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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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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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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外恋情》连载

第四章 国庆节赌牌高剑赢钱

国庆假的头一天,志勤带着全家到黑龙场高剑大姐家去耍了一天。去时,志勤特地买了一只6斤多重的乌骨鸡,称了8斤苹果和8斤梨子——志勤说,这是联络感情所需要的,免得让人说我们借了钱连感谢都不知道。然而,回家后,志勤却闷闷不乐,时不时拿儿子勤思当出气筒。高剑知道她是因为在大姐家打牌输了五十几块钱的缘故,懒得理她。

可是直到睡觉时,志勤还在那儿发猫儿疯。

高剑就不悦道:“你这人真是——打牌么,就会有输有赢嘛!何况你又没输给外人!再说,上次中秋节你不是赢了大姐他们两百多块钱吗?权当是退还点给大姐好了!又没有哪个说你什么!再说啦,你平时跟冯英他们打牌,不是也有输有赢么?”

志勤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可心里就是不顺畅,就嘟着嘴说道:“可我近一年多以来,打牌从来没有一次就输上过30元的!”稍停,又埋怨高剑道,“还不是要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嘛?至少不要让我打两元嘛!”

高剑见她无理取闹,心里实在有点烦,便嘀咕了一句“懒得跟你说!”背转身睡觉去了。

高剑最烦的就是志勤的这种德性——赢了钱就得意忘形,输了钱就长吁短叹。他曾经多次对志勤说:“你打牌我不管你——只要你把生活开得起走就行!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念牌经——输赢都不要告诉我!”然而,志勤照样是每次打了牌回来就一定要汇报战况的,尤其是赢了的时候。志勤还把这美其名曰“夫妻之间应该有乐同享,有气同分。”

志勤的书读得少,做人的很多内在修养是很难达到火候的。然而她对丈夫和家庭的爱却是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即使好赌,也从不烂牌!她从来不会因为打牌而耽误家里的开饭时间或者忘掉做其它她应该做的事情。她把对丈夫的爱理解为无微不至地关心丈夫的衣食住行和包揽一切家务事,以及把眼睛盯牢丈夫,不准许丈夫与她认为可疑的女人随意接触。

高剑当初选择志勤,就是看上了志勤的美貌和能干,至于志勤的祖传唠叨,则是被他当初所忽略了的。况且,志勤也是最近几年来才将其发展成为“病”的。再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高剑也不敢对志勤过分苛求什么。只是他觉得和志勤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了。家庭生活中没有一点激情,好像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活着,诚如小时候听到过的一句老农民的话——人活着就是为了磨骨头养肠子。

然而,他却对丽纹有着过多的牵挂和莫名的怜惜,有见不到时的期盼和见到后的不自然。在他的感觉里,丽纹永远是那么的高雅和温柔多情!她有一种能熔化人的魅力!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足以让志勤黯然失色,暴露出俗不可耐的丑来。他也曾为此而觉得愧对志勤,然而,他又觉得他更辜负了丽纹对他的感情。他也曾想过要和志勤离婚而跟丽纹结合,但是他又感到有许多现实的障碍无法逾越!别的不说,以下两个问题就让他没法解决或不好解决:(一)、他离掉志勤后,志勤往后怎么办?他能做到不牵挂志勤而全心全意地爱丽纹吗?(二)、要靠他和丽纹的那点微薄的工资供养勤思和菲菲两个小的读书,钱够用吗?不够又能到哪里去找?再说,他虽然敢肯定丽纹一定爱他,但他却不敢担保丽纹一定会嫁给他这个比她大了整整10岁,而又穷困潦倒、碌碌无为的教书匠。高剑烦躁地想着心事,直到听到志勤的鼾声好一会儿,才终于昏昏睡去。

国庆节假的最后一天,高剑家意外地接待了两个不速之客,亦即本校的仇笔校长和中心小学的曾赤仁校长。

曾赤仁校长本是高剑初中和高中的同班同学,后因高考连年不第,遂接了他的父亲——时任青龙中学副校长的曾老先生的班,被教育局安排在青龙中心校教书。由于曾赤仁心怀高考落榜的耻辱,便发愤图强,一心要不让人看扁,所以七、八年下来,他不仅教学业绩出众,而且还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大学专科文凭。或许还有曾老先生的功劳吧,总之,曾赤仁终于由教师而副教导主任,由副教导主任而一举登上了校长的宝座。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不仅将青龙中心校搞得有声有色,成为全县有名的优胜学校,他还大办校办工厂,广开创收之路,使青龙小学的教师福利和奖金居高不下,一直排在全区16所中小学校的首位,硬是把同在一条街上,相距仅500来米的青龙中学的老师们羡慕得眼睛都充了血!青龙中心校的校园里也接二连三地耸起了一幢又一幢新修的教学大楼和教师宿舍楼。

