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啸鹏的头像

啸鹏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11/02
分享
《梦幻玫瑰》连载

第九章

 

晓筱带着肇汉和那个搞建筑的余老板赶到武汉,雷劲并没有像往常迎接晓筱那样显示出高兴、热情的表情来,而是急不可耐地对晓筱说:“你终于来了,我正在等你呢。”

晓筱见雷劲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怕他的情绪和他所要说的事情影响了肇汉带来的那个建筑老板,就制止他:“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值得你这个样子?”

雷劲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端正了心态,把笑容调到脸上,与肇汉和余老板热情地握手、寒喧,不过那笑容怎么看也显得不自然。

    把肇汉和余老板安排去了OPP会场之后,晓筱就跟着雷劲到了雷劲住的地方,准确地说,是到了洪柳住的地方,雷劲不过是住在洪柳的裙子里罢了。晓筱打量着这个野鸳鸯窝,打趣地说:“人家是金屋藏娇,你小子是娇屋藏金哪。行了桃花运,是不是有点乐不思蜀啦?”

雷劲一脸的不高兴:“你要是高兴,我把映梅让给你,你也可以娇屋藏金啊!”

晓筱立即虎起脸,有些义正辞严地说:“胡说八道!你把映梅当成什么了?尿桶?抹布?还是一件破衣裳?怎么能说出这种混帐话来呢!”晓筱本来想说“破鞋”,但觉得那样说是对映梅的极大亵渎,就改成了“破衣裳”说出来。

雷劲知道自己说了过头话,把自己内心那不正当的心思给说漏了,立即严肃认真地向晓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不要见怪!”

晓筱的态度仍然很严肃,语气仍然很激愤:“心情不好?再不好、再焦急,也不能说出这样的混帐话来呀,亏你还是‘总裁’呢!在你心里,我晓筱又成什么人了?”

“好好好,我检讨,我检讨!”雷劲微举双手,一副投降的模样,脸上挤出来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你不知道,这几天,有几件事把我搅得晕头转向。”

晓筱见了他转入了正题,就压抑住内心的激愤,一脸关切地问他:“什么事?”

雷劲当即现出一副无奈之态,说:“那个樊宝民,你的下线,偷走了我的手机跟充电器,还有三千多块钱现金。”

晓筱猛地一惊,表情有些木然,好久才说:“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雷劲叹着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晓筱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下手哇。前天晚上,我们还跟他在一起吃了晚饭,又到洗桑拿浴,钱都是我出的。这个王八蛋,还说他要去密训,要回去带新朋友来武汉,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下手偷东西逃走的迹象。”

晓筱不愿意相信是樊宝民干的:“会不会是其他什么人干的,借机给樊宝民栽赃呢?”

雷劲把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语气既坚决又肯定:“就是他,不会错!”

晓筱无法否定,叹口气说:“前几天,你还在电话里跟我说,他的网络发展得很好,总有下线带新朋友来武汉哩,怎么一下子全变了呢?”

雷劲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两天,他的下线一个也找不到了,全都他妈的躲开了。这个王八蛋,是早就有这个心思算计我们了!”

晓筱不便再说什么了。樊宝民是不是早就有偷雷劲东西的打算?这件事是不是他的预谋?东西是不是真是他偷的?他偷了东西以后会去哪里?现在要怎么样才能帮雷劲追回被偷去的东西?晓筱心里也茫然不知,这些问题压在心上,使他左右为难。樊宝民是他在火车上顺便“捡”来的一条下线,此前彼此从不认识,从来没有交往,加入爽安康以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深交,甚至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樊宝民是河南新县人,是他自己说的,可到底是河南什么地方人,晓筱根本就不清楚。前一段时间虽然说过要去河南走一趟,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这一趟。晓筱对樊宝民的了解,还不如雷劲对樊宝民的了解多。雷劲常驻武汉,樊宝民跟他的下线带了新朋友到武汉,都直接找雷劲安排去听OPP,好象他的上线是雷劲而不是晓筱。晓筱由于长期在县城开展工作,即使带朋友去武汉,也只是呆个两三天,跟樊宝民的相处大多是偶尔见面似的那么短暂,直接接触确实不如雷劲多。唉呀,我怎么可能知道樊宝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去向呢?又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他偷了雷劲的东西呢?如果真是他偷的,那些东西又怎么可能追得回来呢?晓筱头皮发麻,心乱如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可是,这个樊宝民毕竟是自己发展的下线,而他偏偏现在又不见了,连他的整个网络都不见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我们弄不清楚,只有找到樊宝民才能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现在找不到樊宝民,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樊宝民行偷的可能性了,他樊宝民偷东西的肯定性就是最大的了。可是,这个王八蛋,什么人的东西不好偷啊,偏偏要偷给过自己无数帮助的自己上线的上线的东西?这让夹在中间的晓筱实在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才好。晓筱只好把同情、遗憾、惋惜、关切等诸多表情,集中在目光里,调动到脸上,轻轻地问雷劲:“你报案了吗?”

