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低垂的天幕上,星星眨着愤怒的眼睛,雄关老虎口上,弥漫着血腥,飘逸着硝烟。
几年前,中央红军长征通过雄关会师,在陕北建立革命根据地。
此时,铁臂熊占据了驿道两侧的制高点,把机枪架在一块巨石旁边,向着东侧山岩上不时闪烁着火光的低洼处猛烈地扫射,压住了对方的火力。王伍二见营长马魁已被击毙,机枪已被炸飞,一个连的兵力仅剩了六七个人,他感到绝望了。当西侧的机枪吼叫着向他的阵地猛烈扫射过来之时,他手中的驳壳枪的枪机已经跳开,没子弹了。他斜依在石头垒筑的掩体内。闭上了眼。有三个兵仍拉开枪栓把子弹推上膛,向着沟里漫无目标地散射着,以示他们的存在。
蓝色妖姬带着特工,扛着K计划冲上山垭时。小李飞刀已将马克教授背到了一块青石后面。
特工们扛着装有K计划的木箱在铁臂熊的重机枪掩护下,不停地向上迂回。他们把K计划放进树丛,放到低洼地之后,立即取下卡宾枪,选好隐蔽点,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动态。
枪声仍在不时响起。
然而,木道士中弹,鹰飞扬和黑旋风等五六名特工却没有上来。
“机枪继续掩护!铁臂熊和快手张下去看看!”蓝色妖姬担心鹰飞扬和黑旋风受了伤。
铁臂熊和快手张立即挎上卡宾枪,沿着崎岖的驿道摸下沟去。
在非常微弱的光线下,铁臂熊发现十几匹俘获的战马的身上穿透了枪眼,流淌的鲜血已溢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在一块巨石旁边,飞虎带来的参加K计划的三名镖师的身上被枪弹击中,浑身血肉模糊,他们手中紧拽着驳壳枪柄,其状惨不忍睹。
鹰飞扬和黑旋风呢?他俩在哪?铁臂熊和快手张在驿道内搜寻着,他俩以驿道为中心,向四周寻找,然而却没有发现鹰飞扬和黑旋风,只有木道士的死体。
于是二人又跳跃着,向老虎口上奔去,向蓝色妖姬禀报。
此时,飞虎却站在蓝色妖姬身边。当飞虎听说,他带来的执行K计划的镖师被击毙在沟内时,他并不觉得惊奇,仿佛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将燃着的烟头握在掌中,以防备被敌人瞅见。他猛吸了一口说:“执行如此重大的绝密计划,哪能没有流血和伤亡。他仨既然已经去了,就让他们去吧。”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又问道:“武举人怎么没有上来?你发现了他没有?”
“没有。”铁臂熊答道。
蓝色妖姬心里一沉,他带着他的特工行进到这儿时,已有七个人被打死,还有鹰飞扬、黑旋风、武举人三人失踪。他急忙问:
“你俩都找遍了?没有见着鹰飞扬、黑旋风、武举人这三人?”
“没有。我的眼力你是知道的,黑夜里能看清地上的一根针,这是我在一个老和尚那儿学的绝招。我一走进沟内,就见那儿只死了七个人。”
快手张说完,蓝色妖姬心里紧张起来,这三人如果被打死,至少尸体在沟内,可这沟内没有他们的尸体,他们去了哪儿?莫非被围剿的部队俘获过去?如果是这样,那么这K计划就出了问题。
“虎哥,你清点过了没有,资料是否齐全?”蓝色妖姬问。
“资料倒是齐的,十一只木箱一只也不少。”飞虎说。
蓝色妖姬思忖道,既然资料齐全,为何这三人不在?鹰飞扬和黑旋风是基地的高级特工,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他一想到这儿,心情稍为平静。
可那武举人的情况如何,她不甚清楚,他希望飞虎能介绍一下武举人的情况,便于他判断武举人会不会被俘。
蓝色妖姬问:“武举人的武功如何?”
“武举人是在武林算不得什么,他的功夫平平,此次是他要求来的,我便把他带来了。”飞虎说。
蓝色妖姬从飞虎的话中听出了他对武举人的印象。可蓝色妖姬认为这对武举人不公平,他从武举人的举止中发现。武举人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武林高手。飞虎竟对他是如此之看法和评价,这使蓝色妖姬迷惑不解。
如果,武举人是飞虎所说的那个情况,即功夫平平,那么,武举人就会被击毙在沟内。但沟内没有他的尸体,可见,他也还活着。
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既然这样,他认为,就应当在这儿等一等,这三人一定会赶到这儿来。
“就在这儿歇息,严密监视敌人的动静,防止发生意外!”
