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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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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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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冷人》连载

第二十章 但愿一切安好

薛良仔细瞅着后下车的三人,昏暗的灯光下,三人的模样显得很模糊,哪一个也不像赵祥华。先下车开门的那个人,个头矮小,明显更不是高个子的赵祥华。薛良不敢有丝毫的分心,眼睛几乎不眨地瞅着出出进进卸货的四个人。孙岩的脸几乎贴到了车窗玻璃上,面前的玻璃被他擦得一尘不染,瞅了十几分钟后,失望地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肯定地说道:“没有他。”老赵也十分肯定地说:“赵祥华不在里面。”

薛良心里已经肯定了同样的结果,但嘴上仍旧不死心地说道:“别急,也许没看清。”

孙岩说道:“看清是肯定看清了,或许还没来到,那家伙在KTV工地上的时候,横草不拿竖立,懒得很呢,说不定还没来。”

孙岩的话,又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四人继续盯着卸车的人,薛良甚至担心孙金九记差了门牌号,眼睛连周围也踅摸着。隔会儿,孙岩就朝市场北大门冲着的那条大道远处瞅瞅,迫切希望赵祥华突然从远处走来。

终于,伴随着七号门沉重的关门声,车上的人彻底泄了气。孙岩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就知道孙金九这个杂碎没长好心眼儿!”

薛良四人又坚持等了一个多小时,仍旧不见赵祥华的踪影,只好失望地撤出了海鲜市场。路上,薛良强压怒火,给孙金九打了一个电话。孙金九几乎到了骂誓的程度,让薛良千万坚持监视,赵祥华确实在海鲜市场干活,今晚不知出了啥特殊情况没来。孙岩气呼呼地骂道,孙金九就是个骗子,就算不是骗子,也该把他诓到东城来,让他尝尝被诓是啥滋味。

第二天,薛良起得很晚,他给昨天晚上回到东海的黄挺法等人发了信息,让他们白天睡足觉,晚上有任务。孙岩的话,让薛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给孙金九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有没有被赵祥华察觉的可能。孙金九说,可能性不大,他那边,除了外甥,没人知道这事。最后嘱咐薛良,堵到赵祥华后,一定给他个电话,能私了最好。

睡醒的孙岩给薛良出了个主意,今天晚上去的人多,可分作两帮,在北大门的停车场和七号冷库的东面不远处各放一个监视点,以防赵祥华发现端倪跑了。薛良应允。

赵祥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走到这步,要说他存心骗取薛良他们的钱,确实有点冤枉。本来安排得好好的,想借大伙的钱生点高利,没想到加油站项目出了大问题,那个“大官儿”的儿子,资金链断裂,跑路了。在第一个加油站项目,赵祥华确实挣了点钱。一开始,他曾经鼓动开KTV的同学刘金建参与投资。刘金建在商人圈摸爬滚打多年,对投资之事慎之又慎,只答应借贷十万给赵祥华,他的钱和加油站没牵扯。赵祥华当然乐意,在北京人那儿,这十万的回报要比给刘金建的利息高许多。没想到,一年到期后,刘金建在开发区又搞了一家KTV,十万元资金连本带利要收回。加油站哪有资金还账,赵祥华又不敢不还,因为他对刘金建的秉性再熟悉不过,那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因打架斗殴吃了三年牢饭。就在这时,薛良出现了,赵祥华急中生智,接手刘金建的空调工程,用来还账。对薛良的钱,他也没想不给,只是需要欠一段时间,等投资加油站二期工程的资金到位,北京人给了他高额回报,再还薛良的钱,没想到北京人带着资金跑路了。他曾经见过朋友被人堵在家里要账的场面,要账人吃喝拉撒都在欠账人家里,孩子哭老婆叫,鸡上树,狗跳墙。万全之策,还是跑路为上。至于欠人家的钱,他明白的很,人不死,账永远瞎不了,现在不像过去那么闭塞,躲在一个地方也许能苟且一辈子,数字化时代,只能躲得了一时。躲一时也好,先静下心来,想想对策。

赵祥华的连襟听他欠了八十多万,一通臭骂,就这智商,还想发财?那个所谓的“官二代”就是个骗子,这么关键的时候,应该去法院保全加油站,而不是吓得躲到东海来。赵祥华哭丧着脸说,他来东海前去了一趟加油站,加油站已经被北京那位老板顶债了。

