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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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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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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山传》连载

第六十六章 林中鸱误入仙境 逸女亭众贤谈诗

“七子高风拂混茫,丹青遗影尚琳琅。

山王偶尔兼荣遇,不得延年赠短章。”

此诗摘自宋朝诗人宋庠的《偶观竹林七贤画像》,描绘了七位才子的高雅气质,如清风拂过茫茫天际画作传承下来仍然珍奇美丽。山王偶尔也兼得一些荣誉和赞美,却无法延长他的寿命,只能以短篇诗章表达心中的情感。

且说此日山中无事,刘皞绕得山后寻欢,山后有条小路曲径通幽,两侧槐柏直插入云霄,刘皞啧啧称奇,在其中左转右转,许久不见路的尽头。

刘皞渐感乏累,却见前方有一茅屋,顿时欣喜,因刘皞幼时便在茅屋中生长,对茅屋很有感情,便想在茅屋中小憩一会。

刘皞便入茅屋,先入眼帘的是那当中供奉的神位,屋内甚是整洁,神奇的是家具都是茅草所制,茅草扎的桌椅,茅草扎的床榻,连灶台都是茅草扎成,刘皞吃了一惊,坐在床榻上发觉这茅草扎的结实的紧,索性直接倒在床榻上齁齁酣睡了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辰,一童稚进来推刘皞,刘皞朦胧起身只觉有些寒凉,问那童稚是何时辰。

那童答道:“如今刚刚入春,先生为何穿的如此单薄?”

刘皞大吃一惊,明明刚到后山时是夏季,现在怎么入春了?忙起身推开门去看,发现和之前所见并不相同,只见满园春色,山高入天,潭水成渊,绿柳上竟结有冰霜,微风吹过,刘皞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刘皞问道:“此处是何地界?”

那童答道:“山是方丈山,潭是水龙潭,先生若不信,可唤龙王来。”

刘皞连忙摆手,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既是仙家宝地,你可会些什么法术?”

那童一听,大笑起来,便两手在空中挥舞,口中念动咒语,把头脸一抹,头上的两个发髻及双耳都长成了角,宛若犀角一般,惊得刘皞后退几步。那童见状又笑,收了法术,又把胯部扭动,伸出一条腿来,抬至头顶,口中念动咒语,喊了声“疾”,那腿便生长起来,不多时便长几十丈长,把刘皞惊坐到地上,连忙叫收了法术。

那童正欣喜时,却听空中一声炸响,刘皞抬眼望去,却见鸾鸟驾着金车,两侧列有童男童女,从空中落到凡间。金童侍立左右,玉女来掀开珠帘,那童稚连忙拜倒在地,刘皞却好奇得紧,想看看金车里的是什么人物?

那主人还未出现,先听得娇音婉转,惹得莺飞燕舞绕金车,再见那珠帘微起,幽香阵阵,惹得蜂招蝶引围轮毂。

刘皞探首望去,却见下车之人绰约多姿,皮肤洁白宛若冬雪捏造,云鬓皂黑好似泼墨飞扬。刘皞虽不曾读过书,但也听闻过庄姜的美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刘皞暗想道:世人都道庄姜的容貌是人间一流,但与此人相比便都不过如此了。随即转念又想:我虽没见过庄姜,此生见到最美的也不过就是婳儿了,此人虽美貌胜过婳儿,不知性子如何。

刘皞正思量之余,不禁余光瞟了一眼,那仙子冰冷的双眸正注视着她,刘皞顿感清冷,也随即倒地便拜,口中道着“圣安”。

刘皞又道:“我本在后山游玩,不幸误入此地,惊扰了圣驾鸾舆,还望仙家饶我过错。”

那仙人道:“我本是天上仙禾稻谷,幸受五谷神点化,成了正果,今下凡查验九州五谷,设那茅屋乃是我暂憩之所,你既睡上一觉,想必来日也可成正果。此处极乐之所却是没什么乐趣,你可随意去留。”

说罢,那仙人复登金车,驾鸾离去,刘皞看了看山水,顿感困意,又进茅屋爬上床榻,想起那仙女模样不免春心荡漾,感觉床榻愈发冰凉,过了少许,手脚竟麻木了。

刘皞连忙滚下榻去,踉跄着跑到门外,只见得屋外一条小路曲径通幽,槐柏依旧,刘皞吃了一惊,道是遇见仙人了,连忙往山上跑去。

逸女亭内,恰巧也有一位长得仙女般模样的女子在那烹茶,茶香四溢,想必写《广雅》的张揖见了也不免得要夸上一夸。

周婳刚烹好茶,正巧见到刘皞跑来,正欲为刘皞倒上一盏,结果刘皞直接扑到周婳身上,紧紧抱着周婳,涕泪横流,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估计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周婳料想刘皞是被什么鬼怪事物吓到了,便用素手安抚着说道:“大王勿惊,我刚烹的茶,大王坐下慢慢说,我细听着。”

刘皞渐渐回过神来,说道:“我总把你与仙女对比,如今才得知,仙女无法与你相比。”

周婳听得很是羞愧,问刘皞发生了什么事,刘皞将往来备细说了。

周婳噗嗤笑了出来,道:“大王还真是有仙缘,前途不可限量哩。”

刘皞一顿倾诉后,觉得此事当好生记录下来,便要耍起文人性子,道:“那些文人来了兴致都写赋吟诗,我也要作诗一首。”

