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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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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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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万分》连载

第五章 有苦有甜

蓝花草籽一天天在水田里腐烂,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男社员在4月底天天一天到晚用牛拉耙耙草籽田,把草籽田耙得很平。早稻秧从4月初在秧田里不断长大,5月1日前后开始插田。

汪中豪、曾智忍、蓝贵他们年年第一次扯早稻秧叫开秧门,年年开秧门都起得早。今年汪中豪天没有亮又起来了,轻轻走到堂屋,拿手电筒走进厨房。汪中豪在灶门口拿起一把稻草,五根手指耙干净稻草上的长叶子,这样容易扎秧把,用稻草扎好。汪中豪回到堂屋,拿一挂鞭炮,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带几个稻草把轻轻离开家。

汪中豪在夜色中来到门口畈的秧田边,在要开秧门的早稻田边等其他社员。曾智忍、汪春生等许多社员来了,都带了几把稻草,相互低声招呼。很快有的社员低声说:“只有蓝贵没有来,不能再等蓝贵一个人,队长赶紧到蓝贵家叫。”

汪中豪低声说:“不需要去叫,过一会蓝贵肯定会来的。”

其他社员没有说什么,继续默默等蓝贵。

汪中豪他们又等了几分钟,蓝贵打着哈欠匆匆走来了,也拿了两把稻草。蓝贵忽然有气无力的慢慢走,低声说:“离天亮还早得很,为什么又是起得这么早开秧门哪?为什么年年总是不晚点开秧门哪?今天又起得太早了,我现在还要困。”

有的社员低声说:“还要困哪?”

蓝贵边走边打哈欠说:“对呀,还要困,走路都要困。”

曾智忍说:“好办,赶紧跑回家困到太阳起山了再跑来开秧门。”

蓝贵打哈欠低声说:“已经来了,要困也不能跑回家困醒,必须坚持开秧门。”

有的社员说:“这么说像点人话。”

不断响起低声哄笑,汪中豪说:“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可以开秧门。”

汪中豪在田坝上放鞭炮开秧门,鞭炮不断噼噼啪啪响起,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社员纷纷脱鞋,拿稻草走进秧田。老古话说:插田寒。插田寒的意思是说5月插早稻田时天气会变得很冷,老古话说的对,每年插早稻田都变得很冷,所以汪中豪他们下到秧田里立刻感到冰冷刺骨,忍不住浑身打冷战,冷得不由自主的紧咬牙关吸冷气。汪中豪他们冷也没有办法逃避,都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住。汪中豪他们把稻草放在早稻秧上,弯腰伸双手快速扯秧,立刻响起一片哗哗的水声。蓝贵不敢下,看到汪中豪、曾智忍他们都下去了,这才鼓起勇气一只脚下田,冷得忍不住惊叫:“哎哟哟,怎么这么冷哪?冷死我了……”

蓝贵冷得一只脚忍不住快速缩回田坝,双脚站在冰冷刺骨的田坝上,忍不住浑身微微战抖说:“田坝上都这么冷,冷得受不了,怎么好下田扯秧啊?”

汪中豪快速扯秧说:“老古话说——插田寒。插田寒的意思是说5月插早稻田时天气会变得很冷,老古话说的对,每年插早稻田都变得很冷。”

曾智忍拿起一根稻草,直起腰快速扎秧说:“是的,年年5月插早稻田都很冷,冷也没有办法逃避,都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住。”

有的社员快速扯秧说:“对,蓝贵,你赶紧穿起鞋跑回家困醒,等到中午天暖了再买一挂鞭炮跑来开秧门,我说的对吧?”

蓝贵微微哆嗦说:“你说的对,我真要跑回家困醒了。”

汪中豪快速扯秧快速拿稻草扎秧说:“蓝贵,年年插早稻田时都冷得很,但我们年年都没有冷死,年年都坚持过来了。你越怕冷越不敢下来,不要总是想到冷,赶紧咬紧牙关下来扯秧,坚持一会就好了。”

曾智忍说:“是的,不要怕冷,赶紧勇敢下来。”

“好,勇敢下去。”蓝贵的一只脚踏进田里,咬紧牙关吸冷气,微微战抖,“真冷哪。”

蓝贵鼓起勇气把另一只脚也踏进田里,坚持让双脚站在泥水里,汪中豪、曾智忍等许多社员赞叹。蓝贵弯腰扯秧,拿稻草扎秧扔下,继续扯秧。蓝贵在大家的赞叹声中同样快速扯秧,快速拿稻草扎秧,快速扔下扎好的秧,继续快速扯秧,扎好的秧同样越来越多。

天慢慢亮了,太阳渐渐起山了,汪中豪、曾智忍、蓝贵他们继续不断快速扯秧,一直扯到了回家吃早饭。

早饭后汪中豪又到处吹哨子喊开工,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社员纷纷挑粪箕、秧架到大门口集中,在家做饭、做家务的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女社员也来了,有的空手,有的也挑了粪箕、秧架。汪中豪再次分工,男女社员很快按照分工分别走向门口畈秧田、要插秧的田。秧架放秧把的地方是长方形木架子,木架子的两边中间固定两个一米左右长的竹条,两根长竹条的顶端固定了十几厘米长的横档,这样可以用扁担挑秧。有的人家有秧架,有的人家没有秧架,那些人家年年都不用秧架挑秧,年年都只用家里的粪箕挑秧。

蓝贵等一些男社员把粪箕、秧架、扁担放在门口畈秧田坝上,继续扯秧。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贾兰等一些男女社员把粪箕、秧架放在秧田里,把扎好的早稻秧放进粪箕、秧架,挑到要插田的田坝上,把秧丢在田里。又是汪正梅、曾四娟打格子,她们俩分别拿长棍子、绕线棍站在一起,边放绕线棍上的线边往田两端走。在田两端用一样长的棍子量,分别在棍子的一端拉直长线,插绕线棍,沿长线往中间插一排秧,这种插秧叫打格子。她们俩又往田两端走,同样用棍子量、拉直长线、插绕线棍、插一排秧,插的秧格子越来越多。许多男女社员在那些秧格子里插秧,两个社员共插一格,这样插的秧看起来直许多。如果不拉线打格子,田里的秧总是插得歪歪扭扭的。

蓝贵在秧田里扯了一会秧,慢慢扎好秧丢下说:“你们继续扯秧,我也挑秧。”

蓝贵往田坝走,汪春生站起身扎秧说:“好,你也去挑秧,我们还在这里扯秧。”

蓝贵拿两个秧架,放在田里,装扎好的秧,拿扁担挑起离开。蓝贵和几个挑秧的社员一起挑到插田的田坝上停下,使劲往田里丢秧,继续回去挑秧。

有的社员说:“大家现在进行插秧比赛,看谁插得又快又好又直,好不好?”

