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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臻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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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文学
2024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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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望远镜:昆仑之眼》连载

第一十八章 撕破罗网

01

汪师爷见“日本特工”渐渐远去,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驳壳枪,“叭”地一枪朝行进中的一个黑影射击,然而对方却不予理睬。

“打!”汪师爷愤怒地吼叫道。于是,二十多条三八大盖和一挺机枪,便猛烈地扫射过去。有日本特工倒下了,汪师爷便高兴起来,当他站起来朝那儿看去时,突然土路上猛烈地闪射出十余条火舌。

汪师爷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一颗子弹便“嗖”地一声击穿了他的胸腹。他一个趔趄从山坡上跌了下去,扑倒在峡口的路上,脑袋开了花。

急促的枪声响过之后,丁麻子歪倒在土坡上,胸部流着血。七八名保安毙了命,十余名保安龟缩到土坡后面的沟内。

过了一会儿。土路上一束耀眼的火光一闪,炮弹从土路上飞来,轰地一声巨响,土坡被炸开了花。瞬间,保安血肉横飞……

猛烈的枪炮声响过之后,小镇的南边恢复丁宁静。

二十余名“日本特工”沿土路向前行进,一会儿便在峡谷中消失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胡宗南3师师部骤然响起,师长詹湘龙立即放下签发当月粮饷的毛笔,抓过话筒:

“喂,哪里?”詹湘龙问。

“我是军部参谋部,找詹湘龙接电话!”对方的口气很硬。

“我就是詹湘龙!”詹湘龙心里有些不高兴,这军部的电话,对他这个堂堂的师长竟是这样不尊重,他在电话中把他詹湘龙的名字说得很重。

“我是军部张宏坤!”对方的声音十分威严。

詹湘龙心里猛然一怔,这军部的张宏坤是胡宗南的红人,胡宗南的战略部署几乎都是由他作出的,在他的面前可得谨小慎微。詹湘龙立即改变了语气:

“我是3师师长詹湘龙,请张副官训示。”

听筒里的声音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略带嘶哑的浓重的陇南口音:

“在一个小时前,军部李副参谋长接到你师二团一个兵士从沙家店打来的电话,说是在沙家店发现了日本特工。如此重要的情报,而我们却没有得到你的报告,刚才军座在过问此事,叫我打电话询问,不知你们师作出了什么部署?”

张宏坤的声音严肃、持重。

“什么?”詹湘龙猛然一惊,追踪日本特工,是胡宗南交代的防务重点,如此重大的问题,他作为一师之长怎么竟不知道。他发现他在电话中露出了马脚,便在头脑中绕了个弯儿,想着措词,委婉地说:

“报告副官,我们在接到报告之后,已向2团、3团下达了奔赴沙家店一带的命令,怕兵力不够还加上了师部的一个炮营。”他胡乱地禀报—通。

张宏坤说:“詹师长,军座叫我在电话中提醒你,追剿日本特工是蒋委员长签发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发现日本特工的物品,立即派部队押送到西安,不得有误!”

詹湘龙听着军部张副官一连说了几个“不得有误”,深感问题之重大,可他对这个情况至今仍不清楚,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便紧皱着眉头,习惯地说了一句:“请军座、副官放心,一定……一定完成任务。”

张副官从他最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也许这个师长对目前的情况尚不清楚。

詹湘龙放下电话,他的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来不及抹—把脸上的汗,便解开胸前的钮扣,大步朝参谋部的那间窑洞走走。

参谋长和他的副官正在一张方桌上对垒,侧边放着车马炮。

“你的马死了!”参谋长举起手中的一个棋子“哒”地一声,重重地落在副官的“汉界”边,随即吃了他—个兵,他把那兵捏在手中,默默地盯着副官那边的棋局。

詹湘龙站在旁边,朝棋桌上一扫,心中冒出了一股火。日本特工被2团—个兵士发现,他俩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向他报告?居然还呆在这里下棋!真他妈的窝囊废!

参谋长手中的棋子又重重落在副官的面前,他干吼道:“将!”

眼前的情景,詹湘龙已无法忍耐了,他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一声大吼:“将个屁!”瞬间,棋子跳了起来,滚落在地上。

参谋长猛然一怔、见师长横眉怒目,大发脾气。他感到手足无措,便呆呆坐在那儿。

副官急忙起身,脸红红地收起桌上的棋子。

室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詹湘龙两手叉腰,凶狠的目光在参谋长和副官的脸上扫了一圈,见这两个随时掌握重要军情和部队行动方案的人,在这紧急关头,竟无动于衷,躲到这儿下棋,他猛地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你俩在干什么?嗯,在干什么?”他一声狂吼。

“2团的士兵在沙家店发现日本特务,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詹湘龙厉声问。

参谋长在一阵懵然之后,说话了,他的声音由于胆怯,显得颤抖。

“这个情况,我们,我们没有接到报告。”

副官明白了,师长发火就是为此。他灵机一动,站起来:

“2团的魏彪怎么不向我们报告呢?我马上去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圆滑的副官说完,正要离开这儿,被詹湘龙叫住了:“你去好好查一查,不然,我要撤他的职!”

副官走了出去。

詹湘龙气喘吁吁地坐下,架起二郎腿,目光紧盯着花窗,显然他感到,有些不便和那感到难堪的参谋长目光对视。

参谋长为了缓和室内的紧张气氛,向门边的警卫吩咐道:“呆在那儿干啥?还不快点给师座掺茶?”

