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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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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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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裳茶》连载

第十章 讨债者登门围堵,丁国毓出生



丁廷执自知惹了大祸,早早地来到祠堂,跪在门外。他规规矩矩地坐在脚踝上,双目微闭,手扶于膝,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丁廷武远远地看着二哥的背影,心里暗自发怵。他瞄着祠堂里翘头案上供奉着的金鬯和环首刀,心里拿定主意:若是看着苗头不对,寻机偷了金鬯和环首刀翻墙逃了便是。

刚才回家,丁廷武已悄悄把马拴在墙外。他四下看了看,将平时练力的捣谷石搬起来,移到墙边。自从有了石碾后,家里的捣谷石就闲置下来,石锤也不知去向。捣谷石是一块花岗岩的大石头,丁廷武举它十分顺手,边缘已经被抓举练力时磨得十分光滑。

丁周氏换上了深色襦裙,从前院过来,正好看见丁廷武搬捣谷石到墙边。她唤了声儿子的名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要离家?"

"没有!这几天没举没练,浑身痒痒的。"丁廷武掩饰着笑道。

"那你哪儿放不好,非搁在墙根儿。你爹若是下板子,方便你踩了上墙……娘说的没错吧!"

"娘!"丁廷武凑上前去,陪着笑,央求道:"一会儿我爹若是取了板子,娘可一定拦着点儿。爹那脾气,不能顶着来。我出去躲两天,等爹气儿顺了,我再回。我也是怕气着爹。"

"看把你孝顺的!"丁周氏抬手支起小儿子的胳膊,重新将丁廷武腋下的衣带系了一下。她虎着脸,教训道:"娘才不拦着,打你就对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好!我听娘的!"丁廷武卖乖耍宝地哄着娘。"哪儿都不去。"

"就长一张好嘴。"丁周氏再也装不下去,心痛地捧起丁廷武的脸。"让娘看看,出门这么多天,怎么就不托人往家里捎个信儿?这兵荒马乱的,外头咋就那么好?"

母子俩说着话,还没等丁周氏绕到正题,言学梅来了。丁周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怀里抱着丁国钦,那是她的倚仗。丁周氏心里犯难,在祠堂门外见面,笑还是不笑是问题,甚至打不打招呼都是问题。近不妥当,远则失礼。她正要开口,丁永一也到了。

丁永一身着玄色,气度庄重。他走路挺直,目不斜视来到丁家祠堂。所有人已等在祠堂门外。全家人神情肃穆,身上衣服均为交领右衽。言学梅低头看了看身上一袭大红的旗袍,自己都觉得格格不入。


丁永一稳步走向祠堂,在进门前他停了下来,再次整理衣容。就在丁永一抬起腿,准备进入祠堂的时候,章禹利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不好啦!不好啦!一伙子人,打上门来了。"章禹利惊惶失措地道:"好多人,手里还拿着家伙。"

丁廷武本就琢磨着找机会溜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他佯装大怒,挽起袖管,转身便要直奔前院。

"站住!"丁永一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他的声音不怒而威。丁永一缓缓转过身,心里已猜到了几分。

"是……是讨债的。"章禹利嗫嚅道。

丁永一哼了一声,嘴角弯起一阵嘲讽的冷笑。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二,你先起来。事已至此,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丁永一声音和缓,又简短地叮嘱丁廷武,"不得妄动!"随后,带着两个儿子走向前院。

丁周氏低声对言学梅,"先回房里去,别吓到孩子。"

丁周氏留在最后,悄悄塞给章禹利一小包东西和一张字条,交待他按照上面书写,快去办些待客的食材和给儿媳章禹莲的补品。章禹利接在手里掂了掂,里面似乎是镯子之类的物件。

丁周氏跟在父子三人的后面来到前院,眼见院子里满满的人,已经将丁永一父子三人围在中间。她先将言学梅母子送进屋,之后挑了帘子进了二儿媳妇章禹莲的房。

接生婆尹婶来到主家,已经先领章禹莲给本宅的灶王爷上了香,并焚了一张印有催生娘娘神像的催生符。

她扶着章禹莲坐在盆上,盆里铺着打柔的麦谷草,还有一把用滚水煮过的秫秸蔑刀。

章禹莲是第一胎,生产很是辛苦。她发髻零乱,满头大汗,将襻膊咬在牙间,忍住不发出痛苦的呻吟。

丁周氏赶紧上前帮忙,一手尽力托着章禹莲的腰,另一只手取了毛巾,轻轻擦去她额上的汗水。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打个转。章禹莲口不能言,只能轻轻地摇摇着,忍痛示意自己没事。