青龙小学的老师们小发了,而我们的曾赤仁校长则是暴富了。据说,他现在已有数百万的家产,光是情妇就养了两个!他在县城里买了两间门市和两套住房,分别住着被他得意时封的“小老婆1号”和“小老婆2号”。他曾一次性拿出80万元加青龙街上的一套房子,与原配夫人莲子离了婚。然而不知何故,两个月后他们又复了婚。据曾校长说是因为原配太爱他,实在忍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而他又不忍心太伤害她之故。而又有好事者却又传说什么莲子握有足以送曾赤仁进监狱的把柄,要挟曾赤仁之故。曾赤仁对莲子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总之,不管事实怎样,曾校长现在的确和他的三个老婆都相安无事,他轮流着在三个地方过夜。

高剑因鄙其为人,平时绝少与之来往。即或曾赤仁偶尔来拜访他这个老同学,他也是话不投机,对曾赤仁颇为冷淡。这天下午2时许,正在咀嚼《红楼梦》的高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忙去开了门。结果,闯进来了曾赤仁和仇笔这两个酒醉鬼。

“大作家,在屋头窝起干啥子?老同学今天要来找你喝酒!”身材魁梧、肚皮挺凸、走路有点踉跄的曾赤仁带着一身的酒气,高声叫嚷着直闯了进来,稍停,见志勤不在,便又粗野地叫道,“嫂子,快出来接客!”

听到叫喊声,刚上完厕所的志勤在卫生间里面一边应着一边走了出来:“我还说是哪个——原来是你这个酒醉鬼在吼!你要请高剑喝酒,可怎么自己先喝醉了才来找高剑?——假打!”接着,便招呼了仇笔和曾赤仁坐,并递上了“红塔山”香烟和热茶。

“今天中午是镇政府办招待,不上算。”待坐定之后,说话有点打哆嗦的曾赤仁醉醺醺地说道,“我们今天晚上重新喝过!”

望着高剑询问的目光,醉意较轻的仇笔鼓着他那微红的金鱼眼道出了他们的来意:“是这样子的,人家曾校长说今天很高兴,又好久没有看到过你这个老同学了,所以高矮要来找你这个老同学杀一场。”

“高剑怎么陪得起你们二位校长嘛!他可是穷鬼一个。”志勤知道他们是要找高剑打牌,便抢着回答道。

“少来!谁不知道他大作家一字千金!今天我一定要把他拖下水!”曾赤仁似乎又不是很醉,虎着脸说道,“嫂子今天要是阻拦,就是太不给我这个当兄弟的面子了!”

高剑知道今天遇到醉鬼了,多说无益,便接过话头说道:“那我今天高矮不能扫二位的兴了!”

“那我来!”志勤见高剑要坐下去,便手痒痒的,想取代高剑。

“不行,嫂子今天只能靠膀子——我和仇校长今天是专门来找大作家厮杀的!”谁知道曾赤仁反对道。

然而志勤偏要上,可曾赤仁却又偏不依。仇笔一会儿劝说这个,一会儿劝说那个,却一个也劝服不了。眼看着就要把局面闹僵,高剑才站出来解围道:“志勤,我先打。若招架不住了,你再上——如何?”

志勤知道与酒醉鬼扯不清,便也趁机下台道:“替我好好收拾他们!”

于是,三人叫了方位,扯起了二七十。谁知在打大打小上,又闹起矛盾来。曾赤仁高矮要打十元,而高剑坚持最多只打三串一,志勤更是只许他们打一元。于是双方又相持不下了。最后不得已,还是仇笔打了圆场:“大作家,就打十元吧!曾校长和我今天都喝醉了,是给你送钱来的。倘若不幸你真的输了,由我兜着,反正我还差了志勤五百多块钱的赌账。”

高剑见曾赤仁实在不愿让步,又听到仇笔说了这句话,也一时恨起,心想:“打二七十是一种智力游戏,头脑不清醒最容易点炮,难道我连你们这两个酒醉鬼都打不赢吗?再说了,仇笔的五百多块钱反正也拿不到,还不如赌一把!或许能在牌桌子上狠狠地宰他们一宰呢!”便把心一横,说道:“十元就十元!不过我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待会儿我若是真输得没有生活费了,仇校长可一定要替我兜着!”