一侍卫急忙进来,见满地是棋子,急忙弯腰拾起,尔后端来茶点。

詹湘龙的怒气未消,他看着参谋长说:

“刚才军部张副官打来电话,说在沙家店上发现了日本特务,要立即采取措施缉捕。还问目前的进展如何。可我们—丁点儿都不知道,这怎么交差!”

詹湘龙说完,点燃—支香烟。

“师座,这用不着担心,既然2团有兵士发现,这说明我们的防务没有漏洞,不然那日本特务怎么发现得了。”

参谋长在为师座寻找根据以减轻他的压力。看着师长焦急的模样,显然在为此事犯愁。

“话虽这么说,可这个问题相当棘手。上次十一师师长赵飞龙就因为发现了日本特务,而没有将其捕获,他师长的官给丢了。我担心,这次我会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詹湘龙说到这儿,呷了一口茶,他想,能否抓住日本特务,也就决定着他能否继续担任这3师师长。

茶碗里的一缕缕热气窜上来,缭绕着他的脸,他生气地将茶碗挪开,站起来:

“她娘个奶奶,我不相信,我詹湘龙有五六千人马,就抓不住几个日本特务?”

说完,他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他的数千兵士将沙家店团团围住的宏大场面,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举起望远镜,见被包围的日本特工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在他浮想连翩之际,副官进来了。

“师座,2团的电话通了,魏团长已经去了炮营,估计他正在部署围歼日本特工。”

“乱弹琴!我估计,这个情况魏彪也不一定清楚,现在已来不及追查这些失误,只有立即调动部队组织围捕。”詹湘龙说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发现,从他接到军部的电话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去把王参谋长、张副师长叫来,把地图拿来!”

詹湘龙在下达着指令,他的语气沉重、坚定。

副官、参谋长已敏锐地感到了这个问题如此之重大而迫在眉睫,便分头吆喝忙碌着。

师部的气氛紧张起来,王参谋长、张副师长近乎跑步地赶到了参谋部的作战室内。

担负通讯联络的副官,向电话室下达了指令:“把各团的电话叫通,全师官兵就地待命!”

在参谋部的作战室内,几个参谋忙着往墙上挂地图。通讯室一部收发报机也搬了进来,报务员头上戴着耳机,在紧急呼叫各团的代号,以及时下达师长的作战命令。

在一阵紧张的忙碌之后,詹湘龙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棍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圈儿,在黄河的西岸,距榆林三百余华里的地方找到了沙家店这个小镇。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儿,尔后,又从那儿向四周扩展。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向坐在他面前的神情紧张的副师长、参谋长的脸上一扫,说道:

“诸位,刚才我接到了军部的电话,我们2团的兵士在沙家店发现了日本特务,这表明我师的防务严谨。可是,诸位应当注意,重庆蒋委员长对追剿日本特务签发了手谕。胡宗南军座,在铜川的高级军事会上,就因为十一师仅发现了日本特务,而没有将其抓获,大发脾气,把赵飞龙的师长给撤了。今天,我们这儿又出现了十一师的那个情况。这就要求各位想尽千方百计,不能让日本特务从我们的防区内溜走,不然,我们在坐的诸位难以交差。”詹湘龙讲到这儿,略为停顿了一下,见他面前的副师长、参谋长、副参谋长的面部表情严肃,已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都在静听着他的讲话。于是他抬高了声音,从桌上拿起指挥棍指着地图上的沙家店说:

“这儿,就是沙家店,在两个小时前,2团的士兵在这儿发现了日本特务。为了捕获这股日本特务,我打算在沙家店方圆三百华里内展开包围。我们有三个团、两个炮营、一共五千多人。我想,我们有如此众多的兵力,进行包围,严密封锁,日本特务是插翅难飞的。”

张副师长一听,心中略为一惊,全师出击,包围沙家店方圆三百余华里的地域,l团和2团可以到达,3团则就有些问题。3团驻在北边,要赶拢沙家店以北三百余华里的地方,这五百里地,得至少行进四天,且都是山地,他认为这有些困难。当他正在思考这一问题时,詹湘龙问他:

“张副师长,你的意下如何?”

他站起来说道:“师座,对沙家店方圆三百里实施包围,1团2团可以做到,但3团距那儿太远,他们不可能很快赶到。”

“这没有什么。l团在南侧,2团在东侧、西侧,北侧放两个炮营,形成三面夹击的态势。东面是黄河,日本特务已渡过黄河,不可能回过头去。估计他们要到渭河一带,说不定去甘肃、青海。因而,3团原地待命,但要抽调三百名士兵,展开侦察,以咬住漏网的日本特务的尾巴。”

这个部署是对的,王参谋长鼓了鼓掌,他脸上出现了笑意。

“不要鼓掌,待我们把日本特务捕获之后,再庆功!”詹湘龙说完,也笑了。

室内的气氛有所缓和,方案已经形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等待着下一步的实施。

詹湘龙自认为他作出的部署是对的,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实现包围的时间,全师必须统一,我看就定在明天晚上8时。”

张副师长站起来了:“据日本特务步行的速度推算,他们在两天之内不可能步行三百里,但为了能把他们圈定在网内,三路兵力实现包围的时间,只能提前,不能推后,否则将严加查办,以军法从重处之。”