胶澳地区生儿育女是大喜之事,故称怀孕为"得喜",或是"有喜了"。得喜之后,一般家里都会注重孕妇的营养,想吃的尽量让吃到。可是章禹莲怀孕之后,丁家遇胡家霸营,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这几个月以来,章禹莲执意随着丁家人一起同吃。现在她受惊早产,家里连挑红的枣都没备下,还得打发章禹利现去置办。丁周氏心中的凄苦夹着愧疚,勉强给儿媳挤出个安慰的笑容来,同时密切留意院里发生的一切。

丁家院子里乱轰轰的,挤满了前来讨债的人。大部分是茶农,也有青岛村行街的商户。

丁永一来到一位老者面前,施了一礼。

"老查叔,您也来了。"

老查叔是位贫苦茶农,家住在茶涧庙附近的小石头屋子。他衣衫褴褛,沟壑纵横的脸上尽显难色,他道:"不能不来呀!大裳茶,全家十几口子人等着吃饭呢。我们查家和你们丁家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关系,而是几代人的交情。你们丁家没搬到青岛口之前,我们查家的树就专供你们丁家。一家十几口人,白天黑夜小心伺候着这些茶树,只为了来春能顺利采撷上几片嫩嫩的顶尖,换些银两活家糊口讨生活,可是……"

裕兴百货王掌柜站在老查叔的身边,也道:"是啊!大裳茶,你们家收茶,要的是一芽一叶,别说对夹叶,就是一芽二叶都不收。我带着伙计进山收茶,赚的都是辛苦钱啊。有人出高价收我的茶,我是二话不说就给回了。我们一篓一篓地把茶叶往你们丁家送,已经两年了,这帐该结了。给你们丁家垫了这么久,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呀!现在德国人打进来了,行街上的商户躲的躲逃的逃,这逃命也得用银子啊……"

这时,一个人从后面挤上前来,推开老查叔,粗声大气地道:"能不能还,给个准信儿。听说你们家大儿媳从京城回来了,带回来不少银子。马车就停在外面,可别想骗我们。"

外围又挤进来两个人。一个扬声道:"还?我看未必,怕是要逃往京城吧。要不是咱们赶来,是不是就跑啦?"走在最后的人手里扬着一张借据,三步两步抢到最前面,手中的借据几乎要盖到丁永一的脸上,"看看这字据,已经两年整三年头儿。这么久,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院里的茶农茶商大都与丁家交往多年,乡里乡亲的,再难也有情分在。听到这样话,都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些生面孔是谁,也有的在私底下相互倾吐着自己的为难之处。

丁廷武哪里受得了丁家被这般侮辱。他一声闷哼冲上去,一手一个,提起对方的衣襟,双臂较力,两个人几乎被提得双脚离地。

"廷武!住手!"丁永一喝道。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丁廷武怒目圆瞪,双手暴展,两人顿时跌了出去。

丁廷武怒道:"敢辱我丁家,找打!"

"欠钱不还,还打人!"一个人倒在地上,嗓门虽大,人已怯了三分

丁廷执上前作揖,替三弟陪着不是,伸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丁永一看了二人一眼,想到早上老衙门发生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胡家已经算准了时机,落井下石,釜底抽薪,无非是要置丁家于死地。现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小心应对。

"恕丁永一教子无方,诸位受惊。给各位乡亲赔罪了。"

他向大家作了个罗圈揖,人群安静了许多。

丁永一不愠不火地对其中一人道:"这二位面生得很。每年收茶我都跟着进山,山里的茶农、行街上的商家和茶亲,大多是相识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各位?"

"没见过又怎样?"那人躲着丁廷武的眼神,手里招展着借据,"人没见过,就可以不认帐了吗?借字在此,还钱!"

"可否将您手中的借字与我一看?"

"看看看,随便看!"那人不耐烦地把借据递了过来,"你可看仔细了。上面可还有你们家的字号呢。"

一听"字号"二字,在场的大部分人就都明白了,这些人绝非茶行之人。他口中的"字号",就是指衿枽徽记。这徽记是胶澳丁家在茶行业中的特有标识,经常在交易单据上使用。

借据做为一种重要的借款契据,从唐代就有相关的骗术。借钱时用特制的乌贼墨写下借条,时间长了以后,墨迹便会消失。借出去的钱,没有了借据,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另外一种就是伪造借据,比如银票,一旦冒领就会造成重大损失。因此,许多商家、银号就使用了暗语和暗记,有的为防伪还设计了微雕章,这些绝密外人很难知道。

