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些时日,若初也长到了十六的年纪,情窦初开,越发长得楚楚可人。一日饭后黄昏,若初想来:“这些日子过得虽说安逸温暖,但是玉挟啸始终没有个正经时候,也不知其中对我究竟何意?长此以往,我绝不合适一直住在此处。”加之心中牵挂爹娘,忧从中生,便在屋前石阶,取来竹笛,吹起爹爹所教笛曲。
玉挟啸寻声走来,在一旁听得入了神,道:“你竟能吹得如此好听的笛曲,怎么以前不曾听你吹过?”
若初收起竹笛,并没有回头看来。柔声道:“我从小便学习,爹爹不让对外人吹起,如今你是第一个听得我笛声之人。”说完脸颊发热,晕得粉红,娇羞的低下了头。
玉挟啸不解其意,道:“这曲子并非普通乐曲,我听来心脉跳动,气运异常,怕不利于身体,还是少吹为妙!”
接着道:“不过你这竹笛却平常了些,若是用水灵儿那玉笛吹奏,恐怕才是天籁之音,另一种景象。”这些话语,玉挟啸只是实心论来,可是若初听出了另一番滋味。
心中想来:“我暗中向你表达情意,你不但不知领情,却还说起其他女子,而且还是那个有些讨厌,风情万种的绝色女子。”正好惹怒了若初。
当下便狠狠道:“你愿听便听,不愿听就不要听,我也不是独独吹与你听的。还有,若是她人吹得好些,你便去找她人,不要和我说话了。”说完又恼又气,眼泪险些流了下来,抬了抬头,转了转眼珠子,强忍住泪水。
玉挟啸仍是不明其妙,看若初气头正盛,也无法再说话。两人沉默良久,都觉相识这么久,怎就进不了眼前人之心。正是相逢容易相知难!
就在这时,冯管家笑着跑了过来,道:“少爷、姑娘,大少爷托人来信了。”
玉挟啸回过神,微微点头,打开看来,笔迹工整简短,弟亲启:“啸儿,爹爹大寿临近,我仍远在幽州处理事务,恐无法回来筹备。寿礼筹备之事你多多上心。爹爹大寿当天,我定当赶着回来……端木姑娘爹爹的事,我多方托人打探,已有眉目,转告之勿过于担忧。”大致如此,并无过多内容,只不过是兄弟俩约定给玉飞鸿祝寿之事。
玉挟啸看完,对冯管家道:“再有十来日,便是庄主六十大寿,冯叔,你预先准备着……”
冯管家笑道:“是十三日,我呀,天天算着日子的,已经筹备得十之八九。少爷,您不用费心了。”说完便忙去了。
玉挟啸觉得大哥远在异地过于多虑了,有冯管家,却确实不用自己费心。况且爹娘喜静,不愿复杂劳烦。但六十逢一甲子,还是热闹些好。
转头看了若初,还在生闷气,正欲开口,若初先道:“大哥说了些什么?”
玉挟啸没有多想,道:“你爹爹有了消息,让你不要太担心。”
“什么消息?我爹爹在哪里?”
“信中没有提起!”
次日,日出东方,已过晌午,不见若初出门,玉挟啸走到门前心想:“定是还在生气”,轻叩房门,仍不见动静。连声呼唤:“若初,若初……”
声音惹得闹杏和晓暮赶了过来,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但见桌上书信:“我找寻爹娘去了,定会自保!愿喜天伦乐,儿女庆寿诞!”
玉挟啸思量片刻,看出若初信中对自己颇有怨气,便急忙要出门追去。只听这时冯管家从远处又急忙来报:“少爷,好多门派前来祝寿,已经到山下了!”
玉挟啸冷静的道:“若初姑娘,想念爹娘,已经先去找寻,我们先准备庄主六十大寿,寿辰过后我们再一起去与她汇合。”
“闹杏,禀报庄主和夫人。冯叔、晓暮随我下山迎客!”