赵祥华的老婆哭哭啼啼,问姐夫能不能躲过去。她姐夫叹了一口气,哪能呢?债主再找不到赵祥华,很快就会去法院起诉。坦然面对问题,也就是担个民事责任,要是恶意躲着,说不定会落个诈骗罪,手里的二十多万千万别动,谁追得急,先给谁。好在,除了薛良,债主都是亲戚同学,说个好话,慢慢还账就是。

赵祥华一听连襟让他把手里的钱用来还账,心里那是万分的不乐意。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咬人,到手的钱岂能吐出去?先不缺自己花是正办,他欠的钱还了,欠他钱的人去哪儿找?先躲在这儿过一天是一天,躲不过去了,另想办法。

昨天夜里,赵祥华突然闹肚子,凌晨往冷库里搬货没能参加,今天总算恢复正常,在人家屋檐下,不能不干活。再说了,帮着干点活,一天也有二百的收入,总比坐吃山空好。

今天的海货不是很多,赵祥华因病身体空虚,见货少心里只念“阿弥陀佛”, 几个人很快搬完。他和连襟打了声招呼,骑上电动车直奔住处。刚拐到大街上,几个相向而行的行人突然出手,牢牢抓住了电动车,吓得赵祥华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来人呢!”

赵祥华的喊声惊动了他的连襟和卸车的另外两人,几乎同时飞奔到赵祥华身边。同时,又有几个人快速围过来。赵祥华的连襟大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再不撒手,就报警了。”

后来围过来的人中,有一位喊道:“赵祥华,你说报不报警?”

赵祥华听薛良这么一喊,这才明白是债主找来了,连忙对连襟说:“别报警,都是熟人,来要账的。”

赵祥华的连襟刚听到赵祥华喊叫时,就怀疑是债主找上门来,听赵祥华一喊,果然如此,连忙说道:“不就是欠几个钱嘛,有话好好说,都是老乡,千万别伤了和气。”

黄挺法连忙对薛良说:“孙金九是他表哥,又是你同学,这事得和他说一声。”

薛良拨通了孙金九的电话,装模作样地说了赵祥华欠钱的事。孙金九也假戏真做,让薛良把电话给了赵祥华,把他一通臭骂。赵祥华苦笑着让表哥别光顾了骂,还是赶快过来。

薛良很仁义,但这次也很执着,赵祥华今天不给个交代,就以诈骗的理由,把赵祥华扭送到派出所。赵祥华和他连襟都不担心薛良这边,自忖没有违反法律,最多就是个欠账不还,但其他人那儿就不一样了,那可是非法集资,国家严厉打击的现象,到了派出所,把这些事牵扯出来,事可就大发了。今天稳住薛良是第一要务。当然,这需要孙金九帮忙,或者说,需要孙金九担保。让赵祥华没想到的是,孙金九一来到,开口就追问他那十万元的下落。

赵祥华的连襟似乎感觉到这里面有啥猫腻,孙金九过来的也太快了,好像早就有所准备。孙金九和薛良是不是串通好,一块来要账呢?说不定,赵祥华的行踪就是孙金九透露的。看来,今天怎么着也得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给点,要不,过不了关。赵祥华手里的现钱,怎么也得拿出一些,亮亮不是恶意欠账的态度。

赵祥华的连襟看了一眼赵祥华,意味深长地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走到哪儿,也躲不过去,你又没打算不还,整得好像诈骗一样,这样吧,你看看手里还有多少,都拿出来,让他俩分分,不够的,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

灯光昏暗,赵祥华没看清连襟的表情,还认为真让他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他知道连襟见多识广,不会害他,只好极不情愿地说:“就这二十六万了。”

赵祥华的连襟一听,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他本意也不是想让赵祥华留着钱自己花,他是想让赵祥华对所有的债主都多多少少还一点,见赵祥华曲解了自己的本意,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不是很有钱嘛!有钱咋不还账?咋给你亲表哥和这位老板分,你看着办。”

“我的钱先不用还,都还给薛良吧!”

孙金九的话一下子让所有人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他说出这话,按照正常的思维,他应当和薛良争还钱的多少,没想到能主动退出。赵祥华的连襟立刻打消了孙金九和薛良合伙的念头,薛良和黄挺法孙岩等人也放下了孙金九提供他表弟行踪没安好心的想法。孙岩心想,看来薛良不计前嫌帮孙金九处理事故,让他良心发现了。

薛良等人来得突然,赵祥华没做好充分准备,一下子把手里的钱数说了出来,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不冷静买单。赵祥华的钱都在余额宝里,正好没有转账额度限制,他只能把二十六万都转给薛良。转钱时,孙金九还煞有介事地让薛良给赵祥华留一万零花钱。赵祥华苦笑了一下,只留下了不到万的零头。黄挺法做事比较心细,提醒薛良让赵祥华打了欠条,双方之人这才散去。