……

当日下午,包围沙家店方圆三百余华里的紧急战令从胡宗南3师师部作战室迅即下达到所属团部和炮兵营,紧接着各团营立即召集所属军官作出部署。

当夜幕降临时,位于陕西中部的黄土高坡便开始躁动起来。一队队士兵,一队队骑兵,在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驱赶下,扛着枪炮,快速地行进在土路上,向沙家店方向逼进。他们涉过冰凉刺骨的河水,翻过山坳,穿过密林,深入峡谷,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向目的地奔去。

02

蒋介石接完胡宗南的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胡宗南把自己吹嘘得不得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他由三个师扩充到十几个师,号称十余万,实际上不过是些老套简陋的装备,连几个“日本特务”都对付不了。

沙家店在黄河西岸,只需严密设防,把蓝色妖姬和飞虎歼灭是没有问题的。而胡宗南在电话中说,他派了一个师的兵力在沙家店方圆三百里设防,这听起来热闹,可实际上不起作用。蓝色妖姬和飞虎可能会跳出这个圈子而向西南方向窜去。

“看来,这事有些难啦。”蒋介石自言自语地说。休息厅内没有侍卫,也没有秘书,仅他独自一人。这天,他老是阴沉着脸。宋美龄以为他在考虑迫在眉睫的抗日大计,而叫他的秘书和侍卫不要打扰他。因为当天早晨,中央通讯社播发了侵华日军占领太原的消息。

蒋介石在红色地毯上踱步,他背着手,把头勾下。这种深思熟虑地考虑问题的神态,宋美龄不曾窥见。他这副模样,不像是一个“党国”的“领袖”,而像一个行走在田边的农夫。在盘算着庄稼秋收后的安排和打算。他眉头紧锁,在大厅里不停地走着,头脑中闪现着飞虎拉开公文包,取出藏匿在长白山昆仑之眼时的情景。可内心却在探测他的心态,同时又显得极不情愿。

“这是昆仑之眼,正是委座需要的无价之宝。”飞虎说这话时,是直爽的。可他当时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心中产生了这人靠不住的感觉。他不相信K计划,会在蓝色妖姬及飞虎手中流产。

然而飞虎却再三说这些东西确确实实藏在长白山,愿意同他合作,为抗日救国,以张少帅将军的自由为条件。这样,他才签发了K计划令。

然而事隔数天,蓝色妖姬并未及时向他禀报转移昆仑之眼的进展情况,只在到了峡口遭到胡宗南兵士追击时,才发来电报,可只字未提昆仑之眼及其转移的路线,他便认为这是蓝色妖姬和飞虎另有所谋。

既然如此,应当尽早动手,必须在大西北将其歼灭,不然他就不可能得到昆仑之眼。

当西安胡宗南电告他日本特工在沙家店被发现时,他心里很不平静,胡宗南那么多部队竟对付不了“日本特工”,而让蓝色妖姬大踏步地向西南推进。如果这样,进入河西走廊,游荡的共产党西路军截获昆仑之眼怎么办?还有这马步芳的回民虎狼之师,虽然把西路军绞杀了60%,可也化了我蒋某人的百万军费,马回子还一直在要钱炮,他娘的,如果马回子得到昆仑之眼怎么办?

蒋介石一想到这儿,又自言良语地说道:“我蒋中正是不能吃亏的,也是不会上当的。既然飞虎起了贪心,我蒋中正决不会饶他!”

他在一阵紧张的思考之后,作出了决策。

当夜0时20分,他向西北剿匪总部朱绍良驻兰州的6师师长白铁银挂去一道绝密电话……

夕阳西下,冷清的阳光从绿茵的树丛中斜射过来,星星点点地落在草绿色的吉普车车头上,折射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警卫排长白光华一接到师部的电话,立即把车开到白铁银官邸前边的玉石台阶下。他握着方向盘,透过车门的挡风玻璃,向玉石台阶上的那道拱门望去。朱红拱门上“铁银公寓”的白漆隶书格外醒目,一对石狮睁圆眼睛,望着台阶下空旷的草坪。草坪上,盛开着蓝色的白色的小花。丛林中,黄雀在吵闹着。

突然,公寓外边的水泥路旁“砰”的一声枪响,丛林中小鸟即刻窜飞。

“哪儿在开枪?”在吉普车内等候师长的白光华排长猛然从车上跳下,摸着腰间的手枪,朝枪响处望去。这是师座的公寓,岂容枪声惊扰!他发现丛林中,那提着卡宾枪寻找着什么的人,是白铁银的么少爷。他身着水兵服,脚穿白网鞋,在丛林中打鸟。

这个混小子,怎么玩起枪来,太危险了。白光华双手叉腰,看着么少爷,他很想发火,但又找不着合适的措词。

就在这时候,白铁银已同副官来到公馆门前。当白铁银刚迈出公馆的那道拱门时,枪声的骤响,使他猛然一怔,便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副官听见枪响,他心里一阵格登,然而枪声却停了。

“是谁在打枪?”副官发现了站在草坪边,看着丛林的警卫排长白光华,大声问道。

白光华见副官和师座已经走出拱门,站在那儿,便回答道:“没什么,是么少爷在林中打鸟。”

“混帐!叫他上来!”白铁银一听是他的儿子,便发了火。

“快上来。师座叫你哩!”白光华向林中提枪的么少爷喊道。

么少爷提着枪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来到吉普车旁边,抬头向上—看,果然见父亲和副官站在公馆门前的石梯上,便勾着头。

白铁银见他儿子提着枪沮丧地站在那儿,心中—阵火起,这捣蛋的儿子,果然在玩枪?他生气地走下台阶,来到他儿子的面前,凶狠地训斥道:“混账!谁叫你玩枪?枪是哪儿的?这枪是由你玩的!”

