永吉再也没有故意找过朴旺初的茬,不过也没有认这个亲哥哥。不止一次,两人在中队里面对面迎身而过,朴旺初想和这个弟弟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许多次,他想叫一声“弟弟”,然而始终没有叫出来。不是他叫不出,而是怕张永吉一下子适应不了。而张永吉则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朴旺初的样子,悄然而过。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朴旺初申报的减刑批了下来。准备出狱那天,朴旺初把自己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了张永吉,他不准备带走,想留给弟弟用,张永吉的徒刑还很长,会用得着。在收监时,辛专怡给朴旺初账上上了很多钱,朴旺初没有花了多少。还没有等指导员杨维文问朴旺初如何处理,朴旺初已主动找到杨维文,告诉他自己账面上剩余的钱一分不带走,都留给张永吉。

民警甘耽宕叫朴旺初,准备送他出狱。朴旺初站在张永吉面前:“好好改造,早点出去,我在外面等你,弟弟!”说完,跟着甘耽宕出了中队的铁门,向监狱大门走去。

对于朴旺初的告别,张永吉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当听到“弟弟”这个称呼时,他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目送着朴旺初的背影慢慢消失……

与兄弟俩的分别相反的是,同在一所监狱服刑的毒贩原涛边迎来了他入监以来的第一次相聚——妻子袁萌和女儿原丽来监狱探望他。

原涛边非常想见妻子与女儿,但是并不单单是思念之情,而是想劝女儿赶快离开中国。他担心,张永吉知道他的父母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之后,会不会出狱以后报复自己的女儿呢?或者再次越狱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他哀求民警宗计不要说出这段历史,但又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除非你不做,既然做了,定会有曝光的一天。

在民警带领下,原涛边来到接见室。诺大的一个接见室,中间被钢制的栏杆和厚厚的玻璃隔开。一个房间,两个世界。原涛边在这边坐下,那边的母女俩也坐了下来。

妻子袁萌先拿起电话,一阵嘘寒温暖之后,突然说:“老原啊,你到底有多少事情隐瞒着我们母女俩呢,我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今天,怎么感觉到你是那么的陌生呢?”

哀怨的声音,幽怨的眼神,原涛边无须再问,他已经猜到,妻子袁萌已经知道了他过去从未提起过的历史。

原涛边放下电话站起来,对着妻子袁萌和女儿原丽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坐下重新拿起电话:“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隐瞒你们,我只是觉得我的那段悲伤的历史,不应该污染你们母女俩纯洁的心灵。”原涛边说着说着竟然老泪纵横:“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在认识你以后仍然贩毒。”

原涛边擦了擦眼睛,接着说:“走吧,走吧,你带着咱们的女儿回美国去吧,回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还没有再等袁萌说话,原丽一把抢过了电话:“爸爸,我和妈妈哪儿都不去,就在中国,一直等到你出来!”原丽说话也开始哽咽了:“爸爸,虽然你给了我和妈妈很多钱,即使在高消费的美国也衣食无忧,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原丽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贴在隔开俩人的玻璃上让原涛边看,那是原丽五六岁时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原涛边和袁萌分别拉着原丽的一只手。原涛边清楚地记得,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游丽江时拍的照片。

原丽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们一家三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爸爸,我们在外面等你。等你出来以后,我挣钱养活你和妈妈,你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待在我和妈妈的身边就可以了。”

原涛边极力忍住悲伤:“爸爸已经老了,恐怕再也给不了你那样的生活了……”

坐在一旁的民警提醒原涛边,接见时间到了。

原涛边站了起来,跟着民警向接见室门外走去,没有放好的电话里传来原丽撕心裂肺的声音:爸爸——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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