雷劲就如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极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报案呢?晓筱觉得雷劲这一点实在不明智,怎么能不去报案呢?报了案,总有些希望的,哪怕希望再怎么渺茫,毕竟还存在希望嘛,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要紧紧抓住啊。你雷劲这么聪明、这么优秀的人,竟然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看来真是被洪柳给迷得糊里糊涂了,温柔乡里使人醉啊。晓筱呼地站起身,往外走:“走吧,立即去报案!”

雷劲迟迟疑疑地站起身,说:“报案也不一定有用啊。”

晓筱见雷劲这副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立刻就起了反感和鄙视,冷淡地说:“难道不去报案反而有用吗?”

雷劲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抱着一颗疑虑重重的心,跟着晓筱去了。左转车,右转车,好不容易找到了案发地辖区派出所。

等他们从派出所出来,回到新田公司,肇汉已经带着余老板坐在公司的内大厅里,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着。晓筱远远地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肇汉显得无奈而又有些急不可耐,余老板则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晓筱觉得有些问题,就拉着雷劲上前去沟通。

趁着雷劲跟余老板沟通的时候,肇汉对晓筱说:“他说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买一台回去,但他绝对是不去做的。”

晓筱说:“只要他肯购机,就是你的第一次成功。至于他做不做,我们回去再与他沟通。”

肇汉听了,就由焦急转为高兴,赞同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次日下午,晓筱一下班就赶到映梅那里,跟映梅一起吃晚饭,两人边吃边谈。

晓筱问映梅:“你真的跟雷劲提出要离婚?”

映梅反问他:“怎么,你是觉得不对,感到意外?”

晓筱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走到这一步,对你们都不利啊。”

晓筱脑海里映现的,是雷劲与洪柳的影子,是前天晚上雷劲跟他在小餐馆里吃饭时,那种无奈而又悔恨的表情。晓筱搞不清雷劲的表情是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上去很真实,当时还很有几分感动。

雷劲说:“晓筱,你也是过来人,你的感受比我深刻。你说,人的一生中,最难忘的人,是不是初恋的情人?”话里透出很浓的酒气。

这话让晓筱立刻想到了映梅,映梅的笑脸,映梅的热吻,映梅的温存,映梅的体贴,映梅流光溢彩的眼睛,映梅悦耳动听的声音,映梅滑腻细嫩的肌肤,映梅撩人心魂的体香,还有映梅与他肌肤相亲、姿肆放纵的激情感受。于是,他也点点头:“是啊,人一生中的最爱,还是初恋情人啊。”

两个人谈着,喝着,喝着,谈着,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谈了多少话,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又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当年关于“爱人与妻子”的话题上。

雷劲眼里泪光闪烁地说:“晓筱,我不想让映梅跟我离婚,真的不想!她是一个带着三分情人味的好妻子。我知道,我不该跟洪柳又搞在一起,可我控制不住啊,当年恋爱的感受时时让我产生冲动,产生欲望啊!你根本不知道,映梅也不知道,当时在大学里,我跟洪柳相爱到了什么程度。我毕业后分配了工作,感情上的确是饥渴难耐,确实是等不及了,忍耐不住了。洪柳离我那么远,映梅却离我那么近。我们天天在一起,唱歌跳舞,写诗聊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甚至疯疯颠颠。加上你在旁边大公无私地帮助,最终我选择了映梅。在当时的环境下,是映梅给了我精神上的安慰,生活上的充实,要是没有映梅,我不知道我当时该怎样捱过那些寂寞孤独的日子。”说着说着,雷劲眼眶里闪动的泪光,早已化成泪水倾泻而下了。

从雷劲的眼睛里,泪光里,尤其是他那倾泻而下的泪水里,晓筱看出了他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也明白了他那鱼和熊掌兼得的想法。

雷劲往肚子里灌了一杯酒,继续说:“我知道,我这样的确伤了映梅的心,伤得很深很深。我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她非常恨我,也非常恨洪柳。我无法请求她原谅,也不敢请求她原谅,但我还是非常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面对滔滔不绝倾吐心声的雷劲,晓筱不知道该怎样去劝慰,去化解他的心结,只是木然地坐着,愣愣地听着雷劲情感的发泄。

雷劲并不理会晓筱的反应,自顾自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请求一个被我严重伤害了的女人原谅。晓筱,我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作为老朋友,你肯不肯原谅我?”

