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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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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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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魅影》连载

第一十五章 吴鸣的失控

吴鸣因为记不起自己的身份,常常苦恼,夜里睡不着觉。郭善宇是心理医生,擅于揣摩人的思维情感,依据他们对客观世界的反映进行疏导治疗吴鸣的苦恼是失忆,这虽然是意识上的,不过心理十分健康,偶尔出现暴躁,也是因为现状。郭善宇解决不了他的病根,只能靠药物进行催眠,让他放下一时烦恼,好好休息一阵。因此,这十几年吴鸣病情非但没有一丝的好转,对郭善宇反而愈加依赖。

今天,吴鸣一来便说出目的。郭善宇无心跟他闲扯,上楼便让他服药。吴鸣这两天真的累了,服药不久,深坐在郭善宇为客户定制的、有按摩功能的、软软的真皮大椅中闭上了眼。昏沉中,他听郭善宇轻声说你歇着吧,我出去办点事。吴鸣想答话,既张不开口,也睁不开眼,听得踢踏、踢踏的皮鞋声下了楼,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吴鸣忽听一声惊天也是的霹雳在窗外炸响。他自梦中惊醒,见屋内漆黑一片,外面电光闪耀,风声呼啸,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以为仍是日间,自言自语,埋怨天说变就变,叫道郭医生,郭医生。没人答应,想起他临去时的话,低声说下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吴鸣立身而起,因为常来此这里对房内布置十分熟悉借着电光,吴鸣走到西墙下打开灯源开关,顺眼一看,北墙上电子万年历显示时间是2210分,当即唬了一跳。他临睡前看了时间,记得是刚过14点,一觉居然睡了八个小时,在往日是不可想象的事。精神养足了,愁绪随之而来。这两天吴鸣没怎么管理果园,前天那场大雨冲毁了好几处排水的石槽,一直没得及修护,今晚这场雨非造成损失不可。吴鸣望着窗外,想象果树歪倒的惨况,焦急万分。他也知道就算此刻赶回果园,在这样的大雨中也难以修复石槽,只是园中的每棵树都是他精心呵护,辛苦管理起来,积木成林,好不容易有了今日景象,让他置身于外,与在炼狱中同等无二。

出了一会神,吴鸣决意给郭善宇打电话。他又看了眼时间,将近22点半大雨,深夜,人在这情形下多半会上床睡觉,郭善宇休息的地方虽然就在楼上,吴鸣却知道像他这样谈吐风雅,面貌俊朗,至今独身的人决不可能就这一个住处。忐忑不安地拨出号码后,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吴鸣大喜,问郭善宇现在何处。郭善宇告诉他现在梦馨酒吧陪一位朋友,问他要不要来。

吴鸣听得那头声音嘈杂,心想郭善宇正在兴头上呢,怎好让人家冒雨奔波,便说不去了,你忙吧,挂了电话。郭善宇在陪朋友,是吴鸣打电话前就想到的,要陪的是男是女他也没有顾忌,可听到对方说出陪朋友时,霎时间没有了底气。纵然郭善宇对吴鸣十分热情,口口声声的称朋友,许多事也都援手相助,吴鸣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友情太不平等,譬如求助时他怀着巴望的心情,当对方言词稍有犹豫,或撞上今天这或许脱不开身的场面,即便是或许,他也不自禁地立刻放弃心中指望。固然无论谁求人都自觉矮三分,吴鸣让他人帮忙也常遇到对方态度比郭善宇要轻慢多的时候,但他并不觉得什么,这份心境他只是对郭善宇。他极想摆脱对郭善宇的依赖,偏偏一有事便鬼使神差地第一个想到他。吴鸣有这种心态,到不是恩大成仇,也并非人性深处的自卑,而是他总感觉自己与善宇之间有一种魂牵梦绕言之不出的复杂感情,细思极恐,又割舍不去,既亲且惧,他对此曾归纳为药物问题,偷偷将吃到口中药趁郭善宇不备,吐出来拿去化验,得到结果的是药物很普通,具有镇静催眠的作用。

