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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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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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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誓山盟》连载

第九章

星期天上午将近十点钟,甘耽宕来到宗胜男家。

虽然宗胜男知道甘耽宕先去超市买些东西才过来,但当打开门时还是有点惊讶:甘耽宕提了满满的两大塑料袋东西,有蔬菜、肉、烟、酒。

宗胜男上去轻轻吻了一下甘耽宕,然后接过东西放到了厨房,给甘耽宕倒了一杯水,告诉他先休息一会儿。

喝了几口水,甘耽宕对宗胜男说早点做准备工作吧,等你爸一进家门就能吃上饭,两人便开始到厨房做准备工作。

洗菜、择菜,洗肉完毕,便开始切菜、切肉。甘耽宕自认为还会做两个菜,可一看宗胜男的刀功便知道自己不行。甘耽宕乐了:“一看你切的东西,就知道你肯定做的菜还吃,就凭这也要把你娶到手。”

宗胜男神回复:“我只给我爸做,过了门你做饭!”

甘耽宕只好答应:“好好好,只要你肯嫁给我。”

两人先弄了几个凉菜放到一边,宗胜男看了看表,估计父亲坐的火车到站了,便给父亲打电话问回来了没有。父亲告诉她已经下了火车,马上就回家了。

宗胜男找了一条围裙给甘耽宕:“系上,你就在厨房帮我。我新学了几道菜,以前没有给我爸做过,今天就说是你给我爸做的,到时候你应承就是了,不要说漏嘴。”

甘耽宕想还是女朋友想得周到,便系上围裙开始干活。 

两人正在干活,听到了敲门声。宗胜男赶紧从厨房出去给爸爸开门,接过爸爸的行李箱:“爸,你先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宗计刚坐到沙发上,系着围裙的甘耽宕就从厨房端出一壶热茶,拿上茶杯给宗计倒了一杯:“叔叔,您先喝口水。”宗计看到甘耽宕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喝水。这水喝到嘴里,感觉到不冷不热,正符合自己的习惯,顿时明白了女儿的心思。

宗胜男手脚利落,加上旁边有甘耽宕当下手,很快就把菜做好了,俩人把饭菜都端到了餐桌上,宗胜男便叫父亲吃饭。

宗计坐到了餐桌旁,然后说了一声一起吃吧,算是对甘耽宕的招呼。甘耽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生怕向上次那样被下逐客令,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旁边。

在家里吃饭,宗计有喝两杯的习惯。宗胜男拿过杯子放到爸爸面前,甘耽宕赶紧给倒了满满一杯红葡萄酒。

宗胜男说:“爸,这是耽宕给您买的葡萄酒,喝葡萄酒比白酒好。”

宗计又是哦了一声,便一饮而尽。

宗胜男一会儿给爸爸夹菜,一会儿又招呼甘耽宕快吃。还给爸爸介绍了几道菜,说是甘耽宕专门为您做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吃完饭,甘耽宕帮宗胜男一起把盘子、碟子收拾到厨房,还要和她一起洗。宗胜男告诉他说你去陪我爸吧,和我爸增进一下感情。

甘耽宕从厨房出来,看到宗计好像在找东西,赶紧把自己买的中华烟递了过去,然后点上。

宗计深深地吸了一口,徐徐把烟吐了出来,扭头对甘耽宕说:“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小伙子,对男男也真心。”宗计称呼宗胜男为男男:“不过,我是不会同意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警察的。我困了,要去休息,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吧。”说完,起身去了卧室。

甘耽宕看了一会儿电视,跑到厨房和宗胜男告辞,宗胜男正好洗完碗,便把甘耽宕送到了楼下。重新回到家里,看到爸爸竟然又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宗胜男过去坐到爸爸身边,搂着爸爸的胳膊:“爸,你看这个男孩儿怎么样?”

“嗯,不错。”宗计慢条斯理地说道。

宗胜男一阵欣喜:“爸,你同意了?”

