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争与争斗不一样,绝对不一样!争斗是武力、心智的对决,也许关乎名利,金钱,女人……斗争更多的是命运,关乎政治,阶级,尊严……
石望穿拿了水灵儿送的香囊,又回了去,回去找老刀把子。老刀把子不过算个恶霸,他仗势欺人,欺软怕硬。他不会那么容易再次接收石望穿,当然也没有那么难!
石望穿稍微显露武功,在他的脸上增加了一把刀疤,当然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他便欣然同意了。眯着眼,笑道:“大侠,大侠,早知道您要去‘地狱之池’,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二十两就行了,不,十两也行,也行。”
“老刀把子”早就想好了后路,心中盘算:“从来没有人能从‘地狱之池’活着走出来。这个疯子不好惹,送进去怎的是个死,和我也就没有了半点关系。”
地狱之池,真的在地下,而且还有十八层;真是个池子,最起码形似池子!
深夜,丑事岂非大都在深夜完成!
石望穿和两个“训练有素”的投募者,跟随老刀把子来到了不远处,草木茂密,却当真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良久,黑夜中走来一个丑陋的老婆子,奇丑无比!这丑老婆子不算太老,但确实丑。不光五官奇丑,脸上还长了个带毛的大疮,最难得的是,老脸上永远铺着厚厚的胭脂粉黛,像阴沟里铺上的柏油,让人无法直视。
“老刀疤,你的脸怎么又多了个刀疤?不会是干什么缺德事让人撅的吧?”丑老婆子一眼就看到了老刀把子脸上新的刀疤,忍不住连连取笑。
“去去去……你懂什么,这是我那些年在衙门里当差留下的,只有得到了奖赏才能获得这个记号。”说起当年的差事儿,老刀把子很是荣耀。
“哎呦喂,原来您曾经还是位军爷呀,难怪有股子特殊的气质……”
“行了,行了,说了你也不懂。说正事啊,这三个可都是,我从一百多人中精选出来的。我可交给你了,回头替我在池主面前美言几句。”说完老刀把子居然还拿出五两银子,递给了丑老婆子。两人交谈甚欢,应该是非常熟悉的接头。
石望穿和两个投募者,均是一身黑衣打扮,面无表情,直挺挺立在一旁,心中苦笑:“原来银子有这么多好处,可惜自己已身无分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人不就正是地域的魔鬼吗?
子时的夜,夜黑得无路可识,前后只能听脚步声紧紧相随。四人脚步急促,三回九转,良久…石望穿也不再记得走过的路。眼前出现了一个大铁笼子,四人同入,“哗啦啦……”铁笼连续撞击石壁的声音,这笼子竟然自由落了下去,速度是越来越快。
两个投募者居然还是面如土灰,毫无惧怕之色,长期的训练,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惧怕了。石望穿本能的抖动了一下,连忙暗自运力相抗。好在这笼子下落时摇晃得厉害,丑老婆子并没有觉察。
一、二、三……十七,石望穿心中默数了十七下,铁笼居然在半空中停住了,三人动作整齐的跟着丑老婆子出了笼子。
仿佛间置身于空心的大池子,其间,又有风声波荡,甚是阴森。石望穿左右转动着眼珠子,见得此处为一个环形走廊,火光微弱,首尾不得见。外侧深不见底,上不见天。内侧间隔三步设一道门,两门间有一火把,均匀分布,别无其他标识,像极了地域迷宫。心中暗忖:“难道这真的是地狱?”
石望穿顾不得多想,紧跟其后,火光不经意间照见丑老婆子的脸,令人作呕的脸!
不多时日,石望穿已经把这里查得一清二楚。地下十七层环廊,一共十七间房屋,十六把火把,共有五十七个黑衣死士,一个丑老婆子,没有任何出口。上下通联全凭铁笼子,而笼无法打开,更加不知道如何升降,设计极为精妙。
黑衣死士轮流在门口站岗放哨,像是在看管些什么人!却打听不得有用的消息。
地狱的时间当然难以计算,不知又过了几日几时。有吃有住,石望穿倒有些习惯这样的日子,毕竟他从小就在冰冷黑暗的洞窟中长大。
奇怪,每次吃饭的时辰,丑老婆子都会带走几个黑衣死士?一定是去什么地方送饭!与其说是饭,不过是些油乎乎黑漆漆的膏块,像极了龟苓膏,谁会吃这些东西呢?
