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改造的设备顺利通过了甲方的验收,可四个人还是一片消沉,尚虎墚现在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就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下一步的安排尚虎墚在自己的忧虑烦恼中已经想好了。在送走甲方一行验收人员后,他把四个伙伴聚在一起,在灿烂融融的冬日里,尚虎墚靠着一段围堤一条腿直直地支着身体,一条腿弯曲着,渔湾里像助理一样并排站在他的一旁,另外三个人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站在前面。尚虎墚不免忧伤地告诉川口小善寨娃你们三个先回吧,又抚髀叹气地解释自己和南墚留下来再处理一下医院的事。后面又补充到厂里还是一些杂碎小事。渔湾里在旁边好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认认真真地听着一动不动。三个要回家的人则是投以同情的目光,并对前一天的不幸表示出一脸的无奈,默默地听从着领导的安排行事了。“现在快中午了,吃过午饭后,我开车送你们到车站买票。下午应该有车。”三个人都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地表示认同,尚虎墚接着又讲:“回去收拾一下,今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活了,明年再说吧!”随后几个人一言不发地向着住宿的方向开始行进了。
在午饭前的一小段时光里,川口小善提前溜达到食堂的附近,在一片平整地的边上两个人轻松地闲聊着。谁都不提及昨天,也不提及周围的任何一个朋友,他们谈着各自从前的趣事,又讲着自己家庭的情况,虽有苦楚可还是很乐意地讲给对方。在暖暖日光的煨热中两人都显得平静又独立,谁知小善的电话铃声响了,打断了两人的轻松畅谈。小善看到是小叔打来的电话,犹豫过后还是接起来了,电话一头小叔破着嗓子喊着:“小善在哪呢?”没等小善回答又接着大声地吼到:“我给你打问了一个女朋友,省城郊区的,人家可好人家呢。你哪天过来,我带你见一下人家。”小叔一个人在电话一端还在兴奋着。“知道了,先挂电话了,在外地接电话还贵,回去说。”电话这边小善着急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这时川口发现小善是喜悦的,并还藏有那么一丝甜蜜的羞怯,于是就像猜到什么一样打探着“什么事呢?着急得就挂了。”“没什么,我小叔说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不挺好吗?回去好好的把自己打扮一翻。第一映像也很重要。现在女孩都比较喜欢时髦的俏俊的。和我们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还有就是胆大点,不要担心人家讨厌你。”川口开心地讲着笑了笑又接着:“你看现在那些坏小子,什么时候缺过女朋友,对不对。”小善在一旁害羞地笑着,觉得川口师傅原来不止工作认真。随即在一闪的余光中小善看到有人进食堂了,就赶忙腼腆地招呼川口师傅:“开饭了,走吧。”“这是咱们一辈子的一件大事,可得好好把握了。”川口像是叹息着朝食堂走着说着,小善像似听懂了的样子低着头跟在一旁。慈祥的太阳普照着空落落的山野,只有孤独的冷风游走在我们静默的苍黄大地上。仿佛这一切又都是大自然的历练。
小善回到省城,憧憬着自己这辈子可能娶个省城的老婆心里洋溢着阵阵的欢乐,第二天一早他在租赁的小屋简单的梳洗打理后,一路风尘仆仆直奔向小叔家,小叔家住在顶层六楼,他压着自己的好心情只留着一身的疲倦进了小叔家,小叔在他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地告他下午就带他去见一个太原的女孩,随后看到他的穿戴有点土气,不免有点扫兴地批评他了,“你现在这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穿的多时髦了,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两件像样的衣服,你看鞋上怎么还有泥了?”小叔说着指了指一脸的不奈烦,小善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脸上露出点苦涩的笑意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你看现在太原人有多好,毎过四风八节又是米又是面又是油还有钱。”停顿片刻后小叔接着又说:“现在我住的这村里为了多分钱都抢的提前剖腹产了,你想想人家分多少钱呢?”小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善身上,仿佛是要用一种超常的毅力要把这些话随着目光射入小善的身体,“见了女孩你要主动和人家聊天谈心,你要让人家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这有什么害羞的,我这房子的钥匙你拿上一把,没事了带人家多来这转转,我又一天不在家。”小善听到这羞怯的一丝笑容从脸上滑至心底,“笑什么笑,说的不是这回事?”小叔有点愠怒了,“把鞋上的泥擦了,我做饭去。”
小叔走开后小善开始想小叔说过的话了,他只是简单的回想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有没有道理,不过他觉得小叔变了,变的和自己记忆里的小叔完全不一样了。他试着想小叔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简直 判若两人,最后他认为这都是环境改变了这所有。这时他想起了尚虎墚说过的一句话“现在这社会,没钱什么都是假的。”小善这时开始对自己所处的社会开始疑惑了,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心了,他又开始想小叔刚才的话了,觉得自己的思想也跟不上社会的进步了,现实已经把自己淘汰了。当他又想到了自己可能娶个省城的老婆,仿佛自己的思想正开始被社会的现实有道理地渗入着。他觉得自己的穿戴确实如小叔所见有点土气。他显得有点失落地拿纸把鞋子上的土擦了一遍,不知不觉中他的思绪又陷入了一片深深浅浅的忧虑中了。