于是,十余名特工便在树丛中、石缝中找到了隐蔽点,休息起来。
快手张手中的机枪停了,零星的枪声依然响着。
02
在漆黑的夜幕下,国民党驻兰州6师3团1营的残存的兵士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暴露了目标将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枪声停了,老虎口上一片沉寂。经过一埸激烈的枪战,特工们坐在地上,相互依偎着。习习的寒风从山垭上掠过,丛林中的枝叶沙沙作响,月亮从黑色的山坳上慢慢地升起来了。老虎口便隐露出了险要的峰姿,张开血盆大口,伸着长满芒刺的舌头,怒视着东北方向。它的身后是一道幽深的峡谷,湍急的溪流奔腾咆哮,撞击沟底的山岩,发出巨大的轰鸣。
驿道从沟中蜿蜒至隘口,伸向远方。陡峭的山岩,与交错的藤蔓遮住了视线,只有等到天明时,才能辨清方向。
担负戒备的小李飞刀,警惕地倚在一粗大的松树下,目光不时扫视着四周,静听着周围的动静。
蓝色妖姬仍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她双臂交叉,已到三更时分,她仍在那儿思索着什么。
马克教授在枯树枝上,他的头侧向左边,旁边放着两只K计划的木箱。他微闭着眼,朦胧中,他发现,木箱中淌出来一股幽蓝的光。当他睁开眼时,那束光依然平静地恒定地闪射着。
糟啦!木箱里防护层已经裂开!昆仑之眼的光环已闪散出来,这可泄露了天机!他的心怦怦直跳,这十一箱从长白驮出来的所谓K计划,只有他和飞虎才知道里面全是装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国民党二十名高级特工没有人知道,仅认为是K计划。如果一旦泄露天机,一场搏杀、争斗就会即刻发生!
马克教授朝四周看了看,见特工们已经睡去,丛林中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他慢慢挪动身子,身下的枯树枝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警惕的铁臂熊便朝声响处看去,见马克教授在那儿摸索着,便把目光移开,
马克教授的手指已触摸到了木箱的边缘,由于太沉,他未能挪动,于是他扭着身子,把木箱轻轻地,一点一点地移到身边。
幽蓝的光束向外散射着,马克教授已经发现,这只装有昆仑之眼的木箱已被枪弹射穿了三个孔,其中一个圆孔深及包裹昆仑之眼的黄绫。如果不堵住这小孔,这束幽蓝的光将会招惹出是非,卷起风云,整个K计划将由此而转变成残忍的厮杀、搏击。
马克教授一想到这儿,急忙用手捂住,然而他泛黑的手背上即刻出现了幽蓝的光环。
对昆仑之眼研究颇有造诣的马克教授发现,这枪弹已击穿了木箱里层的防护纸。那层防护纸是由松香和牛角胶熬炼,加上特殊粘合剂做成的,既可防潮,又可避光,这是他在故宫研制出来的专门包装翡翠、玛瑙之类珠宝的特殊防护纸。
防护纸已被击穿,唯一遮挡住光线的只有兽皮。
于是他把木箱紧紧地搂在胸前,用胸口挡住那可怕的泄露天机的光线。
在大石上,紧张地思索着鹰飞扬等三名特工情况的蓝色妖姬,见躺在枯树枝上的马克教授在磨磨蹭蹭地捣鼓着什么,便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没睡?”蓝色妖姬站在他身边问,低头看着他的脸。
马克教授怀中护着木箱,急忙仰起脸来,他脸色刹白。这种情感的急剧变化,幸在黑夜中未被蓝色妖姬瞧见,马克教授浑身哆嗦。
“我……我……睡不着……”马克教授回答。
在蓝色妖姬眼里,马克教授是K计划的高级工程师,他见马克教授把木箱抱在胸前,紧紧护住,便说道:
“你别把木箱抱在胸前,就放在地上多好,这样可趁机睡一会儿,在路上你也够累的了。”
这显然是关心马克教授的话,这话中根本就没有半点看出破绽的味儿。可马克教授自觉心虚,他怕那幽蓝的光被蓝色妖姬瞧见,还是两手紧紧护着木箱。
蓝色妖姬犀利的目光发现了,马克教授的脸色惊恐,他怎么是这个模样?他把木箱紧紧地抱在怀中干什么?