张花妹说:“我知道自己插得又快又好又直,我赞成马上进行插秧比赛。我要拿出我插秧的好本事,要在大家面前显示一下,要让大家不断赞叹我,我会感到很光荣。”

曾智忍说:“说的好,我也是那么想的。”

贾兰说:“我在插秧比赛时插得不快不好不直,无法参加比赛,只好看比赛。”

有的社员说:“我也只能看比赛。”

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他们纷纷下田,在田边挨个排开,两个社员插一格。汪中豪他们拿起身边的秧,快速解开稻草,等待比赛开始。汪正梅、曾四娟停止打格子,贾兰等男女社员不插秧,纷纷站在田坝上、田里看。汪中豪说:“预备——,开始。”

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他们立刻快速插秧,快速往后退。如果不进行插秧比赛,永远都不知道哪些社员插得又快又好,比赛就知道了,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等少数男女社员插得最快,离插得慢些的男女社员越来越远。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等几个男女社员更加拼命比拼,所以插得更快。那些插得慢些的男女社员知道无论怎样拼命插秧,永远都比不了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等几个插秧能手,但不想落后的太多,所以他们一直都是不断拼命插秧,目标就是要不断缩短与汪中豪、赵艳花他们之间的距离,但距离仍旧越来越远。汪正梅、曾四娟、贾兰等男女社员不能一直站着看插秧比赛,看了一会纷纷下田插秧,边插秧边扭头往后看比赛。

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等几个男女社员先后快速插到头,先后快速走回,先后另起一行继续快速插秧,不断追赶上汪正梅、曾四娟、贾兰等插得慢些的男女社员。汪正梅、曾四娟、贾兰等男女社员只好赶紧把位置让给汪中豪、赵艳花他们,让汪中豪、赵艳花他们接着快速插秧,汪正梅他们只好走到后面插秧。大家进行插秧比赛的目的是增加开心快乐,一直都不会因为自己多插了那么多秧,要记工员给自己多记一些工分。

蓝贵一直都开心快乐惯了,所以挑秧也要找机会制造开心快乐的事。蓝贵又挑秧来了,在田坝上落下秧架,拿着扁担看汪中豪他们插秧比赛。蓝贵不断使劲丢秧,不断飞落在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等男女社员身边的水田里,许多泥水不断到处飞溅,许多泥水飞落到汪中豪他们身上。汪中豪、赵艳花他们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继续快速插秧比赛,只好纷纷大呼小叫到处躲避,响起欢声笑语。张花妹说:“哈哈哈,没想到蓝贵又是这样寻开心,影响了大家插秧比赛,真不是好东西。”

有的社员说:“对,真是喜欢胡闹的缺德鬼,哈哈哈……”

汪正梅、曾四娟、贾兰等男女社员边插秧边哈哈大笑,有的社员快速拿起身边的秧,使劲往蓝贵那边扔,泥水到处飞溅。蓝贵只好哈哈大笑在田坝上快速奔跑躲避,站在田坝上哈哈大笑说:“我知道你们又在进行插秧比赛,你们插秧比赛也是寻开心,我往你们那边使劲扔秧也是寻开心,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老鼠嫁女——胡闹,都是叫花子坐轿——穷开心,都是黄连树下唱小调——苦中作乐——,哈哈哈……”

欢声笑语不断响起。

学校每年从5月1日劳动节放七天假,大家把七天假叫插田假。汪正来、汪正香、曾五娟、曾六满、蓝小亮、蓝小丽等男女孩子又跑到大门口说话。汪正来说:“今天是5月1日,学校又从今天放七天插田假,今天生产队开始插田。”

曾六满说:“对呀,七天都不需要上学读书,我们天天又可以在一起到处玩。”

汪正来说:“我大大妈妈姐姐天天都要扯秧插田,大大妈妈叫我不能天天只知道到处玩,天天都要背粪箕带我妹妹到处捡猪粪,天天捡了一些猪粪就可以到处玩。”

曾六满说:“我大大妈妈也是那么说的,我们天天在一起捡猪粪,天天在一起到处玩。”

这时的黄菇子菜、荠菜长老了,汪正来、汪正香、曾五娟、曾六满、蓝小亮、蓝小丽等男女孩子无法继续到处挖野菜拌饭吃,他们家天天都要吃一两餐稀饭艰难度日。汪正来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到处捡猪粪,天天都在一起拍手说童谣、砸鳖、滚铁环、抽陀螺、打梭子,踢杠、跳绳、走老猫、斗膝,丢手绢、老鹰抓小鸡等,天天都开心快乐。汪正来,曾六满、蓝小亮他们天天都要背粪箕到处捡猪粪,天天都要带汪正香、曾五娟、蓝小丽等男女孩子开心拍手说童谣、砸鳖、滚铁环、抽陀螺、打梭子,踢杠、跳绳、走老猫、斗膝,丢手绢、老鹰抓小鸡等等,天天都过得开心快乐。

汪蓝曾屋的男女社员插完一百五十多亩早稻田要二十多天,大家知道年年都是插田寒,所以年年都不希望插田时刮风下雨,年年都渴盼天天都是晴天、多云,阴天,扯秧、挑秧、插田都不会冷得受不了。天年年都不按照男女社员的美好渴盼不断进行,年年都在插田时刮风下雨。大家都没有雨衣,只要碰到了下雨天,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一些男社员只好穿蓑衣戴斗笠扯秧、挑秧、插田。汪中豪他们的蓑衣都是爹爹奶奶、大大妈妈留下来的,大部分人家都只有一件蓑衣。无论刮多大风、下多大雨,刮风下雨同样要扯秧、挑秧、插田,所以没有蓑衣穿的男女社员都只能戴斗笠,身上系塑料薄膜。薄膜是供销社买的,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许多男女社员总是用绳子把薄膜系在脖子上,有的社员还要把一段薄膜用绳子围系在腰上,无论下多大雨,从头到脚都不会被雨水淋湿。如果碰到刮大风下大雨,汪中豪等男女社员不但被大风吹得更加冷,还要被斜风雨淋湿身上的衣服,会更加冷得控制不住不断浑身发抖。季节不等人,无论多么冷,汪中豪等男女社员都要不断苦苦坚持扯秧、挑秧、插田,天天都要抢时间插田。如果汪中豪他们碰到了恶劣天气,如果因为怕冷不敢在雨天不断坚持插田,会耽误插早稻田的季节,早稻会晚些成熟,早稻的产量会降低,插晚稻也要推迟,晚稻也会晚些成熟。为了不耽误插早稻,汪中豪他们只好在刮大风下大雨时穿上棉袄、棉裤,用薄膜把全身上下包裹好,不让斜风雨打湿衣裤,只能这样不断坚持扯秧插田。

家家年年都要称点猪油熬猪油,年年都要用油菜籽榨菜籽油,太湖等许多地方把菜籽油叫香油。生产队年年都只在田里大面积种早晚稻,年年都只在晚稻收割起来后犁田种一些萝卜,年年都不在田里种小麦、油菜、棉花、红薯、葵花、花生、芝麻、黄豆、绿豆、豌豆、蚕豆等等,年年都只能家家在自家地里种那些农作物。

油菜年年都在5月中旬成熟,家家都必须趁好天气割油菜,挑到山上晒油菜,趁晴天抓紧时间揉油菜籽。插田的季节不等人,所以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一些男社员不想天天在家割油菜、挑油菜,还要天天扯秧、挑秧、插田。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在好天气不能让家里的油菜在地里继续长,所以不能继续插田,必须抓紧时间割家里的油菜,把油菜挑到山上的空地方晒,然后才能继续插田。赵艳花、汪正梅他们还要抽空不断把油菜翻过来、翻过去晒,要让油菜全部晒干。如果不经常翻过来翻过去晒,不断晒干凉干的地方的油菜籽壳会自动炸开,里面的油菜籽会全部落到地上发芽。许多油菜天天都在下面,天天都没有太阳晒干,到揉油菜时还是湿的软的,油菜籽壳踩不开,里面的油菜籽踩不出来,要油菜晒干了才能踩开壳出来。

只要油菜晒干凉干了,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他们又要在好天气停止插田,在晴天带浅子或者抬大红薯桶揉油菜籽,热得受不了也必须趁好天气快速揉完油菜籽,否则没有揉完的油菜籽会在下雨天发芽。

今年赵艳花、汪正梅在星期六上午揉油菜,赵艳花把挑的浅子、角箩落到油菜边,汪正梅放下小穰筛、耙柴篓、竹耙。赵艳花把浅子放在平坦的草地上,和汪正梅一起往浅子里抱油菜,汪正梅在浅子里的油菜上不断转圈踩来踩去,赵艳花不断抱油菜加到浅子里。汪正梅从很厚的油菜上下来,和妈妈一起不断抖油菜杆,光油菜杆放在地上,浅子里剩下油菜籽、油菜籽壳。赵艳花用小穰筛筛去油菜壳,拿锨子把油菜籽铲进角箩。

