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来和王仁甫他俩走进了县人民法院,找到当时接案子的余庭长,说明了来意,经两方同意、签字按手印,庭长给予了撤案。半个小时后他俩笑嘻嘻地出了门。
仁甫啊!这场心事总算了结了,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半夜难眠,心里老想着这件事,总觉得对不住亲家公。今天,我们也来得正是时候,如果不来,明天就要开庭审理这件事了,到时麻烦大了。王明来如释重负地说。
亲家公,还是亲家公人好,念我们以前两家之间的关系,亲还是亲的,我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的。明来啊!不过,这件事也怪我出事的当天,是我有些冲动,说出了违背良心的话,我该死,对不住小辈。现在想起后悔当时自己的做法太离谱了,太对住亲家公。王仁甫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余悸。
亲家公,什么都不要说了,女儿也愚昧,受不点气。看来春花她是不想日子过了,怨天怨地也没用,只怨自己生不逢世。如果有下世,她该早点另外投个胎,过上幸福的日子。哎!不说这伤心事,这事如书样翻过了一页。王明来望着王仁甫,也唉声叹气地说。
亲家公,那是,现在已经快正午了,肚子饿得慌,找一家饭馆吃饭再回去了。王仁甫点点头说。
他们俩在县城找到了一家饭店。这饭店开在一个丁字街口,位置不错,饭店吃饭的人也不少。王仁甫要了一瓶白酒,烧了几盘好菜,他们面对面开始喝酒了。
来,亲家公,谢谢你的理解,以前的事都在酒中,喝完这瓶酒嘛,一切都过去了。王仁甫斟满了两杯酒,起身递给了一杯给王明来。
对!以前的大事小事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我们还是亲戚,春花在不在,她做了一生王家的人。王明来举起酒杯,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小吃铺的顾客越来越多,铺中谈笑风生,划拳的都有。从橱窗飘来的辣味呛得他们打了喷嚏。
亲家公,要不要也来一盘本地豆豉烧辣椒,虽气味呛鼻子,吃起来可辣呵呵的。用大火一烧,放点油香,烧熟后香喷喷的,上口,味道鲜美,今天我仁甫请客,亲家公你甭客气,咱俩再痛痛快快吃上一顿,不醉不罢休。王仁甫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慢条斯理地说。
好!来一盘!豆豉炒青椒!还是让明来请客吧!王明来笑嘻嘻地说。
亲家公,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应该是我请你。今天在这儿就我们俩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哪个村哪个庄的,当下,打开窗户说亮话。现在,我王荷英嫁得一个好人家,女婿真是一位体贴、孝心、人情世故都精的女婿,姓杨,我这老毛病就是他一手一脚拿钱找郎中先生把我的病治好的。另外老村长也帮了不少忙,明来心知肚明,哈哈,现在我中风终于好了,我比以前脑子想事开动了,真感谢老天照顾。亲家公,我想下半年,我、我有件事先跟你通通气……王明来停顿一会儿,他左右环视了一遍,小吃铺都是陌生人的面孔王明来才放心。
亲家公,这里就我俩,大胆说出来,我王仁甫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事通通气?哎!亲家公,直说无妨,我会支持你。王仁甫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是一杯酒下肚了。
吃菜,吃菜,亲家公海量呀!你是这个!王明来伸出大拇指夸他的酒量,笑嘻嘻地说,满面皱褶更加显明,这十几年,王明来真的苍老了许多,岁月不饶人啊!