于是蓝色妖姬问道:“你把木箱抱在怀里干啥?”
马克教授不语。
蓝色妖姬感到不解,她弯下腰夺过马克教授怀中的木箱,放到地上。
“就这样放在这儿,没有人敢夺走这资料。”蓝色妖姬见马克教授如此之迂腐,他有些不耐烦了。
木箱平躺在地上,一束幽蓝的光从里面直射出来。蓝色妖姬吃了一惊,这木箱里装的是什么资料?怎么发出了幽蓝的光?虽然这里面装的东西是绝对机密的,不属于她过问的范围,可她毕竟发现从木箱里射出了一束蓝幽的光。
“里面是什么?”蓝色妖姬问。
马克教授的头轰地一声,即刻恐慌万状,然而这天机已经泄漏,他在惊恐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这里面装的全是些放射性物质,木箱被子弹打穿,这些化学元素在向外泄漏。”
蓝色妖姬心中疑惑,但听马克教授这样一说,便问道:“这怎么办?”
马克教授说:“只有重新包装 。”
蓝色妖姬见蓝光从木箱缝不停地向外闪射,他急忙说:
“得快一点儿,不然泄漏完了。”
于是马克教授立即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这小木箱包了起来,那束幽蓝的光没了,可包裹的衣服上泛出了铜钱般大的蓝色的圈。
“只有兽皮口袋才能堵住。”马克教授说。
“那快去,马克教授那儿有三条。”蓝色妖姬吩咐道。
马克教授走到铁臂熊的身边,发现铁臂熊仰躺在地上,正呼呼大睡。马克教授急忙叫醒铁臂熊,从他木箱内拿出一条僵硬的黑熊皮口袋,急忙奔到蓝色妖姬的身边。然而此时,蓝色妖姬正弯腰仔细地瞧着那散射着蓝光的木箱,神情极其冷漠。
马克教授急忙把木箱装进熊皮口袋中,用绳子拴牢。木箱中的那束幽蓝的光消失了。
蓝色妖姬是否发现了天机?马克教授不得而知。他望着蓝色妖姬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身影,发现蓝色妖姬瘦弱的肩在不停地耸动着。他枕着熊皮口袋躺在地上,两眼凝视着黑色苍弯……
东方的天际出现了白色,厚实的云块慢慢地开始变黄。一会儿,云层的边像镀上了一层金。镀着金边的云层缓慢地开始移动,一会儿,太阳露出了血红的脸。金色的阳光从山峰的左侧斜射过来,老虎口上茂密的树林里,七彩流光。枝叶上、草丛中的露珠儿,在阳光照射下,晶莹透明。缠绕在山间的白云轻飘飘地移动,慢慢地散去。从通往西南驿道的老虎口上盘旋而下,陡峭的岩壁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印痕,木桩插在岩石上,上面铺着木板,有的已经悬空,仅剩了发黑的木桩。
03
她忽然听到发报机的嘀嗒声音,急忙赶过去,飞虎已将内容发完。
冷冷的说:“虎哥,发报得请示我。”
飞虎说:“我在调试机器。”
蓝色妖姬只好笑着说:“我们上路吧!”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这儿地形奇特,山势险峻,便打算带特工沿山岩而上,进到北侧山麓的丛林中低洼地带,在那儿休整一段时间。希望与他们离散的鹰飞扬等三名特工能找到他们。尔后再调整方向,向西挺进。
于是他带着特工攀拽着藤蔓,扛着K计划,向北侧山麓走去……
重庆蒋介石的官邸内。
蒋介石穿着一件紫红色睡衣,穿着拖鞋,坐在藤椅上,膝条编织的茶几上放着一大撂文件。他刚起床,在窗前伸了伸腰便坐到这儿,翻着当天的报纸。
“报告!”秘书推门进来。
蒋介石把目光从报上移开,看着走到他面前的秘书。
“委座,西北朱绍良打来电话,要你亲自去接。”
蒋介石把脸一沉,放下手中的报纸说:“把电话转到我这房间里来。”
秘书出去了。
一会儿,架在厅内左侧文件柜上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蒋介石抓过话筒。里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委员长吗?我是朱绍良。”
“我是蒋中正。”
“委员长,日本特务已翻过老虎口。我们与胡宗南部出动了几个师的兵力围捕,可他们神出鬼没,劫持了胡宗南部的一个副官,劫走了西安的摩托巡逻队。”
蒋介石猛然一怔,这些军统的高级特工,自然难以对付,可他两次给白铁银打了电话,要他在老虎口将其歼灭。这白铁银是怎么搞的呢?他一个师的兵竟守不住老虎口?于是他急忙问:
“白铁银呢?”