这头一日到来的,有闽南五虎门,晋中晋威镖局。此两派与玉剑山庄世代至交,多有生意来往。那五虎门掌门人“双刀”凤五,是副精瘦骨架,在弟兄中排行老五,故名凤五。五虎门向来立长不立幼,只是不知何种原因,凤五去年坐上了掌门人之位。晋威镖局“双钺震关西”史原龙,是一虬髯汉子,生得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一连三日,崆峒、华山、青城……十余个门派陆续上山,单单说这崆峒派掌门人“仙女剑”常介子,道袍素服,银发长须,颇有仙气。崆峒创派久远,属于道教一支,吸收河西瓜州当地舞姿,剑法多有精妙灵动。
各门各派携带弟子十余人,见面互相拱手揖礼,正派礼仪处处讲究。一时间玉剑山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玉飞鸿和罗雪泥一时间见到,武林中许多旧友晚辈,满心欢喜,处处以礼相待,热忱款待,出手大气。安排管家、仆人早晚嘘寒问暖,生怕有所怠慢。
那日,饭后厅堂中,各派掌门依次而坐,众弟子立于身后。闹杏领着几个女仆,双手奉上洞庭碧螺春,清香袭来,众人连连称赞。
常介子起身拱手道:“玉庄主,各位掌门,今日难得相聚,我们何不以武会友,相互切磋学习。”
满面虬髯的史原龙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玉庄主,我们习武之人,也不能天天喝茶啊。”说完又是粗犷的哈哈大笑。
武林中人相聚比武助兴,倒也是常有之事,众人连连叫好。
玉飞鸿起身摆手,道:“诸位掌门,各路英雄,感谢诸位不远千里而来,鄙庄蓬荜生辉,不甚荣幸!只是舞刀动剑之事,老夫实难奉命了。江湖中人人皆知,在十六年前我已经金盆洗手,此生不再涉足江湖。今日,我大儿炎赤出门在外,就由啸儿向各位前辈学习领教。”玉飞鸿知道这众人没有几个真才实料,面上谦虚,言语间也是豪气外露。
凤五腾空而出,“双刀”拉开架势。满口闽南腔调,道:“老五用双刀会一会玉少庄主!”
玉挟啸手持“落缘”长剑,也不太听明白他说什么,拱手笑道:“请凤掌门多多指教!”
那凤五双刀砍来,招式却是阴险狠毒,直奔玉挟啸颈部,双刀交错互补,招招精妙。玉挟啸闪转腾挪,并不急于拔剑,连躲十余招,道:“凤掌门,得罪了!”话音未落,长剑出鞘,剑光闪动,一招“灵蛇出洞”,精确无误的插过双刀,直指凤五咽喉。随即收起剑势,拱手称谢。那凤五眼看再斗下去,恐怕丑态尽显,趁着门下弟子还未看清,收了双刀,一甩长衣回了座位。
各掌门人连连赞叹,接下来并不再出手,只让弟子与玉挟啸比试,玉挟啸也多有收敛,点到为止。
玉飞鸿看这般情形,难免会伤了和气。道:“诸位,大家舟车劳顿,不如今日……”
话还没有说完,常介子翩然起身,道:“慢着,久闻玉少侠剑法高超,老道领教一二。”
这常介子一招“众仙捧月”,灵巧生动,柔中带刚,玉挟啸一时难以抵挡,退出两丈开外。常介子眼看占了上风,心中暗喜,并没有住手的意思。接连“仙人指路”长剑刺来,玉挟啸眼看避之不及,只得运力相抗。“喷…”的清脆一声,常介子手臂一麻,手中长剑已然落地。没想到自己必胜一剑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羞愧难当,怒道:“你这是什么邪功?玉庄主,令公子使的不是正派功法吧?”
众人听完瞠目结舌。
玉飞鸿道:“诸位,适才啸儿所用招数,确实不是本派武功,啸儿自幼师从蓬莱仙人,武功招数奇怪了些,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席后有尖嘴猴腮之辈,此姓名不值一提,从中扬声道:“这不会就是那玉笛剑法吧?”