石望穿当然要去看个明白,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动武,身上也没有了银两。他却有了十足的把握,斩钉截铁冷冷道:“我如何能去?”
听此一言,丑老婆子居然没有感觉很奇怪,扭曲着笑脸凑过来,道:“你敢于到这里来,说明一定是有目的。不过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却一点也关心。”
“想要下去,很简单,你只需要做两件事,一是真心的夸赞我很美,二是吃了这东西?”丑老婆子手指着这“龟苓膏”,说完诡异的笑了起来。
石望穿没有犹豫,拿起来就吃了下去。味道也还不至于很难吃,只是这颜色着实恶心了些,至于第一件事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丑老婆子道:“什么?难道我比这黑乎乎的东西还……哼,你不知道当年我多么美丽!”
石望穿当然也完成了第一件事,不过对此他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他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只要不违背侠义,就可以做,这是一种勇气和决心!
果然,第二天丑老婆子就带他去送饭,去地下十八层送饭!
铁笼子刚一关闭自由下落,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再打开,就是地下十八层!
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地下十八层!阴冷,黑暗,潮湿……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地下十八层,没人在地下十八层活过。生活在这地下十八层的都是冤魂厉鬼,人是绝对无法存活的!
此时丑老婆子就站在底下十八层,石望穿和几名黑衣死士立于四周,火把点起!高墙铁网外,忽然涌过来一群“吱哇”乱叫的“猛兽”,要不是身上挂着又黑又破的碎布条,真以为是圈养的牲口!
见到这漆黑的食物,活脱脱似一群野狗见到了新鲜的骨头,争夺着,撕咬着……石望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他发现这肯定不是一群狗,而是一群人,是一群曾经名声赫赫的人!
披挂稍微干净点的,居然是少林“普度”方丈,因为此时,那件袈裟格外显眼。然后是武当掌门人“清风”道长……马龙帮“金刀”马如意、武夷派“希夷剑”陈武……纷纷位列其中。最后角落里的居然是彭万两—“子母龙凤环”家财万两的彭万两,他没有上前争抢,他的眼睛里似乎还有光芒,与众不同的光芒!
丑老婆子高扬着声调,道:“都坐下,统统都坐下,我叫你们都坐下!”
众人悉数坐下,不敢言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龟苓膏”,喊叫声随着口水咽了下去。
“在外面的世界里,你们都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大家能到地狱之池都是幸运者,都要感恩我们伟大的造物者—地狱池主。这里是全新的世界,只要你遵守这里的规则,你就不会死,不要想着爬到上层的世界里,不要做痴心妄想的斗争,那样你只会彻底的消失。”
石望穿听着这些扭曲变态的言论,只觉得比老刀把子的阴阳怪调还要令人恶心!
“好啦,现在可以排队过来领取你们的美食了!”
一番饭前简单的训斥后,再也没有人反抗,只顾着低头过来拿吃的,又坐了回去,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这是一群地狱里的傀儡!
“我要留在这里!”石望穿依旧很冷静。
丑老婆子微笑道:“可以,年轻人,你很有勇气,不过以后的日子里,你每天只有这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哦,忘了告诉你,或许他们还会吃了你!”
原来这些武林正派掌门人,被囚禁在这地下十八层,最早的长达十几年之久,每天只能吃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这东西当然有毒—“失心散”,一旦服食就易成瘾,难以戒除,时间长了会令人内力全无,心智不清,逐渐为人所控,沦为野兽、奴隶。
石望穿也吃了失心散,而且每天都必须吃,不然早就饿死了,据说吃了还能麻醉减轻一些痛苦!所以他的内力,他的心智也在一天天的丧失。丑老婆子能够如此痛快,答应他的请求,当然不仅仅因为石望穿赞许了她的“美”。
一连几个月,石望穿每天都面对这群没了心智的人,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唤醒一个人,哪怕换来一句正常的话语也好。他的神智渐渐有些恍惚,如果不是他坚定的信仰—仇恨,恐怕他也已经沦为奴隶!