丁家的防伪暗记就是衿枽徽记。这是一种与晋商票号相似的密押和水印防伪技术。丁氏先人专门设计了密押微雕,微雕章的内容是茶树的一片叶子和衿服相组合的图案,微雕雕刻的极为精细,非一般雕刻技术所能刻出来的,就算能仿制出来,也要耗费极大的物力,需要很高的雕刻水平才行。并且雕刻的过程中,故意刻错了叶子的脉络,即便是原雕者,也未必能再雕刻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微雕章。



丁永一仔细看了看借字,没有错,是丁家的。

交领右衽的衿服为衿,茶树的一片叶子为枽,茶的叶子与衿服组合构成了衿枽徽记。衿枽密押以特制的茶膏料泥为印,初为茶绿色,随着岁月陈化,渐呈墨色。衿枽徽记的颜色色变,与时间对应,脉络纹理的暗指金额。这些暗记之中,藏着只有丁家掌事大裳茶才能看懂的密语。

"敢问这张借字您是从哪里得到的?"丁永一问。

"怎么?"那人嚷道:"你还怕我偷来抢来的不成?这就是证据,赶快还钱!"

"借字是重要的凭证,多此一问,也是对茶亲负责。"丁永一淡淡地一笑,小心地把借据折叠起来。他不卑不亢地说:"从借字来看,并非你该所持。此据应该是丁家收购崂山茶亲袁敬安春茶所立。"

"大裳茶好记性。"那人扬眉瞪眼,理直气壮地道:"好,那我就告诉你。这张借字是你的茶户抵给我的。那老袁头儿在山里摔断了腿,家里缺米少粮,老袁家小儿子到你家催债不成,被逼得没办法了,就我这里借了些。借可以,当然要有东西抵押。这不,就把此字抵给我了。"

丁永一听了暗暗心惊,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岁寒已近,等不及欠银的农户商家,就会以借字为抵押,换些现银渡过难关。借字分散在茶农商家还好,如果集中起来,落入胡家手中,胡家就成了丁家最大的债主,就可以一举吞掉丁家的产业。京城来的银子若还在,欠债的茶亲商户多少还些,让大家解燃眉之急,至少能缓些时日。可如今,老衙门讹去了丁家救命的银子,德军占领青岛村,清军不战而退。在这人心惶惶之时,胡家利用收购丁家借字,唆使他人前来逼债。如此看来,丁家已难逃此

丁廷武怒道:"京城送来了银子不假,但已被老衙门的人已经讹去了!"

"老衙门讹去的是你们丁家的银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人不依不饶地道:"我们要的是我们的银子!这白纸黑字的写着呢。总不能说你们丁家被老衙门讹去了银子,让我们去找老衙门要吧!"

丁廷武怒目而视,单刀直入地问:"那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若是没银子,那就……"那人哼了一声,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道:"破家还债!"

丁永一虽然最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破家还债"这四个字,还是让他胆颤心惊。

就在节骨眼上,东厢房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紧接着,屋里传来尹婶喜气洋洋地报"大喜"的声音。

婴儿降生,俗称"添喜"。根据生男生女的不同,有大喜和小喜之分,生男谓之大喜,生女谓之小喜。

产房里的丁周氏一听"破家还债"四个字,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心急如焚,一手抱起刚刚落草的孩子,一手帮尹婶把产妇挪上床。丁周氏生怕外面僵了场面把话说死,来不及去端生化定心汤,连新生的孙儿都来不及看上几眼,就赶紧送到章禹莲身边。情急之下,刚好看到那篮子刚刚煮好的喜蛋。她急中生智,再也顾不得许多,提着篮子出了东厢房的门。

她紧着步子来到院中,挡在丁永一身前,一边满脸喜气地招呼着,"老二啊!你当爹啦!快给大家发喜蛋!"一边大声吆喝,"武儿!杵在这儿干什么?挑红去。"

丁廷武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丢下带头闹事的几个人,取来早已备下的桃枝。按青岛村的习俗,孕妇平安分娩后,家里要办的第一件事是"挑红"。一般是在大院的门上挂一块红布,用以告示街坊邻居孩子已经平安降生。

正好,章禹利也提着大包小包地赶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分着红线,用红线在桃枝系上刚刚买回来的葱、红枣和栗子。

"俺有侄子了,俺当叔喽!"

丁廷武手脚麻利,大笑着用柳条编了弓箭,一并挂了出去。挑红是齐鲁之地悬弧设帨的遗风,弓箭只有生男孩才悬挂,以示军户之后尚武之风。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恭喜恭喜!"老查叔等几位长者纷纷道贺。

"恭贺丁家喜添丁!"

"贺大裳茶吉利聪明孙!"

"祝早日成家立业!"

