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宁静而美丽的冬天夜晚,寒风中飘着洁白的小雪花,在刘金宁和父母焦急的守候中,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她的到来如同一股暖流,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喜悦。刘金宁看着这个小生命,心中充满了爱意。他是那么的期待这个小家伙的到来,如今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着她那娇嫩的皮肤,那双微微张开的眼睛和微翘的小嘴,他知道她是他的小棉袄,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他看着她那小小的身躯在襁褓里酣然安卧,通透的面孔显得更加可爱,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明亮起来。
当刘金海拉着梁倩和休息的排练队伍围在院子的火堆里烤着鲜玉米的时候,刘金宁将李秀华顺利生产的事情电话告诉了刘金海。刘金海接着电话,梁倩听出了是刘金宁的声音,大概猜到什么事情,便学着金海的样子半蹲在火堆旁。只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说,小海,你嫂子生了,是个女孩,你照看好家里,我和爸妈晚上要在医院陪你嫂子。
刘金海说,行行,要不要我也过来。
不用不用,天儿冷,你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排节目也够辛苦,差不多就回去了,咱们还有时间。
听刘金宁家里面逢到这么大的喜事,还在一嘴提着村晚节目排练的事情,梁倩便也忍不住接上了话,说,金宁哥,你都放心,节目的事情咱都不会拖后腿,你都放心陪着嫂子,咱们的节目啊,到时肯定可以给大家带来惊喜。
“行行,哥相信你,把这次的村晚打响,咱村里以后的名堂就更加响亮。”
“幸亏金海哥回来,又给我们出了好多新意的点子,这个节目到时肯定能火。”
“你们年轻人啊,就应该有点开放大胆的思维,小海呀他也是就会哼哼哈嘿一下,会模仿那个周什么伦,小时候还模仿港片里学什么猴拳、螳螂拳,现在会些稀奇玩意也不稀奇。”
听着刘金宁在梁倩前面没撇他的好,自然一万个不高兴,他猛咬了口滚烫的玉米棒子,嘴巴被烫热得呼呼直叫,洁白的牙齿被烧黑的玉米粒镶满,一动嘴就惹得梁倩偷偷讪笑。
他说,哥,你怎么讲话呢,我好得在公司也是个副总,什么世面没见过,你这样揭我的短,能不能给我在大家面前留个好印象。
“什么印象,你问爸妈,你在外面多能耐,在他们眼里你就还是个三岁小孩。”
“什么三岁,我四岁了好吗。”见刘金宁站着说话不腰疼,薅羊毛一样抓着自己小辫子往下顺,干脆也来打个太极,自我嘲讽的将话题收了回来。
不过这一回应倒是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因为大家从来没见过刘金海如此风趣的一面。梁倩为了缓解两弟兄间的尴尬,猛地一把抢过手机,说,对了,金宁哥,我嫂子侄女都好吧。
“都好着呢,这阵子可能我都要在医院照看你嫂子,村晚节目的事你一定要给我抓好喽。”
“放心,金宁哥,你回来我一定给你一台热烈淳朴、时尚现代的乡村村晚。”
“行行,得空我也会随时来排练现场,这和照顾你嫂子侄女不冲突。”
“那好,金宁哥,先不说了,我们还再排练一会儿。”说完梁倩径自挂断了电话,全然忘了是刘金海的手机。
刘金海已经没有了刚才他哥揭他短时的那种亢奋,他见梁倩下意识的把手机往口袋里揣,忍不住摆出一只手伸到梁倩面前,梁倩看着他眼睛里“物归原主”的神情,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的惊慌失措。她一边啃了口玉米,一边将手机放到刘金宁手上,说,这玉米好吃,玉米好吃。
刘金海将手机收进口袋,看着她一脸无地自容的表情,说,我哥就是你哥,别客气。
看着刘金海说话时的满脸坏笑,梁倩更显得尴尬万分,但又十分不情愿的回了句,说,本来就是啊,我们排练去了,你一个人在这添点柴火啊。说完,梁倩就将咬了没几口的玉米塞给刘金海,拉着其他人进了祠堂的大厅。
刘金海从旁边的柴堆里捡了几根木柴扔进火堆,便一手举着玉米、一手往嘴里塞着玉米,跟在梁倩屁股后面进了祠堂。
照着刘金海给到的舞蹈视频参考的动作排练了几圈,大家的情绪和情感都已经调整到最饱满的状态,在动感的音乐节奏下,大家的艺术热情和肢体动作的协调性、美感度都发挥的淋漓尽致。梁倩沉醉投入的样子,让躲在旁边偷偷看着大家排练的刘金海如入幻境、心绪飘逸,他怎么也没想到,平常和他交流精明干练、干脆利落的女孩,跳起舞来竟然这样热情洋溢、温婉动人。