薛良等人在回西城的路上,孙金九打来电话,直言不讳地说这次帮了薛良,以前的不愉快都让它过去了。薛良心存感激,邀请孙金九一块过来聚聚。孙金九叹了一口气,说心里对表弟有天大的愧疚,还是先静一下心为好。

金秀莱在娘家住了半月后,回到东海。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孙岩,明显感觉到金秀莱对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薛良的待遇,落到了他身上。不知内情的弟弟,喝着金秀莱端来的绿豆汤,还纳闷地嘀咕,这是给了多少房费,防暑饮料也管着呀!当着弟弟的面,孙岩也不好对金秀莱表示什么,只是每次干活回来,总给贝贝捎点零食。

金秀莱的父亲,在薛良一伙走了后,和女儿谈起了改嫁的事,并把薛良准备促成她和孙岩的打算,告诉了女儿。坐山招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金秀莱这才回想起丈夫去世后,薛良做的点点滴滴,原来早就有了盘算。金秀莱心里一阵酸楚涌起,她和薛良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孙岩合不合适呢?金秀莱心里没有感觉。可现在这种状况,她又有什么挑拣的资格呢?带着一个孩子,为了财产又不能离开那个院子,有人愿意以坐山招夫的形式娶她就很不错了。金秀莱没有回绝父亲的意愿,答应处一下看看。

金秀莱打给薛良的电话里,充斥着无奈与哀怨。薛良见事已挑明,反而劝金秀莱对孙岩多观察一下。金秀莱说,就算合适,今年也不可能有啥结果,她得照顾方家失去亲人的情绪。

贝贝半夜里的一次高烧,让金秀莱深深体会到,一个家庭,缺了男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尽管她已经过了好几年没男人的日子。看着呼吸急促的女儿,她最先想到的是薛良,号码拨了一半,还是停住了。孙岩睡眼朦胧中看到贝贝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迟疑,一边启动小货车,一边嘱咐弟弟务必看好库房。等到贝贝在急诊室挂上吊瓶,他才发现反穿了上衣……

整整十天的时间,李经理这边没有接到任何工程,把薛良急得呀,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是团团转,就是不停地挠头。空调安装的旺季,他不可能解散工人,就算没活,他也得按时给员工发放工资。但是,事情就是这么怪,生意说来,就一下子都涌上来了。先是B牌的代理商侯经理打来电话,他接了一家社区幼儿园的工程,让薛良的团队尽快入驻工地。八十多个出风口的工程,对薛良的团队来说,工作量只能吃个半饱。也就是刚测量好尺寸,李经理的大单到了,范府大院小区的开发商,推出了三栋小高层的精装房项目,购房者可拎包入住。一百三十二套商品房,每套装两个内机,就算没有幼儿园的工程,薛良的团队也得干到年底。薛良知道,人手不够了。

队伍分到两处,这是肯定的。黄挺法和孙岩坚持晚上加班加工资的意见,壮工可根据工程进度,随时到劳动力市场去雇。薛良认为不可,这么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加班时间太久,弄得大家疲惫不堪,出了事故可就麻烦了。东海就这么几家干中央空调工程的,且家家有进行的工程,就算高价也雇不来技工。

薛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拍桌子说:“孙金九几个人闲着了,让他们来。”

黄挺法和孙岩一开始都认为自己听错了,待薛良重复一遍后,这才相信是真的。孙金九干砸了职业学院的工程,赔了钱,毁了声誉,现在还有哪家公司敢用?熟人从他那边传来消息,孙金九打算退出空调安装行业。

孙岩知道薛良是故意帮孙金九,摇着头说:“就算咱们干通宿,也不能用他,且不说干活拖泥带水,就凭他关键时候‘诈营’,咱也不帮他。”

黄挺法知道薛良的秉性,打好的主意,一般不好改变,他婉转地劝到:“咱们大度,用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担心他那干工程的态度,能糊弄的事,他是尽量糊弄,万一被他搞砸了……”

没等黄挺法说完,薛良说道:“咱可以和他把话说明白,想跟着干,就得按咱们的要求来,一天一检查,不合格的地方,自己加班改过来,没有加班费。”

孙岩知道,通过赵祥华欠账这件事,薛良改变了对孙金九的看法,可他总觉得孙金九另有所图,让一个以前就和同事搞不好关系、拉帮结派的人再回到队伍,谁能保证不会继续搞事?

