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王明来的病情通过治疗,加上女儿王春花和王荷花精心疗理病情稳定了。主治医生建议他回家再疗养。这次,王明来住院43天,近一个半月,也吃了不少苦,打针、吃药、抽血化验等折磨的够呛。最后以高血压中风偏瘫失音病情稳定而出院。出院时主治医师还开了一些口服药,并交代回去要好好照料,按时服药,定期检查。
记得出院的那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夕阳西下,天边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淡黄的云雾。妻子盛娇英也来接他回来了。王明来刚回家左邻右舍一听到他出院了,都急匆匆地赶来看望这可怜兮兮的王明来。
王明来瘦了。左邻右舍都嘘寒问暖。王明来的亲戚表姐这次也来了,她望着王明来说。
出院就好,医院那个气味太难闻了。这次住了快两个月吧?
王明来点点头,口齿不太清说,对,表姐你快坐。
嗯,幸好这次开音了,我后悔,真不应让秀英出面,让你娶上最后一房,这都是你娘的意思,哪知道到头来又是生了女娃,你娇英也真是的,反而把老实巴交的你给气中风了,真是的。
有些村民们,都为王明来愤愤不平了,王明来是背上黑锅的,都是盛娇英的主意,这还不要紧,最近又被风流成性的她把王明来气得再次住院,幸好,现在他说话总有点口齿不清。
娘家的盛秀英是盛娇英的堂姐,这个人刀快水滚,能说会道、甚至八面玲珑。盛娇英再次改嫁就是她牵得红线。盛娇英带上黑妞来到王村这事情已成定局,也许是命中注定谁都怨不了谁?
目前,王明来中风,他几个女儿怀恨在心。面临父亲王明来的病不可挽回的处境,女儿们也不好得罪自己的后娘盛娇英。毕竟老王的女儿一个也没有出嫁。
最近,王仁甫与王明来走得近。这个老村长是有目的的。他知道王明来大闺女也三十好几岁的人还是未出嫁。王仁甫一不做二不休,他为了献殷勤,亲自买些东西去医院看望王明来。在医院住院部内,他凭着自己的一张老村长的老脸,向王春花提亲,要求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大娃。
王大娃是病后成痴呆症,王春花也是清楚的。她虽然比王大娃大四岁,王大娃今年也三十了。王春花为了一个情面勉强接受了这门婚姻大事。可是,当时,农村儿女婚姻大事都得由父母同意,主要决定权在父母手上。父母不同意只有免谈。王春花的娘是难产死去的,后来她爹再娶了盛娇英,再后来又生了一个老八王梨花。
父亲出院了。王春花很想把自己的大事告诉她爹,又担心他不同意,她只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大事暂时也只有王荷花,老村长王仁甫和自己三千人知道。
爹,该吃药了。王荷花端来了一碗温开水,左手拎着医师开得几种药。王明来望着二女儿点点头。
哎,姐姐呢?她又出门去了?姐也不在,爹你还是先吃药吧!
邻居刘大妈刚好来串门。听到王明来昨天出院了,现在可以认清人,她也就单独一个人来看望他。说起这个刘大妈,是王明来死去前妻的表姐,那年,王明来他的婚姻大事,就是刘大妈牵线搭桥的。这桩婚事,老王家有些埋怨,说介绍了一个不生男丁的媳妇,结果两隔壁闹情绪有近三十年。王明来父母归西后,刘大妈深感内疚,对不起老王家。刘大妈丈夫也怪老伴真不该牵这红线。
今天,刘大妈走进了王家。她带着诚意来的,看望王明来一直是她的心愿。她来时,买了一瓶梨子罐头慰问了一下,与瘫痪在木椅子上的王明来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后来又谈了几句以前不愉快的事。
表姐呀!以前的旧事别提了,都过去三十几年了,我可没有放在心上。你好心好意帮表弟牵红线做媒,本来我们老王家很感激,谁知我不争气,一生就是生女娃的命,怪不表姐,都是我娘生你的气啊!过去了事我向你赔个不是。
明来,别这样,咱们是邻居又是亲戚何必多礼?