寒风萧瑟,火堆温暖,并不算得宽敞的祠堂大厅里,二十几个年轻的后生踩着音乐的节奏,用欢快明朗的舞步表达着他们自我价值实现的力量和向往。
在白光灯的映照下,略显暗淡的砖墙和木柱之间,他们每个人都在全力以赴这次难得的文艺盛宴,就像奔赴他们工作和生活中孜孜以求的美好期望和靓丽场景,裹携着几丝寒意的空气中,融动着青春的火热和无限的浪漫气息。
刘金海看得一时目瞪口呆,流连忘返。见梁倩跳的气喘嘘嘘,灯光下都看得见呼出的热气,刘金宁看得着实心疼,可是他又不能干预和影响她为这次晚会所做的努力。
他在他们跳舞的间隙去外面加了两次柴火,重新烤了玉米,等他们练完一段开始休息的时候,这才将烤得外焦里嫩的玉米棒递给梁倩,梁倩看了一眼满脸谄媚的刘金海,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从放在一旁的小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半。
她看着捶胳膊捶腿,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下来的大伙,说,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就练到这,明晚仍然按照今天的时间开始来这集合排练,我们务必要将这个舞蹈排练到行云流水一样自然顺畅!
“可以”、“没问题”、“一定能行!”人群里大声的跳跃着几个热烈响应的声音,然后熙熙攘攘的各自散去。
见梁倩不搭理自己独自要走,刘金海快步走到前面,举起手中的玉米棒递到梁倩前面,说,刚烤好的,看你刚才排练都没吃上几口,所以重新烤了几个。
梁倩这才接过他手里的玉米,边走边咬了一口说,我说哥,你看下现在几点了,你大老远赶回来不嫌累,我都嫌累了。
“什么,狗都嫌累?”刘金海转身回去拿自己背包的时候没有听清梁倩的话,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
梁倩没辙,忍不住“噗嗤”一笑,吃在嘴里还没嚼完的玉米差点喷出来。她说,谁说狗都嫌累了,你又不是狗,我是怕你一路舟车劳顿的赶回来,怕你累着。
我又不是那冬天树上的柿子,有那么不禁风寒吗。
好好好。你是个不好拿捏的人好吗,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那你也是!”
“我要你管啊!”耳濡目染了农村妇女的说话方式,梁倩对刘金海关心的回复,显得有些娇媚柔情而又理直气壮。
两人含情脉脉的在祠堂门口准备分开的时候,刘金海忍不住转身叫住了梁倩,说,那明天排练我要不要过来?
白天你怎么安排我不管,但晚上排练你肯定要来!
刘金海隐隐觉得,梁倩说到的白天的安排肯定是在暗示着什么,所以试探性的问,白天我没什么安排啊,你能不能带我到村里河堤和水库边去转转。
“也行吧,至少这些地方我比你熟。”说这话的时候,梁倩脸上有种温静淡然的自豪感,似乎她才是村子的人,而刘金海才是一个外人。
那行,明天我骑我爸的三轮摩托带你去兜风。
梁倩一脸嫌弃,但答应却十分爽快,因为她知道,刘金海这次是有带着他高清长焦镜头的相机回来,约她白天去村里转悠,无非是想给她拍照,因为之前他一直都夸赞她的照片很美。她说,那行,明天我在来喜叔的店门口等你。
梁倩的坦诚,让刘金海感觉十分饮喜,他走近梁倩一步,给她拉上刚才排练时脱下未、来得及拉上拉链的羽绒衣,微笑着,说,那明天见。
梁倩同样回复他,明天见。
冬雪覆盖,雪霁初晴,晨光熹微的早晨,阳光撒遍的田野和村庄,透湿的空气里还像夏天的冰柜打开时那样冒着凉意,除了路边上凛凛挺立的土狗非常活跃,整个村庄都还沉浸在一晚热闹后的宁静。
梁倩穿了件大红色的古风绒衣披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院落牌坊的路边。惊艳的画风让刘金海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背着那套陪伴好些年的摄影设备,已经站在一辆三轮车旁边原地转了好几圈,路边的雪地上,也已被他踩出了一小块裸露的路地。
看到梁倩不紧不慢走过来,刘金海忍不住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哈了口气搓了搓双手。他说,你看狗都起的比你早,都等你半天了。
说笑间,他看着站立在村前池塘路边、远望着田野和马星河上稀稀拉拉施工的挖掘机的中华田园犬,又回头看着漫步蹒跚的梁倩,眼睛里满是关爱的柔情。
是啊,狗都起的比我早,你不也一样。
刘金海这才发觉自己被梁倩一语双关的给套路了,看着梁倩笑吟吟的指桑骂槐,他也不觉得生气,只是忍不住赞叹的说,不过,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惊世红颜为知己,所以今天我算是对你够意思了吧。”
“你什么时候有这一身了,我之前怎么没看你穿过呀?”