打了这个电话,吴鸣更担心他的果园了。他寻思要不要给开出租的刘师傅打电话,手里握着手机,踱着脚步,一个个数字按出,待十一个数字输完,心中一横,正要按拨出键。郭善宇先打来,说方才太乱了,没听清你说什么便挂了电话,你现在哪儿呢,找我有事?吴鸣听电话那头清静许多,不知他是出来打的电话,还是应酬结束,希望他送自己回果园的指望不由自主地浮了出来,吞吞吐吐说我在你诊所呢,你忙完了吗?郭善宇说哦,你还在诊所呢,那什么,今晚这么大的雨,别回去了,先这样吧……吴鸣听他要挂电话,忙说郭医生,等等。只听话筒那头有人叫郭医生,郭医生,该你了!随后一阵淫笑。跟着听郭善宇问哦,你还有事?吴鸣听那人的声音极像苑老板,不知他这该你了指的什么,但听笑声想来不是好事,顺着郭善宇的话说你忙吧,我没事。就是不放心果园。最后一句,他停顿了一下说。郭善宇又哦了一声,说我的车在院里停着呢,你在二楼吗?钥匙在电脑旁边放着呢,你不放心就开车回去看看,记得给我门。不就几棵果树吗,没什么不放心的,先这样吧。

电话挂断后,手机自动恢复到原来屏幕。吴鸣凝望着刘师傅的号码,在郭善宇和他之间衡量片刻,决定开郭善宇的车回去。吴鸣办不出驾照,却偷偷学会了开车。找到车钥匙,他奔到一楼,见前门已被郭善宇拉下卷帘,即从后门出来,反手带上了门。

此时,院中积水已迈过鞋底,瓢泼也似的大雨瞬间把吴鸣浇成了落汤鸡。他顾不上这些,见车停在南墙下,权做大门的铁栅栏随风开合摇摆,便先奔到门口将铁栅栏固定,随后用摇控打开车门,一头钻进车内。车开出大门,吴鸣想着不能耽误郭善宇用车,天明前要把车送回,见狂风暴雨,这势头一时半会难歇,即使消停下来,风雨后的深夜也不会有人偷窃,又见院中除了花草也没放什么值钱之物,便懒得下车关门了。

街上,行人早在大雨来便散的无影无踪,吴鸣一路狂飙,连过几个路口都是绿灯,眼看前面又是绿灯,此后便出了城,心中自侥幸。突然左边道上高速开来一辆白色小车。吴鸣心头一惊,脚下急踩刹车板但见那小车闯过路口,飞也似地向前狂奔,驶过之处,两边溅起一丈多高的水幕。

吴鸣刹车前距路口很近,也是高速行驶,当车停下时,强大的惯力,即使有安全带缚住,身子仍猛然向前探出。便在此时,白车从距他车头不到一米的地方划弧而过,溅起的积水混合雨水泼到了前窗,仿佛平地生起一波海浪。白车司机和吴鸣速度固快,反应及时,二人在间不容发之际留下了性命。吴鸣劫后余生,回思刚经历的只在影片中见过的场面,蓦地里,他眼前闪出一个女孩扑到白车后窗的情景:女孩拼命挣扎,神色惶恐,眼神里尽是求助,一个男人面目狰狞,眉宇间洋溢出淫笑。情景触目惊心,使人气愤,心生怜悯。吴鸣胸口似被重物猛击一下,脑筋急转我看差了?怎么可能!

白车在吴鸣眼前经过的时间不到一秒,就算车内真是这情形,他也决无可能瞧的这么清晰。可不知怎地,那一幕像一段久远的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他只觉此生曾经历,十分熟悉。眼见白车片刻之间驶出一里多远,吴鸣一个念头驱动,身不由己驾车向白车追去。那念头他不是出于抑弱扶强,胸中也没有义愤填膺,而是源于一种原始的责无旁贷舍我其谁的冲动。吴鸣脑子里现下只有救人一个念头,至于果园,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吴鸣驾驶的本田性能上优于小白车,两车渐渐拉近了距离。白车司机发现有车跟踪,不知是做歹事心虚,还是由于险些相撞,认为对方追上来寻衅,总之是加速逃窜。吴鸣认定白车里的人是做歹事心虚,一股无畏的胆气使他发疯似的把油门踩到底。

两车相逐街头,先是一前一后,渐渐的头尾几近相接。白车见逃不过,方向盘猛然向旁边一转,突然刹车,随之调头后向。吴鸣已把车速提到了极限,对方这招使他窜出七八十米方才停下。他从反光镜中见对方已相背开出老大一段距离,说了声卑鄙!也不及调转车头,挡杆向后一拉,直接倒跟上来。

吴鸣看的不差,白车中确实有个女孩,她是张洁的同学阿青。大雨突下时,阿青如张洁想的一样,拍几张照片就回家睡觉。但两人未想到的是奔驰车并未回梦馨酒吧,而是穿过市中心转而向东。阿青跟了几条街,见奔驰车愈行愈是偏僻,便不打算再跟。就在这时,奔驰车减速转向,开向朝路左一家面馆。

