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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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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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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连载

第五章 山沟里

时光的车轮在寒风中缓缓向远方行进,早晨袅袅的炊烟中寻不到半点别样的记忆。村里的人们在寒冷中过得比以往更自在更悠闲了,悠闲的如同太阳月亮还有他们的袅袅炊烟。滹沱河静静地在远远的山隈处悄悄地激起白白的浪花,寻着它不变的理想无牵无挂地一直流向了远方,今天尚虎墚要带四个人去另外一个工地了。他们一早过来主要为的是找这里的那个关系,给小善与下午到的川口安顿一个住宿的房间。电话中他们得知这个关系刚从外地回来,忙两天又要走了。着急的尚虎墚还是又带了一箱汾酒一箱宁化府的陈醋来孝敬这个关系了,为得是再帮他们一回。现在每个人都认为找人办事送礼是必须又很平常的事了,所以这些在之前就见怪不怪的事情现在都不值得多瞟一眼了。这些酒和醋在这里并不稀罕,但在几年省外的施工中尚虎墚只学会了送山西的这两样特产,别的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之前有同伴提议吃上一壶陈醋,当时尚虎墚就对跟自己干活的同伴略略激动地显出一种嫌烦的表情了,后又装作满不在乎地贬损几句:“这些烂东西,还说不准里面装的是清徐和文水的醋酒。”接着又轻蔑地表示出自己也是无奈的没有办法的做着这些告朔饩羊的破事。尚虎讲到后面还是显露出了自己拤把的真感情,并把这些贽献供品说的像似坟头祭品一样去打消有这样想法的同伴同样给没有这样想法的同伴也就当是打了预防针,可每次送关系时他又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还洋溢的全是满满的诚心诚意,这酒和醋在拤把心里的作用下又显得很是重要了。

       见面后关系简单的两句客套话后,这一桩好事便顺利的如同心有灵犀。两个家伙心里面都是惬意的。这次也不例外。

      关系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又带他们在一个库房找了七床被褥与床垫,虽然有点味,但都是新的。尚虎墚满意得都有点羞涩了。最后试探地问关系另一个工地有房间住没?关系友好地说给问问,之后就应该没了音信。尚虎墚虽已领悟,但先前的满意没能让他觉得失落多少,反倒隐藏着一种虽败犹荣的神气,用眼晴偷偷地给渔湾里使了个挤眉弄眼的动作,和蔼可亲地为大家说了几句很是舒服的话。最后尚虎墚又试着找到了别的话题与关系聊得火热了,剩下几个人奴役地搬着关系提供给的被褥。他们搬进了宽敞又暖和的房间,由于长时间的困置,房间里有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也有几只发干的小昆虫躺在地上。他们打扫好房间,只有小善整理出一铺,铺在了阳光照的通亮的地上,其它都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角落里,尚虎墚回来后,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在大家的一种殷切注视下尚虎墚简单的给小善交代了一下,就带着几个对新工地期待而略显自大的工友离开了。小善顿时感觉一下轻松了不少,他站在窗口看着他们每个人上了车子,看着他们的车子慢慢启动,最后一溜烟走远消失。他没有留恋也没有觉得孤独,相反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快乐的平和。他甚至觉得自己如同连阴毛毛雨数天后第一缕阳光普照下的植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喜悦的朝气。他环视了一遍房间后,快的如同一只逸飞的小鸟,整个身体腾空扑倒在了床铺上。让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把暖烘烘的热量悄悄地渗入厚重的衣服下仿佛又沿着毛孔钻入了皮肤进到了血液。在阳光中他微微地合着双眼享受着这一片阳光默默地带来的涓涓暖流流入身体,约摸着开饭的时间,想着一些开心的往事。

      下午小善刚去到工地,川口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到了。这是一个小善两年没见的忘年交了,两人也最为莫逆。彼此也都同情对方的身世境况。性格和一些为人处事让他俩都深信不疑地觉的对方还不错,工作也时常在一块,于是后来所有人都把川口当成了小善的师傅。小善也在不知觉中把裴工改口成师傅。现在接到了师傅的电话小善自然而然地流露着愉快的心情,收拾了刚铺排开的工器具。留下了阳光中的一片安静工地,轻快地找他师傅去了。