白光华见师座大发脾气,且一发而不可收拾,灵机一动。

“来,把枪给我。这枪走了火可不是好玩的。”

白光华从么少爷手中拿过枪。一拉枪栓,子弹跳出了膛,随即他关上了枪保险。

“滚回去!好好温习功课!”白铁银训斥着他的儿子。但他觉得不应在副官和侍卫的面前,对这不懂事的儿子唠叨着什么,便拉开车门,钻进吉普。

“好吧。回去!隔日我带你去秦岭玩。”白光华拍了拍么少爷的肩膀,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见副官也已上车,便开启着发动机,向师长问道:“可以走了吗?”

白铁银紧绷着脸,点了点头。

汽车轻快地驶出了草坪,沿一条水泥路驶上向西的公路。白铁银手下的2团是由陈麻子的大刀队改编而来的。陈麻子原是汉中—带的恶霸,他玩起大刀队后,便置办武装,打家劫舍。组建新军时,白铁银以五十根金条收买了他,陈麻子的队伍便改编为2团。白铁银为防止陈麻子兵变,将他的团队调到与甘肃天水接壤地区驻扎,以防天水一带驻军的侵扰。

由于陈麻子出身土匪,生性凶残,但最讲江湖义气,白铁银为了控制住他,便时常以“陈老弟”相称,而从未叫他的名字。陈麻子时常在其他几个团长以及他的部下面前炫耀:“我陈麻子怎么啦,连胡宗南的红人——白铁银都和我以兄弟相称。在这六师的近万名弟兄中,只有我和白师座最亲近。”由于陈麻子时常抛出这张牌来,使他在团队中具有一定的威信。

他的团队虽然以土匪为基础,纪律很差,但一打起仗来,也还有一股子拼劲。只要陈麻子一声令下,他的团队就硬断不弯。

白铁银接到蒋介石的密令之后认为,剑门关是死路,日本特务可能经宝鸡而去兰州,只要陈麻子把西线控制住了,日本特工便溜不出他的防区。只要他在西北咽喉设卡,日本特务插翅也飞不过去。南边至宁夏、青海一带是马步芳的回民师团,如果日本特务从那儿溜走,他自然可以向蒋介石交差——那不是他的防区。

吉普车一出兰州,向东的路段便坑洼不平,车子一晃—摇地艰难向前。白铁银掏出怀表看了看,估计车抵陈麻子团队时,天已全黑。他想先在陈麻子那儿好好过一夜。陈麻子团队里养了十几名从天水掠来的妓女。那天水姑娘的水色,在陇西是出了名的,红通通的脸腮,白里透红的肌肤,自然比他的娇小的姨太大丰韵得多。他一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麻痒。于是便把目光从车的前方收回,看着侧边驾车的白光华说:

“车速太慢了。”

“师座,这条路还稍好点,如果去秦岭山下,那路就更难走了。”驾车的白光华说。

“能不能快点。”副官见师座埋怨车速慢,便心领神会地向开车的白光华提醒道。

“副官,这路坑洼不平,车速快了,车子颠跛厉害,师座怎么受得了。”他一说完,车子一阵剧烈颠跛,土路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坑。

白铁银已经看出,这是日本飞机给炸的,他生气地说道:“日本鬼子的胃口太大,他如果要炸我兰州,我非给他揍下来!”

“师座,看来我们得买几门高射大炮。”见风使舵的副官说。

“这不用愁。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只要我一开口,蒋委员长就会给我几十门高炮。”

副官很惊奇,蒋委员长怎么会亲自给一个师装备几十门高炮,莫非是白铁银异想天开,说着玩的。他说道:

“师座,说蒋委员长给我们几十门高炮这不可能,但我们只需挪出十多万元,就可买上三门高炮。西安有个军火商,这个人同胡宗南关系很好,他也和我熟。届时,我和师座去西安走—趟,自然就会把事情办成。”

未等到副官把话说完,白铁银心里不高兴了,他认为这副官还没有看出他和蒋介石的特殊关系。白铁银说道:

“什么西安的军火商,他胡宗南算个屁!这不是我白铁银吹牛,只要我一个电话,委座就会答应我要求。你们不要小看我白铁银。我现在虽然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师长,其实,我在委座心目中,比胡宗南还值钱。”他很想说出昨晚他和蒋介石在电话中所谈的内容,让他的副官相信他和蒋介石关系非同小可。然而,他咽下了话题。

副官不再说什么。这也许是白铁银妄自尊大,口吐狂言而已。这类事儿他已见的多了,用不着和白铁银理论,他默默地坐着。

吉普车继续向前飞驶。路上的弹坑似乎少了些,引擎发出“嗡嗡”的低鸣,车内出现了沉寂。

落日已抹去了最后一道余辉,天际边的农舍渐渐被麻黑的颜色涂抹,不太宽阔的公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白铁银把头伸出窗外,见低矮的农舍一片灰暗,土畦内堆码着星星点点的麦杆。

“今年的军饷如何?”白铁银问。

“军部昨天来电话说,这个月的军饷往下月推迟,说今年遭受天旱和虫灾,庄稼收成不好,军粮催收不起来,叫各师自己想法筹措。”

“我操他娘个大。我6师一万多人,他朱绍良每月仅拔给十来万个光洋,还不够这一万多人吃饭。每月那二十万光洋的开销,还不是老子我自己想办法。他朱绍良光知道指挥、调动我这6师围剿西路军,就不知道如何供养他的部队!每年,他拔那点银两还没有老子们给他上供的多。往后走,他朱绍良要我的部队打仗,就得首先叫他拿钱来,不然,我白铁银不干。”

白铁银把话说完,驾车的警卫排长说:“师座,日本已占领了东北那么长时间了,西安事变已过一年多了,重庆却还没有组织军队抵抗,这是怎么回事?”