阿青一路跟到这里,所过饭店均已关门,心说:原来他是要买夜宵,正好拍照。将车缓缓贴了上去,打算拍完照赶紧走人。她以为对方停车后会冒雨冲进面馆,于是一手掌握方向盘,打算与它并行,另只手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只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抓拍。孰料奔驰车在面馆转了个圈,突然朝自己冲来。阿青大惊之下,急转方向盘,将车斜停在路边。

奔驰车司机并非真要相撞,见阿青停下,斜刺里挡在她后面,后边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男人奔到阿青驾驶座这边,嘭嘭踢了两下车门,大声命她出来。阿青吓傻了,呆呆望着车外,非但不知要开车逃跑,反在一个男人挥拳威胁下摇下车窗。那人狞笑一声,伸手从里面打开了车门,另一个男人拖出阿青,随后挟持她坐在后排,再往后就是吴鸣看到的情景。

白车司机停车掉头,自认为让了一步,见对方仍不顾一切的穷追不舍,恐慌之心立时变成了恼怒之情。两人商议一阵,把车停在路中央,将阿青反锁车内,下车分站两旁,打算好好教训后面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吴鸣从反光镜中看到后面的情形,停车,开关车门,间带抢身冲到车外,连贯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是大步奔过来救人。劫持阿青人迎了上来,一人说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另一人说跟他罗嗦什么,打就是……啊,吴哥!你这是……吴哥,吴哥,我是阿强。这人正是前两天欺负游客的何强,他万没有料到悍然追自己居然是吴鸣,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也不知谁惹他生这么大的气,偏又被自己撞上,只好陪着笑脸,边说边向后退吴哥,今晚是我们不对,你大人……三哥,快闪一言未尽,吴鸣提腿一脚,踹中另一人胸口。那三哥就是罗盘儿见过的刀疤脸,他腾腾腾退了十几步,仰天倒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显然伤的不轻。何强瞧了他一眼,见吴鸣又朝自己过来,吓得绕白车打转,讨饶不断

此时的吴鸣脑子嗡嗡作响,犹如一头惹怒的雄狮,狂躁焦虑交迸下难以控制情绪,虽认出何强,但眼睛和心中充满了煞气,什么情面,得饶人处且饶人,拼命想着不能对他下手等等这些念头,只是控制不住。两人围车转了几圈,阿青在车内看的分明,想打开车门不能,便嘭嘭嘭敲车窗示警。吴鸣见了,身上似有一股邪力驱动,凶意陡增,双手在车尾上一按,倏然跃过整个车顶,截下了何强,挥拳便打。

何强本就惧吴鸣三分,见他如猛虎捕杀猎物自两米外扑到身前,更是又慌又怕,不等拳头着身,先自抱头蹲在地上。吴鸣一拳落空,抬脚将他踢了个筋斗,踏上一步,欲要再踢。何强挨得那一脚正中肩头,只觉得筋骨欲裂,痛彻心肺,如何再挨得第二脚,何况此脚之后不知还有几脚。他是混混出身,平日最常用的处世方法就是欺软怕硬,眼见吴鸣发了疯,也无暇理会他因何而疯,忙使出看家本领,猛地抱住他的脚,口中连喊吴哥饶命。吴鸣一怔,这情景他也似曾经历,抬起的脚情不自禁的落回原地。何强暗暗欢喜,不过仍是不敢站起,仰脸陪着笑问吴哥,是谁惹你生那么大的气,因为车里那小娘们吗?我这就给您放出来。他这话是出于试探,见吴鸣两眼望着远方,一脸的茫然无措,也不知自己猜的是对是错,小心翼冀地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拿钥匙,一只手抚着被踢中的肩头,踉踉跄跄地走向刀疤脸,刚迈出几步,蓦听后面嘭、哗啦、啊、哎哟,玻璃碎裂声,女子惊呼声接踵传来。何强腿肚一阵哆嗦,他不用回头便能想象是吴鸣打碎车窗,将阿青拽出,脚下不敢怠慢,忍痛奔到刀巴脸身前,扶他坐了起来。耳听得阿青哭喊几声没有了动静,随之听到吴鸣的喘息声,啪啪啪愈来愈远的脚步声,车辆发动,他俩个均无胆量去看。片刻之后,天地间只剩下风声雨声和雷电轰鸣。

何强鼓起勇气向四下晃了一眼,吴鸣、阿青和本田车全都没了踪影,垂头丧气地说三哥,他走了。刀疤脸轻揉着胸口,气哼哼地说这小子是中邪了,还是那娘们是他相好?不知道三哥,今晚活干砸了,苑老板那里怎么说啊。何强叹了口气。刀疤脸哼了一声你认得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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