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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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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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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誓山盟》连载

第三十二章

朴旺初出狱后,张永吉比脱逃被抓回来时更加沉默了。唯一和他说话的人就是以前和他一起下棋的刘士信,现在也很少说话,不过偶尔还会下几盘棋。刘士信开导他说,年轻人应该积极向上,不要沉沦。我都快七十的人了,还想着要多挣分减刑、早日回家。你还年轻,应该朝气蓬勃才是。这时候,张永吉往往是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指导员杨维文告诉甘耽宕要严密监控张永吉,以防再次出现意外情况。甘耽宕当然也发觉了张永吉的沉默,找张永吉谈了几次话,张永吉只听民警说,自己什么也不说。不过,倒是没有违反任何监规纪律。于是,甘耽宕把罪犯伊诗足也安排过去和张永吉一个组,编在一个互监组,告诉他在组里时刻注意张永吉。

一天,甘耽宕找罪犯伊诗足谈话,了解张永吉在组里的情况。伊诗足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甘耽宕说,有什么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伊诗足说,晚上睡觉半夜起来解手时,听到张永吉咬牙切齿说梦话,说好像要杀了那个——那个——好像是叫原涛边的人,可咱们中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甘耽宕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并没有给伊诗足讲,当然也无须讲,只是告诉他注意观察张永吉的一言一行,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报告。

一个多月后,已经出狱的朴旺初来监狱探视张永吉。中队值班民警正好是甘耽宕,接到接见室打来的电话,便带着张永吉去往接见室。

快到接见室门口时,恰巧碰上从接见室刚刚接见完毕的罪犯原涛边。俩人迎面相撞,都微微有点吃惊。当然,他们并不是今天才知道彼此都在一个监狱服刑。在那次张永吉的加刑大会上,俩人就已经发现彼此,只不过仅仅是眼神的交流,没想到今天又一次在此相遇。原涛边正欲和张永吉说话,但他看到张永吉迷茫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股杀气,心里顿时明白了,张永吉已经知道了一切!

原涛边住了监狱以后,经常回顾自己的一生。他也想到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确实是由于年轻莽撞才会惹下杀身之祸,因而也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当今天再次看到张永吉时,心中不由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站在那里向张永吉深深地鞠了一躬,算是替儿子做的道歉。在两个带接见民警的催促下,二人擦身而过。

进了接见室,张永吉看到玻璃和钢栏杆隔开的对面坐着朴旺初,旁边还坐着一个肚子已经很大的孕妇,这个孕妇就是辛专怡。

张永吉刚刚拿起电话,眼睛的余光看到朴旺初的背后有人注视自己。抬眼望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涛边的女儿原丽,四目相互凝视足足有好几秒钟,似乎有话要说,好像又没有话说,都有点意外。若不是朴旺初“喂喂”的问话,张永吉还回不过神来。朴旺初扭回头看背后,看到了转身离去的原丽。朴旺初问张永吉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张永吉摇摇头。

电话里,朴旺初翻来覆去说的无非就是希望张永吉在监狱好好改造,争取多挣分、多减刑,早日出去兄弟俩团聚。朴旺初对面的张永吉,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朴旺初又说:“弟弟,今天我把你嫂子领来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辛专怡:“你看,你都快当叔叔了,我们都盼望你早点出来呢。”说完把电话给了辛专怡。辛专怡告诉张永吉,我和你哥哥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们要一直等到你出狱,希望早日和你在外面团聚。

从头至尾,张永吉始终没有说话,只在接见即将结束时,说了一句嫂嫂多保重!朴旺初迅即泪水模糊了双眼,看着张永吉离去的背影,禁不住趴在接见台上放声大哭起来……

晚上,吃完晚饭后,照例是犯人们看新闻联播的时间。值班民警甘耽宕告诉中队铁门坐班犯拉铃通知犯人们到电视房集合,然后又补充一句,说把张永吉叫来谈话室。

还未等别人去叫,张永吉自己过来了,向民警请假说头疼不想看电视,想在号里面休息。甘耽宕答应了他的请假要求,告诉他叫着互监组一起回号里。安排完毕,甘耽宕拿出了原丽写给张永吉的信交给他。(社会上的人给服刑犯写信,必须先交给民警检查完毕后,才能转交罪犯。)张永吉微微一愣,便拿着信回去了。

严密监视张永吉是甘耽宕值班的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坐在监控前面,看着号里的张永吉慢慢打开原丽的信看起来。张永吉看完信后,坐在号里的窗户前,失神地望着窗外久久不动,慢慢将手里的信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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