晓筱动了动嘴唇,想说一句什么话,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好什么话,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雷劲并不希望得到晓筱明确的答复,一个劲地喝酒,边喝边说,任由泪水倾泻,旁若无人。

这一下晓筱就找到机会了,他连忙起身劝阻雷劲,不让他再喝酒了。雷劲却一把甩开晓筱伸过去抓酒瓶子的手,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逼视着晓筱:“晓筱,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还有一个人的心,也受到了我的伤害,伤得也不轻。”

晓筱怔怔地望着他,听着他的满嘴醉话,有些发愣。

雷劲猛地一指:“那个人,就是你!你晓筱!你们两个明明互相深爱着对方,可是谁也不说出来,都把对对方的爱藏在心底里,虚伪!你们真虚伪!你更虚伪!当时,我非常非常的看不起你,真的,非常看不起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追,简直就不配称男子汉!映梅那么优秀,你却那么虚伪,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所以,我就想让映梅离开你,让你伤心难过,让你一辈子都伤心难过,就故意在你们中间插进来,想做个第三者游戏。反正我已经有了洪柳,等映梅离开你了,我就告诉映梅我已经有了洪柳。可我没想到,我刚刚插进来,你还真的就退出了,非常识趣地退得远远的,让这个第三者游戏不仅索然寡味,而且使它弄假成真了。我当时就对映梅说,你是个懦夫!就是我打球扭伤了脚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我对她说,离开那个懦夫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她听了,当时注跟我着我一起哈哈大笑,我都笑出眼泪来了,哈哈哈!”雷劲说着,竟然真的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泪水鼻涕挂满了双颊,他就用衣袖胡乱地擦着,哗啦哗啦,擦了一把又一把。

雷劲的这番话,让晓筱很是震惊,很是意外,很是气愤,很是痛心,也很是无奈。他完全就没有想到,自己慨然成全了他人的好事,竟然成了他人眼中的懦夫,饭后的话题,嘴上的笑柄,高尚成了伪善,奉献成了逃避。当初那种慷慨让出女友的悲壮感,在此时此刻,瞬间就化成了悲哀感,化成了凄凉感。晓筱想张开狮口怒骂雷劲一番,可是还没有张口,他就感到了泄气与无聊,自己已经没有骂雷劲的激情与力气了,也没有骂雷劲的资本与资格了。要是当初他让出映梅的时候,雷劲就对他说出那些话,他晓筱不光会痛骂雷劲一顿,恐怕是拼命也要与雷劲干上一仗,再把映梅抢回来;哪怕输掉了,输得脸面全无,他也甘心,无话可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有时候,失败也是英雄!可是,雷劲现在才说出来。而雷劲现在说出来,不过是他的一种无奈,一种无聊,一种苦闷,一种失落,一种无所归依,一种花随流水去而且永不复还的无助。跟这样的一个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虽然这样想,但晓筱心里还是很痛楚,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羞耻感,渐渐地在心上洇开了。

雷劲的这番话,也使晓筱在内心深处为映梅感到痛心和担忧,为她感到悲哀和惋惜。气质高雅的映梅,美丽大气的映梅,冰清玉洁的映梅,冰雪聪明的映梅,只不过是他雷劲心目中的洪柳的一个化身,是他雷劲在爱情饥渴时期的一件爱情替代品,是他雷劲在一场自设的三角爱情战中战胜晓筱的一件战利品,是他雷劲用来鄙视晓筱嘲笑晓筱的一件牺牲品!

雷劲抹了一把脸,咕咚又灌了一杯酒,接着说:“要不是洪柳来找我做这个什么屌毛爽安康,也就不会有如今这种局面了。偏偏这个屌毛爽安康又是那样吸引人,我现在也做得非常好。晓筱,你说,我该怎么办?映梅是我的妻子和依靠,洪柳是我的初恋与挚爱,你说,我该怎么办?老天爷,要是把她们两个合成一个,多好啊!”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餐馆老板看到雷劲这样哭哭笑笑,大概心里有些不高兴,不时地来催他们早点散席。雷劲从口袋里掏出钱,咚咚地拍在桌面上,喝令老板“你住嘴,给老子上菜”,老板这才闭了嘴去添菜来,还谄媚地说:“你们慢慢喝,慢慢喝!”吃完饭之后,两个人都是有气无力了,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地,蒙头就睡了。第二天,晓筱醒得比雷劲早,醒来就记起了这顿饭。于是,他回到家之后就立即来找映梅,来劝她。

映梅听了晓筱的话,当即睁大了眼睛,说:“有什么不利?大不了我再也嫁不出去,没人要,当一辈子寡妇呗!”

