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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平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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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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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河纪事——1990》连载

第三十七章 永远的塘河(三)

塘河大地震二十周年的时候,塘河大地震经历者、《青海司法》主编安霖贤专门在杂志上开辟了“纪念塘河抗震20周年专栏”,邀请闫选政、武建民、袁继勇、朱青、田进仓、张晓文等撰写了一批有价值、有水平的回忆文章,挖掘当年抗震救灾感人事迹和大爱精神,为后来的塘河大地震纪念活动提供了珍贵史料。

时间一晃到了2021年,塘河大地震过去了整整三十年,当年的抗震救灾英雄们大部分已经退休在家,安养天年了。恰逢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又是青海监狱工作开展七十周年,正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怎么才能在为党的百年诞辰奉上最好的献礼?塘河大地震和青海监狱独有的传承基因“塘格木精神”成了青海监狱关注的目标,而挖掘历史、印证初心,以史鉴今,启迪后人的光荣任务落在了我们一班人身上。

为了立体式、全方位重现三十年前那段传奇,我们制定了详细的走访计划,不仅要到塘格木地震现场,还要查阅档案、图书资料,我们还拟定了一个详细的走访名单,包括了司法部原副部长金鉴、司法部监狱管理局原局长王明迪、《中国罪犯改造的状况》白皮书参与撰写者刘国玉以及塘河大地震中立功受奖的人员。特别庆幸的是,在上海市公安局的全力协助下,我们查到了当年立功受奖提前释放回家的9名上海藉人员的联系方式,其中有一半人表示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一起纪念那段伟大的历史。

毛明义、马伟明当时也都是参与救灾的成员。30年后,我们到上海找到了他们,当他们回忆起那次地震,依然泣不成声。毛明义说:“当时抢险救人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腿打着颤,有些不听使唤,胸口堵得上不来气。我趴着用右手刨扒,刨的鲜血直流,我根本不知道疼,真的那一刻,我要狠死自己了,为什么不好好的像个人一样活着,还将自己的左手弄伤了。尤其是看到幼儿园的小孩……”马伟明说:“真的是太惨啦,出去后,看到民警、职工住的房子都倒了,可我们犯人住的房子一间也没有倒;干部职工在地震当中有一百多人罹难,而我们犯人一个有没有受伤;干部们带我们去抢险救人,不是先到自己家里,而是先到学校幼儿园,到办公室。要知道,他们自己的家人正埋在废墟中呀!可以说干警的以身作则,干警高贵的气节唤醒了每一名罪犯的良知。”

塘格木地震,在民警的带领下,罪犯积极奋力的抢救埋在废墟中的遇难人员。有115名罪犯得到依法减刑,马伟明就是其中之一。在此前的1987年7月,马伟明获得了回上海看望母亲的机会,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毕竟自己剩余刑期还有10年哪!当他得知政府根据他的特殊情形准予离监探亲时,激动的快要疯了。到了上海,民警将他送到家,并约定了回宁的时间、地点,就又去执行其他的任务了。亲戚、朋友、同学还有一起“混江湖”的哥们得知马伟明回来了,一百个不相信,还有至少十年,怎么可能回来了?

马伟明耐心的给大家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题,“我是到青海服刑改造,是去赎罪的,青海的干部也很好,只要我们真心认罪悔罪,真心的参加学习,踏实的劳动,学习劳动技能,都会得到政府的信任,从宽优待。我现在就在医疗队,学习了基础医疗知识。你们都放心吧。”

也有“混江湖”的哥们劝他别回去了,随便到哪里躲过上几年,就没事了。马伟明说:“人要守信用,这次我回来,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负他们,约定的时间我必须回去。”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马伟明跪别母亲,按照约定时间到上海火车站,向接他的来的民警报到,一起回到了塘格木监狱。回到塘河监狱的马伟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认真学习,踏实劳动,真实的改造着自己。鉴于马伟明确有悔改表现,1987年、1989年他分别得到了减刑1年和减刑2年的奖励;1990年塘河大地震中,又因有重大立功表现,减刑3年被提前释放。

30年后,马伟明已经是上海滩的一名珠宝商,生意一直做得都很好。1996年结婚后,还有两个可爱的姑娘,大女儿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研究生,小女儿在上高中。马伟明说“人要知道感恩。说真话,我如果说要逃跑,我是有两次机会的,一个就是来上海探亲;二个就是地震,大家谈论的也比较多,但是当时的情景,跑了,真的是罪大恶极,绝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世上好人一定比坏人多,我从上海到青海,任何一位民警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更没有给人送过礼物特产,他们是善良的,是高贵的,盲人可以感到、聋子可以闻到。他们真心的帮助着我,洗刷着我的灵魂。地震过去30年了,青海的民警还找到了我,还送给我礼物,我真的很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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