      裴师傅还是原来的样子,厚实的臂膀上圆乎乎的脑袋长着泛黄的一层薄头发,在微微的寒风中几缕朝上卷在了慈祥的阳光中。小善一眼就从他稍有点外撇的小腿和结实的中等身材上认了出来。小善远远地喊了声师傅。脸上洋溢着笑容步子也迈的更快了。川口拉着皮箱朝小善这边移动了一下,高兴地望着迎上来的小善。走近了两个人都面带笑容,话语中洋溢着喜悦夹杂着一点笑声,"在哪住呢?""上面的一个旧办公室,上午刚收拾好,搬了七床被褥。""只留你一个?""对!来我给你拉上箱子。""不用不用没事就我拉吧。""主要留下什么活了。""主要就是换电缆了。电气柜昨天也都放好了。"两个人边走边聊着,不觉中就到了他们的住处。简单的布置后川口让小善带着先看看工地。

       他们又来到阳光还未离开的工地,四周一片宁静谐和,桔红色的高大设备在阳光中也没了阴影中的冷漠显的既端庄又威武,他们上到了设备的机房,对照着图纸看了遍电气控制柜的布置,规划了走线的路径,后又拿着图纸从设备上下来,清点了角钢,粗细不同的钢管、还有不同规格的线槽,各种不同的电缆。与一些工作中还要用的附材等等。他俩的心情都是舒畅的,谈话也相互随和,在阳光撤离后的阴影中两个人也没停止了交谈,他们朝向对面坡上的村落漫话着自己的家乡,也讲述自己在村里的一些故事,两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什么都不觉了,时间在慢慢迁流,暮色渐渐变浓,山坡上静默的灌木丛中可能藏着的一只小动物,不小心带落下来一块小石子,在干净利落的砼基地面上滚了好远,他俩意识到时候不早了,谈话勾起的一些伤心往事仓促地收场了,“现在那些都成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照样还不是好好的。”川口满足地讲着,随后两人动身了,青冥色的寂静中他俩加快了步伐径直朝食堂方向走去。

       晚饭后他俩回到了住宿的地方,滚烫的暖气片把整个房间都烤的暖烘烘的,川口走了一天的路,此刻在暖暖的房间里,一天的疲倦在全身开始慢慢发酵,小善感觉到了师傅的疲倦,两个人的谈话从进屋后就慢慢停止了,之后川囗师傅的呼噜声就从他倚卧铺盖卷的身体里响彻整个房间。之前手里拿的手机也滑落在了身旁。“师傅--师傅”小善轻声地叫了两声。川口慢慢地睁开迷糊的眼,像是怔怔地看着眼前,之后又像回转了过来问小善几点了。“不早了师傅,脱了衣服睡吧”川囗懒洋洋地欠起身子,又端详了一下眼前的房间,“刷了牙,再睡。”川囗木木地说完起身拿牙具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又是一种莫名的孤寂。简单的洗漱后川口沉沉地入睡了。小善躺在黑暗中翻来翻去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入睡。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怀念一起住了好多天的楼申了。在后面的日子里,傍晚无所事事的他俩吃过晚饭后先不回住宿的地方,在厂区的一些偏僻处转悠,当黄昏暗淡不清时,对面村庄里,留圈的小羊羔也都喝饱奶水安静下来后,他俩开始返回住宿的地方。