汪正来下午没有与曾六满、蓝小亮他们到处开心玩耍,也没有背粪箕到处捡猪粪,吃过中饭后与姐姐妹妹一起给妈妈送中饭。赵艳花坐在树荫下吃饭,汪正香坐在妈妈身边与妈妈开心说笑。汪正来不断往浅子里抱油菜,汪正梅站在浅子里的油菜上不断转圈踩来踩去,要不断踩开油菜杆上的油菜壳,要把油菜壳里的油菜籽都踩出来。

赵艳花吃完饭,与汪正梅、汪正来一起不断抖那些踩过的油菜杆,把空油菜杆堆放在旁边的草地上,浅子里剩下的都是踩下来的油菜籽、油菜籽壳。赵艳花用穰筛不断筛去油菜壳,最后把油菜籽全部装进角箩。穰筛的直径有七八十多厘米,看起来像小浅子。与浅子不同的是穰筛的底部都是用许多竹条编织成三角形,底部的竹条之间有许多三角形孔。家家年年都要用穰筛筛去油菜籽里的油菜籽壳,筛去稻谷、小麦、黄豆、绿豆等中的碎叶、长短杆等杂物,所以家家都少不了穰筛。

半下午全部揉完了,油菜籽全部装进了角箩,汪正梅用稻草捆好油菜杆,赵艳花一次次往家里挑油菜杆、油菜籽。汪正梅把油菜壳全部装进耙柴篓,挑回家烧火煮饭弄菜。

揉完了油菜籽,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男女还要天天早上把晒架凳、浅子驮到大门口,要搭浅子晒油菜籽。浅子里放镜子,或者长棍子上绑红布条,长棍子斜靠浅子,防止鸡、鸟飞到浅子里吃油菜籽。汪正香、曾五娟、蓝小亮、蓝小丽等男女孩子天天都要在大门口看油菜籽,汪正香他们不会一直坐在大门口静静的看油菜籽,经常在一起做各种游戏、追逐嬉闹,欢声笑语不断响起。

油菜籽晒干了,汪中豪、曾智忍、蓝贵他们要抽空挑干油菜籽、带油桶到油坊,在油坊炒油菜籽,用木榨榨菜籽油,家家又有新菜籽油弄菜吃。

早稻田全部插完了,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男女社员在家里要提前打好自己或者其他社员穿的脚索,汪中豪天天都要安排男女社员到田里穿脚索拔草。脚索用草绳做成,把稻草上多余的长叶子弄掉,把稻草搓成稻草绳。每根草绳都有几十厘米长,一端搓的粗些,另一端搓的越来越细。把每根草绳的一部分连接成大小合适的圆圈,用剩下的部分草绳在圆圈中间连接成半圈,一只脚索就做成了,每个社员都要做一双这样的脚索拔草。

汪中豪等男女社员每次都要带上一根长木棍或者长竹棍、一双脚索到田里拔草,把一双脚索的圆圈部分套在脚上,把半圈部分套在脚后跟,拄长棍子站在田里不断拔除杂草。汪中豪他们用双脚底上的草绳不断轮流揉踏稻周围的各种杂草,把那些杂草揉踏起来,踩到泥里死掉腐烂,不让那些杂草与稻争夺肥料,这种除草的方式叫拔草。每块田只要长出了各种杂草,汪中豪他们必须赶紧穿脚索拔掉,才能让稻长得好,才能增加稻的产量。如果一直都不拔草,或者只拔一两次草,杂草会越长越多、越长越大,稻长不好,产量会降低,所以每块田都必须穿脚索拔许多次草,不能让杂草抢夺肥料。

汪中豪、曾智忍、蓝贵他们还要犁早稻秧田,要耙平、耖平早稻秧田,在插完早稻田后还要做晚稻秧田,要在晚稻秧田里撒晚稻种。太湖县从1976年开始试种杂交稻,在全县推广杂交稻,所以汪中豪去年、今年都买了杂交稻种。糯稻每年的产量都不高,所以糯稻的价格高。家家年年都要用糯稻碾糯米,年年端午节都要用糯米包粽子,年年都要用糯米磨糯米浆晒糯米粉,年年都要用糯米粉做汤圆、糯米粑、糯米圆子,食品企业年年都要用糯米粉做各种食品。年年都少不了糯稻,所以生产队年年都要留一些糯稻种,年年都要选种、浸种、催芽,年年都要撒糯稻种、管理好糯稻秧,年年都要给家家分一些糯稻,年年都要到向阳公社粮站卖糯稻。汪中豪他们把汤圆叫汤粑,把糍粑、年糕叫糯米粑。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她们年年都要做糯米圆子,锅里放一些菜籽油烧,把糯米粉做成月饼样的糯米圆子,把糯米圆子的一面放在菜籽油里烧一会,贴在锅边烤成微黄。另一面同样染上油烤成微黄,这样烤熟的糯米圆子很好吃。

去年下半年家家在自家地里种了一些小麦,6月芒种即农历四月渐渐成熟了。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许多男女纷纷割自家小麦,用稻草捆好挑回家。汪中豪家的堂屋不大,放了桌椅板凳、磨凳、一些农具等,剩下的空地方不大,所以不能在家里敞开摔打小麦。汪中豪不想让麦粒在不断摔打时到处乱飞,所以把门板斜靠在板凳上,用各种东西遮挡在门板周围,不断使劲摔打小麦,不断乱飞的麦粒都被那些东西挡住了。赵艳花、汪正梅天天都用浅子晒小麦,小麦晒干后用家里的磨磨面粉,用细密的箩筛筛面粉。筛出的麦麸要经常拌到猪食里让猪吃,筛好的面粉放在坛里或者罐里保存。汪中豪等大部分人家平时很少磨小麦粉蒸小麦粑,只在少数时候用小麦粉做面条、下面条、做面粉疙瘩吃。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汪正红五月初二上午给娘家送端午礼,端午礼是两斤肉、两斤白糖,两斤白糖是凭糖票买的,每斤白糖0.78元,一家人又在一起说话、吃饭。无论怎样年年缺粮吃,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蓝贵、贾兰等年年都要留一些糯米磨糯米浆做糯米粑、汤粑、糯米圆子,要留一些糯米裹粽子。五月初三上午赵艳花、汪正梅穿靴子、戴斗笠、撑油布伞,拎菜篮到菜园坝上摘粽箬,在门口塘洗干净拎回家。

猪肉每斤0.73元,汪中豪等大部分人家平时很少称肉吃,年年都只在过年、端午节、七月半、八月中秋、家里有匠人、家里有亲戚时称点肉。圆匠、木匠、裁缝等匠人知道家家都很困难,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称多少肉,虽然主人餐餐都要热情叫匠人夹肉吃,大部分匠人都只说吃,但餐餐都不吃肉。主人不断叫匠人吃肉,说哪是假心假意叫吃肉啊?匠人餐餐都想吃肉,但不是家里,是在人家做工。如果匠人餐餐都闭上眼睛吃肉,主人家天天都要跑到食品站买肉,主人家会越来越不高兴,会在心里说这个师傅真好吃,很可能以后只能叫其他匠人到家里做东西。许多匠人都不想被人家认定是好吃的人,不想因为好吃人家肉便失去一个东家,所以匠人最多只吃一两块肉做做样子。家家都不想餐餐天天在桌子上放那碗肉,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否则吃完了很难有肉放在桌子上。家里有匠人做事,如果餐餐桌子上都没有肉,说出去丢脸,所以许多人家每次都只需要在第一天弄一碗肉,以后餐餐都要把那碗肉端放在桌子上做做样子,说起来餐餐都有肉。

