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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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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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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裳茶》连载

第三十四章 平安出狱,再生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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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青岛百年城史

展现山东悠久的历史文化

展现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大裳茶》故事简介:

这是一个关于老青岛、老东镇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中国的故事。

讲述了从清末到抗战胜利前,一户青岛村居民在德国入侵后被迫迁居台东镇创业的艰难历程。以主人公丁国毓坎坷的一生为线索,从德国占领胶州湾开始、经日德之战、五四运动、青岛回归、抗战爆发,到日本投降结束,全景式地展现了青岛的城市发展轨迹。国毓破茧化蝶的成长、娣娘缓缓流淌的爱情,贯穿始终,一刚一柔,一明一暗,将半个世纪的青岛风云尽揽其中。







接上……
035:Tsingtau博弈 




小国毓与丁廷武平安出狱,全家人喜出望外。章老先生、苟文先也跟着担惊受怕多日,听说之后,脚跟脚地来了。


丁周氏把他们让进屋,上了茶,请二人稍等一会儿,待丁永一回来,大家一起喝上几口。进家饺子离家面。家人团圆,丁周氏欢欢喜喜地张罗着,要去给小孙子包最爱吃的鲅鱼馅水饺。


“入牢狱这些日子,终于回家了,还全须全尾地回了……”章老先生感慨万千地笑道:“正好,家里还有两坛老干榨。我这就回去取,咱们饺子就酒!”



丁周氏请亲家进屋歇着,喊来小孙媳妇去了。两家住得近,招娣腿脚又快,转眼间就回来了。她踮起脚,把两坛小小的苦露搁在桌上,又回到国毓身边。


小国毓从奥瑟先生那里借来几本书,正看得入神。丁周氏喊来客了,也只是应了一声。二人进屋,只见小国毓盘膝坐在圈椅里,靠着背板,膝头架着书,旁边还放着几本。招娣坐在侧后方的圆凳上,一只脚轻轻地踏在圈椅牙头上,肘拄着月牙,手支着下颌,目不转睛地守在一边。


“爹和章老先生虽非外人,但起码的礼节要有。”苟文先得了怠慢,心中微有不快,便指桑说槐地对女儿道:“痴痴呆呆的样儿,成什么样子?奶奶去了厨房,就应赶紧去帮忙!这么大了,不能什么活儿都不知道干!”


“不去不去!”招娣大声回道:“姐已经去了,我要陪着国毓!”


苟文先摇了摇头,女儿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自是不好深说。上前问了几句关心的话,小国毓答非所问。


“什么书看得这么入神……”苟文先凑前看了看。厚厚的书脊都是外文,硬皮封面上烫着金色的中文书名《官话类编》。“捧本书就不撒手!看这些洋书,还不如好好练练算盘。”


苟文先絮絮叨叨地坐下,小国毓充耳不闻。章老先生则笑呵呵地劝,勿怪孩子待客礼数不周,只因二人算不得客。他招呼苟文先一起喝茶。


(▲ 《官话类编》)


丁永一父子从茶厂回来,家里迎接二人的是一个红炭盆。言学梅已经做完了一场法事,再次煞有介事地堵在门口,称先跨三昧真火,才可去所有霉运。进了院,又用无叶枝条,蘸了水不住地往丁廷武身上抽打。她口中念念有词,追在丁廷武的身后连称慢走,神神叨叨地嚷着别把不吉带进家遭了晦气。丁廷武忍着脾气,任她摆弄,眼中却四处寻找娘。


丁周氏站在厨房的门口,远远地看着老儿。丁廷武笑嘻嘻地大步走来,天塌下来也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丁周氏又爱又恨。先是狠狠地瞪上一眼,等那个天天嘴里骂着的混货走近,泪也流了出来。她背过身去擦,手上沾着白面,抹花了自己的脸。丁廷武上前来帮娘擦干净,挑些宽心的话安慰。丁周氏嘘寒问暖一番,见没用刑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嘴里扔出再敢犯浑,便和他爹一齐打了出去的狠话。丁廷武揉着肚子喊饿,说在狱里尽吃些牙碜的黑面馍馍,丁周氏立刻就心软了。赶紧推老儿进屋,和大伙一起等着吃饺子。丁廷武要进厨房帮娘烧火。丁周氏边撵他进屋,边笑着骂,少出去惹事生非,便是求神拜佛的孝顺。


丁周氏转过身,抬起肘,用袖子再次擦了眼泪,脸上满是高兴地回到厨房。她心里顺畅,手里的两把菜刀也使得欢快,上下翻飞,带着韵律和节奏,把五花肉精剁成细末。


民间有“山有鹧鸪獐,海里马鲛鲳”的说法,这里的马鲛鲳指的就是鲅鱼。鲅鱼是一种很美味的海鱼,鲅鱼肉的饺子好吃,馅却难调。老二媳妇还在月子里,念娣贴心地来到厨房帮忙。她依着吩咐,在一边把姜切成极细的末,用布挤出姜汁,之后帮着打蛋取清备用。