       几天过后师徒两开始了布线,之前对工作的严谨细致,师徒俩现在彼此都用稳操左劵的神气说着话,沉着冷静地做着每一件事,他俩齐心地准备做出一件完美的工作,心里面都是暗暗地欣赏着对方的用心,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责任的美,同时也包含了好多高尚的品德,在大山阴影的凄凄中在太阳光顾后的融融中,他俩都是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享受着,总觉得时间过的好快,收工吃饭的点仿佛都是恰到好处地来到,他俩就带着成就感离开了工地,又带着使命感的荣耀进入工地,这天下午大山的阴影已经没过了工地,可头顶的阳光还未走远,亮着暖光的暮霭还是给下面渗入了一片阳光的痕迹。川口发现了新图和旧图有出入,“小善你看看图纸的这里。”川口一只手拿着图纸,一只手指着上面,脸上露着微笑“怎么了”小善朝着川口不在意地笑着走过去。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图纸短晢的思考后,“我觉得按新图或旧图都行。”小善盯着川囗等着回应,“因为什么?”川口又用先前的眼神看着小善,“按旧图,绝对没问题,因为这样子都使用了好多年了。”稍停顿后小善把目光又从新移到图纸上接着说“按新图就更没有问题了,因为我们加了防风铁楔,还有本来这大的设备用减速机旁的制动器防风一点作用都没,”“为什么?”“这就好比打蛇打七寸一样,就没有用到点子上。”小善看着有点犹豫的师傅接着又问,“师傅,你说设计知道这吗?”“肯定知道,要不他们为什么给人家改。”“这还用讨论,咱们就按图施工?”川囗笑了,小善在师傅带着包容的笑容中略略有点牛气地看着师傅之后微微地跟着师傅笑了。两个人在暮色中又沉浸在一阵安静的快活中忙活着,直至开饭收工的时间。

       晚饭后川口提议到对面的小村走走,“没问题,现在就走”小善爽快地答道,师徒俩相跟着在一弯新月下的昏暗中从工厂的大门出去,沿着滹沱河边的一条省道向东漫步,偶尔有大车发出狂怒的像是挣扎地咆哮声执拗地从师徒俩身边飞快地经过,在大车经过时耀眼的亮光里,又照出了悬浮着的滚滚寒埃与两个在地上跳动着的长长的黑影,并很快地又淹没在深冬黄昏后的冥色中。

      之后又留下一片冷寂的孤夜。在干冷的尘土中,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朝前紧走着,仿佛两个赶夜路的空肠人一前一后。在车子走远后的一片宁静中能听到滹沱河从某一处传来清幽的哗哗声,两岸庄严的大山深沉有力地包围着整个山沟,坡上村落的窑洞里已亮起了一盏盏灯在窗纸上洇出了一眼眼黄荧荧的光,一个小男孩正用尽气力哇哇地哭吼着,声音从村落的某一家院子里传开来,在幽偏的山沟里,在静暝的大山黑影中,感觉很是空洞又单调地传播着一种孤寂。朏月正孤零零地挂在当空,既清冷又婉约。“师傅!我小时候我妈打我,我也是这样哭呢。”终于走离了尘土裹挟的大路后小善开口了。“肯定是你做错事了吧!”走在前面的川囗停下来回头答到,之后两个人并作一排在昏昧的山沟里沿通向村庄的大路开始溜达了,“想起小时候那真叫个苦,”一阵无言后小善又自语到:“就这个节气,每个晚上父母和我们兄妹四个围着簸箩在冒着黑烟的煤油灯下不是剥蓖麻就是抠玉米,”时间在一片寂静中缓慢延伸,川囗在静默中接了句:“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没几亩地,高中毕业后我种西瓜,包果园家里面刚有了点存粮,不过那时候也没什么钱。”片刻川口又接着说:“现在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可总是觉得不如以前过得那样自然舒坦了。”“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两个人断断续续边走边聊,他们过了滹沱河上的石桥,经过一片小树林,四周一片森然,昏暗里有只猫头鹰呼--呼地叫了两声,几棵参天大树沉默威严地静立在路的两旁,坡上有农民用石头垒出的几行梯田模糊弯曲,他们延着弯弯曲曲的路一直走进村子里,不远处有人大声地讲解,有人在旁抬杆起哄,引起一阵阵不同的笑声和各种各样的支持声与反对声,也有另起炉灶隐约的闲谈声。“师傅我们到那边看人们做什么呢。”“行”师徒俩走进了巷道,现在各家屋里亮起了的灯觉得更明亮了,灯光被窗棂上的窗纸罩在了每一家的窑洞里,感觉窑洞里面很温馨而外面又一片静谧,不过还是让低矮的土墙把这种温馨的静谧挡在了院内,出了巷子前面只剩下一排窑洞,里面有几眼是亮着灯的,在它们的院墙或大门外是一片空地,一个个黑黑的人影就聚在这里,他们大都站在当道,有二个黑影是坐在土墙下面横着的一根椽上的。手里的旱烟锅子与香火在昏暗中不时地亮一下亮一下,听说话,这是两个上了岁数的人,一个正歆美讲着自家的孙子在省城买的房子,说可多花了钱了,地板全是木地板,不是咱们平时见到的木板,啊呀!人家那木板像上了油一样,灯都是各种形状的,有圆的方的还有桶一样的都不一样,要平时咱们见了认都认不出来。卫生间还有块可大的玻璃,上面还有个灯。另一个听着同样羡慕地附和进一句,“噢!人家现在这社会就是说钱了。”完全不理会其它人们的空谈阔论。另外有两个小孩也不可能听大人们这些谈话,他们只是在这种没有觉察到的热闹中、快乐着自己童年的惬意时光,他俩一会蹲在一块废弃的碾盘上,一会又跑到柴垛的后面,再看到时又在不远处轱辘井外围旁的大碌碡上,在昏暗中在人们的喧哗声中一种无忧无虑的美好总是伴随在他们的童年时光里,站在黑暗中的小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两个小黑影,他开始有点怀念自己的童年了。川口蹲在旁边的一个大树根上,悄悄地听着几米外人们的谈话,