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在五月初四清早撑油布伞,又到食品站排队分别称了两斤肉,都只弄了少数肉吃,让孩子们解解馋,剩下的肉又要留到端午节吃。上午赵艳花把木盆、脸盆放到桌子上,把晾浅放在两条板凳上,麻放在晾浅里。赵艳花在木盆、脸盆里倒糯米,放盐水、菜籽油、豇豆子一起搅拌。汪正梅把菜篮、小凳子放在板凳边,赵艳花、汪正梅坐在板凳边,分别拿起菜篮里的一个粽箬,转成尖筒,在尖筒里插两个粽箬,拿勺子装豇豆糯米,拿筷子不断插豇豆糯米。豇豆糯米插结实了,包紧粽箬,用麻包紧粽子,放进晾浅。

很快到了端午节早上,到处都有许多艾,河里有许多菖蒲。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许多人家在端午节早上到处割艾,一些人家端午节早上在河里割菖蒲,艾、菖蒲插在各个门两边。这是不断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也是端午节与其他传统节日不同的地方。鸡蛋每斤五毛,酱油、盐、醋、豆腐等都是每斤八分。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大部分人家平时很少吃家里鸡下的蛋,鸡蛋年年都要留到供销社卖钱,要用卖鸡蛋的钱买盐、糖等东西。每年端午节前赵艳花都要余一些鸡蛋,每年都要在端午节早上煮一些鸡蛋。今年端午节前赵艳花也余了一些鸡蛋,今天早上也煮了一些鸡蛋,也把熟鸡蛋染成了桃红色。

赵艳花在厨房炒蚕豆、煮粽子、煮鸡蛋、蒸小麦粑、弄饭菜,汪正梅在灶门口烧火,汪正来、汪正香在灶门口说笑,吃蚕豆、豇豆粽子、鸡蛋、小麦粑。汪正来说:“许多人家年年都只在糯米里拌芝麻,总是感到芝麻粽子好吃。我年年都吃了人家的芝麻粽子,年年都知道豇豆粽子比芝麻粽子好吃多了。”

汪正香说:“对呀,所以我年年都喜欢吃妈妈姐姐裹的豇豆粽子。”

汪正来说:“大大妈妈姐姐年年都喜欢吃豇豆粽子。”

赵艳花说:“是的,我家人年年都喜欢吃豇豆粽子,所以我年年都要留许多豇豆子,年年端午节都要裹好吃的豇豆粽子。”

汪正香说:“对呀,喜欢吃豇豆粽子,喜欢吃蚕豆、鸡蛋、小麦粑,我天天都要吃。”

汪正来说:“哈哈哈,你天天都要吃,家里哪有那么多给你吃啊?”

赵艳花说:“是的,家里年年都没有许多给你们吃,年年都只能少吃点。”

汪正来、汪正香、曾六满、蓝小亮等男女孩子穿橡胶鞋、戴斗笠上学,边走边从衣袋里拿蚕豆吃。汪正来他们分别从衣袋里拿出鸡蛋、鸭蛋、鹅蛋相互看,相互比大小,在学校与同学相互碰鸡蛋、鸭蛋、鹅蛋,边吃边说笑。

到了端午节下午,汪正梅坐在灶门口热饭菜,一家人从吊罐的热水里拿粽子吃。

每年清明后家家都要把红薯种埋在土里出苗,端午节前后都要下雨。许多地方都要在端午节划龙船,所以端午节前的雨叫龙船雨。今年端午节前也下了雨,端午节没有下雨,初六下中雨,四周瓦上、瓦沟里的雨水不断落进窟塘。汪中豪拿靴子、蓑衣、斗笠穿戴,扭头看门口窟塘说:“雨还在下。”

赵艳花在薄膜上绑绳子,说:“嗯,下雨不方便栽红薯秧,好处就是红薯秧容易活。”

汪正梅坐在凳子上打布鞋底,说:“对,晴天栽红薯秧容易晒死,要挑水浇水才活。”

汪中豪说:“对,我去割红薯秧。”

汪中豪穿戴好靴子、蓑衣、斗笠,拿扁担、镰刀走到门口,在鸡橱上拿下两个粪箕,镰刀放进粪箕,挑起粪箕离开。汪中豪到菜园割红薯藤,把红薯藤挑回家,与赵艳花、汪正梅一起剪红薯藤,很快剪完了。赵艳花戴上斗笠,在颈上系好薄膜,汪中豪挑红薯秧一起到破塘洼,在地里的红薯埂上插红薯秧。每个红薯秧最少要留两个芽节,其中一个芽节插在红薯埂的土里,这个芽节在土里生根。每个红薯秧在红薯埂外面都要留一个芽节,这个芽节在外面长红薯藤。每个红薯秧都要顺插,不能倒过来反插。许多人说如果红薯秧倒过来插,会开花死去。没有人倒过来插,所以不知道倒过来插是什么结果。

早稻在田里一天天生长,转眼到了7月1日,学校从7月1日放暑假,汪正来、汪正香、曾六满、蓝小亮他们又要在家里过两个月的暑假。暑假一直都很热,漫长的暑假是汪正来、曾六满他们最开心快乐的时候,所以早就渴盼暑假快点来。汪正来、曾六满他们的暑假作业不多,可以慢慢完成,也可以连续完成。汪正来、曾六满他们在暑假不需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只需要在天不太热时与蓝小亮他们背粪箕到处捡猪粪,可以一起在门口塘游泳、嬉闹,可以一起在烈日下到处开心玩耍。

年年7月7日或者8日进入小暑,小暑后是大暑,小暑、大暑都热死人,年年小暑都要开始割早稻、脱谷。今年7月7日上午汪中豪在各个弄里、三个堂心吹哨子喊叫:“开工啰——,到门口畈割稻——,带东西到大门口集中……”

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男女社员先后带镰刀、绳子、扁担到大门口集中,汪中豪又分工,男女社员一起往门口畈走。汪中豪他们走到门口畈田坝上,把东西放在田坝上,下田割稻。稻越割越多,一些社员继续割稻,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一些社员用绳子捆稻把,把稻把挑到稻场,在稻场上铺开晒。

稻场上的稻杆晒软了,汪中豪叫男女社员到稻场上打稻。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社员把柴油机、脱谷机抬到稻场上安装,在脱谷机进口边放几个晒架凳,在晒架凳上放几块长木板,搭木板台子。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男女社员头戴毛巾、草帽,用羊叉把稻场上的软稻杆挑乱,把乱稻杆抱到木板台子上。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戴草帽、口罩,颈上围毛巾,站在脱谷机进口,双手不断把台子上的乱稻杆往脱谷机里推,后面的社员不断往台子上抱乱稻杆。乱稻杆被脱谷机快速卷入,眨眼间快速飞出脱谷机,快速脱下来的稻谷从脱谷机一端出谷口不断落下。一些男女社员站在脱谷机稻草出口,用羊叉把脱干净的乱稻草不断往稻场边上转,有的社员不断把那些乱稻草用羊叉散开晒。赵艳花、张花妹、贾兰等女社员头戴各种毛巾,是不断流传的风俗习惯。汪正梅、曾四娟等年轻姑娘不戴各种毛巾,只戴麦草帽,她们嫁人后才戴各种毛巾。家家都有羊叉,每个羊叉都有两根三十多厘米长的弯铁齿,两根铁齿的一端有插木柄或者竹柄的圆孔,固定一根长木棍或者竹棍。羊叉看起来像羊的两只角,所以叫羊叉。