各掌门人恼羞成怒,窃窃私语,领着门下弟子回了房门,不欢而散。
当日夜晚,暑热方退,无星无月。玉飞鸿思来想去,辗转反侧,觉得各大派此行,目的绝不简单,却也难以揣度。
搂住床侧罗雪泥,低声道:“再过两日,白盐帮白帮主和少林‘普度’方丈也就到了,啸儿性急,行事鲁莽,到那时你叫他在屋内,不得出来,我自能应对。”
罗雪泥微微点头,道:“夫君不用过于担心,你我平生好善乐施,不曾得罪一人,不会有事的。”
玉飞鸿缓缓道:“此次各门派不邀而来,必有所图,玉剑山庄恐怕从此要多事了。无论如何,你我都这般年纪了,不要连累炎赤和啸儿便好。”
老夫老妻紧紧相拥,却是畅谈一夜未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若初负气离开玉剑山庄后,在扬州城内徘徊半日,不见玉挟啸追来,心中伤心绝望。只当玉挟啸对自己果真没有情意。天地之大,此时只想离开扬州,绝不想再回头,去往何处都是好。
弱小女子,步行三个时辰有余,才刚出了扬州城,心中烦闷,不免口中苦涩。见路边有茶摊,就近坐下歇脚。
这郊野路边茶摊,一人,两伞,三桌子,九个凳子,只能喝茶,并无食材。若初将“生花”长剑放于桌上,端起粗茶,将要入口,听旁边三人说些闲言碎语,道:“听说玉笛剑就在玉剑山庄…如今各大派聚集玉剑山庄,谁夺得玉笛剑,便可号令武林……”
若初只当是谣言,她当然痛恨这些传谣的人。想起爹爹当年的种种经历,自己身世遭遇,便受这玉笛剑的传言坑害。站起身来,拔剑便道:“谁告诉你们玉笛剑在玉剑山庄的?再到处谣舌蛊惑,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带头的猛一回头,看是个俏姑娘,虽说拿了一把剑,却更加惹人喜爱。当下满脸淫笑,道:“小妹妹,脸蛋儿长得漂亮,那么凶干嘛呀?我们又不是说你。”
说完三人便摇晃着走了过来。若初拔剑便刺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凌空一脚踢出桌子飞了过去,三人接连倒地,桌子却已经震碎。
来人却是侯炎赤,喝叱道:“还不赶快滚,要我取了你们性命?”
三人连爬带滚,兔子一般的溜走了。
侯炎赤面色一改,走近道:“若初姑娘,你没事吧?你怎么独自在这里。”言语间很是关切。
若初收起剑势,轻声道:“幸得大哥出手,我出来打听我爹娘下落……”
侯炎赤微微侧头,道:“不必客气,我最恨这些市井无赖。若初姑娘,我托了‘两湖三帮’的朋友多方打听,去年冬时,是有人见过你爹爹被人所擒,不过性命无忧,你别过于担心。前几日,我写书信告诉啸儿,让他转告你。这些天我也在四处打听,不过这天南海北,恐怕也不是一两日能找到的事。”
若初抬头看了侯炎赤,只觉得感激不已。不知如何感恩回报。
侯炎赤继续道:“姑娘如若不嫌弃,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如今江湖险恶,相互也有个照应。我正好也有一些事务要去往河北。”
若初微微点头,道:“大哥哪里的话,只是又要给你添了麻烦。庄主六十大寿在即,大哥不前往玉剑山庄吗?”
侯炎赤稍一迟钝,道“哦,爹爹寿辰还有十来日,让啸儿先行筹办,我定会按时赶到,也是给爹爹惊喜。”说完笑了起来。
连日来,若初处处看到侯炎赤奔波托人询问,或花重金,或欠下情意,心中默默记下。心想:“大哥仗义相助,不能有丝毫的欺瞒。”便将爹爹与魔教瓜葛诚实相告。
侯炎赤听得仔细,思索良久,道:“若初,原来你爹爹与魔教结了仇怨,我们在明,魔教在暗,往后我们行事不能太过于张扬,要加倍谨慎一些,这样对你爹爹也是保护。”
若初见侯炎赤直呼自己名字,自己小了十岁有余,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更加感觉体贴关爱,道:“大哥,想得齐全,往后我们小心行事。”
这日,艳阳高照!玉剑山庄人潮攒动,房顶上几只黑鸦,时而盘旋,时而凄叫,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话说这乌鸦本就是食腐动物,而它们捕捉不到什么活物,只能早早的等候腐食—比如腐烂的尸体!
天井大院中间,红木雕花椅两排列开,长凳三排整齐排列。各门派陆续入座,神情急切,并不再喝茶闲谈,说是只等少林“普度”方丈和白盐帮的到来。
良久不见动静,玉飞鸿起身站立,罗雪泥端坐一旁。玉飞鸿朗声道:“承蒙诸位武林英雄厚爱,三日之后才是老夫六十寿辰。今日天气炎热,诸位不如移步到内庭,先饮些酒水!”
“双钺震关西”史原龙是个急性子,此时却也沉住气。道:“玉庄主,我们还是等少林‘普度’方丈到了,再喝酒也不迟。”
玉飞鸿朗声道:“各位掌门,不请而来,必然事出有因。诸位多半是我多年至交好友,或是父辈与我有交情的,老夫虽说已经退出江湖,有什么事大家不妨直说。”
道袍飘飘,站起来的正是常介子,道:“既然玉庄主如此坦诚,我就代表各派先行张口了。如今武林中,正派分散,难以成事。魔教借机屠戮我正道中人,近年已有十余个门派惨遭毒手,而且他们的掌门人,都已经神秘消失。”众人中间窃窃私语,连声道:“是啊,是啊……”
常介子接着道:“玉剑山庄乃武林大派,想必此事玉庄主绝不会袖手旁观吧?”