宗计扭头看了一眼宗胜男:“我不同意。”

宗胜男噘起了嘴:“爸——为什么呀——”

“你不知道?”宗计说道:“要想我同意,除非你们两个都辞去警察的职业。”

宗胜男摇着爸爸的胳膊撒起了娇:“爸——,你不是也当了一辈子的刑警么,我不当,他不当,那谁来当警察。”

宗计抽开胳膊,诚恳地说:“男男,你爸我就是一个吃土豆、白菜的凡人,我没有那么伟大,当警察风险太大了!何况,你们两个都是警察!小时候你乖巧懂事,多听爸爸的话!长大以后再也没有听过爸爸的话,高考报志愿你没有听我的,参加工作还没有听我的,总不能找对象也不听我的吧?!”

小时候的宗胜男的确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五岁那年,有一天妈妈说有点事要去人家串个门,可是再也没有回来。爸爸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宗胜男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宗计什么也不说只是低着头抽烟。宗胜男说:“爸爸,你抽烟呛得男男不行。”宗计便跑到阳台,关住推拉门继续抽。

宗胜男是从刑警队的人来家里看望爸爸一起聊天时,才知道妈妈是被坏人杀害了。从此,宗胜男再也没有见过妈妈,妈妈的印象就定格在了她五岁的记忆中。

稍微长大以后的宗胜男明白,爸爸抽烟是为了排遣寂寞和忧愁,是对妈妈的思念,便很少再干涉爸爸抽烟。

上小学时,宗计给宗胜男报了跆拳道,让她去学。告诉她:“女孩子练习跆拳道,可以锻炼身体,长大以后还能保护自己。”宗胜男点点头。

在跆拳道馆,宗胜男看到年龄大的孩子练跆拳道对打时的英勇姿态,她很羡慕。心想,自己练好了以后就可以抓坏人,抓住杀害妈妈的坏人。

一天,宗计接上练完跆拳道的宗胜男回家。走到路上,宗计去买烟,宗胜男跑到旁边一个舞蹈培训中心的窗户上看,看到里面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小女孩都在学跳舞,她们优美的舞姿深深吸引了这个小女孩儿,宗胜男羡慕极了!买完烟回来看到宗胜男正趴在窗户边看里边的小朋友跳舞,宗计摸了摸宗胜男的头:“男男,你是不是想学跳舞呀?”

宗胜男看了看爸爸:“不,我就练跆拳道!”

宗胜男是爸爸一个人带大的,宗计有时候顾不上照顾宗胜男,宗胜男便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她想让爸爸专心去抓坏人,不想让爸爸分心。而且,宗胜男从小到大的学习都很优秀,从来没有让爸爸操过心。当然,父女俩交流沟通的机会也不多。

父女俩的第一次冲突发生在宗胜男高考报志愿时。宗胜男报的是中国刑警学院,宗计坚决不同意,宗胜男就是不改。宗计拗不过女儿,就跑到学校找到宗胜男的班主任要求更改志愿。宗胜男的班主任说,孩子已经长大了,应该尊重孩子的志愿,如果确实想改,您必须领着女儿来才行。宗计说,就是不想让女儿报那个志愿,才来请班主任帮忙的,女儿如果同意还来找您班主任干什么。宗胜男的班主任说,您的孩子很优秀,您不用费心了,就在家里等着接录取通知书吧。

等到宗胜男准备去学校报到的那天,宗胜男收拾好了行李箱,望着坐在沙发上不停吸烟的宗计说:“爸,我今天去学校报到了。”宗计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宗胜男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爸,我走了,要去学校报到。”宗计依旧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坐在那里不停地吸烟。

宗胜男提着行李箱下了楼梯,刚刚走出小区,正好碰上爸爸的同事——刚刚升任刑警大队长的徐俊义。

徐俊义很热情:“男男,这是去哪里呀?”

“我去刑警学院,今天准备坐火车去学校。”宗胜男说:“等我毕业了,你可要把我招到你们刑警队呀!”