脱谷机只能脱附近田里的稻,田离稻场越远,挑稻把时不断掉落的稻谷越多,造成的损失越大,所以路远的田只能用禾谷桶、大木桶在田里摔打脱谷。

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男女社员驮禾谷桶、带镰刀、挑稻箩、挑大木桶、竹席、格子板到路远的田坝上,把东西放在田坝上,下田割稻。稻越割越多,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一些男社员移开一些稻把,移出一些空地,禾谷桶、大木桶弄到那些空地。禾谷桶也叫打谷桶,正方形口边长一米多,正方形底边长短点,也就是禾谷桶的口大底小,呈正方形的喇叭状。禾谷桶高六七十厘米,底部固定两根平行的长方体长木板,口部四个角分别有一个凸出的木板耳,可以拉木板耳拉动禾谷桶。汪中豪他们让格子板斜靠大木桶,竹席放在大木桶里,围成大半个圈。汪中豪他们双手拿稻把,站到禾谷桶四周、格子板边,双手握紧稻把,举起稻把往禾谷桶的四周边板、大木桶里的格子板上使劲摔打。汪中豪他们摔打后抖动几下,抖落稻杆间的稻谷,再举起使劲摔打。汪中豪他们拿起稻箩里的木锨、铁锨,把禾谷桶、木桶里的稻铲进稻箩。汪中豪他们拉着禾谷桶上的木耳板往前移动,双手抬着大木桶往前移动,继续摔打稻把。年龄大的男社员在田里扎稻草把,把稻草把拉到田坝上晒。

无论天有多热,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等男女社员都要不断苦苦坚持割稻、脱谷,要快速收完早稻插晚稻,这是双抢。蓝贵、贾兰、汪春生、刘夏荷等一些男女社员年年想到双抢就烦,年年都担心双抢时热死,所以年年都渴盼双抢天天都不热,天天都是凉快的阴天,天天都刮凉爽的大风。

蓝贵、贾兰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厨房墙上挂的灯盏点着了,蓝贵坐在锅台背后的凳子上,不断摇扇扇凉,不断拍打身上的蚊子。贾兰坐在灶门口热饭菜,与蓝贵低声说话。蓝贵说:“我年年想到双抢就烦,年年都担心双抢热死,所以年年都望双抢天天都不热,天天都是凉快的阴天,天天都刮凉爽的大风。”

贾兰说:“我年年都和你想的一样,但年年双抢天天都热死人。”

蓝贵叹气说:“对,年年双抢都热死人。我以为今年双抢要比去年凉快些,嘿嘿嘿,没想到天天都比去年热些,所以现在双抢天天都更加烦,更要气死人。”

贾兰说:“对呀,我也感到现在比去年双抢热些。”

蓝贵叹气说:“我越来越不想双抢,真想天天把竹床搬到大树底下困醒乘凉,那样今年的热天容易过去。”

贾兰说:“对,困醒凉快的日子天天都好过。如果我们天天都不双抢,天天都没有工分,家里的工分更少,更加超支,更加缺粮吃,天天都要到处找各种野菜吃。”

蓝贵说:“对呀,天天都困不出工分。如果天天困醒都有一样的工分,那就太好了。”

贾兰说:“哪有困醒困出工分哪?哼哼,你真会在这里做美梦,真要把我笑死。”

蓝贵说:“对对对,我的确是在这里做美梦,的确要把你笑死。”

贾兰叹气说:“我真不愿过那种工分少、超支、缺粮吃的苦日子,但年年都没有办法在家里困醒乘凉困到工分,所以天天都只能被迫双抢。”

蓝贵叹气说:“对呀,年年都只能被迫双抢。”

贾兰叹气说:“我想到了好办法。”

蓝贵说:“什么好办法?”

贾兰说:“好办法就是天天都不和其他人一样不断拼命做事,要不断想办法少做重事,多做轻事。天天扎稻草不会热死人累死人,天天工分都不少,难熬的双抢容易过去。”

蓝贵说:“对呀,扎稻草轻松,不会热死人累死人。好,我想办法天天扎稻草。”

贾兰说:“我也天天扎稻草,你天天都少不了10分工,我天天都少不了6分工。”

蓝贵说:“对对对,天天都少不了我们的工分,嘿嘿嘿……”

第二天上午蓝贵、贾兰突然停止打稻、割稻,走到不远处的田里扎稻草,一直都是低头默默扎稻草。叶珍怀立刻停止割稻,把稻把放到身后,站起身扭头看蓝贵、贾兰,脸上露出怪笑。叶珍怀默默拿镰刀走到不远处的田里,也低头默默扎稻草。汪春生摔打稻把,经常扭头看蓝贵、贾兰、叶珍怀扎稻草,越摔打稻把越慢。曾是贵边摔打稻把边偷偷看汪春生、蓝贵、贾兰、叶珍怀,满脸笑容,慢慢摔打稻把。有的社员说:“队长,你没有安排他们扎稻草,他们跑去扎稻草,赶紧叫他们回来割稻。”

汪中豪答应,喊叫:“你们不要扎稻草,赶快回来割稻打稻。”

贾兰低头扎稻草,低声说:“坏了,队长在喊。”

叶珍怀低头扎稻草,低声说:“不要怕,装孬,假装没有听到,继续低头扎稻草。”

蓝贵继续低头扎稻草,低声说:“对,装孬好,嘿嘿嘿……”

汪中豪喊叫:“不要扎稻草,赶快打稻割稻,听到没有……”

贾兰低头扎稻草,偷偷斜眼看汪中豪,低声说:“坏了,队长来了。”

蓝贵低头扎稻草,偷偷看汪中豪,低声说:“啊?真来了,坏了,赶快回去。”

蓝贵放下没有扎好的稻草,站起身往回走,低声说:“贾兰,赶快回去。”

贾兰低声答应,放下稻草,站起身跟着走。叶珍怀冷哼叹气,站起身跟着离开。贾兰边走边说:“队长,天天都热死人累死人,热得累得受不了,所以扎稻草。”

蓝贵边走边说:“对,天天都太热了累死人,真要热死人累死人。”

汪中豪说:“我知道天天都热死人累死人,其他人都是人,同样怕热怕累,其他人天天都能不断坚持打稻、割稻,你们也应该不断坚持打稻、割稻,不应该跑去扎稻草。”

叶珍怀边走边冷冷说着:“扎稻草也是做事,稻草也要人扎。”

汪中豪说:“对,那些老年人的工分少,我叫那些老年人天天扎稻草。你们的工分比老年人的工分多,所以你们不能也去扎稻草,要把生产队的事当成家里的事一样认真做。”

曾智忍说:“对,队长说的对,我支持队长说的。”

许多男女社员同样说,蓝贵、贾兰、叶珍怀只好默默继续打稻、割稻。汪中豪在禾谷桶边使劲摔打稻把,看天说:“多云转阴了,防止下雨,要赶紧犁田耙田。”

曾智忍说:“对,有可能要下雨,下雨就插田。”

汪中豪说:“对,下午你们挑稻草、放水犁田,你们不要割稻,赶紧打稻……”

汪中豪分工,一些男女社员停止割稻,开始打稻,只有汪正梅、曾四娟等少数女社员继续割稻。一些老年人继续扎稻草,一些稻草拉到田坝上散开晒,一些稻草拉到附近山上、空地方散开晒,其他稻草在田里散开晒。

一些田里的早稻割完了,稻草扎好拉完挑完了,汪中豪安排曾智忍、蓝贵他们放水犁田耙田,其他男女社员继续割稻。如果天突然下雨,无法割稻、脱谷,汪中豪只能安排男女社员扯秧、挑秧、插田,天气转好了继续割稻,这样安排不会让双抢的时间往后拖延。

脱下来的早稻堆在稻场晒,汪中豪年年安排年龄大的老社员看稻。汪贵财年龄大了,无法与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男女社员一起做事挣工分。汪贵财可以通过看稻挣点工分,家里的工分多些,家里超支少些,或者年底家里多进点钱,所以今年汪中豪还是安排汪贵财看稻。

汪贵财坐在队屋里的竹床上休息,摇扇扇凉,看着稻场。汪贵财摇扇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看到一些麻雀、鸡吃稻,拿棍子不断打地,不断发出声音走出队屋。那些麻雀、鸡吓飞、吓跑了,麻雀在稻场边的树上叽叽喳喳叫,吓跑的那些鸡在稻场边边走边扭头看稻、看汪贵财。一些鸡、鸭慢慢往稻场这边走,边走边看汪贵财。汪贵财在稻场上看天,在心里说:“天上没有黑云,不会下雨,让稻继续吹干。”