此时,饥饿难耐,周边臭气弥漫,他却想起了美丽的水灵儿,就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生命的最后时刻,点亮火柴,看见了妈妈……石望穿微微闭上眼睛,飘摇间水灵儿凌空而降,干净美艳的衣裙,浓烈的体香,温暖的身体,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
他不自觉的拿出那个香囊,兰薰桂馥散发,格外醒脑,缓缓打开,内有两粒红色药丸,鲜血一样的红色,象极了新的生命。他无从多想,吞服了一粒,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定还做了个美梦,梦中当然有水灵儿,这个孤独满负仇恨的少年,只有睡梦中才能享有片刻的幸福。
许久许久,石望穿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嘴角上扬。只觉神清气爽,暗自运力,毒性却已经解除了大半。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他选择和彭万两坐在最后的角落里。
丑老婆子依旧说着些陈词滥调,这次她再也没法说完。因为石望穿突然凌空飞起,掠过护栏,斜掌侧劈而去,“卡擦擦…”四五个黑衣死士脖颈已经断裂,两指横在丑老婆子咽喉处,随时可以要了她的老命。丑老婆子当然知道这两根手指比两把刀子还要锋利,惊恐万分,断断续续道:“你居然没有中毒!?你要什么,你要干什么……我都照做,别杀我……别杀我就好……”
“带我们出去!”石望穿冷冷道:“还有,交出解药?”
听到这些需求,丑老婆子稍微缓和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过是个看守的下人,只能到十七层,上面我也没有去过。除非,除非你能找到‘酒鬼’老李,这里面的机关都是他设计的,他什么都知道。解药,什么解药?我更加不知道了……”
石望穿两指聚力,正要插出!
“杀了我也没用,我不过是最底层的老妈子,你想想,他们如何会让我知道那么多。”
石望穿看她说得也绝不是假话,当下道:“不要耍花招,带我们上去!”
只见丑老婆子取出形似钥匙的一块石头,正对铁笼,笼门却自然打开了。众人乌七八糟,乱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来到了十七层。如同解困的怪兽一般,吱哇乱叫,却别无它用。只是这“酒鬼”老李如何找寻,丑老婆子却真不知道。
正在情急之时,猛然听得彭万两道:“小兄弟,你随我来!”
“前辈,你果然没事…”石望穿看着彭万两精神充沛,眼神异于旁人,早已经断定他神智尚且清楚。
“我那一对‘子母龙凤环’乃是天山之上万年白玉所铸,颇有些解毒醒脑之效,只是我受困两年有余,也苦于无法施展功力,不得脱身。小兄弟智勇双全,不知师出何派?何以至此?又如何能安然无恙?”
“前辈,实不相瞒,我乃石窟门下石望穿,背负家族门派血海深仇,到此处实为查清魔教底细,寻机复仇。”
“哦,对了,我这还有一粒解药”
说完将锦囊中红色药丸递给了彭万两。
“你我今日同病相怜,还救了我们的命。此大恩不言谢,老夫若能重见天日,定当以死再报!”当下,彭万两不假思索,立即服了药丸。
说完便往前带路,边走心中计数步子,一共三十六步,面前一石门,并无奇特。彭万两两拳交叉,臂膀上露出“子母龙凤环”,只觉功力充沛丰盈,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平直击出,石门炸裂,开了个大口。石望穿暗暗称赞:“好浑厚的内力,自己虽然习得祖传‘飞天’剑法,内功却修炼尚浅,远不能及。”
石门内有一大酒坛子,“酒鬼”老李就在坛内!头发胡须散乱遮面,双脚双手与坛子缠为一体,不得动弹。
石望穿道:“这不会是个死人吧?”
“他不过是喝醉了?”
“酒鬼”老李“噌”地跳了起来,带动坛子飞起三尺高,又连同落了回去,坛内酒水正好回落,出奇的没有洒出一滴,却是个练家子。只是这酒早已经摧毁了他的身体,好几次还差点要了他的命。道:“喝醉?酒,哪里有酒?”