白铁银说:“这怎么回事?很简单,许多地方的军队各自为政,致使委座调动困难,你看我们西北剿匪部队,还不是娘那个大!这样一来,就难以组织起抵抗。”

“原来如此,朱绍良调我们师也不大调得动。”白光华说。

“你可不能那么说,我白铁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是从子弹壳里跳出来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师长,作为军人是懂得规矩的。朱绍良通知我开会,我还不是照样去?他如果要调我的部队,我也不敢违抗,为保存实力,应付一下就行。委座主要是让我师防止马回子称王,马回子在河西走廊与西路军打得两败俱伤,如果不是‘西安事变’,西路军早叫马回子灭了。”

白铁银说到这儿,他顿觉非常疲倦,接连打了几口哈欠,显然是他的鸦片烟瘾要发了。

“把车开快点,不然师座受不了。”副官对白光华说。

“这不要紧,我有救急的办法。”白光华把车子停在路边。

此时白铁银感到心里难受,口水直往外翻。

“副官,把后面的皮箱递给我。”白光华伸过手来。

副官把后排坐位上的一只黑皮箱递给了他。

白光华打开黑色皮箱。副官朝那儿看去,见里面装着一支玉石烟枪和两块用红绸包着的上等鸦片。

副官见这白光华似乎摸透了白铁银的脾性,在路途上为他备上了鸦片烟,心里佩服着他的灵性。难怪白铁银走到那儿,都叫他担任警卫和驾车。

白光华装好烟枪,点燃,就叫这鸦片烟瘾来了的白铁银靠在窗子上,把烟嘴放到他的口中。

几口鸦片烟下肚,白铁银飘飘然起来,觉得身子骨健朗多了。他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才是他妈的见鬼,走在路上瘾就来了。要不是你小弟,我白铁银恐怕会痛死在路上。”

“这哪能呢,师座。有我在你尽管放心。”白光华收拾好装鸦片烟枪的皮箱,从靠背上递过来交给副官放好。握着手刹,看着白铁银的脸问:“可以走了吗?”

“可以!慢慢地走,不着急,天已经黑了。”白铁银说。

汽车发动了,白光华驾着绿色吉普朝前开去。

不一会儿,前方闪烁着灯的光亮,显然那儿是陈麻子的团驻扎的地方。

“啊嗬,到了!那儿就是陇西镇,那个镇可大哩,陈麻子的11部就在镇的东边。”白铁银高兴起来。

副官心中有数,白铁银之所以选择下午时分去相距80华里的陇西镇,是想到那儿去乐一乐。因为他在公馆里,爱吃醋的小姨太自然见不得他带女人回去,一旦发现,会闹得鸡犬不宁。而他又惹不起那小姨太,她的根基很深,是西安城里一个盐商的女儿,而她的父亲又同胡宗南是旧交。因而白铁银要拈花惹草,自然不敢在公馆。

幸而,当天他有一桩公事,要同陈麻子一道部署防务,本来他上午去,下午就可返回公馆,而他却要拖延到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才走。虽然他的小姨太心中疑惑,但又不好说出口,

昨天晚上,她亲自听见了他在和蒋介石通电话。

吉普车驶入陇西镇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街道两旁的店铺林立,酒店、茶铺、旅栈的字号灯笼高悬。街上行人稀疏,不时有浓妆艳抹的妓女在街上走来走去,招揽着嫖客。

驻守在这镇上的团长陈麻子是个好色之徒,由于他的喜好,致使这镇上的妓院颇多。然而这些妓院多是为他的军官们开设的,士兵中偶尔有人溜进妓院,一旦被发现,会处以禁闭和军棍。

在一家醒目的“迎春宫”妓院门前,有几个妓女在相互搂肩嬉笑着。不时有几个军官,神气活现地从妓院门口进进出出。

“混帐东西,这样的部队能够打仗?这陈麻子带的兵都是些骚猪?”白铁银嘴里骂道,其实他的目光正落在从路边走来的一个年轻妓女隆起的胸脯上。

“车停下,我去看看。”白铁银向驾车的白光华说。

吉普车嘎地一声停在街边,迎面走来的妓女使用手挡着雪亮的车灯光。她见一辆小汽车停在她面前,便在路边站着。

白铁银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威严地站在那妞的面前,淫秽的目光朝她脸上一扫,见这妞五官小巧,身材匀称。

“你是这镇上的吗?”白铁银问。

“不是,我是天水的。”小妞回答。

她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军人站在她面前,心里有些害怕。便把头勾下。

白铁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这小妞,便把目光停留在她大腿的根部。

此时,他感到浑身灼热。

“你到这儿干吗?”白铁银问。

小姐不好意思起来,她挪了挪脚,低着头不做声。白铁银已经窥见,这小妞脚上穿着一双粉红的鞋。

此时车灯光已经变黄,显然电瓶里的电已经不多了,这使白铁银未能窥见小妞脸上的红晕。他朝旁边看了看,见一群妓女朝他围了过来。

“老总,她是个卖唱女,曲儿唱得可好听了。”