虽然王明来口齿不太利索,刘大妈听得清每句话表达的意思。她也感动地流了下泪。刘大妈继续向王明来倾诉自己三十几年的心事。
明来呀!你话是这么说,我心里总有解不开的结,这生男生女都是自己的事,为啥你表姑老埋怨我这个好心的媒人。我刘海枝真没有做过缺德的事,三岁小孩也不得罪。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才舒坦了。
姑妈,你喝茶!王春花刚到家,见邻居刘大妈过来,她端着茶走到刘大妈身边。
哟哟,春花啊!谢了,你都长这么俊俏了,今年多大了?刘大妈接过茶杯望着老大王春花说。
三十二了。王春花红着脸,也坐了下来。
明来啊!不瞒你说,咱俩隔壁三十几年也不打招呼,你们都大了,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那是老二王荷花吧?刘大妈又转过脸问。
姑妈好,我是荷花,今年也三十了。王荷花说。
明来,好福气,闺女一个比一个漂亮,要你娘在世甭说有多高兴。唉!人走就回不来了,眼下,闺女都长大了也该落人家。
当刘大妈说出此话时,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又在没事找事,可是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像泼出的水一样。三十几年吃了哑巴亏,被老王家做猪狗唾沫横飞,今天又扯了婚姻大事,真是不应该,她心里默默地怪自己嘴惹火。
姑奶看着你们长大的,好呀!明来呀!我还有事就不久坐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刘大妈话锋一转站起来准备回家。
表姐,你可常来,我们少不了你的关照,以前的不痛快的事别往心里去,快送送她。王明来费了好大的劲断断续续地说。
王明来已经很累了,但是他还是想与刘大妈打个招呼,可她已经被王春花送出了门。
刘大妈一回到家,老伴先咳嗽一声走了过来。
你去了,那明来有啥话说?肯定又受了一肚子气?老伴王春明手里拿着旱烟袋,正蹲在家门口抽烟。
嘿嘿,还有啥话说?三十几年的旧事今天总算摆平说白了。明来他呀!刚从医院回来,娇英不在家,身边有两个闺女在,老大春花,老二荷花。可怜的老三王芙蓉都死了几年了。今天谈话时,春花上了茶,荷花也来凑热闹,我看得出表弟王明来没有怨气,他还些有想让我帮她做媒的意思,我装作看不懂,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明来,这个人,心不坏,我比他大十几岁,是看见他光屁股长大,小时候顽皮的很。爬树抓鸟,用竹竿捅马蜂窝,河中扎猛子,偷人家果园的梨子,哈哈,时间快,一晃就几十年。他也老了,我更老了。哎!老了就老了,中什么风呢?这不是活受罪吗?王春明吸了一口烟咳嗽了几声说道。
老头子,这是过去,前几天,老村长找过我,让我去做媒说起此事我还胆寒。
老伴,老村长可是好人,心不坏,就是好风流,也不知咋的,一个儿子得什么病呢?现在可好成了废物,哈哈,是他当村长得罪了不该得罪了的人。其实他也不该趁人之危与娇英有密切关系,这可是败祖宗名。想当初,王仁甫的爷爷可是伪政府一方保长,多威风凛凛,说话算数,钉是钉,铆是铆,干小事办大事绝不含糊,斩钉截铁啊!他又是一阵咳嗽,烟雾弥漫。
老头子,别抽了,身体要紧啊!老村长相托,我只有硬着头皮上。老村长的痴呆大娃也怪可怜的,明来闺女王春花下嫁他,可是倒了祖宗八辈子的霉了。
胡说啥?老村长我们可得罪不起,反正是好事。你就多去几次,找明来聊。一回生二回熟,到了那时,水到渠成就是美事一桩呢!那咱两家关系就化解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而再,再而三,总会有答复,我就不信铁打不成钉。
对,就这么定,老伴,明后天又去,就怕你感动不了脾气古怪的盛娇英。你也要感动明来也行,只要明来点头同意,事便成了。到时候,你帮老村长干了一桩好事,说不定下一届村长就是咱们儿子王仁德了。
老伴,我咋没想到呢?刘大妈笑嘻嘻地。正当此时,王仁甫哼着《十杯酒》走进了刘大妈院子里。
刘婶子,刘婶子在家吗?老村长嗓门子真大,声音洪亮。刘大妈先是一愣然后定了定神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哟哟,老村长来了,快快屋内坐,刚才我正在院子里剁猪草呢!刘大妈也是见风使舵的老可,她佯装手里拿着一把猪草,看见王仁甫走来,扔下猪草笑容相待。
老伴,老村长串门啦!快沏茶!随着一声尖叫,王春明把旱烟袋一扔,忙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走近王仁甫。
快,屋内坐,稀客呀!哈哈。
大叔,您也太客气了,仁甫来看望你俩老了,你看这是啥?一包白糖,一包青果酥,你们也该尝一尝。
哎呦喂,老村长来就来呗,这礼可不能收,还是你自己吃,我们由你关照的也不少。侄子王仁德你是看见他从穿开裆裤长大的,小时候叫鼻涕王。现在快四十多了,拜托老村长多多提拔,哈哈。王春明咧嘴笑了,笑得露出残缺不全的老黄牙。
此时,王仁甫微微一笑,在老王招呼之下走进了刘大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