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通过望远镜瞧的清清楚楚,气忿忿说,好啊,耍弄心计!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拿开望远镜看时,只见罗盘儿急匆匆向前奔去,叫道,盘儿,你这是……随之明白她要去小庙,忙动身追赶。他两个近乎是跑到小庙,罗盘儿当先闯进,迎面只见一鼎大大的香炉,烟气氤氲,弥漫庭间,阿青妈躺在地上,不见张洁。
罗盘儿叫道,阿姨!便要奔过去将她扶起。王剑伸手扳住她的肩膀,急向后退。罗盘儿说,叔叔救人啊。突然间头晕目眩,猛然醒悟:啊,烟有毒!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大步,即又想到阿青妈还在里面,叫道,叔叔,我去救人!王剑丢下一句,等着,别动!抢先入内。罗盘儿此时怎会听他的,深呼一口气,即又深吸一口,急步跟了进去。王剑在这瞬间已抱了阿青妈出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罗盘儿侧身让开,随王剑将阿青妈抱到数丈外的一块青石上,扶她倚树而坐。罗盘儿见阿青妈双眼紧闭,伸手探了探鼻息,尚有呼吸,暗舒了口气,随之想到了张洁,说道,还有小张呢!疾奔向庙中。王剑叫道,不用去了,她让人带走了。
罗盘儿停步转身,问他怎么知道。王剑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另只手托住枪管,说这枪是在阿青妈身下发现的,一定是张洁察觉不妙交给她的。盘儿,咱们来的及时,罪犯又志在劫人,没来得及细察,你照顾她,给局长打电话,我去救人,说着拔腿向西。东面是来路,往南是下山,朗朗乾坤,罪犯再怎么凶狠,也不敢带人逃窜,庙后是上山的路,此去植被渐稀,远远就会让人看见,思来想去只有往西,王剑临机决断,认为自己分析的无误。罗盘儿与他想的一样,给局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俯身摇阿青妈,轻声唤她。
片刻,阿青妈悠悠醒来,问罗盘儿怎么来的。罗盘儿闻出烟中含有乙醚,那是一种可使人昏迷的东西,但毒性不高,阿青妈既然已醒,便不会有事,王剑孤身去追,危险随时来临,说道,阿姨,你就坐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阿青妈还未及问她去哪里,罗盘儿早跑的远了。
王剑提枪追了没多远便见前头人影晃动,他顾不上危险,急赶几步,瞧清那人是个老妇,心想,她应该就是女庙祝,果然没有追错。眼光向四下搜索,不见张洁,张口喊:“哎,站住了!对方原是走的不紧不慢,听到喊声,突然加快脚步。王剑脚下更是不慢。此时,两人相距约三十步,若是视野开阔的平地,王剑一个箭步便可追上,眼前却是连山路都称不上的斜坡,老妇显然在山里行走惯了,身子忽倾忽斜,脚下却是不乱,奔跑中极会借势,王剑紧追慢赶总是与她相差二三十步远。
两人一前一后,将到山脚,老妇猛然回身冲王剑微微一笑:你别追我了。王剑一怔停步。老妇继续说,救一个损失一个不值得,回去吧。她这话一语双关,要救的是阿青,也是张洁,而损失中隐喻罗盘儿。王剑吃了一惊,他也料想罪犯会袭击罗盘儿,这念头闪出时又觉得不会,听了老妇的话,心想:罪犯胆大妄为,还有什么不会。他恨罪犯无法无天,也恼自己过于轻敌。临来前,局长建议将这一带暗中控制起来。王剑说人多势众会走露风声,白辛苦一场,没有同意。现在事情陷入被动,一时间他进退失据。老妇又是微微一笑,转身消失在林木深处。
王剑顺她所去的方向又向前追了一段距离,忽听背后脚步声响,侧身一看是罗盘儿,当下收枪等她。罗盘儿来到近前,问看到人没有。王剑说了方才的情形。罗盘儿说:叔叔,就这样放她走了?不等王剑答话,先自叹了口气。说咱们就算将她抓了,她也会像唐敏袁丽一样死活不开口,只怕要害了张洁,还不如放了她。王剑放老妇走时也是这样想。
两人回来找阿青妈,她在原处向这边张望,远远问张洁呢,她也晕倒了,救出来没有?事到如今,罗盘儿不能再隐瞒,把张洁被人掳走的事说了。说着说着,蓦然想起一事,飞身向山下跑去。王剑一愣,随即醒觉:那老妇是调虎离山,歹徒带张洁从南面下山了,恨恨地说:他怎敢!阿青妈问谁不敢。王剑不答,请她在原地等一会,匆匆去追罗盘儿。
其实,这算不上调虎离山,是罗王两人按常理推断,想当然认为贼终究是贼,决不敢行常人所行的路,却不想对方正因为是贼,才逆向思维,做警察认为不敢做的事,且出乎意料的大胆,大摇大摆地携张洁下山后,驾驶她开来的警车扬长而去。罗盘儿到山下后不见警车,只恨的牙根发痒,但也不得不服那神秘人设计巧妙,拿捏之准,确属难为。