“这是我最近几天才从网上定做的,而且之前发你的照片也不是每件衣服都穿身上,你怎么知道我有没穿过?”
“好好,算我孤陋寡闻、见短识浅好了吧,公主,请上车。”说着刘金海站在他父亲的那辆红色三轮车前,中规中矩的摆出了个绅士的姿势。
梁倩大踏步踩上三轮车,双手碰到冰冷的铁护栏的时候,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刘金海坐在驾驶舱里,扭头朝她望了望,问,怎么了?
“这铁疙瘩好冰啊,你怎么就不开个车呢,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我这不是图省点事嘛。”说着他就在屁股底下的坐舱里,翻出一碟白色手套和一个软坐垫,递给梁倩。
“这还差不多!”
“公主可坐稳了,在下即刻驾车前往金星湖畔!”说着,刘金海像模像样的摆出驾驶马车的姿势,然后发动三轮车沿着雪盖初融的村道向金星水库出发。
来到水库旁边,岸堤边的水杉在银装素裹之中,落叶的紫薇花树,兀突突的结着些许冰棱。落雪的湖堤上,白雪覆盖,刘金海的红色三轮车,梁倩的大红披风,青绿的湖水,田地里大地起伏的纹样,和漫天铺地的盖雪,远处的山绿微萌,一幅空漾浩大、沉寂辽远的清逸画卷。
大地的图景空灵唯美,但刚下了三轮车的刘金海却略显迷茫。水库里一直停靠在水纹观测站旁边的巡湖船和定制的橡胶船排阀却不见了。
刘金海看着空荡荡的湖面茫然不知所措,说,船呢?
梁倩这时也幡然醒悟,说,不知道你要来水库,我问下春林哥,想必是他叫人把船给拖走了。
刘金海说,我来联系他吧,春林哥这人有时不大好说话,叫他拖船来肯定不大愿意。我看你原来拍照用的船阀,拉过来肯定也差不多。
电话打过去,李春林还在朦胧睡梦中,听刘金海问到船阀的事,这才晃晃悠悠的说,这天气冻冷,怕船放到水里给冻裂了,所以前几天我就叫人给托到村部去了。
那你能不能把船阀叫人给拉过来,现在我跟梁倩搁这边拍照,想到湖心去,有那个排阀就行,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那怎么行呢,你问梁倩上次我们怎么拍的,必须用上巡逻船,一只排阀到湖心去太危险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拉大船来得花多大人力。
什么叫麻烦,安全第一,你俩任何一个人掉湖里去了,我都没法跟你哥和你嫂子交代,真是的,这一大早的尽整事情。
春林哥,那你得速度快点啊,这雪景拍照最好的光景,就这个时间节点。
知道知道,我的大公子哥。
看刘金海挂完电话,梁倩也有些自责起来,她说,小海,真对不起啊,怪我昨天没确定好这个事情,搞得今天这么尴尬被动。
“这哪能怪你呢,是我失算了。”一个是熟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身经百战的资深策划人,一个是村里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的驻村帮扶队队副,却没想到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一时的兴致所致,没有做好准备摸排就贸然行动,结果马失前蹄。
两人相互歉意的看看对方,都觉得责任在几。不过刘金海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以亡羊补牢的浪漫,他伸手把坐在三轮车车厢坐垫上的梁倩扶下了车,说,我们可以先拍几组岸边的光景,等他们运船过来了再去湖心拍照。
“好,只能这样了。”
因为刘金海的摄影更专业,拍出的画面质感更清晰,色彩更明艳饱满,加上冬天里独有的清冷肃寂,梁倩的画风给人一种更加清丽温煦、朗艳柔美的感觉。
两人正在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李春林就从一辆拉着巡逻船和排阀、刚刚开到库堤口的重卡上面跳了下来。
李春林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两人面前,睡眼惺忪的一顿牢骚输出,说,我的公子哥,你可不能这样折腾人,还好村里的施工队在修河堤,还算好协调,不然我怎么给你整这个大家伙来帮你吊装船阀。
“知道,春林哥,辛苦了。”刘金海忽然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某个工作场景,不好协调的第三方既像孙子又像爷爷,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起到调度支配的效果。
“没事,小海,哥又不是外人,能为你这事闹想法?像你哥一样大胆做事,有什么事哥给你兜着。”李春林似乎看出了刘金海的心思,大大方方的鼓励起他来。
正说话间,起重吊机已经拉着巡逻船伸到湖面的半空,操作机械的师傅大声喊着说,春林哥,这船是不是直接往湖里面放?