“我们村他妈的更差劲,我妈今年都八十二了,还没有养老金,每次问都说上面还没办下了。”一个走亲戚的外村人不清楚那门子不服气大声地在人群里嚷到接着又粗俗地说“操他娘的他们家的爹妈死了也有,不到六十的也有。”人群里一些人在议论前一句,有一个人在认命地安慰后一句,随后又有几个人跟着无奈。“告他们去,”人群里又一个声音无遮挡地吼到,人群开始七嘴八舌又开始研究这句话,“告!有几个钱呢,有什么关系?”里面夹杂了这样一句带着漠视含着嘲笑略显高傲的话让大家的议论改变了方向,有人说“下次选不要选他了”接着又有人说“选上那个都一球样,咱们村换了几大家了,还不一球样。”还有人说“现在就这社会,还是省点事吧,”这句息事宁人的话又引来一嗓子高呼“就得闹他们了,要不什么钱都没了,”先前那个外村人又开口了:“今年我们村国家给的暧心煤碳,村长支书伙同镇长都卖了,不知道从那拉了两车参土的烂碳面则,刚开始人们还叫唤的谁家也不拉,还说要到县里告去了,没过几天全村人抢的一干二净,”在这个外村人停顿换气间隙疑惑的人们便急忙问“怎么回事”“村里的几个喝泔水货不知道多抽了村长的几根烟,第三天就开始拉,其它人一看有人拉,都怕最后连参土的碳面则都没了,没几个小时拉的球都没了。”“你拉上没”“我一看这情况,不拉才怪了”人群里又是一阵带着笑声的各种分析讨论了。

     “师傅,咱们走吧,听到这我就麻烦得不行。”

     “怎么了,那就回吧。”

     “我们老家的村长更坏。”“哪都一样。”“师傅你说村里的那些村干部目光短浅私欲又强,下三烂的招还都让他们百试百中。”“现在的人见了钱比见了爹妈还亲。”师徒俩一路走一路聊,他们按原路返回,萧索的月亮还在冷冷地悬在山沟的上方,大山黑黑的轮廓在山沟的两边起伏延伸,山沟里幽暗萧然,远处的那只猫头鹰又呼呼地叫起来了,好像专为路上行走的他俩而警觉地叫唤着。进屋后一股暖流融化着两个人冻冰的四肢五官,“好冷”小善颤抖着喘着气说着话,屋里空荡荡的一片冷清,冷清中仿佛又飘浮着一种不曾有过的孤闷,直到两个人睡下熄灯后这种孤闷才慢慢地淹没在黑暗中。之后的每一天傍晚他俩都去到对面村子的周围,在小路上,在田埂旁,在树林里,有时还下到滹沱河岸边闲聊着身边的一些事一些人。直到寂静的夜晚那只猫头鹰催促一阵后,他俩便起身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他们就觉得这一天过的更充实了,并有味道了。回到住宿的地方,空荡荡的房间慢慢也不觉得先前那样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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