玉飞鸿道:“此事老夫也有所听闻,当然也没有袖手旁观,前些日子,我啸儿还前往彭园报信,只是为时已晚。”
史原龙也耐不住性子了,道:“报信有什么用?还不是都死了。把那玉笛剑拿出来,我们一起合力,还怕啥子魔教咯!”
凤五一口闽南腔,冠冕堂皇道:“什么拿出来嘛,那玉笛剑就是人家玉剑山庄的,还得劳烦玉庄主带领我们诛杀魔教,才对嘛。”
此言一出,玉飞鸿已经猜透众人上山,就是为了夺得玉笛剑,只是这玉剑山庄藏有玉笛剑的传言,不知从何而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更别说拿出来了,自己六十年也不曾见过。这些话语,玉挟啸在屋里听得真真切切,恨不得冲出去与众人理论,只是爹娘再三交代,不让出去,此时闹杏一旁阻止,才能按耐住性子,听了下去。
玉飞鸿沉稳道:“诸位英雄,大家此行我已经明白,不过恐怕要令诸位失望,我玉剑山庄并没有玉笛剑,就是老夫此生也不曾见过一眼。不过鄙庄也收藏些奇兵异器,若是喜欢,大家下山之时尽可挑选几件。”
此时人群中有人道:“玉庄主这话就是不想带领我们对付魔教了,那也可交出玉笛剑,今日有能者据之,统领群雄,诛杀魔教妖孽。”
玉飞鸿定睛一看,此人额前系有一黑绳,正是那尖嘴猴腮之辈,也不知江湖中何人?便道:“这位英雄不知如何称呼?师从何派?”
此人扫了一眼众人,接着阴声道:“今日来的都是英雄好汉,我就是一个“两湖三帮”的无名之辈,大家惧怕玉剑山庄,我却硬要实话实说,免得再被玉剑山庄欺骗。”
玉飞鸿脸色一改,怒道:“小兄弟这般年纪,不要乱说话,若是血口喷人,我玉剑山庄绝不是徒有虚名。”
那厮咬牙道:“各位掌门人,各路英雄,今日玉庄主否认玉笛剑之事,又不愿与魔教为敌。其中缘由,恐怕还得等白帮主和少林方丈大师到场指证。小人势单力薄,恐怕难以成事,大家今日若是不追究到底,恐怕下一个魔教灭门的就是诸位了。”一边说一遍环顾四周,观察众人脸色。
众人中有的暗暗得意发笑,有的连连称奇,不知这人所言真假,一时间难以决断。
就在这时远处高声传来,少林“普度”方丈,白盐帮到了!一行十余人,白帮主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两个大辫子,一双大眼睛。竟然是在徐州城中,玉挟啸所背送花的小女孩儿,玉挟啸在屋内看得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小女孩儿什么来路,怎么时时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毛孔刺了出来。
只见这“普度”方丈已六十有余,手持禅杖,白眉连着胡须,两滴豆大的汗珠直流,看样子赶得很急。白盐帮帮主“金口”白浅,不仅是黄河两岸最大的盐商,开口出金。而且信誉过人,金口玉言,得名“金口”。这两位的江湖地位,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说的话,不相信自己眼睛还要相信他们的话!