李春林举着一只手,做出往下压摆的姿势说,放放放。
看着这特有镜头感的场景,刘金海举起相机拍下了吊机托运船只的画面。这张拉满力量、富有时代特色的图景,日后也成为马桥村乡村文化展馆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张展片。
在起重吊机和村民的帮助下,巡逻船和排阀都顺利下水,李春林招呼一位村民开着巡逻船,一直陪伴着刘金海和梁倩将取景的照片拍完,他们的镜头里不仅有风雪里游船的佳人,融雪中的湖景,也记录了巡逻船和山水画廊的湖光潋滟、冰雪青翠、远阔和谐。
拍完了组照,李春林仍然要将巡逻船运回村部,但刘金海却强烈建议将船留在湖边,梁倩也十分支持,因为这样有来村里游玩的客人可以上船拍照赏景。
但李春林仍然遵照刘金宁的想法,担心这个时间游客游湖会有安全隐患,而且少有人会问津。但刘金海和梁倩一直坚持,觉得这也是打开村里旅游市场、增加旅游亮点的一个突破口,经过一番反复推论的电话沟通后,刘金宁也抵不住两个年轻人的坚持,最后决定安派专门的巡查员做安全员,免费给来游湖赏景的人提供服务和安全保障。
事实也最终证明,刘金海的这招“游船打卡”确实奏效,梁倩将这个通知消息发布之后,周边过来金星湖游玩的人络绎不绝,就像人们对马星河湿地生态园的期待预期一样,金星水库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带着帐篷在湖堤安营扎寨,观湖景、赏日落、看长河落日,悠闲轻享安乐时光,无不舒坦惬意。日后,风光旖旎的金星水库湖堤,也成为了马桥村稻园日落的专属观景景点。
时光荏苒,在平静的山村里发生许多不平静事情的一年里,马桥村成为了怀新县乃至整个全溪市最具典型的一个村子,而在村子本身,也发生了许多堪称第一的事情。村里的第一个小型火电站建成投产、第一个旅游民宿落成、村长夫人降生第一位“小公主”,加上即将迎来的第一台村晚,整个马桥村都在寒冷的冬天里像是锅里被裹上架的馒头一样热乎甜润起来。
这个被温润的冬雪珍藏过的别样冬天,全村聚焦的中心一下子从刘金宁和李秀华转移到了刘金海和梁倩身上。就在刘金海回归的没几天,他通过各种人脉邀请的民谣乐队、直播团队悉数到场,马桥村一下子就涌入许多特别生鲜靓丽的新面孔。
不过在住进马桥村的第一家民宿之后,这群年轻人反倒夸赞起马桥人的时尚观念,这是他们在高端民宿都不能体验到的绿色智能、时尚科技的居住体验。刘金海告诉他们,民宿的主人曾经带领团队打造过江浙地区顶级的高端民宿,游客曾一见倾心、捧若至上,而这作为他的落笔情怀之作,更是倾尽心血、无出其右。
一群人听着刘金海朴实无华的介绍,开始还有些存疑,直到他报上王秉生的名字,大家通过网络搜索找到其人,这才深信不疑、由衷感叹、奉如圭臬。
当村民广场的舞台设施一点点搭建起来、呈现出一派欢天喜地的喜庆气派的时候,村落里的道路、巷道、房屋的前后左右也都被村民们挂满灯笼、拉满横幅和彩灯彩饰,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场景在村晚的前一个晚上就晃得村里人一夜兴奋的没睡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