“嘻嘻……”

围过来的妓女中有人答话。

“快过去!”副官认为这对师座不太尊重。他驱赶着看热闹的妓女。

“好吧,今晚,我要听一听你的曲儿。”白铁银说完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去团部!”白铁银说道。

吉普车鸣着喇叭,一溜烟地朝陈麻子的团部驶去。

吉普车在街头绕了一个弯后便向左开进了团部。

03

陈麻子已接到了师部打来的电话,说师座白铁银要到他团部巡查防务,便安排伙房准备了酒宴。为了给他助兴,还请来了名噪南关的红妓倩儿在后院恭候。

陈麻子见一辆吉普车开进团部,知道是师座来了,便带着副官、参谋长到门前迎接。

白铁银从车上下来,陈麻子一行人便急忙迎上前去。

陈麻子上前并不举手行军礼,而是笑着一把拉着白铁银的手说:“我知道你要来,一个下午都在等您。”

“陈老弟,好久没到你这儿来,很想来看看。”白铁银说。

陈麻子见白师座仍称他老弟,他抬高了嗓门:“老哥来看老弟,我自然不敢怠慢,一切都为你准备好啦。”

“不要讲究,我经常来嘛。”

“哈哈哈……”

欢迎白铁银的晚宴设在陈麻子团部一间小小的厅堂内,这儿没有电灯,两盏煤气灯把这厅堂照得通亮。五名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恭候在餐桌边。

白铁银走进厅堂,见这儿有漂亮的女待和丰盛的酒宴,心情非常舒畅,他眉开眼笑地对陈麻子说:

“老弟,你想得周到,我不会亏待你。”说完他和副官被请入了上席。

警卫排长和陈麻子的参谋及白铁银的副官,被安排到另一间客厅内。实际上,这厅堂的一桌丰盛酒席只有白铁银、陈麻子和陈麻子的副官在桌上坐着。

白铁银见座上空着许多座位便说:“你还有的弟兄呢?叫他们来。”

“不,这儿已经够了。他们已被安排到另一间厅堂去了。”

白铁银朝厅内一扫,见五个女侍穿着薄纱,婀娜着身姿,个个都长得艳丽漂亮,不禁飘飘然起来,这儿的人越少越好,要是陈麻子和他的副官都不到这厅里来,他反倒觉得更加随便,届时他可以尽情地和这些女侍调情嬉戏。慢慢地吃着喝着,尔后做着他想做的事情。

“给师座斟酒。”陈麻子说完,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向他扑来。他侧过头来,见一穿薄纱的女郎紧挨着他,弯腰斟酒。姑娘头上的一缕秀发搭拉下来,在他脸上一扫,白铁银顿觉脸上一阵麻酥。当他灼热目光落在女郎的脸上时,女郎却抿嘴嫣然一笑,退到他的身后站着。

陈麻子见白铁银、师部副官的酒已斟上,端起酒杯向正襟危坐的白铁银说:

“今日白师座来我团部,我不胜感激之至,以一杯薄酒奉献师座,先干一杯!”

白铁银端起酒杯,目光朝堆满菜肴的桌上一扫,看着满脸横肉的陈麻子说:“吾弟的盛情难却,来,干了!”

白铁银仰头,一杯酒下肚,又夹了一块菜咽下。

立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侍立即过来,掏出香帕,为他抹去嘴上的油腻。

白铁银似乎从未领略过这种酒宴的特别服侍,舒心极了。他从这费心侍候中看出,陈麻子对女色的调理真是匠心独运,估计好戏还在后头。

白铁银一想到这儿,他的兴致来了。侍女为他斟满酒后,他站起来,举着杯子,在陈麻子和他的副官面前晃了晃:“今晚难得有此良辰和美酒,我们连干三杯!”

说完,他仰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快,给师座斟上。”陈麻子招呼着女侍。

女侍急忙过来。

由于这桌上全是精致的凤眼小杯,一杯酒仅装数滴,就是一气连喝十杯,也充其量不过一两。陈麻子、白铁银还有副官,他们的酒量都在一斤以上,这该要喝多少杯?然而,陈麻子却别出心裁,想出了这个馊主意,专门叫侍女立在身后斟酒。如此频繁地斟酒,使这些一挨男人就羞红了脸的年轻姑娘不得不在男人的身上挨挨擦擦,陈麻子称这叫独领风韵。

挨在身边为白铁银斟酒的茜儿,葱嫩的手紧捏着瓶颈,另一只手托着瓶底,慢慢朝凤眼酒杯里斟酒。她满脸绯红,神情专注,咬着下唇,银白的细齿外露着。白铁银闻到了茜儿的发香和她细微呼吸声。

这酒杯太小了,稍一不慎,酒就会从杯里溢出,茜儿神情十分专注。

白铁银把喷射着欲火的目光,落在茜儿红润的嘴唇上。他心中一阵奇痒,不停地喘息着。慢慢地,他的手从桌下移过去,在茜儿丰满的大腿上不停地摸索着……

这是国民党的一个师长,他手下有万名兵丁,腰间有盒子炮,浑身散发着铁血味,她这个弱小的良家女,在他的面前如同脚下的蚂蚁……她浑身瑟瑟发抖,她的下腹如同毒蛇缠绕,

脸色即刻苍白。

茜儿满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白铁银坚硬粗糙的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摸索着,她感到万般羞涩。然而她半个身子已被这坐着的彪形大汉搂在怀中……