晓筱见映梅态度这么坚决,再也不好说什么,只顾低头吃饭。

映梅盯着晓筱:“是不是雷劲让你来劝我的?”

晓筱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答:“不是。”

映梅放了碗,眼睛里泪光莹莹的。她说:“你知道当着我的面,他说了一些什么话吗?”

晓筱见状,惊愕地望着映梅,等着她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映梅终于没有忍住泪水,哽咽着说:“他竟然说:映梅,你就看开一点吧。现在的社会,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其实,你正宗是个妻子,洪柳是什么?不过是个情人而已,情人有什么?除了情人,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就连名分,也还是个情人嘛!你跟她争什么?给她留点空间不可以吗?就当是吃饭的时候,你不小心掉了几粒在地上嘛……”

晓筱越听脑袋就越大,越听耳鼓就越响,听到后来,就不知道映梅还说了些什么了。他没有想到,雷劲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混蛋,以前看他还有点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他简直就是混蛋透顶!直到映梅猛地吸气抹眼泪,晓筱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映梅。

映梅缓了一阵,又说:“你根本不知道,后面的话,他越说就越不像话了。”

晓筱看着映梅,等着她再说下去。可映梅却忽然打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晓筱等了一阵,就急切地催她:“还说了什么不像话的话?”

映梅吞了吞唾液,决定再说下去:“他竟然说,映梅,你跟晓筱吧。当初是他把你让给我的,现在我再让回给他好了,你们两个正好可以重修前缘啊。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映梅说着,又呜咽起来,伏在桌子上,肩背很不规则地拱动着,起伏着。

晓筱想不到雷劲会对映梅说出这样的话来,猛然记起了那天在武汉,雷劲对自己说过的把映梅让给他他也可以娇屋藏金的那句话,这个王八蛋是早就有这个心思或者有这种怀疑了。于是,他内心对雷劲的鄙视、反感陡地加深了几倍、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安慰映梅,内心涌起了一阵怜爱、悔恨、惆怅与渴望相交织的感情。他坐到她身边,伸出右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双肩。

映梅哭了一阵,渐渐平稳了。忽然,她抬起头,抹干净眼泪,起身收拾碗筷,目光炯炯地望住晓筱:“我跟他,这个婚,离定了!”

 

一连好几天,晓筱的心情总也开朗不起来,总是默默刺刺的,显得很阴郁,也很低沉。偏偏天公不作美,仿佛故意与他的心情推波助澜,哗哗啦啦地下起了小雨,时断时续的,一连下了好几天。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乌云压得特别的低,仿佛挨着人的头顶滚过去,没有一丝雨停见晴的迹象。这使晓筱阴郁低沉的心情中,更添上了几丝伤感与悲凉。在家也好,上班也好,他很少说话,实在是不想说话。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心情是因为这样的天气呢,还是因为映梅与雷劲的关系呢。虹雨并未觉察出晓筱这种心情的变化,只以为他是在为了网络的发展而操心,也不打扰他,怕惹他生烦。然而,孩子却不知道这些,兴奋起来就要往晓筱怀里钻,往他身上爬,用小手去捋他的胡须。这个时候,晓筱的脸上才有一些难得的笑意,他就用胡须去扎孩子的小脸、脖颈、胳肢窝,搔得孩子就咯咯地笑。虹雨见了这种情况,就望着这父女俩开心地笑着。但是,一走出家门,晓筱的心情就又沉重起来。

肇汉不停地打来电话,打晓筱的call机,约晓筱去跟那个搞建筑的余老板沟通,指望余老板能够行动起来,积极地去做爽安康。为了网络的发展壮大,为了自己冲级的四万块钱早一天收回,晓筱强打精神陪肇汉去。但是,找了那个余老板几次,都没有找到。家里没有,公司里没有,工地上也没有。

那天,晓筱陪肇汉到余老板家里去找他,刚刚敲开门,余老板的老婆隔着门缝一看是肇汉,就灰头黑脸地堵在门口,一副极不爱搭理的样子,冷冷地说:他不在家。肇汉再问哪里去了,她就回答“外地出差去了”。