汪贵财走进队屋,拿竹耙回到稻场,双手拉竹耙在稻上走来走去,稻中的碎稻叶、碎稻杆等不断耙起,把那些杂物堆在稻场边。汪贵财全部耙了一次,把竹耙倒过来,双手握着竹耙齿端,倒退在地上左右滑动竹耙柄,下面的稻翻到上面晒。汪贵财忽然停下,拿竹耙走进队屋,拿耘耙回到稻场,不断来回拉耘耙翻动稻。几只大狗相互追逐嚎叫跑来了,后面跟着几只小狗。前面跑的一只大狗跑到稻场上乱跑,后面的几只大狗冲到稻场上,在稻场上不断追逐打滚嬉闹。那些小狗也跑到稻场上,跟在后面嚎叫到处追逐嬉闹。大小狗把稻不断搞得到处乱飞,把耙好的稻搞得乱糟糟。汪贵财停止耙稻,转身看那些狗,发出声音驱赶。那些大狗仍旧在稻场上不断转圈嚎叫追逐嬉闹,那些小狗吓得赶紧嚎叫转身逃走,站在稻场边回头看汪贵财、那些大狗。汪贵财说:“哼哼,你们这些死狗,还赶不跑你们哪?还在稻场上相互追起味来了啊?真是狗胆包天哪。嘿嘿,我看你们吓得跑不跑。”

汪贵财举着耘耙、发出声音追赶,那些大狗吓跑了,站在不远处看汪贵财。汪贵财边走边看那些大小狗,说:“死狗,把稻搞得乱七八糟,白耙了,又要耙一次,气死我了。嘿嘿,死狗,你们还站在那里看我?还想跑来乱跑?哼哼,不要再想跑来胡闹了。”

汪贵财叹气再耙那些乱糟糟的稻,边耙边扭头看那些狗。那些大狗又在不远处继续追逐嬉闹,那些小狗又跟在后面凑热闹。汪贵财擦着汗水回到队屋,坐在竹床上休息,拿起扇子快速扇凉。

汪贵财不一会看到大小猪、鸡跑到稻场上吃稻,拿扇子站起身匆匆走到门口,站在门口看到一头猪用嘴拱稻场上的土,一群麻雀吃稻。汪贵财用扇子拍打门框,发出声音驱赶。那些麻雀吓飞了,落在树上叽叽喳喳叫。那些猪、鸡吓跑了,在不远处边走边看稻、看汪贵财。汪贵财站在门口看,拿扇子指点说:“你们这些死麻雀死猪死鸡,你们都跑来偷稻吃。你们不晓得要脸皮吧?我想安静歇一会都想不了,气死我了。”

汪贵财的孙女端饭碗走进队屋,说:“爹回家吃饭,我看稻。”

汪贵财说:“大大妈妈收工回家吃饭了?”

汪贵财的孙女说:“嗯,大大妈妈回家了,是妈妈热的饭。”

“哦,好,你看稻,我回家吃饭,吃完饭就来。”汪贵财站起身离开,“伢,看到麻雀、猪、鸡吃稻,看到狗在稻上跑,要赶走。看到小伢在稻场上乱跑,叫小伢不要跑。”

汪贵财的孙女答应,汪贵财回家吃饭回到队屋,孙女拿碗筷回家。

生产队没有竹耙,家家年年都要用竹耙耙枞树叶、稻草、树叶等。竹耙由一些长竹条呈扇形排列,每根竹条的一端都是弯钩,另一端紧挨着固定在一段木棍的长方形孔里,这端的中间固定一根长竹棍,每根竹条的中间部分都用长细竹篾条编排固定了。汪贵财每天看稻都要从家里带来竹耙,要经常双手拉竹耙在稻上走来走去,稻中的碎稻叶、碎稻杆等不断耙起,可以不断清除稻里的那些杂物。汪贵财要经常边倒退边左右滑动双手拿的长棍子,用不断旋转滑动的长棍子搅动稻谷,让下面潮湿的稻谷翻到上面晒,这样不断反复进行,稻谷容易晒干。耘耙只有生产队有,家家都没有耘耙。耘耙有块四五十厘米长的长方体木头,木头中有一些长方形孔,每个孔里都固定一根长三十厘米左右的竹条,每根竹条都是一半宽一半窄。汪贵财拉耘耙在稻上不断来回走,耘耙上的竹条不断翻起下面的稻,稻不断从竹条间的空隙滑落,下面的潮稻翻到上面容易晒干吹干。

下午汪中豪、曾智忍、蓝贵等男社员用绳子捆田里的稻草,挑到山上散开,往收完稻草的田里放水,牵牛犁田耙田。赵艳花、汪正梅、张花妹、曾四娟、贾兰等男女社员继续割稻、打稻、挑稻,几个老年人继续扎稻草。

汪贵财赶走吃稻的麻雀,回到队屋,坐在竹床上摇扇扇凉。汪中豪走进队屋说:“贵财爷,那些麻雀总是跑来吃稻吧?”

“是的,队长来了?坐下拿扇子扇凉。”汪贵财站起身递扇子。

汪中豪坐到竹床上,说:“嗯,我不扇,你扇。”

汪贵财坐在竹床上摇扇扇凉,说:“那些死麻雀,刚刚撵跑了,过一会又跑来偷稻吃。天天一天到晚都要经常跑出去撵,真是越来越吃上瘾了,我天天都烦死了。”

汪中豪说:“偷稻吃的麻雀天天都太多了,的确烦死了,烦死了也要天天撵。”

汪贵财说:“对,烦死了天天都要撵。”

汪中豪扭头看外面说:“是阴天,估计不会落雨,畈上的社员不需要跑回来抢收稻。”

汪贵财摇扇走到门口看天,说:“嗯,应该不会落雨,我过一会开始收稻。”

汪中豪走到门口看天,说:“我安排社员与你一起收稻,我走了。”

汪中豪离开,汪贵财答应,看着汪中豪离开,摇扇回到队屋,坐在竹床上扇凉。

到了下午,汪贵财在稻场上摇扇看天。蓝贵走来了,说:“贵财爷,看天哪?”

汪贵财转身看到蓝贵、汪春生走来了,说:“嗯,看天。你们是不是收稻啊?”

汪春生说:“对呀,队长叫我们俩帮你收稻。”

“好,我给东西收稻。”汪贵财从队屋里拿出挡耙,“我用挡耙,你们用隔板收。”

蓝贵、汪春生答应,进队屋,汪贵财不断用挡耙把稻往后拉到一起。汪春生拿隔板走出队屋,蓝贵在后面走。汪春生放下隔板,双手握住隔板扶手两端说:“蓝贵,你拉。”

“我拉?好吧,我拉。”蓝贵拿起地上的绳子,绳子放在肩上,双手在前后抓紧绳子,拉隔板往前走。

汪春生说:“好,停下。”

蓝贵停下,汪春生转身拿隔板往回走,蓝贵拿绳子在后面走。蓝贵、汪春生不断这么重复,不断把稻收到一起。汪贵财放下挡耙,拿起稻场上的竹扫帚,往稻堆那边扫稻,蓝贵、汪春生、汪贵财收拢了三条稻埂。汪春生放下竹扫帚说:“贵财爷,稻收起来了,现在拿薄膜盖好。”

蓝贵说:“对,我们要盖好,要防止夜里和明天下雨。”

汪贵财说:“对,这些稻要晒干了要防止下雨,下雨就白晒了那么多天。”