丁周氏眼里含着泪花,把肉、姜汁、鲅鱼肉混合在一起剁成肉馅,加入调料及蛋清,按着一个方向,飞快地搅匀并配合着摔打,使肉馅上劲。丁周氏边给念娣讲调馅“顺着一个方向搅”、“去腥不压鲜、喧宾不夺主”的窍要,一边信手撒入微量胡椒粉。



热气腾腾的鲅鱼馅水饺端上桌,只见个个皮薄馅大、晶莹剔透。咬一口,汤汁饱满、口感咸鲜。苟文先虽是开饭馆的掌柜,也入口惊艳,赞不绝口。


招娣想要上桌,被言学梅拦在屋外。


“有外人在,你上什么桌?真是没规矩!”言学梅小声训斥着。


“国毓也上桌了!”招娣不服气地道。


“他是扫儿,你是嫚儿!”言学梅把她拉到一边,略弯下腰,瞪着双眼,理直气壮地教训道:“桌子上都是男人,就只有男丁才可以上桌!家里来了客人,女人和孩子要么单独支小桌,要么在厨房里吃!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我不!我偏要进!我要和国毓一起吃!”


招娣被丁周氏和章禹莲宠惯了,岂肯受这委屈。她白了言学梅一眼,便往屋里去。


言学梅受了白眼,立刻骂道:“家里老老小小都姓丁,就我一个外人!日日低眉顺眼地忍着,连你一个外姓丫头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着,言学梅像老鹰一样,张开双臂去拦。


招娣并不示弱,硬闯几次都被堵了回来,她凭借着身体灵活,绕着圈儿往里硬冲。二人都沉着脸不说话,相互僵持。招娣不断地尝试,几次便恼了,径直向言学梅扑了过去。


“招娣!”丁周氏远远地看到,立刻低声喝道。


平时孙媳妇长孙媳妇短,亲亲热热地叫惯了,冷丁厉声一喝,招娣立刻站住了。丁周氏走过来,瞪了她一眼。“少教的东西!敢如此顶撞大娘!也不怕被你爷爷看到,拎着你去祠堂罚跪!”她转过身,带着不满的情绪,低声道:“教训孩子也不看看时候!她爹在,章老先生也不算外人!她要去,便让她去就是了。”


丁周氏把小孙媳妇送了进去。招娣进屋时,扭过头,冲着言学梅耸着小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言学梅气得心里冒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使劲地跺了几下脚。正巧看见院里水缸里的金鱼浮了上来,吐出了一个泡泡。连你也敢嘲笑我!言学梅大怒,随手拾了石子儿丢了进去,却不小心把刚买的真丝手帕也给赔了。石子儿咚地一声打破水面,受惊的鱼瞬间无影无踪,水花却跳出来,扑在她施了粉的脸上。言学梅被溅得呆了一下,狼狈地将手帕捞出来。



苟文先并不知院里的戏份儿,见招娣上了桌,还当啷着脸,立刻又想骂几句。丁周氏瞄着小孙媳妇的脸色,用眼神阻止她爹。苟文先有意显示自己并不护短,反倒放下酒杯,一桩一件地开始数落。招娣非要一个人守在监狱外等国毓,他这个当爹的也劝不回来。还有前些日子,在饭桌上摔筷子的事儿。


丁周氏担心叫燎嫚儿再犯脾气,好言好语地劝。丁永一见了又哄又劝地安抚,心里猜出八九。若是招娣起了性子再闹,只怕苟文先这个当爹的也下不了台。于是,他端起酒杯,请大家一起。


招娣见到国毓早忘了生气,手里提着筷子,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连送到面前的饺子都顾不得吃。小国毓一边吃一边看书,似乎入迷了。他盯着书,伸出筷子试着在盘子里夹了几次,才夹起一只饺子。提起移到一边蘸了一下,蘸到了小碟子的边沿上,就塞进了嘴里。招娣越瞧越觉着有趣,她欠起身子,双膝跪在椅子上,悄悄地用筷子夹着小碟儿拖了过来。小国毓头不抬眼不睁地再次夹起饺子,依然一蘸,早没有了醋碟。饺子蘸在桌子上,留下一个印。



过了一会儿,桌子上星星点点地布下许多饺子印。招娣几乎要笑出声了。


丁廷武用筷子在酒盅里蘸了一下,送到侄子嘴边。小国毓嘬了一口,居然不嫌苦,也不惧酒的辛辣。


“大侄子,酒好喝吗?”丁廷武问。


“好喝!”