玉飞鸿夫妇二人上前拱手相迎,道:“有劳方丈大师,白帮主,这边请……”
“普度”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玉庄主、夫人!我等站此处便可,白帮主有话要说。”
白浅喘着怒气,道:“诸位,我白盐帮一向与玉剑山庄素无瓜葛,我白某人今日前来,所为两件事。一是去年冬月初二,玉剑山庄二少爷玉挟啸,杀我白盐帮三条人命—‘阴阳双煞’两位舵主和高七星高总管,此事江湖人人皆知。今日今时我必定要讨个公道,为帮中死去的兄弟报仇。二是玉挟啸勾结魔教,屠杀我武林正道。大家若是觉得我诬陷了好人,便可问问这个孩子。”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他手中紧紧牵着的小女孩儿,并没有出声,目光呆滞,也猜不透什么表情。
“普度”方丈缓缓道:“阿弥陀佛,不错!这个女孩儿正是徐州彭万两的小女儿—彭果。五日前,老衲赶来的路上,正好遇到魔教追杀她兄妹二人。哎,老衲还是晚了一步,那男孩已经命丧魔教之手。”说完连声叹息。
白浅颇为得意,接着道:“彭园一百零七条人命,其实就是玉挟啸与魔教所为。事发之前彭万两已经将儿女送走,彭果当天就在徐州城内见到了玉挟啸,而玉挟啸当时正着急赶往彭万两家中,彭园家中脚印痕迹难道还有假吗?。”
玉飞鸿本就是心善之人,接二连三听闻诬陷之语,却没有一点证据,如何证明清白。心中想来玉剑山庄数百年声誉,竟然被这帮人如此诋毁,可能要毁于今日自己手中!一口鲜血从胸中涌出,后退几步,跌倒在石阶之上,罗雪泥哭声四起,也扑到在地上。
玉挟啸闻声夺门而出,紧紧搂起爹娘。眼泪刷刷直流,眼神凄厉凝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而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有急切想得到玉笛剑的,有要置他于死地的,只有彭果两个大眼珠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玉挟啸缓缓扶起玉飞鸿坐下,便要朝那白浅拔剑。玉飞鸿拦住道:“啸儿,不可,不可乱来,今日玉剑山庄遭此劫难,必是有人指使所为,你若动手,正好中了背后之人的计谋。”
不等玉挟啸回头,白浅双掌已经袭来,掌风猛烈,有风卷云涌之势。玉挟啸起身闪躲,背后却已挨了两掌。拔出长剑,“唰唰…”已经攻出三招,两人腾起数丈打斗一团。霎时,尖嘴猴腮那厮飞起连续踢出数脚,却是腿法高手,刚猛无比。玉挟啸身型变换,也都只是沾了衣裳。
那厮甩出腰间软鞭,仗着兵器,稍微占得优势,大声道:“今日,大家不杀了他,日后他领着魔教到来,后悔晚矣!” 玉挟啸以一敌二,难以近身。
那“双刀”凤五和“仙女剑”常介子闻声赶来,虽然两人前日吃了亏,却已看出玉挟啸招式破绽,两刀一剑直取要害。玉挟啸连连后退,在四人围击之下明显落于下风。
那白浅见状,一连七枚飞镖,偷袭而来,手段甚是卑劣。玉挟啸再也无法避免,此镖正是杀害猛叔的牵机毒镖—七星镖。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剑光闪过,七枚飞镖已被打落四处,镖尖所触物件瞬间腐蚀,冒起白烟。众人吓得瞠目结舌,四人不知何人打落飞镖,收了招式,伺机再动。
玉挟啸手捂着胸口,只觉肠胃蜷缩,方知刚才两掌,已经中了白浅牵机剧毒。立即点起任督二脉,防止毒液流进心脉,心想这白浅竟然如此卑鄙阴险。
只见空中缓缓飘落一奇美女子,淡黄裙衣,绿纱点缀,却是水灵儿。空灵的声音,唯美至极,道:“四个打一个,还暗藏剧毒,这就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转而柔声道:“你没事吧?”
玉挟啸摇摇头。
只听玉飞鸿道:“啸儿,你过来!” 强忍住胸中鲜血道:“方丈大师,诸位,老夫一生光明磊落,玉剑山庄百年基业不是一人之口便能诬陷诋毁,我玉剑山庄绝对没有勾结魔教,更加不会残害武林同道,至于玉笛剑之事更是欲加之罪。”
只见一直没有出手的史原龙,此时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家恐怕还有所不知,她便是魔教妖女,玉庄主口口声声说没有勾结魔教,此时只怕是难以再狡辩。”
众人见水灵儿沉默不语,又是这般姿色绝人,不像武林中原女子,心中自然认定史原龙的所言非假。
这时崆峒派一弟子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大声道:“魔教,魔教上山来了!”
纷纷拔出刀剑,连“普度”大师也单手紧握禅杖,四处张望。
玉飞鸿用尽全身力气,仰天道:“老夫今日只有一死,以证明我玉剑山庄绝没有与魔教勾结之事,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武林同道之事。”话音未落,腰间抽出匕首直刺腹中要害。玉挟啸不及反应,爹爹已经瘫倒在地上,眼珠暴起,却是死不闭目。罗雪泥眼中含着泪花,望着玉挟啸,也口吐鲜血,咬舌自尽了。
一时间,天地肃穆,星河倒悬!众人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玉挟啸一人在哭嚎,一群漆黑的乌鸦盘旋而下,凄厉地叫着……
玉挟啸缓慢回头看着眼前这些名门正派,每一个人的面目都如刀子一般刻在他脑海里,只有鲜血顺着刀痕淅沥着……而他此刻没有了半点力气,渐渐的昏死了下去。
只听见水灵儿的声音:“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