蓝贵、汪春生、汪贵财把东西收进队屋,拿出许多长薄膜、木板,三条稻埂盖好了薄膜,用木板、石头、砖头压好。

生产队收稻的工具有挡耙、隔板,挡耙由一块木板、长棍子构成,木板有四五十厘米长、二三十厘米宽、一两厘米厚。一根长木棍固定在木板中间的孔里,一个人可以不断拉挡耙收稻。隔板由一块大木板、扶手构成,大木板左右长七八十多厘米,上下宽五十多厘米左右,由许多块木板构成。扶手由左右两根七八十多厘米长的木条、木条顶端横档构成,用铁钉把两根木条和许多木板钉在一起构成隔板。隔板左右两边都固定了有圆孔的铁圈,长绳子两端系在两个铁圈上。一个人在隔板后面双手扶隔板扶手,一个人在隔板前面拉隔板往前走,不断把稻谷收到一起,收稻更快。

第二天上午阴转晴,稻又在烈日下晒。汪贵财很高兴,在烈日下拉耘耙来回耙稻。汪中豪到稻场上咬稻,说:“贵财爷,稻咬得很响,稻晒干了,只要晒到明天下午开工。明天下午安排社员扬稻,后天早上分稻,趁日头强时多翻稻。”

汪贵财拿起稻放在嘴里咬,说:“嗯,晒干了。后天早上分稻,真好。早就望早点分稻回家碾米,以后天天都有新米吃,不需要天天吃菜拌饭。”

汪中豪说:“对,早点分稻好。”

汪中豪当了五年多队长,曾智忍当了五年多会计,他们俩年年都有补的工分。汪中豪、赵艳花、曾智忍、张花妹年年都不断挣工分,没有出嫁前的汪正红、曾四娟的三个姐姐年年都不断挣工分,汪正梅、曾四娟年年都经常给家里挣工分,所以两家的总工分年年都不少,所以年年都不超支,年年都进一些钱。早晚稻的产量年年都不高,生产队年年都没有太多办法增加收入,年年都只能靠交公粮增加一些钱,年年都只能给家家少分早晚稻,多卖余粮增加钱,所以汪中豪、曾智忍家同样年年都缺粮吃。汪中豪、曾智忍年年都知道许多人家能挣工分的社员少,男女孩子多,年年都超支,所以那些人家年年更缺粮吃。汪中豪、曾智忍家今年早就粮食一天天减少,去年冬天以来一直都只能以白菜、荠菜、黄菇子菜、蓝花草籽苗等拌饭,一直都只能以吃红薯、红薯粥、稀饭等不断节省粮食,早就渴盼早点分早稻救急,所以汪中豪今年同样决定先分第一批晒干的早稻。

每年都有一些缺粮吃的人家被迫到人家借米,每次都是带升子借米。家家都有用木头做的升子,升子口和底都是正方形,都是口大底小。升子中心都固定一块木板,木板把升子分成两个相同容积的空间,可以借一升米、半升米。家家升子都一样,用升子借米等东西的重量都一样,不需要用秤称,只需要记住每次借了多少升。怎样借怎样还,借多少还多少。要分稻了,每个人当然很高兴。

汪中豪走来了,说:“回家吃中饭,你们赶紧把稻铲到稻箩里。蓝贵、春生,如果明天下午有风,你们俩明天下午不要打稻,到稻场上收稻、扬稻。”

蓝贵、汪春生惊喜万分,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汪贵财不断拖耘耙来回翻稻,经常咬稻。下午蓝贵、汪春生开工来到稻场,汪贵财用挡耙收稻。蓝贵双手扶隔板扶手两端,汪春生拉隔板收稻,不久堆成两个大稻堆。蓝贵、汪春生分别用木锨不断铲稻往空中抛,残留的碎稻叶、碎稻杆、瘪稻壳等杂质被风吹远了,不断落在一起的是干净稻。汪春生把木锨上的稻往空中抛,看着说:“坏了,风越来越小,扬不干净。”

蓝贵说:“对,风越来越小,小风吹不干净,又慢又累死人热死人,不如抬风车扇稻。”

汪春生说:“对,小风吹不干净,那些稻还要扬一次,太麻烦了。”

蓝贵说:“是麻烦,不如赶紧抬风车扇稻。”

汪春生说:“不行,风车扇稻干净,但比木锨扬稻慢多了。”

蓝贵叹气说:“风还是这么小,怎么办哪?”

汪春生说:“没有办法,赶紧吹口哨。”

蓝贵说:“对呀,赶紧吹口哨,风会越吹越大。”

蓝贵、汪春生用木锨扬稻,不断吹口哨。蓝贵说:“哈哈,我感到越吹风越大。”

汪春生说:“对,稻叶、稻壳吹得越来越远,稻越来越干净,说明风越来越大。”

蓝贵说:“对,赶紧不断吹口哨,早点趁风越来越大扬完这么多稻。”

蓝贵、汪春生不断吹口哨扬稻,风越来越大。太阳没有落山时稻都扬干净了,蓝贵、汪春生把干净稻边的杂质扫到一起,干净稻堆成两个稻堆,汪贵财在稻堆周围打上石灰印。

木锨是长方形木板一端中间固定一根木柄,木板前端尖些,木板呈弧形面,社员站着弯腰容易铲起地上的稻。石灰印由木盒、提梁构成,木盒长二十多厘米,宽十厘米左右,高几厘米。木盒盖是一块木板,木板在木盒槽里拉进拉出。木盒两边固定木条提梁,木盒底板有刻空的字“汪蓝曾屋”,木盒底固定一层纱布,木盒里装石灰粉。拎石灰印在稻埂、稻堆斜面轻击,石灰粉通过纱布,从字体缺口落到稻埂、稻堆斜面上,在斜面上留下“汪蓝曾屋”四个石灰粉字。打石灰印的目的是防止贼夜里偷稻,只要哪里的石灰印破坏了、没有了,知道有贼偷稻。如果不打石灰印,看不出贼在哪里偷了稻。

第二天早上汪中豪在弄里、堂心吹哨子喊叫:“分稻啰——,赶紧到稻场上分稻……”

有的老人说:“分稻了,太好了。”

有的老人说:“对呀,早就望分稻吃新米。终于望到了,天天都不担心没有米吃。”

有的老人说:“对,赶紧挑稻箩分稻。”

许多男女老少挑稻箩在弄里匆匆走,更加渴盼早点挑稻回家碾米。赵艳花说:“正梅,你在家里烧火煮饭,我挑稻箩分稻。”

汪正梅坐在灶门口烧火答应,赵艳花挑四个稻箩匆匆走出家门。汪正来从房里扣扣子跑出说:“妈,我要到稻场上看分稻,要帮妈妈看稻箩。”

汪正香也从房里扣扣子跑出说:“妈,我也要去。”

赵艳花在弄里站住,转身说:“好,跟妈妈去。”

贾兰挑稻箩到了稻场,蓝小亮、蓝小丽一起来了。贾兰说:“小亮,小丽,妈妈想不了在这里等分稻,上午要开工,妈妈要回家烧饭。不要到处乱跑,要看好家里的稻箩扁担,不能让人拿跑了。大大在这里分稻,等喊到了大大的名字,赶紧叫大大拿家里的稻箩称稻,等大大分完稻挑回家。听清楚了吧?记住了吧?”