晓筱对余老板老婆的这种态度感到可笑,明白她在恨肇汉,因为是肇汉缠着余老板买了一台爽安康;也明白余老板比较怕老婆,在有意躲着他和肇汉,说不定此刻正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哩。肇汉一脸的焦急与不解,晓筱又不便当着余老板老婆的面给他挑明,只好笑着对那婆娘说:“请你告诉余老板,就说我们找过他,我们下次再来。”

肇汉已经沉不住气,要强行挤进门去,晓筱只好使劲拉住他。等那婆娘一关上门,肇汉就骂骂咧咧了:“他妈的,我又不是叫他去杀人贩毒,怎么找不到他的魂呢?家里没有,公司没有,工地上也没有,他妈的,还钻到X眼里去了?再忙也不可能碰他一次也碰不到吧?”

晓筱就劝他冷静:“可能余老板真是有事不在家呢?上次你不也出去学习了三个月吗?”

肇汉听了,就沉默,但没一会儿又问:“这个龟孙子!你说,他是不是在故意躲我们?”

晓筱见肇汉悟到了这一层,不由得笑了一笑:“躲不躲,不好说,下次见到他再看吧。生意人,哪有不想赚钱的呢?”

肇汉觉得有理,就点点头。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脚步踩在地上的嚓嚓声就很清脆。

“他妈的,我就不信,我肇汉做不成爽安康!”肇汉气嘟嘟地说,一副壮志未酬誓不休的样子。

这话让晓筱感到既安慰又高兴,毕竟肇汉还没有动摇做爽安康的决心。决心、信心、雄心、恒心和耐心,“五心上将”!晓筱的脑海里跳出NDO课堂上的内容来,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肇汉的决心会让肇汉自己成为“五心上将”的!

 

晓筱心气很顺,披着早晨的清爽阳光,蹬着那辆破旧飞鱼自行车,一路哼着欢快的流行歌曲,很是逍遥自在地遛进了县政府大院。这份好心情是肇汉带给他的,尽管肇汉还没有发展一个下线,但他昨晚留给自己的那份决心,那份态度,是非常好的成功印象。

哼着歌曲,走进办公大楼的大门,迎面就碰上农办孙主任。心气很好的晓筱兴奋地跟他打招呼。这位仁兄粗着嗓子问晓筱:“后生,怎么还没有当上副主任啊?”

晓筱立刻就扫尽了兴,心气立刻变得糟糕起来。刚刚还想跟他握握手,此刻马上就厌烦至极了,握手的冲动与激情消失殆尽了,哼哼地应付着就走过去,上了二楼秘书科。

秘书科里仍然是老样子,不同的是,别人的办公桌都很干净,只有晓筱的办公桌上积了一层灰尘,墨水瓶下压着几份文件,文件上也有一层薄灰。瑞明正哼着流行歌曲,在摆弄文件。听见脚步声,就回了回头,瞥了晓筱一眼,没有说话,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晓筱抹干净桌椅,翻起那些文件来看,都是要赶紧下发的,心里立刻就烦:妈的X,吃肉没份,打烂钵倒有份!卖X崽!骂过了,又不得不硬起头皮,忍住怒气,胡乱拟了几个文件的字头,潦草地应付过去就算完成了差事,然后起身去送给祈县长签发。

祈县长正在办公室里审阅公文材料,接了晓筱拟的文件就看,眉头立刻蹙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也显得很不悦,边翻文件边问:“怎么这样潦草啊?你态度就不能认真一点?”

“我是怕你等急要,所以写字的时候就快了一些,写成了这样。要不,我拿回去重新拟过?”晓筱应付着回答。

“算了吧。”祈县长提起笔在文件上审阅了一下,然后签了字,抬头看住晓筱问,“晓筱哇,听汪主任说,你想停薪留职?”

晓筱愣了愣,立刻笑嘻嘻地回答:“还没有考虑好。”

祈县长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最近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到哪里呀?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还在做传销吗?”

“没有!”晓筱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天天都来上班吗?只是有时候会去考察一下市场情况。”

祈县长注意地望着他:“考察什么市场情况?”