摆头看着石望穿,摇头晃脑,道:“你小子有酒?”
石望穿指着坛子,道:“难道这不是酒?”
“哎呀,小兄弟,这哪里是酒啊,敞着十几年,早就是一坛子水咯?”
石望穿看着这疯癫的老头,心有怀疑,道:“这里的机关都是你设计的?”
“当然咯,不然他们怎么会把我锁在这里,而又不杀了我呢。只有我才能知道这里所有的机关的嘛,当然不会让我死咯,不过就是不给我酒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哎……”
“如果你能带我们出去,我保证你一定有酒喝,而且是好酒!”石望穿一向说到做到。
“切,出去?别说不一定能活着出去,就算等到出去,我估计也馋死了,还喝什么酒啊?”“酒鬼”老李摇着头道。
“我有酒!”石望穿居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皮囊壶,摇了摇,“哗哗啦啦”,让人流口水的声音!
“酒鬼”老李瞬间腾起,坛子绽裂,只剩两条铁链还缠着手脚。飞身就要来抢夺,石望穿灵巧闪动,举起皮囊壶,一口酒已经下肚,酒香飘过,连彭万两都咽了咽口水!
彭万两朗声道:“阁下再不住手,恐怕一滴酒都没有了。”
“酒鬼”老李收起招式,道:“哎呀呀,你们这俩真烦人,说吧,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喝一口啊?”
“上楼,一层一口酒!”石望穿一字一字道。
一连上了五层,“酒鬼”老李真的喝了五口酒,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五口酒!众人馋得瞪大眼睛盯着,哪怕滴下一滴也是好的。这群人囚困在此,过得生不如死,虽然心智不全,酒,却出奇的清清楚楚记得!
这楼上却一层比一层干净整洁,明亮温暖,让人看到无限希望!
令人费解的是,一路上只有黑衣死士看守。石望穿当然轻松结果了他们,也许他们早已经死了,死亡对他们也是一种重生!
丑老婆子,石望穿却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捆绑封住了穴道,彭万两甚至还给她“赠送”了一箱子美食—“龟苓膏”!
十一层,地下十一层!
有火,温暖而通亮;有人,悠然而自得!一群穿着华丽的“富人”正在吃肉喝酒,闲谈聊天,过着外界一样正常的生活,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地狱里的天堂!
一群心智不全的人,加上在已经久饥挨饿,当然争着就要去抢肉喝酒。彭万两猝然间嗅到了杀机,绝不会那么简单,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吃,不要抢!小心有毒!”
没有人会听他的话,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眼里只有食物,好久好久没有尝过酒肉的味道,烧鸡,烤肉,美酒……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就算被噎死毒死,他们也觉得很美好!
“酒鬼”老李甚至一头扎在酒缸里,“清风”道长和“普度”大师也跟着疯抢食物,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东西。甚至有人已经塞满嘴巴,喘不过气,昏厥倒地了。
这群富人依旧自娱自乐,美好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也不打断,不制止!他们像是两个维度的人,被看不见的神秘物质隔绝了一样!
石望穿再次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原本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武林的泰山北斗竟然被活活折磨成了囚徒,野兽。这里似乎比地狱十八层,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不一会,昏倒的人越来越多,脸色也暗黑,继而七窍开始流血,这食物果然有毒,致命的剧毒。
石望穿拳脚并出,连续击毁有毒的“食物”,彭万两赶忙推开众人,封住中枢、胃俞穴。不多时,两人眼睁睁看着大半的人逐渐死去,却一点招法也没有,“失心散”还没有解除,这莫名的剧毒当然更加束手无策了。
令人绝望的是,“酒鬼”老李却也“淹”死在了酒缸中,脸上却还含着甜蜜的笑容,这酒当然也是毒酒!接下来如何才能到上面?绝望,绝境……
石望穿不再犹豫,展开身法朝富人群攻去,这群富人竟然也不过是,受人控制的傀儡,三两招之间也都解决了战斗,蜡像一般僵硬的倒下,脸上没有一点痛苦。
石望穿沉默,头皮脊背有些发凉,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个地方太诡异,这个组织太庞大,操控了这么多的人!手段太残忍,他们绝不会让你痛快的死亡,他们要用人性最原始、本能的方式折辱你,最后让你低下、卑微的死去……而这一切像是早已经设计好的!天衣无缝!