桃枝上拴满了葱、枣、栗子和铜钱。桃谐逃,寓逃离灾祸。葱、枣、栗、钱,喻早日成家立业,聪明多才。祝福的话不绝于耳,也有乡亲表达歉意。一般乡邻们见到"挑红"之后,会主动到家里贺喜,俗称"送汤米"或"看欢喜"。大家都不会空着手,大多会提着鸡蛋及红糖。

面对空着手表达歉意的乡亲,丁周氏笑咪咪地回,"来得巧不如来得好!今儿啊,诸位茶亲都是无意间造访,都听到了俺孙子的哭声,就都是给俺孙子踩生的贵人。别人家都是一个人给孩子踩生,俺孙子,是大家一起给踩生,这是多大的福分哪。大家都是贵人,都是俺丁家的贵人。"

一听这话,本是愁眉苦脸地来讨债人,都眉开眼笑地高兴起来,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青岛村的规矩吧!"一个带着头闹事的讨债人故意高声道:"我们那儿,不叫踩生,叫猜生。第一个闯进产房的外姓人才叫猜生!"

丁廷武言语犀利,轻蔑地扬声道:"不管踩生还是猜生,俺都听说孩子长大后的性子会和这第一个人相似。俺还听说,若是孩子的家人认为此人正派,就会受到欢迎,否则受到的就是冷遇。"

"你……"

"按青岛村的规矩,就叫踩生。若是想猜生,你就闯个试试!"丁廷武拎着拳头,凛然站在院中。

有好事者奚落道:"快些闯吧!屋里的定心汤,怕是还能抢上口热的!"

定心汤是产后女人喝的。那人被气得满面通红,却不敢还嘴。

众人哄笑,丁廷武也大笑起来。

院子里最高兴的当数章老先生。女儿平安生产,且母子平安,章老先生乐得合不拢嘴。还是经大家提醒,才忙不迭地赶回家去,等着女婿到岳父家去报喜。大家打趣儿,按村里的老规矩,章老先生得亲自烙十二个十二斤的饼,煮上几百个红皮鸡蛋,再备上十斤红糖。

章继道医道精湛,在处方用药上,多以中草药代替贵重药物,尽量减轻病患者负担。他近平民亲贫困,不计酬金,贫者免收号金,赠医送药,乡亲皆尊称为"章老先生"。村里人都知道章家徒四壁,唯有一排破药柜子。章继道提前送来谓之催生的喜蛋,已是免为其难。再让他准备饼、蛋和十斤红糖,则是有心无力了。

章老先生是个喜乐人,接着大家的调侃,满脸是笑。他好好好地应着,心里惦记着丁国钦的病情,回家配药去了。

刚才讨债如疾风骤雨一般,经添喜这么一冲,气氛立刻变得喜庆祥和起来。

丁周氏暗暗松了口气。

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站在院子当中有些不知所措。丁廷执送上红通通的喜蛋,他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丁周氏见了,从二儿子丁廷执的手中取过喜蛋,抬手不轻不重地磕在站在前面的人的额头上。

她微笑着,话里有话地道:"招呼不周,有蛋无茶。再怎么着,也是遇上了人人喜,得接着不是?"

青岛村风俗,添喜之后,除了向产妇的娘家专门报喜,街坊便不再通报,挑红就是添喜的标志。邻居们见了就会带着鸡蛋红糖之类的礼物前来道贺。主家向产妇的娘家报喜,或向本家长辈送喜面,路上遇上的人要送个红鸡蛋,这叫"人人喜"。

在丁家院遇上,说是"人人喜"虽然牵强,但也无不妥。

那人吃痛,一手捂着额头,看了看碰碎的红皮鸡蛋,只好伸出手。丁周氏如法炮制,也拿起一个鸡蛋向对面脑门轻轻敲去。身后的那人侧头闪开,只有硬着头皮接了过去。另外一人倒是乖巧,见前两个人接了,便带着尴尬主动伸出手来。

众人心知肚明三人的来历,见到他们窘迫的样子,都大笑起来。

"刚才俺在屋里,就听有人在院儿里胡说,"丁周氏借着喜气,半嗔半怒地道:"说俺丁家欠了银子要跑?谁说的,给俺站出来?尽是没影儿的事儿。常言道,千难万难不离崂山。德国人虽然打进来了,但谁爱走谁走,俺是不走。京城再好,有咱崂山的山水好?京城再好,有咱前海沿儿的景好?要走啊,让他们爷儿几个走。俺舍得咱们的山水前海沿儿的景,还舍不得诸位乡亲们呢……"

丁周氏的话就像定心丸,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炮声从前海沿儿方向传来。众人被吓了一跳,立刻有人抱着头惊慌失措地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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