孙岩摇了摇头,用商量的口气建议薛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不能这样呀,咱们可以把工程的某个阶段辟出来,以承包的形式让他们来干,这样的话,他们有活干,还不用和咱们的队伍搅合在一块儿。”

薛良明白员工们都厌恶孙金九,或者说都不愿意孙金九一伙人来队伍里分杯羹。现在工程量大,付出劳动拿工资无所谓,清闲时呢?再让孙金九等人白白拿工资,大伙的心里就不平衡了。孙岩的主意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

孙金九焦头烂额正要解散队伍之时,薛良雪中送炭,虽说不是邀请他重回队伍,但能把一部分工程承包给他,也足够让他吃上饭了。他从薛良给他的合同中,看得出薛良仍旧对他的技术和安装态度不放心,都是打孔上架子类的粗活,唉!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以前没好好干呢!侯经理接了工程,他早就得到消息,也及时地赶过去讨要。侯经理那让人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表情,至今让他无地自容。一句话,咎由自取。对于薛良给他工程,他没感觉不好意思,这是他出卖表弟换来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他小姨缓过味来,少不了一通臭骂。管他呢!先稳住阵脚,保住饭碗,以图日后东山再起。在东海市的空调安装界有一席之地,仍然是孙金九的终极目标。唯一的遗憾,从薛良队伍随他“诈营”出来的丁永利和盖虎,见他又给薛良打下手,感觉无脸,离开了队伍。

冬天终于按时到了。早上,经过秋风修剪后的疏柳枯杨,和田野里挂着几颗干枣的冬枣树一样,被白茫茫的结霜浓雾包裹得粉妆玉琢。村东的沟盘河,河水茫茫,冒着仙境般的白气。清亮静穆的平原小村庄,被一股久违的、乡下人特有的庄户菜味道所笼罩。一阵鞭炮声传来,村里的人纷纷跑向一个扎着喜庆拱门的院子,一边跑,还一边喊:“快点吧!新女婿下轿了!”

新女婿下轿了!按照常理,应该是新媳妇下轿了!而且,下轿的还真不是男的。他们就这样喊,谁让薛知政招了位养老女婿呢!婚事举办前,做为双方的媒人,薛良绞尽了脑汁,就为了不让孙岩一家没有脸面。男女新人确实处出了感情,新媳妇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坚持让孙岩的弟弟,到邻村的姑家接自己过门,孙岩的弟弟仿佛成了这个宅子的原始主人。薛知政脾气再古怪,怎能拗过脾气更大的女儿,只是提出了在家办酒席的要求,他嫌饭店里不热闹,那些酒席就像是邻村砖厂的流水线,饭菜花钱多还不好吃,还是在村里像个办喜事的样子。

孙岩的父母没有来,他们在老家也忙活着,因为一对新人明天就去河北,给儿子举办一个婚礼,是当父母的责任。当然,这个婚礼不能再重新拜堂,那样不吉利,只是让亲朋好友来吃一顿罢了。

金秀莱出现在了婚礼现场,她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也不是以男女双方亲戚的身份来的,至于何种身份,她和孙岩心里自然有数。金秀莱和孙岩早就商量好,别说是今年,就是明年也不能结婚,甚至不能公开他俩的关系。金秀莱得给死去的丈夫留些脸面,得给方家留些脸面。方世慧在中秋那天,把话说得很敞,只要有人对贝贝好,方家支持金秀莱再走一步,但方家的财产,属于贝贝,金秀莱就算再有孩子,也无权和贝贝争财产。金秀莱当时只是掉泪,说还没考虑再嫁的事、

第二天下午,孙岩的弟弟和弟媳回河北,薛良、金秀莱和黄挺法随行。还没出山东界,怡心园的秦志明打来电话,自理房间空出了一个位置,让薛良赶快拿主意,是否把老人送去。薛良当然得和香秀商量一下,他刚想拨打香秀的电话号码,副驾驶座上黄挺法说,总算熬过来了,照顾一位有病的老人不易。

薛良把手机放到一边,陷入了沉思。赡养老人真的得“熬”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是太自私了呢?就因为有几个钱而图清闲吗?如果不把母亲送去,香秀会不会心里难过?她两位老人可都送过去了呀!

黄挺法似乎明白了薛良的心思,催促道:“快打吧!都什么年代了,没钱的想送还送不去呢!我又不是没见过,老人在那儿多享福!”。

薛良挠了一下额头,说道:“我再想想!”

车子刚到孙岩的村庄,秦志明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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