晓筱就敛起笑容:“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你说,怕打扰你。”

祈县长就认真地听起来:“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说吧,我听。”

晓筱就态度严肃地说:“我家属早就被单位精简了,好几年没有上班了,连基本生活费都没有,办公室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汪主任也很清楚。我自己呢,又不争气,没有关系也没有门路,没有办法安排她去继续上班,总要自己出去混几个生活费吧?也就是这样的情况,听说做爽安康能赚钱,她才去做了这个该死的传销,以为是什么好生意呢。前些日子听了您的话,她已经不做传销了,可是她至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事情做。总不能老是这样呆在家里坐吃山空吧?我一个人的那点工资能养活一家三口吗?再说,毕竟她还是年轻人,没有事情做,精神上非常空虚,有点事情做总比空坐着强吧,人生也会感觉有点意义吧。可是她又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做什么生意好,而坐在家里又心烦,总想另外找点事情做做,至少精神上充实一些。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抽空在帮她考察考察市场。对这件事情,我跟汪主任说过,算是向他请过假的。除了出去考虑市场之外,我基本上都在办公室上班。”

祈县长默然了一阵,放缓语调说:“你家属的事情是要想办法解决,可总不能影响上班工作呀。你说你天天在办公室,怎么我老是找不到你的人呢?”

“可能是正好我出去了,而您就来了,擦肩而过吧?”晓筱自找台阶下地说。

祈县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晓筱,声音很轻却很凝重:“晓筱哇,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晓筱就不再作答了,心里却说:想套我的话,没门!就只知道要我来上班,不知道我还要别的?我在这个狗屎样的政府办公室干了四年,我他妈的图什么?经济效益没有经济效益,政治前途没有政治前途!其他人一个一个上的上,出的出,用的用,哪个不是安排得比我强?我晓筱哪点比他们差?为什么就不能提拔我?不能重用我?县委常委会上确定了的事情都能推翻,我还能指望你们什么?想要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又不是“文化大革命”、“四人帮”的时候。

祈县长见晓筱不说话了,以为他在听,就接着说:“工作还是要认真一些才行,不要老是讲什么停薪留职的话了。停又不见你停,班又老不见你来上,这样下去不仅对你自己不利,还会把大家的思想都搞乱的。处分你嘛,又太过分了,不处分你嘛,影响又实在是不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能因为一次提拔没有实现,从此就自暴自弃呀!你还年轻,年轻就是一个宝哇,同志!”

晓筱还是不说话,依然在心里想着:处分就处分吧,我还巴不得!我还真是希望这个屌毛办公室乱一些,不乱,你们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奴才也有需要?现在就来说这些风谅话,关键时刻怎么没有看到你们这些头头脑脑出一把力?地委的一个什么狗屎批示,你就吓得一条死蛇样!如今就来对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有狗屁用!处分我?处分了我,你脸上就有光彩?

祈县长并不知道晓筱的这些心思,还在说:“你的事,你家属的事,相信组织上会妥善考虑的,总要给她一碗饭吃嘛。下岗几年了,我怎么早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呀?”

晓筱抬眼看了祈县长一下,还是不说话,仍然在心里发着牢骚:哼,不见到实惠的东西,我是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们的了。还想让我跟过去一样蠢蠢地为你们做事,给你们卖命,门也没有!我才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蠢了呢。我老婆下岗的事还要我自己说,办公室有几个人不知道哇?你官僚主义吧!

直到离开祈县长办公室,晓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看着他出门的背影,祈县长就无奈地摇头。

晓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心气还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瑞明拿了一张纸过来:“刚才汪主任来吩咐,下个礼拜二要开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会议,需要搞一个材料,你分工写前几个月的工作小结、成绩回顾,还有存在问题的分析。”

晓筱并不接那张纸,站起身:“反正没人跟我打招呼,我不知道!”说完就出了门。

瑞明愣了愣,望着门口。稍顷,他把那张纸啪的一声拍在晓筱办公桌上,又咚地压上了墨水瓶。

 

雷灿的电话又打到了晓筱家里,晓筱一听就烦躁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晓筱一直很烦。那天去政府办公室上班之后,就一连几天脱不了身。先是给祈县长起草会议讲话稿,后是被派去下乡搞生产资料市场整顿。连续的下乡,把网络里的事情给耽误了,他无法不丢在一边。伟平不住地打他的传呼,而他呢,要么回不了电话,农村很多地方没有电话,要么回了电话,说的总是那几句话,“我在乡下搞整顿检查,那些事情你自己先处理吧”。伟平在电话里的语气就有些不痛快,心灰意懒地回答“好吧”。等晓筱搞完整顿,回到县城去找伟平,伟平又出了差。去找伟平的下线,个体医生老吴,老吴已经安安心心在做他的个体医生了。他对晓筱说:“是你的,走不了;不是你的,抢不到。爽安康的钱,不是我赚的。”晓筱一听,当时就泄了气。

可是,他又很不甘心,做到这个份上了,离总裁级别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几步了,只要下线们努力冲击一下,爽安康的事业的成功就在眼前了啊。他妈的,还是停薪留职、一心一意去做好。这样上班不像上班,传销又不是专心做传销,什么好处都捞不到!然而,网络的现状,又让他心惊肉跳:网络都这个样子了,停薪留职也做不出怎么办?他又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与生活留一条后路,总得要吃饭啊!