周婳咯咯笑起来道:“好,我这便为大王取笔墨。”

刘皞摆了摆手,便在亭中踱步思量起来,不多时,道出一句:

“山蒙蒙,水迢迢。风清清,柳摇摇。”

周婳道:“当今诗人都以四言五言居多,大王要作三言有些非同凡响。”

刘皞听了,想道:我这才学与那些文人相比甚远,还是稳妥些。转而又踱步思量,不多时,又出了一句:

“山高不见日,水积可成渊。”

周婳鼓掌和道:“此句上下平整,大王可入文人之列了。”

刘皞大喜,来了兴致,不多时接道:

“方圆皆春色,料峭漫无边。”

周婳柳叶眉一皱,暗地思量道:此句若单成一句,必然不错,若皆上句,怕是平仄对不上哩。

谁料那刘皞不管那些,紧接着又文思泉涌一般,道:

“南村一童稚,自呼作小仙。

额能生四角,步可跃千山。

忽闻天声叱,金车下凡间。

金童伏左右,玉女卷珠帘。

首听娇音脆,帘起散幽兰。”

念到此处,刘皞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看向周婳,周婳笑着,也踱起步来,不多时,附和道:

“探首何花貌?庄姜不敢言。

肤白堪雪体,口若绛朱丹。

貌比西施愧,貂蝉怎敢先?

惶惶伏叩首,口口道金安。”

周婳诵完,刘皞鼓掌大喜,周婳道:“还请大王昨做个结句吧。”

刘皞摆了摆手道:“佳句当出自佳人之手,你是我的至宝,当你来结句。”

周婳道:“那我便僭越了”说罢,又低头思量,然后喜道:

“误入金瑶阙,忡惊圣驾鸾。

极乐缘少趣,卿可自留还。

夜起衾裯冷,茕茕烛火寒。

春心难再欲,梦寤是人间。”

刘皞鼓掌大喜和道:“好诗,好诗!难得听得婳儿作诗,惹人沉醉。”

少顷又有费承、高俭经过,拜见了大王,刘皞周婳扶了他二人起身,周婳为他二人倒了香茶,高俭品了一口,笑道:“早就闻到茶香,不知何处,缘是在此亭中。”

费承也道:“幸得晋吴两方安静的很,若是一方闹起来,山上事务倥偬,倒无闲品此香茶。”

刘皞也道:“是也是也,刚刚在此听得婳儿赋诗,二位也是高雅之士,何不献上一首?”

高俭费承互相看了一眼,推辞道:“我二人才学哪里比得上周姑娘。”

刘皞道:“你二人平日里谈话都文绉绉的,要作首诗来却悭吝珠玑,好无道理。”

高俭见推辞不过,况也是难得悠闲,便起了兴趣,绕亭一周,思量道:

“空山青绿貌,把酒敬春风。

庶几经营去,征夫旷野中。

将军挥剑死,晋帝梦中兴。

帝座惊摇落,青銮入洛阳。“

刘皞鼓掌大喜道:”好,此诗写的大气,叫我恨不得现在就打进洛阳去。“

费承亦思量道:”高兄的韵脚叫我也相中了,便借用一下

万花明月夜,细柳荡东风。

不见硝烟乱,君臣一气中。

笙歌琼宴盛,礼乐共成兴。

驾舆西归去,赓歌入洛阳。”

周婳笑道:“费先生好文笔,顷刻间就把一统的盛世写出来了。”

正在众人谈笑之余,恰逢马秉与祝伟经过,也被簇拥着拥进亭中,刘皞命人再上再上茶盂,立马来了两个侍从,把桌上的茶盏下了,一个捧上漆红丹案,盘里有六盏铜盂;另一个提一黄铜茶壶,在周婳沏的茶壶中续上热水。

刘皞又命人赐座,马秉祝伟懵懂的坐下喝茶,茶毕,祝伟问道:“今日是何节日,因何聚集在此?”

四人把先前诗对重述一遍,马秉闻言,笑道:“马某不才,本不当献丑,无奈闻听如此佳句而情不自禁,勉强奉合一首

天下功成定,山河复汉疆。

八方归一统,日月换鸿光。

政善民心顺,仁风社稷昌。

千秋传伟业,万代颂华章。”

众头领听了,连连称贺,周婳偷瞥了刘皞一眼,见刘皞若无其事欢喜叫好,便放下心来,心中不由感叹刘皞没有文化倒是好事,诗中颂道“山河复汉疆”是因为马秉等人是季汉旧臣,刘皞若一统天下肯定是光复吴国,想到周婳不由得心中暗暗发怵,但愿刘皞之前所说一统天下归隐田野的事是真的……

马秉道:“惶恐!惶恐!祝头领才华胜我数倍,如不吝珠玉,理当赐教一阕。”

祝伟道:“堪羡,堪羡!祝某无能,大胆搀越,只得勉和一首

承国数扯缰,毕力踏八荒。

巨海分南北,黄旗入洛祥。

今朝称尔寇,来日唤君卿。

不计畴昔怨,迁君入北邙。”

众人连连称赞,都言文笔精妙,刘皞直接大喜,站起身来笑道:“听闻江北边有个叫竹林七贤的,就今日亭中风采,咱叫个亭中六贤又有何不可?”

众头领听了哈哈大笑,周婳亦笑道:“大王还未吃酒,怎的就醉了?”

不知这悠闲时候能撑到几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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