丁廷武大奇,端过酒盅送到嘴边,小国毓抿了一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章老先生见了,笑着告诉桌上的人,自己那里早有两坛同样的酒。年后有人送来,还没来得及品,就被小国毓偷着喝了。招娣听了也笑,本来说好一人一坛,可是她觉得苦,便都给了国毓。她从丁家厨房里捏了把金钩海米,又回苟家端了碟水煮花生,眼看着小国毓一边看书,一边不知不觉地全喝光了。招娣怕国毓喝醉了,像他爹丁廷执醉酒那样出去闹笑话,就一直守在旁边。没想到,小国毓只是小脸儿红扑扑地睡了大半个时辰,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只是醒了之后,觉得口渴得很。


众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丁廷武连连称赞侄子好酒量。几家人开始交换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趣事,林林总总地闹妖作怪,让大家笑成一团。小国毓却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看书。


丁廷武见了呆傻,大声问:“大侄子,饺子好吃吗?”


小国毓答道:“好吃。”


“什么馅的?”


小国毓夹着饺子在桌子上蘸了一下,送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地回答说:“奶奶说了,鲅鱼肉的。”


丁廷武跟着问:“醋好吃么?”


依然回答:“醋也好吃。”


“真的随了你爹!龙生龙,凤生凤,茂才爷的儿子,也是个书呆子!”


屋子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唯丁周氏哭笑不得。


“都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奶奶忙忙活活地做了你最爱吃的,却还不如洋人那里借回来的几本书有滋味。”丁周氏嗔怪地上前哄道:“好孙子,好好吃,吃完再看!”



丁廷武劈手夺了书,扔在一边儿,“再看就傻了!尽是些洋码子,有什么好看的!”


小国毓眼睛离了书,这才活跃起来。“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传教士狄考文,他为了帮助来华外国人更好地掌握汉语,专门编写的这部汉语教材。里面的记音符号很有意思,方言发音也很有趣。看着标注,我也能说几句北京话。甭介、落忍、逗闷子、挨墙靠壁儿……”小国毓嘴角微微上提,夹起饺子,顽皮地操着一口京片子向招娣嚷道,“叫燎的!醋碟儿还我,麻利儿的!”


念娣端着方托从厨房出来,上面摆着双层饺子汤。言学梅一个人站在庭院里,心中正是寥落。


看见之后,她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抢在手中,“如此沉重,大娘来端!”


没想到转身去得急了,饺子汤漾了出来,烫在手上,她咝地一声吸了一口冷气。言学梅立刻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端进去。


“原汤化原食儿!诸位吃好喝好!”言学梅一一送上饺子汤,热情地招呼着。好像连包带煮,都是她的功夫。接着,又浮夸地笑着赞道:“看会儿书,就能学会北京话!俺国毓真是聪明极了!”


丁周氏觉得奇怪,刚才还不知轻重地与孩子较劲,怎么突然变得通情达理地勤快起来?扭头一看,念娣微笑着站在门外,等着接方托。丁周氏立刻明白了。尽会擎现成的,做些表面的功夫。在章老先生面前,还敢口无遮拦地称“俺国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嚼谷。若是言学梅想要过继小国毓的想法,被章老先生知道了……好在章禹莲这一胎是个女儿,堵上了言学梅的嘴。只怕她失望之余,又要琢磨着出幺蛾子。丁周氏越想越生气,站在言学梅的身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小国毓边吃,边告诉三爹说:“洋码子自有洋码子的好处!洋人通过它学中国话,我却是想知道洋人怎么看待汉语,也想知道洋人对咱们中国人了解多少。这本书偏向口语和实用,汉语词汇里的典故和含义却是匮乏。从奥瑟先生那里屁颠儿屁颠儿地捧了回来,敢情没想得那么邪乎!”


(▲ 《官话类编》)


章老先生并未留意言学梅言语中的不当。听着熟悉的北京话,手里的小酒盅送到嘴边,都忘了喝。他被“屁颠儿屁颠儿”和“邪乎”等方言,逗得再次笑了起来,“虽是无师自通的京片子,亦算地道!儿话音也还中听!”


丁永一取过那本又厚又重的书,大略地翻了几页。放下书之后,他在桌子下悄悄地伸了伸腿,让自己舒展了一下。人困在忧虑恐惧焦急的情绪之下许多日子,突然摆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饮杯中酒之后,丁永一拿起褐色釉面小酒坛,给章老先生和苟文先的杯子分别斟满。放下酒壶,一抬头,看到丁周氏满是幸福庇荫的表情,他却感到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丁永一用手扶着酒盅,二指轻捻,小小的杯子略微转了转。深棕红色的酒液,清亮透明。丁永一没有招呼其他人,心有所思,自己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即墨黄酒尤其以“老干榨”为最佳。民间传说,战国之时,齐国田单以火牛阵大败燕军,当地人就是以这种黄酒犒劳将士。这种老酒入口,虽然微苦,但醇厚而余香不绝。