“作数,作数!”仇笔见高剑让了步,连忙一口应承道。

也是合该高剑赢钱!第一把牌,高剑原手就拿了付圈五十的好牌:四个大壹,三个大叁,一房大贰柒拾,一对小八靠了一个大捌,然后就是一对花九,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各一张。曾赤仁是庄家,他边念着“一九先行”的口诀,边打出了一张小九。恰好仇笔不对,于是高剑吃了花九,打出了大陆。曾赤仁大呼一声:“对到!”之后退出了一张小六。高剑喜出望外,便笑眯眯地批评到:“曾校长,你犯错误了!对不住得很——你得为你的过失交三百块钱的罚金。”仇笔幸灾乐祸道:“哎呀!抬圈五十的大炮了?”没能打成牌,又怕靠膀子心里难受而干脆跑去打扫卫生去了的志勤也激动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跑了过来,嘴里直嚷道:“真的呀?真的呀?”曾赤仁拿眼睃了一眼高剑的牌,满不在乎地说了声“作数!”便爽快地从兜里掏出三张“四人头”,潇洒地递到了高剑的面前。

有了这三百元钱垫底,又加之旗开得胜,高剑信心更足,牌也打得更灵活,再加上高剑今天的手气实在太顺——一圈牌居然和了数十个大和!所以,第一圈牌下来,高剑居然赢了800多元!第二圈牌下来,又赢了300多。而仇笔此时已经反败为胜,由第一圈输了200多,变为倒赢了50元。曾赤仁则又输了个稀里哗啦。

高剑见曾赤仁输得太惨,又加之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便征询曾赤仁的意见道:“去吃酒了吧?”

谁知曾赤仁输得性起,竟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大把钱,足有两三千,往桌子上一放,叫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一圈!”

于是,他们又杀了第三圈。

三圈牌下来,高剑居然一共赢了1460元!仇笔也赢了120元。曾赤仁则丢盔弃甲,竟然输了1580元!此时,昨天就来到高剑家作客,刚才到街上老年协会里去打了牌的高剑的父亲以及勤思早已回家,志勤也早将饭菜弄好。于是,曾赤仁仇笔二人客气了一番,大家一齐入席吃起饭来。

志勤今天特别高兴,菜也做得特别多,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她还特意拿出了春节时一学生送给高剑而一直舍不得喝的50多元钱一瓶的泸州老窖酒来招待他们。她又叫勤思到街上去买了两包红塔山——高剑平时并不吸烟,家里一般只备了一包,要等到值得拿出来的客人来时才拿出来让客人抽。由于曾赤仁的固执要求,便由曾赤仁、仇笔、高剑以及高剑的父亲四人一次到位平分了那瓶酒。酒席上,高剑父亲得知了他们的战况,很是吃惊,就训斥高剑道:“你为啥子要打得那么大嘛?赢了人家曾校长那么多钱!”曾赤仁听后却哈哈大笑,一连说了两个“没关系!小意思!”高剑父亲还要再说什么,仇笔就插话道:“高大爷,这点钱对曾校长来说确实是小意思!曾校长可是条硬实的汉子——上次他在天乐园扎马股,一个晚上就输了三万多,可是我们的曾校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高剑父亲吃惊得张大嘴巴,不再说什么。曾赤仁越发得意,便又来了豪气,说道:“我就不信这个邪——打10元竟然比打20元还输得多!吃了饭再来一圈!”仇笔便说“奉陪!”

正是酒足饭饱之时,曾赤仁突然“扑哧”一声大笑起来,眼睛盯着对面的墙上,口中煞有介事地大叫道:“作家就是作家!作家就是与众不同!”大家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原来是他对面的墙壁上,端端正正地张贴着一幅高剑自己的手书——那是高剑在布置新房时特意写来贴在饭厅里的《锄禾》诗。

“曾校长是在笑我浅陋吧?”高剑见曾赤仁似乎在讥笑自己,却并不在意。

“哪里哪里!”曾赤仁连忙恭维道,“在饭厅里贴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此大俗而雅之事,恐怕也只有你大作家才想得到这样做了!”

“就是就是!”仇笔也来了兴趣,还向曾赤仁介绍说,“待会儿曾校长还应该去参观一下高剑的书房——他的书房里还有一副好联呢!”