下午小叔开车送他去见这个经人介绍的女孩,女孩家住在了省城郊区的一个村子里。介绍人也是这个村里的村民。小叔先找到了介绍人,介绍人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性格开朗又很健谈,对眼前的小善从头到脚一遍打量后表示满意,一旁的小叔好像终于放松下来,露出点笑容与介绍人攀谈着向前走着,小善悄悄的跟在后面。
冬季的下午,村口小便利店前聚了一些闲人,他们都是站立着聊着闲话。他们和别的地方的农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论他们穿戴有多大变化,农民的气息还是从他们身上的每一处散发出来,不过朴实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在他们站立的台阶下是一些显眼的垃圾,有绿色的啤酒瓶,有白色或黑色的塑料袋,还有好些水果上套过的暗黄色纸袋,牛奶盒、烟头等等。
小善和小叔跟着介绍人走上台阶进了便利店,身后的农人们用好奇的目光送行着他们。小善尽量平静着心情,稳妥地迈着每一步紧跟着介绍人。
便利店里的几个人好像都是有准备的。他们站在了一旁,都是朝门看着的。脸上的表情大至也是一样的。他们都带着快活的神情,都是那种局外的又似关心的打量眼神。介绍人进门后让在一旁开始介绍了,“这是小善小叔,这是小善,可好后生了,一年一天都舍不得歇着,长年走南闯北地赚钱,看咱们这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是和家里要钱花呢,一天知道吃穿外除了打牌还能干啥?”介绍人向便利店里的人说着走近着,用一种长者的睿智与威望让每句出囗的话在听话人耳朵里都变的很是有份量,小叔在一旁也是美滋滋地陪笑着,便利店里开始躁动起来了,小善在进屋后站在了货柜的一旁,显得娖娖寡合,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们,认为这样看着总比低着头给人的印象好,其它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过他很快在几个人中看到了一个妙龄少女,一个唯一的妙龄少女,他已经确定这就是介绍人介绍给他的女朋友了,他的心里已经满意的有点忸怩了,他开始不敢正眼看这个少女了,变的偷眼顾盼了。其它的人开始和他问话了,人们和陌生的小善问话开始时也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后又扭捏地相互看着笑着了,小善只是有一点点诚惶诚恐地答着,听到笑声又觉得有点被羞辱了一样,心里开始变的慌乱了,不过这种问话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介绍人又发话了:“咱们都进里间让人家两个好好谈谈,”小叔也接着说:“对!让人家俩个谈吧!”人们都表示着赞同,缓缓地接续着进了里面的小屋,随着房门的闭合,小善又开始正眼看她了,她留着长发,面孔清纯,嘴角上扬,身材修长,小善发现她的大眼睛也在看着自己,心里又是一陈慌乱,赶忙问人家:“在哪上班呢?”
“庞家皂的一个小诊所。你呢?”“我一年乱跑,”“对了,你的名字叫什么呢?”“木杉,你叫小善?”“对!”
两个人刚开始相互一问一答着,都是显得局促的,之后慢慢地聊的轻松了起来,各自还都讲到了自己的过去,感觉还是融洽了不少。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进屋后的一伙人们,成了真正的一伙,他们无形中好像结成了某种联盟,都是希望外面的两个小年轻能朝好的方面发展,介绍人进屋后讲演就一直没停,他夸了小善夸木杉,之后又夸小善再夸木杉,其它人在介绍人夸赞的停顿处自然地又都附和着。这样的气氛下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操心的小叔在一片热闹中兴奋地提醒大家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此刻每个人都是歆然的。
当介绍人带着一众人从里屋出来了,两个年轻人的谈话也停止了,小善觉得这一切都还是满意的。其它人们的脸上也都是露着一丝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含蓄的笑容,在离开时两个小年轻在众人的见证下相互留了电话号码。自此恋爱的美妙在日子里渐进展开,同样现实的痛苦也在时间的节点里层层剥开。
回到小叔家小善明显被这样一股从没感受过的甜蜜躁动着身体的每个细胞,可他还是尽量在小叔身边克制着自己惴惴激动的心情。“见的这个女孩,你觉得人家怎么样,”小叔开心地问着。“还行吧!”“你要觉得能行就好好的和人家联系,现在电话号码也有了,给人家发信息没?”“发了”两个人都显得不好意思了。“你在家和人家木杉好好发信息,我出去有些营生。”小叔说完开门出去了,随着房门闭上的声响小善无形中觉得自己自由了还轻松了一点,他站立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又是那样惬意,他走近窗户旁,满意地看着窗外,雾霾笼罩着整个城市,不远处各种已建的或在建的楼房在雾霾里曚曚昽昽,楼下街道旁过冬的树木显得那样矮小又微不足道,一辆拉土车从街道上飞快驶过,扬起了阵阵尘土。很少的行人躲闪不及,急急地在飞场的尘土里穿过。小善完全处在一种难言的甜蜜中,外面的世界现在对他无关紧要,他只专注在自己甜蜜的内心世界里。手机短消息铃声响了,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注意在自己一直在等铃声响起的手机上。“你们回去了吧!我回单位上班了。”小善看着短消息重复了两遍,心里美的都流蜜了,他看着叹号觉得这是木杉在关心自己,想到这他就更美了,又看着句号觉得木杉是个好女孩,是个敬业的女孩。于是他马上又回复到“我们到家一会了,你几点下班呢?”于是两个人整个下午就这样甜蜜地用短消息嚼着舌头。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就这样相互地关心着,问候着。时不时还打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一有时间小善还会跑到庞家皂去找木杉,两个人虽然都显得不自在,可还是甜蜜地相跟着在衔上慢慢经过,他们走过马路犹犹豫豫地进过小饭馆,经过菜市场又像是无意地缓缓进去了,在水果滩前又驻足过,寻过价买过苹果。在海鲜铺前观看过每一种鱼虾之后又买了不多的大虾。他俩俨然成了一对真实的恋人了。一对走向明天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