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祥与袁毅平老师见面,是陈申老师引见的。
陈申老师曾担任过中国摄影出版社副社长,冯立祥出版第一本摄影作品画册时,与陈老师相识。
2014年初夏,冯立祥接陈申老师到京郊平谷游玩,陈申老师送给冯立祥一本《中国摄影史》。陈申老师是这本书的撰写者和编辑。
冯立祥把绝版的《中国摄影》1966年第3期,给陈申老师看了。
陈申老师在杂志目录页后的空白处,题写了两行感言:
“立祥同志收藏此件,据我所知存世不过一二。”
冯立祥对陈申老师说:“袁毅平老师当年是杂志的主编、编委,哪天您请袁老师给我这本杂志签个字,行吗?”
陈申老师说:“行,没啥问题,改天,咱们到袁老爷子家。”
过了些日子,陈申老师领着冯立祥,来到海淀一个老旧的小区,敲开了袁毅平老师的家门。
这一天是2014年9月5日。
回首当年,88岁的袁毅平老师感慨万千:“这本《中国摄影》1966年第3期是样刊,当初,是印刷厂的同志送到了编辑部。就要发行时,接到上级指示,停刊。”
冯立祥问袁老:“听说,那年,有不少国家级刊物,都停了?”
袁毅平老人平静地说:“是这样的。”
冯立祥给老人们拍肖像,都不用闪光灯。袁老爷子的家有些窄小,冯立祥给老人拍肖像时,老人对着窗口,脸部光线太暗。
直到袁老和陈申老师聊天时,老人的脸侧过来,冯立祥才按下快门。
袁老断短续续地对陈申老师和冯立祥讲,想在京城办一个自己作品的影展,还想在江苏老家,建一个摄影艺术馆。
陈申老师说:“您还是多保重身体,别累着。”
临走时,袁毅平老师在杂志的封面上写下三个字:袁毅平。
右下侧写的日期,小得几乎看不清:2014.9.5。
冯立祥前后去了袁老家三次。
袁毅平老师住的是一个老楼的小两居,袁老自己住一间,老伴儿住一间,没有厅。
原本不宽敞的房间内堆满了摄影书籍。
袁毅平1926年出生。江苏省常熟市沙洲县鹿苑镇人。(鹿苑镇现属张家港市)
年少时袁毅平家境贫寒,读书到六年级就辍学了,在上海一家照相馆当学徒,做些漂水、洗印、裁边等工作。后来他给一位外国摄影师当助手,同时进了一所补习学校学英文。1942年,三年学徒期满,袁毅平成为店堂里的摄影师
1949年袁毅平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到重庆后任《新华日报》社摄影记者,兼当文字记者。1954年调人民日报社,以后又在中国摄影学会(后改名中国摄影家协会)、《大众摄影》《中国摄影》工作,曾任编辑组长、副主编、主编、摄影理论评论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以及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等职。
袁毅平具有多重身份:摄影师、编辑、摄影理论研究者、摄影批评人、摄影协会领导者、摄影活动组织者,曾多次担任全国影展和国际影展评委。
袁毅平长期从事摄影理论和评论工作,撰写学术文章300余篇,有专著《摄影家论及其他》,对中国的摄影理论建设和人才培养做出了贡献。
袁毅平的摄影代表作《东方红》,曾获1961年中国摄影优秀作品评选一等奖。
1985年,袁毅平荣获国际摄影艺术联合会授予的“杰出摄影活动家”称号。
有评论说:“袁毅平的照片画面结构结实,视觉新鲜,具有较强的审美性。他拍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的朴素面容,透露出一份简单而发自内心的情怀,捕捉到了那个时代与人的双重存在感。”
1990年,袁毅平离休了,任是中国摄影家协会顾问、中国老摄影家协会名誉副主席。
袁毅平有一个观点在摄影界广为人知:“光有技巧没有文化的人,拍出的照片是没有内涵没有灵魂的。”
袁毅平说:“一个好的摄影师必须要有较高的文学素养和丰富的内涵。好的摄影作品,要体现一些内在的东西。”
冯立祥补记:
那天,也就是我第三次从袁老爷子家出来,心有些沉重。
我想说,所有的文化艺术类的工作者,老了以后,大致上可分两类:
一是思维旧了,创作资源枯竭了、也就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二是宝刀未老,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能继续做下去,但身体却不允许了。
袁毅平老前辈,属于后者。
耄耋之年,难免如此。
多少有些遗憾、有些伤感。
我曾经看过一幅油画,在沙滩美术馆:一座盖到一半、或多一半的宫殿,一个圆柱下,坐着一个工匠,粗布短衣。
圆柱上的油漆刷了一部分、另一部分露着白茬儿。
工匠也是位老者,头发、胡须,全白了。
老者在圆柱下小憩,一条腿伸着,另一条腿屈着。身边是斧子、锯之类的。
和我一起看展览的朋友姓李,他说:“这老师傅应该是干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