蓝小亮、蓝小丽答应,贾兰这才放心离开。蓝贵往人家稻箩里装稻,贾兰找到蓝贵,对蓝贵说了。蓝贵说:“我在这里不要紧,你放心回家烧饭。”

“好,我更放了心,我回家烧饭。”贾兰匆匆离开。

曾智忍拿帐本、布袋,用算盘算帐。曾四娟在家烧饭,张花妹挑稻箩来了,曾五娟、曾六满一起来了。稻场上站满了男女老少,到处都是稻箩,不断说笑。曾智忍从布袋里摸出一个牌子,看着牌子上的姓名喊叫:“汪春生家称315斤,汪春生家的,称315斤。”

曾智忍把牌子收进衣袋,继续认真看帐本。汪小伟说:“大大,是我家的。”

汪春生说:“听到了,我来了。”

汪春生挑稻箩匆匆走来了,刘夏荷挑稻箩在后面匆匆走着。汪春生、刘夏荷把八只稻箩放到稻堆边,蓝贵他们用铁锨、木锨往稻箩里铲稻。两个社员用扁担抬一杆大秤称稻,称好一只稻箩的稻,大声说称了多少斤。曾智忍在帐本上汪春生的姓名那里画记号,记下每个稻箩称的稻多少斤,用算盘算帐,这样家家都不会搞错。汪春生家的稻称了315斤,汪春生往家挑。曾智忍继续在布袋里摸牌子,仍旧那么重复。在布袋里乱摸牌子分东西的办法好,每次无论是哪些人家不断苦苦等到最后才分到,任何社员都不会生气。

吃早饭前家家都分了稻,家家都高高兴兴挑回家。家家很快都挑稻到碾米机房里排队碾米,不需要继续天天担心没有饭吃。

家家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有相互连通的三个堂心、一条主弄、几条支弄。这种结构的老房子有几个优点:一,下雨天到各家各户都不需要穿蓑衣、戴斗笠、撑伞、穿靴子,穿布鞋都能到各家各户。二,热天只有西边太阳暴晒的人家热,其他人家、三个堂心、主弄、支弄起风时都不热死人,家家只有没有风时有点闷热。三个堂心的空间很大,每个堂心都有两扇又高又宽的大门,大门都对南方,经常有阵阵凉风从大门口、堂心天井吹进堂心,所以热天每个堂心都很凉。只要男女老少感到家里有点闷热,许多男女老少每天都要端饭碗到堂心吃中饭。有的人站在堂心吃饭,有的人在堂心的石头上随便坐下吃饭,许多人边吃边说笑,有的人边吃边听。有的人说了笑话,许多人都忍不住吃饭大笑,所以堂心每天都不断响起欢声笑语。堂心吃中饭很凉,很热闹,所以许多人吃完一碗饭,赶紧回家盛饭,端饭碗匆匆赶到堂心吃饭说笑。许多人吃饱了也不想回家,总是拿空碗继续听、继续开心说笑,要开工了,家里来了亲戚朋友,家里有什么事,才恋恋不舍拿空碗回家。

家家分了早稻,解除了家家缺粮吃的担忧,汪中豪、曾智忍放了心。男女社员仍旧天天都要抓紧时间割稻、脱谷、挑稻、晒稻、扬稻、扎稻草、晒稻草、放水犁田耙田、扯秧挑秧、打秧格子、插晚稻。天天都热得受不了,但汪中豪、赵艳花等男女社员天天都必须不断坚持,否则只要耽误了季节,晚稻要减少产量,更要缺粮吃。

汪中豪、赵艳花、汪正梅、曾智忍、张花妹、曾四娟、蓝贵、贾兰等许多男女社员天天都热得受不了,仍旧总是渴盼天天都有太阳晒稻。天越热,稻越容易晒干,能缩短晒稻的天数。汪中豪他们盼望天天都有太阳一天到晚晒稻,不希望天天都是阴云密布,更不想看到天天下雨。天一直都不会按照男女社员的美好愿望不断进行,大部分年份的热天都会经常突然下起风暴雨。

汪中豪端饭碗在弄里吃饭,又走向上门楼堂心。汪正来、汪正香端饭碗边跑边叫大大等一会,兄妹俩也要到堂心吃饭。汪中豪边答应边停下等,转身叫兄妹俩不要跑跌倒了,要慢慢走。兄妹俩边答应边跑到大大身后,与大大一起来到上门楼堂心。到上门楼堂心吃中饭的男女老少仍旧不少,大家仍旧不断开心说笑。汪中豪仍旧站着吃饭,兄妹俩仍旧和其他男女老少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吃饭。一个社员端饭碗突然从大门口匆匆走进堂心,边走边说:“不得了了,天上上黑云了,看样子很快要下雨了。”

汪中豪低声惊叫,慌忙抬头看堂心天井上面的天空,说:“没有看到。”

那个社员吃饭说:“真的在上黑云,这里看不到,从西边来的,到大门口看。”

汪中豪快步走着说:“我看看会不会下雨,下雨就坏了。”

曾智忍端饭碗来到上门楼堂心,曾五娟、曾六满端饭碗跟在后面。曾智忍说:“啊?要下雨了?我也去大门口看看。”

有的社员在堂心吃饭说:“天天都热得难受,下雨可以降高温,下雨是难得的好事,早就盼下大雨降温。”

有的社员说:“对,天天双抢热得要死累得要死,下大雨了可以安心在家歇活。”

有的社员说:“是的,的确需要在下雨天好好歇活。”

有的社员吃饭望堂心天井上面的天空,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飘过来的黑云,看会不会突然变天下雨,同样渴盼天赶紧下大雨。

汪中豪、曾智忍匆匆来到大门口,汪正来、汪正香、曾五娟、曾六满、蓝小亮、蓝小丽等一些小孩子端饭碗边吃边跟在后面跑。汪中豪、曾智忍看到西边天空有了越来越多的黑云,突然刮起了风。汪中豪看天说:“智忍,老古话说:风是雨的脚。黑云来了,风来了,风暴雨就要来了。”

曾智忍说:“对呀,队长,看来一场风暴雨就要来了。”

汪中豪说:“嗯,马上要下风暴雨了,我不能继续吃饭,现在吹哨子叫大家赶紧去稻场收稻。正来正香,你们赶紧跟我回家吃饭,不要被雨淋湿了。”

汪中豪端饭碗往家跑,边跑边说:“马上要下大雨了,你们赶紧回家拿东西到稻场抢收稻,收晚了会全部淋湿,白晒那么多天……”

曾智忍端饭碗在后面边跑边说:“是的,淋湿了就白晒了,赶紧拿东西抢稻。”

许多社员端饭碗赶紧往家跑,有的社员边跑边说的确要赶紧跑去抢稻,不能淋湿了。汪正来、汪正香、曾五娟、曾六满、蓝小亮、蓝小丽等男女孩子怕突然下大雨打雷,只好赶紧跟着往家跑。

汪中豪跑回家,看到赵艳花、汪正梅在家吃饭,放下饭碗往外跑,边跑边说:“要下大雨了,你们俩赶紧拿扫帚、锨子、稻箩、扁担去稻场抢稻,回来吃。”

汪中豪边跑边吹哨子喊叫:“要下风暴雨了,大家赶紧拿扫帚、锨子、扁担、稻箩等东西到稻场抢稻——,不能让风暴雨淋湿了稻——,回来吃饭——,赶紧跑去抢稻啊……”

汪正来、汪正香端饭碗跑进厨房,纷纷说着:“天上有许多黑云,要下大雨了。”

“对呀,要下大雨了,要打大雷了,我怕死了。”

“不要怕打大雷,和哥哥在家里,不要出去。要下大雨了,坏了。正梅,不能吃,只能回家吃,赶紧拿东西走。”赵艳花把碗筷放在锅台上。

兄妹俩吃饭点头答应,汪正梅把碗筷放在锅台上说:“对,回家吃。”

母女俩慌忙拿扫帚、木锨、稻箩、扁担,带东西往外跑。

蓝贵、贾兰在家吃饭,听到汪中豪吹哨子喊叫,都忍不住低声笑。蓝贵边吃边低声说:“听到吹哨子就烦死了,怎么会突然有风暴雨啊?哼哼,又是到处乱吹哨子吓人。”

贾兰边吃边低声说:“就是乱吓人……”

蓝贵、贾兰默默听,外面不断响起许多男女的话语声、匆匆脚步声。蓝小亮、蓝小丽端饭碗跑回家,纷纷说着:“有许多黑云,要下大雨了,许多人拿东西去稻场抢稻了。”

“真要下大雨了,大大妈妈不能吃饭,赶紧拿东西跑去抢稻。”

蓝贵低声说:“两个小屁伢跟着乱说什么?赶紧吃你们的饭。”

蓝小亮说:“真的看到了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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