丁永一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才无声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小国毓出生的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自那时开始,就是一场接一场的大大小小战役。由不得你躲闪和逃避,不招架、不应对、不反击,就只能被一种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失去所有。德军占领胶澳、青岛村被强拆、迁居台东镇、儿孙入狱……苦苦地撑着应对,每一次都是战至人困马乏。家园被蹂躏,自尊被践踏,盛怒之下,却只能发出一种有心无力的深深叹息。回头想想经历的这几年,连自己都捏着一把冷汗。


又是一日水米未尽。空腹饮酒,醉意迅速升起。


丁永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酒盅,将它再次斟满。抬头看见丁周氏眼里的泪水,看着家和人宁、觥筹交错,立时间心中有种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身心畅快,让整个人松懈下来。儿子和孙子回来了,丁永一的魂魄和精神头儿也回来了。家里又有了生机和欢笑。他现在只想躺下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上一会儿。一夜未眠的困倦和累积的心力憔悴,如海的波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地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送走客人,丁永一觉得身上乏得很,但依然强撑着要去祠堂。丁周氏扶着他沉重的身子,一起去了。



一进祠堂,丁永一纳头便拜,身体如泥一样瘫倒了下去。


“祖宗保佑……”


丁周氏来不及点灯,支着当家的胳膊,连拖带拉地把丁永一扶到草编的拜垫上。


丁永一对着墙上的祖宗轴子,伏身拜倒。


他口中喃喃地重复道:“祖宗保佑……”


丁永一身体轻轻抽搐着,到了最后,细微而低沉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哽咽。


“回来了就好……”丁周氏一边抹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希望这样做能让他舒服些。


丁永一跪着扑倒在地上,慢慢没了声息。过了好久,一动不动。丁周氏担心他酒后受了风寒,起身关了祠堂的门。回到丁永一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托着他的头,让那个再没一丝力气的身体靠着自己。


“侥幸啊……”丁永一闭着眼睛,叹息着如此说。


丁周氏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她知道丁永一累极了,但这种累与自己操持家务不同,是累心。丁永一缄言谨慎,为了不让她担心,很少提及自己的担忧和顾虑。人在酒后,却能多说几句。丁永一似醒似睡,在他断断续续的话中,丁周氏听了个大概。


“国毓这孩子,胆子实在太大了……”丁永一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小国毓和狱长汉斯的那段交谈。听人讲话之时,听其说什么,更要听其没说什么。留意谈话中刻意回避的东西,往往更能得到真相。丁永一虽然微醺,但思维依然有条理。他有气无力地又说:“他一直用啤酒花试探狱长,直到断定汉斯走投无路,才打出了咱家存茶这张牌。为了让汉斯别无选择,他又去通知奥瑟。奥瑟等股东抢先卖掉股份,等于断了汉斯的后路。小小年纪,不知轻重地与狱长做了一个交易,又顺手卖了奥瑟先生一个人情……”


“咱孙子还小,也许没想那么多!”


“现在还小,长大了还了得?这份周密的盘算,这份胆气,哪像个孩子?”丁永一苦笑着道:“毋宁倾家荡产,舍命一拼。老茶梗子永远不敢,可是咱孙子替家里做了决定。”


丁周氏静静地听着,她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丁家似乎已处于孤注一掷的当口。


“咱们这一次,借着外国的邮政体系发货,赌货物被德国人扣押,意味着一场以身家性命相搏的殊死一决。也就是说,咱们丁家作为胶澳最早的茶户,要么就此消亡;要么藉此抛掉所有陈年包袱,可以重振家业。”


(▲  德意志帝国邮局  今青岛邮电博物馆)


丁周氏这时才明白,丁永一席间执壶,只道他敬客,却自顾自地斟饮。丁永一酒量极豪,但平时饮酒三四分即止,远不及醉。今天,他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有人猛地推了一把,帮着做了决定。于是,乘势纵身一跃,生死听天由命,反而觉得痛快。


丁永一再也抵挡不住酒意和疲乏,他低着头,跪在堂前睡着了。夜晚,丁家后院的花园里传来无名虫鸣之声,这让祠堂里显得更加幽静。丁周氏怕吵醒他,轻轻地扶着丁永一的身子,心事重重地淌着眼泪,让他靠着自己。


这一觉,丁永一睡得甚是香甜。这些日子,丁周氏伺候月子,白天忙家里的一切,晚上还要替儿媳妇照顾早产的孩子,自是十分劳累。她一天睡不上两三个时辰,半个月来,已是困顿至极。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迷迷糊糊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


夫妻二人瞬间惊醒,侧耳细听。这么晚了,谁还会到祠堂来呢?




待续……

037  《史记》背后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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