亲家公,酒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命根子,一天不喝三二两的,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也不坦坦荡荡呢!说吧?再干一杯!王仁甫又各自斟满了一杯。
亲家公,这件事对你来说可是鸡毛蒜皮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大事。王明来想了一想停顿了片刻,还是鼓着勇气以吐为快。
都咱自己人,说吧!甭客气嘛!王仁甫夹了一块回锅肉递塞嘴里。
我想下半年,承包王村的水塘。王明来平静地说。
亲家公,水塘有什么好承包的?王村水塘大,大家的水塘人人有份嘛!夏天,男人洗澡降温的水塘,天天,女人洗衣服的水塘。这水塘都长满了水草和浮萍呢!对了,亲家公你承包水塘的意思是?王仁甫把嘴靠近他的耳朵问。
我想养鱼,马上快立秋了,村里水塘中什么也没有,我先承包五年,签合同才行动。让王村水塘别荒废了,秋后弄成了养鱼塘后,水更清洁。如果这一轮的新村长同意我继续承包再来五年。不过这事成不成,只有亲家公你出面,新村长是你侄子,只有你提出来这事准成!王明来站起来帮王仁甫斟满了一杯,把红烧肉移到他桌子面前。
这个,亲家公,你脑子好使啊!我老村长可没有想到呢!王仁甫抿嘴笑了一笑。
不过,其他事我来操办?亲家公也可以合伙。王明来又继续说。
合伙,我可没有这个兴趣,还是你来承包合适。想起来,这件事简单,用村庄水塘养鱼,好主意啊!可是,你不懂技术,你知道鱼都吃什么?不可能光喝水塘的水吧?王仁甫用怀疑的目光望了一下王明来开玩笑的说。
这都是后话,只要你出面,让你侄子答应这事,那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我合计一下五年多少钱承包费,还有买鱼苗,怎么养鱼请人费用等等,我有二女婿杨济科这人做经济后盾,就行呗。王明来忍不住说了心中埋藏近半年的真心话。
亲家公,现在我老了,王村由我侄子王培杰当村长,我知道这个侄子,他脾气古怪,晚上我只有去侄子家探探他的口气。不过,这王村大水塘承包养鱼还亏你想得出,亲家公这想法挺好的。来,干杯!王仁甫举起酒杯,王明来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又是一杯白酒下了肚,王明来头有些晕乎乎,他右手开始有些指手画脚了。
亲家公,今天不会喝醉吧!剩下的酒先带回去,不过这瓶酒,我一个人喝了快半瓶了。王仁甫打着饱嗝,语无伦次地说。
要的,酒带回去,成功签合同的当天,我们再喝。王明来点着头说道?
亲家公,你事包在我头上,王培杰要不答应,我第一个瞧不起他。我亲家公承包水塘为王村做好事,塘里无鱼怎么行?臭脏脏,水中无鱼,好像家中有男人没有女人,这算什么事吗?王仁甫又端起了酒杯,王明来猛起身。
亲家公,这杯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咱们回不了家了,这酒,后劲可大啊!我头有些发胀了。王明来说。
好,这回听你的没错。王仁甫擦拭了满嘴流油的口站起身来,王明来结了账。
他俩在小饭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开心酒,此时,他们的脸色都变了,王仁甫脸如猪肝色,额头上还不停地冒出微汗,王明来脸色苍白,乏力。
十几分钟,他们都醉了。直到下午三点后才醒酒。他们笑呵呵地回到了王村。
王仁甫哼着小调子跨进了家门槛。汪水莲走近就问。
仁甫,事办妥了吗?看你这么高兴。她迫不及待地问。
妥妥当当,亲家公找到了二庭审判长,说明了咱俩来意,法官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们签了字,就撤诉了,事情办妥了,哈哈。王仁甫又咧嘴笑了。
那就好,这件事总算了结啦!几天来,我心像压着大石头似的。亲家公他今天态度还好吗?汪水莲又继续问。
好!好的很,你别唠叨了,一切处理好了,等下我去找一下培杰。有事我要找他,他现在是王村的村长,我老了不中不用了。王仁甫趾高气扬地说道。
你疯了,你找他有什么事?你还不够添乱吗?幸好王明来发了善心,不然你吃不掉兜着走。别无事生有事,你当你还是王村的村长,你该醒醒了。年轻人的天下,你上了年纪跟他扯些啥事?汪水莲不悦地拦截了王仁甫。
你,你头发长见识等,懂个屁!亲家公要承包王村水塘,他要养鱼,其他事还想问吗?王仁甫把事情毫不留情地说了。
承包王村水塘,养鱼,嘿嘿,他哪来钱?说着玩吧?汪水莲不以为然地问。
他有一个好女婿,这个二女婿是城里人,他见过世面,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俗话说得好:深山老林读死书,不如十字街上听讲。所以你别拦着我,我去去就来,成不成就看这次。王仁甫发怒了。
哦,我不拦着你,你去,你去!你侄子肯定不会理睬你,你当你有本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老了什么都要自在点,别去掺和那些烦心事。汪水莲努嘴,一点也不高兴。
哎呦喂,我答应了亲家公,是狼是虎做到心中有数,行与不行,我好向亲家公一个交代。别不知好歹,毕竟咱俩还是两亲家。王仁甫留下一句,雄心勃勃地向侄子家走去。
一路上,王仁甫在胡思乱想,心想:老婆的话不无道理,假如侄子不给面子怎么办?不给了我这个老面子,我又和亲家公怎么说?毕竟这承包水塘不是一句简简单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