高剑本来要向曾赤仁和仇笔解释一下,他贴《锄禾》诗的本意纯粹是为了要教育勤思要珍惜粮食,而不是为了风雅或者追求什么大俗则雅之类,可是,却被仇笔打断了话,而且还被仇笔扯出了书房,心里便有些不快而懒得解释了——他的书房是不轻易对人开放的。上次仇笔偶然闯入,他至今还在怪志勤为何没有拦住仇笔呢。便懒得解释什么,连忙笑着阻止道:“书房简陋,本不足为雅人观,更何况进书房得经过卧室禁区,就免了吧!”

谁知曾赤仁偏要进,嘴里还猥亵地说:“就是你两口子正在床上表演一级片,我也要进!”

此时,大家都已经吃完饭,勤思做作业去了,高剑父亲则已经先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志勤正在收拾残席。高剑见拦不住,无奈只得陪着曾赤仁和仇笔往书房里去了。

高剑的书房其实是由主寝室后面的一个阳台改成的,其样式与丽纹的一模一样。书房里,一个大大的书柜紧靠邻近窗子的那面墙安放着。书柜里整齐地摆满了高剑读过的书,尤其是下两格,很引人注目,摆满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以及文艺理论方面的书,且大多为精装本。书柜的两旁,贴了一副高剑手书的对联。其上联是“随遇而安厄运能奈我何”,下联是“勤奋笔耕绘出壮丽人生”。

仇笔指着对联向曾赤仁道:“这就是高剑精神的写照。”

曾赤仁道:“可是语意好像有点矛盾——既然‘随遇而安’,又何必要‘勤奋笔耕’呢?”

高剑道:“无聊人干的无聊事,何必要去深究呢?若深究起来,毛病多得很呢!话说得太直白,连平仄乃至词性都不对——这能算是对子么?见笑!见笑!”

临窗处,摆了一张写字台。桌上放了一盏雅致的台灯,一个雕刻有郑板桥“难得糊涂”字样的花岗石镇纸尺。写字台的两端,也贴了一副用行书在白纸上写就的小对联,其上联是“目中无人笑傲天下枭雄”,下联是“以笔作尺裁量世人长短”。桌子的正前方,又用红漆楷书了一个大大的“的”字。

曾赤仁见罢,不觉大笑道:“老同学,你是否太那个化了?”

“你是说有点不伦不类吧?”高剑见问,也一时豪情大发,哈哈大笑起来,“我本来就是个不伦不类的人啊!”

“文人本色!文人本色!”仇笔也哈哈大笑,随声附和。

“一屋子的乡巴佬气!”高剑却又自嘲道。

三个人说说笑笑出了书房,回到高剑志勤夫妇的卧室,欲返回客厅里去。曾赤仁一眼看到高剑在穿衣镜上也留有“墨宝”,就凑近细看,见镜子的右上方有四个蝇头小楷:“镜能正我”,便笑着问道:“老同学,这四个字又有何深意?”

“点缀镜面而已,有何深意?想怎么解就怎么解!”高剑道。

仇笔也走近看了看,似懂非懂地叹道:“高剑就是高剑啊!”

三个人边说笑边回到了客厅,曾赤仁看见高剑父亲正在看的电视机,便又大呼小叫了起来:“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你的电视机也该换得朝了嘛!”

原来,高剑家的电视机还是已经看了十多年了的14英寸的老牌长虹彩电。放电视机的那套矮组合,也是用了多年,现在已经有部分地方脱漆了的旧家具。

“高剑没得钱,可比不得曾校长——再说,这电视机的质量好着呢!”还没等高剑发言,高剑父亲便代为回答了。

“现在就是一台新的29英寸的长虹彩电也不过两千块钱左右嘛!我就不相信高剑没有这两千块钱!说到底,就是太抠!不懂得享受!”曾赤仁仍然是大大咧咧的道。

“换是要换的。可志勤说反正平时也没人看,说不定换了还会影响勤思的学习,所以就暂时将就了。”高剑解释道。

仇笔悄悄地拉了拉曾赤仁,说:“你是不是吃酒醉了哦?我看我们也该告辞了!”

曾赤仁还要再打牌,仇笔却借口有事不愿再来。曾赤仁便大骂仇笔扫兴,非要仇笔再来一圈不可,还说什么“输家不开口,赢家不准走”,一定要让他们退点水。仇笔和高剑只得又陪曾赤仁厮杀起来。谁知牌一打又是三圈!直到深夜两点过,在高剑和仇笔的再三要求下才告罢战。结果,曾赤仁又输了1120元,高剑赢了840元,仇笔赢了280元。

第二天早晨,高剑擦着上班时间才起床,匆匆吃了一碗饭后,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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