彭万两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他生平所经历的岂非更加凶险。两人对望一眼,带领残存的几人,缓缓往前走着……
“啦啦啦…我是关外雪域一匹狼,你们是中原德尔一群小绵羊……”远处传来稚嫩的歌声,是儿歌,一群孩子在唱儿歌,歌声纯净明亮!
“小朋友,我们一起来玩狼抓羊的游戏,好不好?”一个狐狸般的声音,又像是鬼魅回荡!居然是天涯客栈“无事不通”—吴彤彤!
只见吴彤彤抓住一个小男孩儿,微笑着捏碎了他柔软的臂膀!小男孩儿却是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孩子!凄惨的哭声逐渐变成了无尽的恐惧……其他孩子眼睛圆溜溜的呆瞪着,没有一点点声音……
吴彤彤像是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微笑道:“狼抓到了羊,就是这样吃掉羊的,这不是游戏,没有人和你们做游戏,这是人性!”
石望穿平日看似冷酷,其实有一颗被仇恨压制的火热的心灵,看到这群孩子,自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眼泪竟然哗啦啦流得不止!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女人?一副美丽的皮囊,内心却比蝎子还要毒辣,失声道:“住手,你们简直就是魔鬼,比魔鬼还要恶心、肮脏。”
吴彤彤回头保持住微笑,道:“你懂什么?我不过是在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甚至还教他们读书识字!”说完阴险的奸笑起来。
石望穿抬头看过去,墙壁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些图案,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是鄂族人?教这群孩子鄂族文字目的何在?”彭万两恶狠狠道。
“哈哈…彭掌门果然见多识广,不但熟知天文兵法,而且还精通八种文字!”吴彤彤道。
石望穿捏紧拳头,指关节格格作响,正欲出手,却听吴彤彤道:“我们池主要见你!”
“好,我也很想见他!”石望穿此时已毫无惧色。
“不可,石少侠!”彭万两急忙伸手道。
石望穿坦坦道:“你必须放了我的朋友!”
“我可以保证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不过只有你一个人能去见池主,你别无选择,因为只有我能带你们出去。”吴彤彤说得很自信,说得也没有错。
地域之池居然建在湖底!因为此时石望穿和吴彤彤就在湖岸边,彭万两等人就在脚下池子里,湖水清澈见底,整个地域之池尽在眼底。
没有人能想到平静美丽的湖水,下面居然是漆黑阴暗的地域,这地域发生的一切都在观望掌控之中。
“年轻人,你很有勇气,也很幸运,居然能活到现在!”声音颇有些苍老,来者黑衣鹤头蒙面,正是鹤鸣,背手站立。
“鹤池主,还等什么?此人可是你魔教死对头,石窟门石破天的外孙—石望穿。二十年前带领武林中人围剿魔教的端木良,就是他爹!”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表情,不再笑脸盈盈,来人居然是侯炎赤,玉剑山庄大少爷“仁义无双”的侯炎赤!
“今日若是放走了他,日后你我恐怕都难逃此人之手!”
石望穿内心一怔,不知此为何人?居然对他的身世掌握得如此清楚!
原来这地狱之池竟然是魔教六大池主之一的鹤鸣,联手玉剑山庄大少爷侯炎赤苦心打造的。多年以来,一个个帮派惨遭灭亡,各派掌门人神秘消失,居然都是出自这两人之手,而天涯客栈的吴彤彤便是他们的帮凶,网络收集各门派信息。
此时想来,那日为救若初,侯炎赤与鹤鸣的“生死决战”,是一场多么精彩又阴险无比的表演,天涯客栈又会是何种凶险的地方。那玉剑山庄的惨案呢?玉老庄主夫妇被人相逼致死还能有谁人指使呢!