“白铁银已被日本特务打死在南风坡,在老虎口上,我6师3团团长魏彪以及一营的全体守备将士已经阵亡……
蒋介石的头轰地一声巨响,两眼冒出了金星,他天旋地转。“完了,这下全完了……”他浑身无力微微闭上眼,随即慢慢地架上了听筒……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手指撑着额头,他阴沉的脑显得格外难看。他后悔当初根本就不应当同飞虎谈什么合作,而应将他扣押叫他交出昆仑之眼,然而这已经迟了。
他在那儿静静地坐着,头脑中不停地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他思忖:蓝色妖姬和飞虎已翻过老虎口,必然要穿过河西走廊,尔后到达新疆边陲,从新疆出境。看来他已不能驾驭这支携带了昆仑之眼的神秘的队伍。
蓝色妖姬带着毛人凤选派的二十名特工,一到东北,就没有向他禀报。后来,他通过山西黎少佐才了解到这K计划的点滴情况。他们到了黄河峡口,仅发电报反映有部队追杀,而只字未提是否起出了宝物。这不是他们妄自尊大,肯定是他们被蓝色妖姬委托飞虎收买,企图倚仗着这批宝物到国外去享荣华富贵。
显然,他和蓝色妖姬相互承诺的这批稀世无价之宝变成了泡影。既然如此,他派毛人凤到西安叫胡宗南组织部队对K计划的全部特工进行围剿是正确的。
然而,没有想到,胡宗南号称的十余万大军,竟对付不了K计划的二十余名特工。原以为白铁银一个师可以在兰州老虎口守住西北通往四川的咽喉,而这个草包却死在南风坡……
蒋介石一想到这儿,长吁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坐下了,自言自语地说道:“算啦,算啦……朱绍良的部队靠不住。因为一小股特工,闹得满城风雨,他朱绍良对我不义,我蒋介石也对他不仁!”
他站起来,头脑中出现了一个念头——在适当的时候,派人取代朱绍良的职务。
秘书送来早点,放在茶几上。
蒋介石走了过去,端起燕窝汤呷了一口,掏出手绢抹了抹嘴,对秘书吩咐道:
“草拟一份电报,就说有一帮商人,窃走国家的大宗宝物,企图从四川、云南、贵州或河西走廊贩运出境,要西南军政府组织各地严加查缉。”
“是否只发云南、四川、青海、新疆?”秘书翻开蓝色皮夹,记录下蒋介石的这段话后,停下笔问。
“只发云、川、陇、青、新。落款加上我的名字。”秘书合上皮夹出去了。
蒋介石伏在茶几上吃着早点。他认为,飞虎和蓝色妖姬的胃口很大,趁着国难,将昆仑之眼转运出境,他花了那么多精力,而未能将其俘获。届时要在新疆组织重兵拦截,只要我蒋介石在,就甭想把这批宝物偷运出境!
蒋介石吃完早点,急忙朝卧室走去,忙着更衣,尔后要去政务院和那些吵闹不休的议员商量放张少帅的事情……
他和他的政府在日军大举进攻面前已经节节败退。
一封查缉宝物商贩的电报分别送到四川刘文龙、新疆盛世才、青海马步芳、云南龙云、军政府最高长官的案头。军政府最高长官一看,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情。
“这蒋介石是否发了神经?日本人大举进攻,连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都在向云、贵、川地区迁来,就是重庆也在考虑迁都。为何几个商人将宝物运往云南就要大动干戈查缉?还居然署上了蒋介石的大名……”
“他吃多了,谁管他这一套!”云南的一个军政府要员说。
于是,这份由蒋介石签发的查缉文物的急电,一到了云南就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