徐俊义说:“那是一定的。”两人又聊了几句,徐俊义说正好今天他要去沈阳出差,和宗胜男坐的是同一列火车,一起走吧。说完,主动帮宗胜男拉上了行李箱。

家里,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宗计非常渴望亲自送女儿去学校,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他要表明自己坚决反对的态度。既然女儿决心上刑警学院,毕业后一定会从事警察,这是自己坚决反对的!就在女儿出去后轻轻关门的一刹那,宗计差点站起来出去送女儿,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过,宗计还是没有忍住。等到女儿走了一会儿后,他跑出门发动着自己的车,飞驰一般向火车站奔去。他把车停好,还没有下车,就已经远远望见徐俊义和女儿宗胜男的背影:徐俊义背上背着自己的包,还帮宗胜男拉着行李箱,随着人流在候车厅门口检票往进走……

徐俊义一直把宗胜男送到学校,帮她找到宿舍。等到宗胜男的报到手续一切办妥后,徐俊义才准备离开。走时,徐俊义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给宗胜男。

“这——不合适吧?”宗胜男疑惑地看着徐俊义。

“这是你爸给你的。”徐俊义说:“卡里有三万块,你爸说密码你能想到。”说完,徐俊义挥挥手走了。

宗胜男就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瞬间泪流满面……

由于学业优秀,即将毕业时有单位愿意录用宗胜男。然而,宗胜男毅然返回了家乡,她要陪在爸爸的身边。

父女俩的第二次冲突发生在招考公务员时,宗计让宗胜男报政府部门普通行政职位,然而宗胜男又一次忤逆了爸爸,报的是公安局刑警队。很顺利,宗胜男经过层层考核通过了,可这又一次惹恼了宗计。

宗计没有管住女儿,决定另走他路,去找公安局长。市公安局长郑义和宗计是老同学、老战友、老同事。他们曾经在一起上学,一起在刑警队工作。只是后来郑义升任局长,宗计还在刑警队工作。

推门进了局长办公室,宗计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质问郑义:“我托你办的事呢?”

局长郑义正在看一份文件,没有反应过来:“你托我办的事——?”

“别装糊涂!”宗计气呼呼地说:“我女儿的事,为什么还是录用了?”

“哦——”郑义回过神来:“你说男男呀,哎,我为难呀,我又不是考官,又不具体负责。我的确问过他们,你女儿笔试、面试、体能考核样样都是第一,你说怎么就能刷下去呢,没有理由嘛……。”

郑义把文件放到抽屉里,走到宗计身边坐下,递了一支烟:“消消气,消消气,我说要怪也只能怪你女儿太优秀……”

“那你还不如说要怪就怪我生下她。”宗计气还没有消,接过烟只给自己点着,没管郑义。

郑义说:“我给刑警队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照顾男男。”

“打住!打住!”宗计不让郑义继续说,而后反问:“你说,咱们共事几十年我有没有因为个人私事求你开过后门?”

“没有!”局长郑义斩钉截铁。

“那我今天就求你一件事。”宗计说道:“把我女儿安排到派出所管户籍,不让她到刑警队。”

“这——”郑义思索着。

宗计盯着郑义:“你能办到,你有这个权力!”

“好、好、好。”郑义无奈地说:“我亲自过问,亲自安排,行了吧,老同学?”

就这样,宗胜男被安排在了一个派出所管户籍。

公安局长郑义没有想到的是宗胜男也来找他了。

宗胜男站在局长面前问:“咱们公安局发布的招聘公告是不是写的刑警队?”

“是。”郑义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心想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小丫头长大了。

“为什么没有把我安排在刑警队,而是去派出所管户籍?”宗胜男有点质问的意思。

“户籍工作很重要。”郑义打起了官腔:“你说,刑警队抓人,如果没有准确的人员信息,怎么才能抓到嫌疑人呢?管好户籍,也是在协助刑警队工作么。”

宗胜男说:“他们毕竟是不同的警种。”

局长郑义对宗胜男说:“既然你这个新警员来到我局长办公室了,那我就考考你,背一下人民警察法第三十二条。”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宗胜男顺口倒背如流:“人民警察必须执行上级的决定和命令。人民警察认为决定和命令有错误的,可以按照规定提出意见,但不得中止或者改变决定和命令的执行;提出的意见不被采纳时,必须服从决定和命令;执行决定和命令的后果由作出决定和命令的上级负责。”

“背得挺好!”郑义笑了:“那我现在以局长的身份命令你做好户籍工作。”

宗胜男背完最后一句才明白了局长的意思,现在无话可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回想过去,宗胜男觉得自己的确是好几次违背了父亲,今天如果让父亲一下子就同意她和甘耽宕交往的事恐怕不容易,便不再纠缠父亲,想以后再慢慢说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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