“干一杯!”陈麻子视而不见,白铁银喘息着举起了酒杯……

觥筹交错,白铁银醉眼朦胧,他那颗躁动的心急剧跳动,露出了万般的丑态。

陈麻子见白铁银按捺不住心中那狂奔的野马,50开外的汉子,一挨女人就丧魂落魄,如果给他来点更为新鲜的玩艺儿,他一定会……

“好啦,白师座需要休息,想必他在途中累了。”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正呷茶的团部副官,“你在这儿稍候,我陪白师座去那边歇息。”陈麻子说完走出了厅堂。

过了一会儿,两个艳丽俊俏姑娘掀开门帘进来了。陈麻子走在两个姑娘的身后。

“师座,休息的厅堂已布置好了,你同这两个小妞去那边休息。”

陈麻子说完,两个姑娘便开启朱唇:“老爷,走吧。”说着,挽起白铁银的手往外走。

白铁银自然知道陈麻子的意图,他每次到陇西镇来,陈麻子都盛情地款待他,而且都选的上等妓女陪伴。白铁银以为挽着他的两个妓女是天水的,便边往外走边说道:“天水是个好地方,那儿的姑娘长得漂亮。”

两姑娘抿嘴一笑。一个姑娘说:“天水的姑娘好看,我们就不好看?”

白铁银侧过脸来,借着走廊上灯笼的红光,见这说话的姑娘脸嫩如脂,下颌左侧有一颗美人痣,显得异常娇美。

“你是哪儿的?”白铁银问。

“天水的。”姑娘答。

白铁银心里一顿,陈麻子居然把西安的妓女弄到这小镇上来了。这家伙真有本事。

“你住在哪儿?”白铁银问。

“就住在这镇上的迎春宫。我们在天水就听说这儿的陈团总最喜欢我们的这类人,便从天水赶到这儿。前天刚到,今天陈团总说你要来,就把我们叫到这儿侍候你。”

白铁银一听陈麻子专门安排了两个妓女侍候他,喉咙便起了痒痒。他可在这儿尽情地无拘无束地享用……他一想到这儿,浑身发软两腿如同灌了铅。

侍候白铁银的专门休息厅被陈麻子设在晚宴厅堂的左侧。白铁银在两个妓女的挽扶下摇摇晃晃地来到一道朱红的门前。

木门紧关着。

一个妓女叩了叩门。

门吱嘎一声开了。

白铁银瞅见,门缝中有一个女郎披散着头发,嫩白的胸脯上仅罩着黄色的乳罩。

白铁银朝屋里走去。两个妓女进屋后即刻把门关上。

白铁银朝屋内扫视一圈,他惊呆了。两盏煤气灯悬在屋中,天花板上垂吊着绿色的黄色的纸花,四周摆满了花盆,室内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五六名妓女,披着薄纱在屋中站着。

粉白桃红的脸腮,丰满的乳房,雪白细长的大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两眼喷射着欲火,直楞楞地扫视着。

两个几乎赤裸的妓女朝他走了过来,粉嫩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把香唇压在他的粗糙的脸上。另一名妓女紧贴着他的胸腹站着,温软的小手在他脸上,胸膛上摸索着。

慢慢地,他的衣服的钮扣被解开。

白铁银近乎晕厥,他大口地喘着气。

他已被脱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赤条条地被妓女搂着,抱着……

白铁银禁不住诱惑,他毫无顾忌在异性的肉体上,任那匹狂荡的野马纵横驰骋……

低垂的天幕死一般地沉寂。国民党胡宗南3师,已实现了对沙家店方圆三百里的包围,他们正张网以待,要缚住神奇般窜到这一区域的“日本特工”!

天刚麻麻亮,西装革履的蓝色妖姬同穿着国民党少将服装的鹰飞扬、穿着中校军服的木道士、穿着阔绰绸缎马褂拄着文明棍的飞虎,大步行进在通往西安的大路上。武举人等十几名特工化装成挑夫,挑着从长白山洞中起出的K计划,紧随在飞虎的身后。

黑旋风和木道士佯装叫化子,提着破旧的柳条筐,筐内盛着三只破碗和几块干硬的馒头,一摇一晃地在前边走着。

当黑旋风和木道士沿公路穿过一条山沟来到一座山的山坳时,黑旋风发现了,山脚下停着五辆军用卡车。卡车旁边,炊烟缭绕,一群兵士正在那儿野炊。

“木道士,你看!”黑旋风把讨乞的柳条筐移到另一只手上,指着山下的公路边。

木道士也发现了,五辆军车的旁边有一顶草绿色的帐篷。帐篷边有两名兵士背着枪,显然是站岗的哨兵。

这是哪儿的部队,是属于哪个师团的,为何军车停在这儿,在路边野炊?他心里迷惑不解。铁臂熊把目光从停放军车的地方往下延伸,前边的蜿蜒公路边有一道红白相间的拦杆,横在公路上,显然那儿是一个检查站。

木道士的目光向四周拓展,他发现山坳口以下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平原上,星星点点的农舍里窜出了缕缕炊烟,再向远处,灰蒙蒙的一片与天际相连。

终于走到了平原,如果坐上这军车该省多少事啊,至少说,体力不会吃亏,就是担点风险,也不过是一场枪战,况且这还是通过蒋介石自己部队的防区。

“黑旋风,快去告诉队长,山下有五辆军车。”