矛盾折磨着晓筱,使得他不由不心烦。他妈的,怎么这么难做呢?正在心烦的节骨眼上,他又接到了雷劲那个更加让他心烦的电话:“晓筱,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该怎么办?”

雷劲的语气也很烦:“就是那个河南佬樊宝民啊。我的手机跟现金,到如今还没有一点眉目啊。”

晓筱也不知道怎么办,对他这样提问题就有气:一件这样的狗屎事情,怎么老是来吵我?你自己应该想想办法嘛,经常到派出所去问一问催一催呀!不是报案了吗?派出所总会有行动吧。但他不好刺激雷劲,一时又不好明确回答,就尽量平静地问:“派出所呢?”

雷劲就气呼呼地说:“派出所有什么卵用!前几天请他们吃了一餐饭,不但没有一点消息,还说什么我太心急了,让我慢慢等。慢慢等?这样等到猴年马月去呀?他妈的,找派出所还不如找自己,花了钱还买憋气!”

晓筱的脑子转得飞快:“樊宝民网络的业绩呢?你到公司查过他,还有他下线的业绩没有?”

雷劲忽然兴奋起来:“对呀,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哇!晓筱,你硬是聪明!”

晓筱苦笑了一下,这样的聪明有个屁用啊。正想谦虚地回几句话,话筒里却传来了女人咯咯欢笑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洪柳。心想:这个王八蛋,跟洪柳是越来越难舍难分了,整个网络都要死线了,他还越来越粘乎,在武汉呆得下去,也不回来鼓动一下网络的情绪。接着,晓筱就想到了映梅,想到了映梅对雷劲的态度,就忍不住问:“你跟映梅的事情,怎么样了?”

雷劲在那头就压低了声音说:“还能怎么样,她是要‘老牛拉犁奔到底呀’!”

晓筱知道映梅的态度,看来离婚对他俩是最好的结局,于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雷劲反过来问:“映梅怎么样了?”声音更轻了,显然是怕洪柳听见

晓筱说:“我也好久没有看见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没有跟她打个电话?”

雷劲无可奈何的语气立刻就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唉,你不知道,她根本不理睬我。一听是我,马上就挂断,连哼都不哼一下。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晓筱心里说:问题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还来问我怎么办,真是笑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嘴上却说:“鱼和熊掌啊!”

这是几年前晓筱当精神贵族时的语言,雷劲一听就知道晓筱的用意和所指。两个人就都沉默。晓筱就想:谁是熊掌谁是鱼,就看你的把握了。要讲实惠讲稳定,你就回到映梅身边;要讲自由讲浪漫,你就躺在洪柳的裙子里吧!

沉默了一阵,两个人又谈起了网络。雷劲说:“晓筱啊,加把劲啊,网络现在又没有活动了,你也不来武汉看看,人家的网络跑得几火啊!你再不活动起来,网络恐怕真的要死线了。”雷劲的话听上去显得平静,实际上有一种焦急与不安传导到了晓筱的心魄里。

晓筱心里就像烈火熬膏一样,蒸腾翻滚,搅得五脏六腑都像要倒出来了。网络最近的确很沉寂,没有几个人出去活动,急需用一点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来鼓起他们的情绪,让大家都兴奋起来,活动起来。想着这些,晓筱就说:“我是想尽了办法,怎么也调动不了大家的情绪。我看,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回来一起想想办法,争取把网络调动起来呀。要不然,不光我的网络会死线,其他网络也会死线啊。”

这是实话。前几天,晓筱碰上同是雷劲网络的一个平行线,两个人谈了自己网络的情况,都指望雷劲回来鼓动一下。

雷劲听了,当即回答:“我觉得你现在的关键是要去密训,密训能调动你的潜能。”

晓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觉得,现在的关键是调动网络,我一个人的潜能调动了,网络都不动,又能有什么用?”

雷劲说:“把网络都带去密训嘛--”

晓筱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问题是,他们连做都不想做了,谁还会去密训呢?”