王剑的车停在一里外,罗盘儿奔到地方,王剑远远的追来。两人上了车,王剑呼叫总台把被劫警车的位置发过来,见是向城中而行,心头又是一惊,口中说,他要干什么?这话似自言自语,又似问罗盘儿。罗盘儿捉摸歹徒一步步不可思议的举动,说向南正好与警队来的人遇上,你联系他们啊,咱们前后夹击,还能跑了他不成?王剑见总台发过来的位置是不断移动的,心想,即使他手段再高明百倍,短时内也拆不下定位装置,便将当前情况一并向局长做了报告。
公然劫持警察,驾驶警车开向城内,这行径不但建国以来在安乐闻所未闻,放眼整个西北也令人骇然。局长听得歹徒如此嚣张,亲自指挥全市警力,严令生擒活捉。他向王剑说,我倒要看看歹徒长了三头还是六臂,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他击毙。王剑现下痛恨已极,怎舍得将他一枪毙命,他担心的像这种狡猾狂妄的罪犯很难活捉,死前还会找个垫背的。
罗盘儿眼望前方,这几日经历的事与道路两旁的红柳纷至沓来,忽然一个念头闪出:他这样岂不是自寻死路?哼,将我们耍的团团转,没有寻死的理由。说道:叔叔,快调头!“调头?”王剑把油门踩到底,满心盘算如何抓到罪犯,听说要调头,顺口重复了一句。罗盘儿见他不减速,催促说:叔叔,你快回头啊,咱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这句话只听得王剑心头一颤,停下车望着罗盘儿说:你是说……一语未尽,依然醒悟过来,调头向回赶。
罗盘儿猜测的没错,过不多时,只听车内对讲机呼叫说:王局,我们已控制住车,车内只有一个女孩,是阿青!“阿青!你们看清没有,怎会是她!”王局操起对讲机喊。此前他做梦都想找到阿青,现在听说阿青找到,仿佛是在梦里。
“报告王局,确是阿青,她就在旁边呢,来,你和王局长通话。”罗盘儿的心怦怦乱跳,只听一个女孩说,王局长,是我,张洁在吗?两个人同时出现一处,一个开了另一个的车,却问对方在何处,这人如果不是说谎,便是事情太过古怪,古怪的让人难以置信。连续发生许多的怪事,王剑是见怪不怪,认为阿青没有说慌,说你先回警局,回头我有话问你,随之用对讲机下令封锁道路,所有车辆仔细检查,向局长请求派人收山。罗盘儿想的是如果没人接应,罪犯仍带着张洁在山上,王剑不想赌如果,因此同时下令封路。
局长听得情况又变,急向市局求援,搜山自是人越多越好。各路人马迅速汇集山下,局长赶到现场后成立指挥部,由王剑率队搜山,他指挥封锁外围。王剑在局长来前将阿青妈请下了山,路上的车已梳理一遍,沿途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在附近百姓的协助下逐步清查。
从调头到大批警力云集不到一个小时,罪犯在这么短时内绝不可能逃离,王剑信志满满,各分队展开,拉网式扑向山上。罗盘儿与王剑直扑小庙,他俩个此行戴了防毒面具,此前警局传来消息,阿青告诉说,她那晚被人劫持,醒来后是在一个山洞,今天被人迷迷糊糊地先是被带到小庙,又被带下山,带上车,给我指了个方向,让我开车,最后被你们截下。警局的人说,阿青没记下那人样貌,但认出带她进山洞的是吴鸣,我们反复问那人是在上山,还是搭别的车走了,阿青每次都回答上山,说这个她看的很清楚。
罗王两人也认为罪犯在上山,依据是他费了许多劲目的就是想把人引开。王剑想起吴鸣驾车的事,吩咐人带阿青去医院做检查,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可宣扬。他向罗盘儿说,阿青虎口逃生真是侥幸。
王剑这是宽慰罗盘儿的话,想的是罪犯残害那么多女性,就算劫持阿青出于利用,决不可能白白放了她。罗盘儿正想阿青从庙里出来为什么没中毒,顺口说,是,侥幸。二人带了一队民警冲进小庙,闯入殿内,一阵大索,除了香烛等物,便是从石像后面的一个石匣中找出几本日志。
罗盘儿翻了几页,问是从哪儿找到的。有人给她指了指地方。罗盘儿见那石匣嵌入石像底座之中,浑然一体,如果不是搜查仔细,决难看出一整块石中还藏有机密,心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凿出个空隙只为放几本日志,看来这日志非比寻常,便向王剑说了。王剑认定小庙是罪犯重要巢穴,正为没搜出东西感到奇怪,接过日志细细瞧了几页,见里面记得是开销进项之类的生活琐事,说罗队长,这个交给你吧,瞧瞧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罗盘儿接在手中,向殿内外扫视。庭院不深,殿中一目了然,王剑见再搜不出什么,命人灭了香火,欲寻阿青说的山洞。罗盘儿忽然说道,王局,把这石像砸开!