“你想得好美,队长在任何时候都要求做到万无一失,他会让我们坐汽车?”黑旋风说。

“你没有看出来,副队长剃光了脸上的胡须,自马已穿上了党国的中校军服,鹰飞扬已成少将啦,这就是说,进入平原之后,肯定要想办法搞交通工具。”木道士说。

黑旋风觉得这话有道理,转身蹦跳着向后面的蓝色妖姬奔去。

蓝色妖姬身穿银灰色西服,直挺着腰板,瘦削的脸上胡须刮得精光。这鬼魅般的干老头已变成了一个很有涵养,城府很深的商人模样。犀利的目光看着黑旋风。

“真的有五辆军车?”蓝色妖姬问。

“当然,这千真万确。”

蓝色妖姬思索了一会:“那好。”

此时,穿少将服装的鹰飞扬戴一双白手套,倒背着手站到黑旋风的面前。

“你能把一个兵士引到这山上来吗?”鹰飞扬对黑旋风说。

“能够。”黑旋风答。

鹰飞扬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蓝色妖姬,蓝色妖姬点了点头。

黑旋风已领会了鹰飞扬的意思,他需要舌头,待弄清情况之后,再行动。

黑旋风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不到一会儿便来到山坳上。木道士见黑旋风已经转来,急忙走到黑旋风的身边。

“怎么样?”木道士问。

“当然坐车。”黑旋风说。

“怎么搞法?”木道士问。

“先抓舌头。”黑旋风说。

“我去。”木道士说。

“蓝色妖姬已派我了。这变戏法的事儿留着你以后再说吧。”黑旋风说完,便顺公路朝山下走去。一会,就消失在公路边的丛林中。

山下,胡宗南三师炮营的五辆卡车停在公路边。这是炮营的一个排,他们昨晚到达这儿,担负阻截“日军特务”任务。排长沈猴儿见这儿是山脚,便把车停下,在公路边扯起帐篷睡觉,仅派了几个兵轮流站岗。这显然是违反军事常识的布营。并非他不懂军事,因为他认为,日本特务不可能进到宝鸡。日军特务到宝鸡来干什么?蒋介石既然要抗日,为什么不组织军队进行抵抗?他现在到处抓日本特务,不过是小题大作而已。

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么认真。把兵力摆在这儿,搭起帐篷睡觉,这比把兵力布在山坳舒服得多。

黑旋风把讨饭的柳条筐挎在肩上,穿过树林来到停车的公路边。此时蒋排长同八个兵士仍在帐篷里睡觉。距帐篷不远处,有两个兵正在往石头砌的灶里添柴,火光熊熊,烧饭的锅里冒着热气,公路上飘散着小米粥的香味。站岗的兵士,倒背着三八大盖,歪戴着帽子,无精打采地站在那儿。

黑旋风穿过树林,来到公路上,朝烧火做饭的兵士望了望。此时,那往火坑内添柴的兵士发现了他,以为这奇特的矮子提着破筐是个讨饭的,继续往火坑内添柴。

黑旋风瞟了瞟四周,便朝站岗的哨兵走过去。

“喂,老总,你怎么不去山上打狐狸?”黑旋风咧开嘴向哨兵说。

哨兵侧过头来,瞪起眼睛吼道:“快滚开,这是老子们的防区!”

“老总,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干吗这样凶哦?”黑旋风眨了眨了眼说。

哨兵不予理会,手指夹着已快燃尽的烟蒂往嘴里“嘘”了—口,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扔下只剩丁点儿的烟蒂。他见这脸色难看的黑旋风仍站在那儿瞧他,感到很不是滋味,便从肩上取下枪,吼叫道:

“还不快滚,老子开枪了!”哨兵端着枪,把黑旋风逼到公路边。

黑旋风忽闪着圆眼,从怀中摸出一包纸烟,抽出一支,嘻嘻一笑:“老总来一口,这是我在街上的烟铺里顺手牵羊拿的。”

哨兵睁大眼睛,见是一包“大前门”,便接烟叼在嘴上,弯腰划火柴点烟。

那哨兵点燃嘴上的烟,在手中抛了抛“大前门”,揣进怀中。他觉得这矮子有趣,便鼓起眼睛,同他拉起话来。

“家在哪儿?”

“山那边的。”

“到这儿干嘛?”

“我见你们在煮饭,便赶到这儿。”

“这不要紧,呆会儿开饭发馒头时,我给你半个。”

“刚才我看见了一个狐狸洞,洞里有两只小狐狸像是刚生下来,正叽叽叫哩。”黑旋风编了一通谎言。

“在哪儿?”哨兵问。

“就在那山坳上。”黑旋风指了指山坳上的公路。

“小狐狸好玩吧?”哨兵问。

“当然好玩,那毛好看,才生下来的小狐狸特乖。”黑旋风说。

哨兵想,既然洞中有才生的小狐狸,那么母狐狸必然在洞中,于是他想让这小矮子带路,到山坳上去看狐狸洞。

他说:“走,你带我去看看。”

“我带路是可以,你得给一个馒头。”黑旋风说。

“只要抓到了狐狸,给你十个馒头都行。”哨兵说。

这哨兵上当了。他跟在黑旋风的后边,慢慢地朝山坳上爬去。

“在哪儿?”哨兵问。

“就在公路边的树林内。”黑旋风说。

当黑旋风带着哨兵翻过山坳、往树林中走去时,突然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了哨兵。

哨兵急忙回过头来,见一个穿着军官服装的人站在他面前。他以为他违反了军纪,便哭丧着脸说:

“长官,我错了,不该来山上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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