可惜这一切玉挟啸并不知情,他身中牵机剧毒,正被江湖中人追杀,甚至都不得回到玉剑山庄。当然他纯良的认为,玉剑山庄有“仁义无双”的大哥主持事务,他自幼喜好浪迹江湖,也无心回去。对此,他甚至还写了一封书信相托,“玉剑山庄日后就全权拜托大哥照料……”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石望穿以一敌三,自是必死无疑!侯炎赤当然不必隐晦,全盘托出,寻思联手鹤鸣,做个了结!
而石望穿日日夜夜苦心寻找的仇人,看似就在眼前,他虽然并无把握,但是却没有丝毫惧怕,甚至突然感觉很踏实!
乍然,一阵风吹过,湖面不再平静,一条长长的白浪由远及近,将湖水划开,一半清澈,一半浑浊!
石望穿冷静道:“不错,我正是石窟门下石望穿!”说完眼中顿时杀气冲天。
“我还要问你一件事。”石望穿一字一字咬牙道:“十五年前,石窟门惨遭灭门,你在与不在?”浪花打湿了他的单衣,狂风中,一个又黑又瘦的身影,脊背却挺得笔直!
鹤鸣嘶哑的声音道:“石破天本就是该死之人!”
石望穿咬破了嘴唇,感觉眼中快要喷发出血水,猛扑了过来,像一匹饿狼,一匹虎豹豺狼,直扑鹤鸣颈部。鹤鸣防备不及,心中一惊,连连闪躲后退。
石望穿满脑子都是仇恨,石窟门惨死的一个个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看见了哭泣的妈妈!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挠、抓、咬、掐……不再是武功招式,而是动物本能的攻击,恨不得立马吃了眼前的仇人。可惜越是这样的打法,哪里是鹤鸣的对手,加之没有月影剑,这飞天剑法无从施展!
侯炎赤和吴彤彤乘机背后袭击,三人成前后夹击之势,“砰砰!”后背已经中了两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石望穿完全没有顾忌,依旧招招直取鹤鸣。腋下又中了吴彤彤一鞭,皮肉绽开。鹤鸣顺势一脚,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滚出三丈开外,一时间再也爬不起来。
鹤鸣略微犹豫,侯炎赤却不想再留下活口。当下使出狠毒的“鹰爪功”,练得是形神兼备,直插脖颈,这招式定要了石望穿的命!
“唰唰唰!” 三枚“附骨刺”自天而下,侯炎赤急忙收手,躲过了两枚,最后一枚却正好打在手腕上,疼得左手紧紧握住右臂。
出手的却又是水灵儿,翩然而下。
“怎么又是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侯炎赤很是愤怒,转而一想,道:“来得正好!今天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水灵儿却是认得侯炎赤,道:“鹤池主如何结识这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之人,尽干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忘了五池教规了吗?哼…这人连自己父母兄弟都要杀,猪狗畜生恐怕都不至于此。”
水灵儿伶牙俐齿,骂得入木三分!鹤鸣听得一时愣住了神,侯炎赤一句接不上,却直接杀将过来。招招致命,吴彤彤也见状急忙出招,“七节软鞭”抡、扫、挂……如钢索一般生猛!
侯炎赤手腕有伤,并占不得便宜,赶忙边打边道:“鹤池主想什么呢?今日为何如此仁慈?”
但见鹤鸣腾空击出数掌,湖岸炸开,湖水瞬间涌入地域池中,随即飞身掠下,双指点住彭万两大穴,一把抓住衣服,将他带回到了岸边。
水灵儿趁机抱起石望穿,飞身投入湖水中间,伴随水势,如瀑布一泻千丈,却深不见底,两个身影渐渐沉了下去……
侯炎赤低头看去,不敢再追,却也笃定绝无生还可能。口中却还怒道:“为什么放走那妖女?要这老东西有什么用?”
“那姑娘你我都不能动她,而彭万两还有大用处!”
话音未落,昏暗的天空中传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鹤老四,你私自抓了这么多人关在这里,还把少主打下了水!你是活腻味了吧!”一连串的话,却不见人影,吓得鹤鸣和侯炎赤四处张望!
不知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