雷劲顿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我找个空回来一趟。”

 

雷劲回来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

在这个星期里,晓筱白天、晚上分别做着政府办公室与自己爽安康网络里的事情。他利用晚上的时间出去调动下线,联系、沟通网络,不断地跟进、鼓动,他怕网络不加强联系、沟通就会死线。白天呢,晓筱就集中精力写一篇调研论文,这是政府办公室分配的任务。地区行署办公室要搞一次全区政府系统办公室的调研文章评选,晓筱接受的任务,是关于财政有偿资金回收管理的调研课题,另外几个秘书也都有任务,瑞明负责农业产业化经营的调研课题。晓筱翻阅了不少关于财政有偿资金回收方面的材料与资料,忙了三个白天,终于拿出了初稿,修改誊正之后就交打字员打印好,送给祈县长去审定。祈县长看过之后,对这个稿子很满意,当着汪国昌的面赞扬了一番:“晓筱写点东西还是很有见解,只可惜精力不集中啊。能够收收心,将来会是一块好料啊!”晓筱并不知道祈县长的这番褒奖之词,对这篇调研文章,他确实花了很大精力,费了不少脑筋,自己也感到非常满意。祈县长审阅后,提出了几点小的修改意见。晓筱根据这些意见略作修改后,交由办公室统一制作送到行署办公室去了。

晓筱既轻松又紧张、既紧张又轻松地过了几天,对网络的沟通与跟进或多或少地有了一些转机,有的下线已经开始对自己的下线作进一步的沟通跟进了,而单位工作上的成绩也让他获得了一份好心情。因此,晓筱进出家门就有了歌声,跟孩子也就不时地玩玩游戏逗逗趣,引得孩子咯咯地笑,满地的跑。虹雨就被他的轻松愉快感染了,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晓筱说:“没什么,完成了一篇调研论文罢了。”虹雨弄不明白,一篇调研论文为什么能让晓筱如此高兴,就随意地“噢”了一声。晓筱又加上一句:“我估计,这篇论文肯定要得奖,至少是个二等奖!”晓筱的自信影响了虹雨,虹雨由衷地说:“只要你安下心去上班,肯定没有人能比得上你。这爽安康做的,唉,你看看你累的!”

这话又让晓筱的心情沉重起来,冲级的四万块钱,又像一座铁山似的压在了他的心上,使他立刻焦躁起来。于是指望雷劲早点回来,想办法鼓动一下,刺激一下网络,争取让网络兴奋起来。想到这些,他就立刻给雷劲挂电话,但没有找到雷劲。洪柳那里没有人接电话,原先租住的那栋别墅里的人也说没有看见他,雷劲已经好久没有去那个地方了。这让晓筱很是恼火,他妈的,丢了网络不管,又死到哪里鬼混去了!不是那四万块钱吊住老子,我他妈的也懒得管了!

怒火与怨气,使晓筱无心做任何事情。上班坐在办公室里,胡乱地、也是心烦地翻看着报纸,一版一版地望一下标题就丢开。这时,雷劲的电话却打过来了。是瑞明先接的,因为他离电话机最近。接过之后,瑞明有些不耐烦:“晓筱,你的!”晓筱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但还是感觉到了瑞明的态度有些不恭,并不计较,接过话筒,一听,是雷劲,就问:“你在哪里?”

雷劲的语气显得有些疲劳:“我回来了,回来三天了。”

晓筱心下的火气就又涌了起来:“怎么今天才联系?”

雷劲说:“一下子说不清,以后告诉你吧。”

晓筱忍住怒气,问:“业绩带回来了没有?”

“带回来了。”雷劲的语气还是那么疲惫,不像以往那么充满了兴奋与激情,“晚上给你们。你把网络叫拢来,大家晚上聚一下,怎么样?”

晓筱想都没有细想,就说:“晚上?今天晚上肯定来不赢,明天晚上吧,我们有时间通知。”

雷劲想了一下,同意。

晓筱又问:“到哪里集中,就到你家里吧?”

雷劲说:“到杏花春酒楼吧,我住在朋友家里。”

晓筱马上意识到,雷劲与映梅可能真的离婚了,即使现在暂时还没有正式离,但也已经是闹得没法收拾了。自己这段时间一心忙着调动网络,忙写调研论文,也没有去映梅那边,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具体怎么样了。在话筒里,他就有意含糊:“你跟映梅……”

“离啦。”雷劲的话像是在说别人离婚似的,但晓筱还是听出了他内心的空虚、无奈与不平静。

晓筱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猛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意外:“还真的离了?”

雷劲说:“这两三天,我一直在应付这件事情。”

晓筱“哦”了一声,为刚才对雷劲的怨气感到了一丝歉疚。

雷劲在话筒里轻轻地说:“不提这件事了,明天晚上见吧!”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