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雷在路边烧烤摊点坐下,要了六瓶啤酒、烤肠、烤鱼等,一个人将啤酒喝完,看看没有吃下的烧烤,又叫服务生送来四瓶啤酒,他一口气喝完,结了账,跌跌撞撞回到公司办公室。
现在,他这个样子是不能回家的,回家了,被父母知道,他无法交待。
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解雷耳边不断响起盛小妍的话:“你从现在开始,节俭一点,只要能维持正常运营,年底结算,公司亏损应该不超过10万元。”
解雷想,公司还能生存,自己得撑下去,撑到年底。如果真的如盛小妍所说的那样,这个生意还要做下去,自己还得的折腾。
解雷睡不着,开始查账。
坐在盛小妍的办公桌前,解雷打开电脑,查看公司账户,上面还有6666.66元。看到这个数字,解雷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盛小妍逃离了,还把公司账户留下这么一个吉利数字,什么意思呢?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顺利地撑下去?账户上每一笔账目是清楚的,盛小妍没有违规,无法追究她什么责任,再说,她把自己借款的字据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自己看不出来的问题?留一手防着追究她责任?
朝阳红红的,透过窗户,撒在解雷的身上,像猩红的血。解雷揉揉眼睛,到饮水机前灌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然后躺在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
午后,解雷醒来,洗漱了一下,打开账目资料柜,翻出摆放整整齐齐的账目本,翻开看了一会儿,觉得头都要炸裂,就把手上的账本扔在桌子上。
解雷从手机里找到一家人力公司电话,从那里雇佣两名会计帮忙梳理一下公司近一年半的账目。
第二天,两名会计来到解雷办公室,询问查阅方式,询问账本是带走查,还是她们在公司里查。解雷说:“这两天我不在这里办公,你们就在我这里查,省得回来搬账本。” 就这样,两名会计花了三天时间,查完所有账目,没有发现违规行为,只是觉得公司的维修费用过高,不知道是否有虚报情形。
维修费高,解雷也觉察到了,可能存在驾驶员与维修站合谋骗取费用,但是,自己很难找到证据,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认真对待。现在,公司处在困难时期,解雷想管一管。怎么管呢?他想出一个主意:把驾驶员返程带货放开,不准报维修费。
于是,他一个驾驶员一个驾驶员电话说明政策。老驾驶员都同意这么做,新驾驶员却不乐意,因为他们很少揽到返程的活。
这么一闹腾,盛小妍从公司不辞而别的消息传到解敦厚耳朵。汤月影跑到公司询问解雷,解雷见隐瞒不了,就实话实说,把自己赌博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解雷把公司弄到入不敷出的地步,解敦厚就让汤月影来公司管理事务,让解雷在家休息。汤月影管理公司不到两个月,觉得身体不适,无法上班,解敦厚又让解雷继续回公司料理事务,并告诉解雷:“如果年底亏损不多,公司就继续干;如果亏损严重,公司就注销,工作重新找。”
解雷心里盼望着公司破产,自己好去柳江干自己要干的事情,只是不敢跟爸爸说。
重回公司,解雷发现货源越来越少,车辆没有活儿,多数停运,还要付驾驶员工资。于是,他决定辞退几个年轻驾驶员,留下三四个老驾驶员。公司不能正常运营,解雷想到盛小妍的话,觉得年底的日子无法过,便自己跑货源单位,跟老板们联系感情。无奈,这些老板都一反常态,没有之前那种客气、热情的态度了,反而很冷漠。
为了了解运输情况,解雷还跟着长途车辆,和驾驶员一起跑运输。又经过一个多月的实地调查,解雷觉得自己如此的惨淡经营,不能把责任全推到驾驶员身上,现在的市场变化太大,物流速度快,价格差异小,运输费用就高不起来。
为了组织新货源,解雷天天去农贸市场和建材市场,希望能接到新的业务。
一天,在农贸市场,一家批发生鲜商户要从水库运来两车活鱼。解雷觉得价钱很高,就答应了,谁知,水库那边道路难走,途中,鱼儿死了许多,解雷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赔了钱。生鲜难运输,那就改运输建材。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建材批发商户,答应从南方运输一批建材,需要分三次运输,每次三辆车,解雷觉得这事没问题。哪里知道,这个商户的货全部到了之后,门面也到期了,货物一夜之间没有,来讨运输费,已经找不到物主了。
解雷明显地感觉到,现在联系业务不再像以前那样顺利。现在,解雷遇到的,多是坎坷与陷阱,多是冷漠与白眼,还有闭门羹。为什么呢?解雷百思不得其解,隐隐地觉察到似乎一只黑手在操纵着他,操纵着他的一切,不止是工作,还有生活、思想和感情。他越想越感到身体有些战栗。
现在,解雷的思想如洪涝时的河道,满是垃圾和污水,他的感情像被放置在冰凌上的鲜花,在凋零,在冰冻,在冷却,慢慢地死去。
解雷想到第一次逃避高考、逃避制裁的情形,觉得现在是逃离的最佳时机。他下决心把稀巴烂的公司扔了,让爸爸去收拾,自己一逃了之。主意定了,解雷抓紧把所有的业务和账目做一个明细出来,好让爸爸有头绪接管公司。为了在春节到来前能逃离,解雷便勤勉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夜以继日地忙碌着,甚至顾不上吃饭。
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辆货车闯红灯出了交通事故,驾驶员和一位行人身亡。收到这个消息,解雷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自己逃离又怕受到法律制裁。于是,他上网查阅资料,了解此种情况,公司法人的法律责任。最后,他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留下一个授权书,让解敦厚全权代表他处理此事,自己拖着行李箱逃到柳江市。
解雷从来没有到过柳江市,红枫民宿和柳都酒店在哪里,他只能借助地图去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