王剑瞧了眼神像,有些迟疑,说它是当地传说中的黎母娘娘,在百姓心中很有威望。罗盘儿说,真正的威望留在百姓心中,石像被人利用了,咱们要还娘娘一个清白。王剑听这俏皮的话,知道罗盘儿有了十足的把握,也不问她怀疑什么,命人去找工具,推倒石像。
石像是用水泥灌注在底座上的。众人砸开稳固两脚的水泥,合力一推,石像轰然倒地,却未碎裂。一民警上前欲砸开石像,王剑喝住他,问罗盘儿需要什么仪器。罗盘儿蹙眉凝思,嗯,需要什么呢?她猜测石像中藏有东西,却估摸不准是什么,眼见石像天然一块,藏的必是贵重精密东西,敲敲打打肯定不行,想弄清用仪器探测最妥,只是搜山抓罪犯谁会带仪器,往返警局又费时费力。
片刻,罗盘儿说,去打些水来。殿中有几桶纯净水,方才灭香火用了两桶,剩下的全提了过来。
王剑已猜到罗盘儿的心思,不等她再发话,便让人将水洒在石像上。但见水到处,石像背部显出个边长约十公分的正方形,他处却没有异样。罗盘儿喜上眉梢,说就是这里了,动手。一个年轻警察将匕首插入其中一条缝轻轻一撬,但见那正方形的石板如盖子般掀起。
取下石板,年轻警察从里面掏出一个灰色的塑料袋,跟着又掏出两个,除此再无别物。三个灰塑料袋并排放在地上,罗盘儿如获至宝,说如果猜的不错,这里面应该是毒品。王剑也以为然。三个塑料袋大如展开的巴掌,形状同等,如果是毒品的话,每袋足有一公斤,加起来就是3000克,一次查获如此数量的毒品可谓轰动全国。众人一个个兴奋不已,准备大开眼界。孰料第一袋拆开后里面是白面,立时傻了眼。其它两袋跟着拆开,一袋是红糖,一袋是食盐。
“怎么可能?”罗盘儿一脸茫然。王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那年轻警察说,报告王局,没有什么了。王剑说,没有了就检查石像,查仔细了!他接连让人耍弄,心里十分窝火。吩咐完,王剑呼叫其他搜索分队,问是否找到山洞和那老妇了,得到的答复是暂没有发现。
罗盘儿极是沉得住气,弯下身用一根插香的竹签拨弄面粉。王剑斜眼睨视,想问她找什么终没说出口。罗盘儿在面粉中拨弄一番,又拨开白糖,最后在食盐中找到一个纸团,拿起来说道,事情做的这样巧妙,不留话炫耀一下可有些亏了。
纸团展开,只见上面写道,烦请做两盘馒头孝敬黎母娘娘,一盐一甜,切记,切记,否则大祸降临,哈哈。
昨天抓获苑老板手下后,罗盘儿把那两条短信让王剑看了,请他吩咐下去,查问信息是谁所发,受何人指示。王剑按她说的去查,结果无人知道这事。此时,罗盘儿见纸团上的话与信息口气相同,心想:原来这人还没有落网。王剑看了一眼纸团上的字,怒气更盛,说石像就这样放着,装神弄鬼,利用黎母骗人,有祸先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