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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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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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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玫瑰》连载

第一十三章

十三

 

晓筱在星期五下午三时动身,星期六早上五点左右赶到了武汉。

他不得不跑这一趟,雷劲前几天告诉他的那件两个公司分家的消息,让他接连几天都茶饭不香,寝食不安。尽管雷劲在电话里说过,两个公司分家不会对他在惠阳把晓筑、张脚仔发展进网络产生不良影响,但他总觉得这里面问题严重。一是武汉新田公司与总公司分家对全国所有爽安康事业朋友在精神与心态上会产生严重影响,毕竟是同一项事业,还有什么理由使得原本有共同追求的公司之间产生分歧而导致分裂呢?二是两个公司既然分家了,那么原先连网成为一个整体的事业体制,现在又该怎么样把各自网络的事业朋友划分开来而不影响朋友们发展下线做大网络呢?三是过去发展的下线由于时限未到而还没有领取到的业绩收入,现在分家了该怎么去领这笔收入呢?惠阳总公司还会不会认这笔帐而支付给在那边加入到事业当中来的朋友呢?四是既然原本追求一致的爽安康事业,现在一分为二了,是不是意味着这项所谓的事业已经存在不下去了呢?是不是表明传销在中国的确缺乏生存与发展的土壤呢?如果这些问题都能够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么对事业中的朋友可能是不会产生消极影响;如果这些问题最终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么当初这项被誉为当今世界上最先进、最科学、最人性、最优越的事业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的的确确在骗人吗?越是这样思考,晓筱内心的着急与不安就越加深重,因此这几天里,他不论是在单位上班,还是在外面沟通跟进,总有一种五心无主、六神难安、坐卧不宁、进出无序的感觉。

到达武汉时,天色还未开朗,基本上还处在黎明前的黑暗状态。雷劲他们肯定还在睡梦之中,此时去找他肯定不合适,晓筱就只好在汉口火车站踟躇徘徊。很多跟他同一趟车到站的旅客,也都暂时留在火车站等待天明。车站候车室和车站广场上,同时还挤满了前来搭乘火车的旅客。车站两旁的早点餐馆与摊点已经热闹起来,早点的香味就扑鼻而来。但晓筱的心情不佳,再好的香味于他也没能发生多大作用。几个揽客的早点摊主来招呼他,他连话都不愿意说,只是冲他们摇摇手,表明自己还不想吃早点。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几乎从他出站时就开始注意他,见他一直在车站里外徘徊,就主动上前来与他搭话,亲热地称呼他“哥哥”,问他要不要特殊的服务,“我们那儿的小姐非常漂亮非常温柔耶”。晓筱刻意地望着她,她就大方地上来挽晓筱的手臂。晓筱躲开她伸上来的手,很有礼貌地摆摆手:“谢谢你,我在找一个朋友,已经约好他来接站的。”女孩就有些失望地离开了,站在远处开始打量起其他旅客来。晓筱心里就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做什么样的职业不好?到哪里混上一碗好饭吃?偏偏做上这一行了,真是世道多变世风不古啊!这个世界,只有钱才是亲爹,才是祖宗,才是上帝啊!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于是,晓筱就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为了钱才这么不辞辛苦地拼命奔波吗?自己不也是为了钱才连工作也丢下不管,而来做这个爽安康吗?钱是好东西,谁会不要钱呢?钱多了咬手,那是没有钱的人才会这样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就等于有了一切啊。可是,钱也的确是坏东西,多少好人为了钱变得心狠手黑,多少人为了钱抛弃了原本纯洁高尚的品行,又有多少人为了钱而闹得兄弟反目、夫妻离散、父子结仇、朋友分手啊!钱啊钱,这该死的钱啊!

捱到天色明亮了,晓筱直奔雷劲与洪柳同居的住地。两人已经起床,正在等候晓筱的到来,因为晓筱昨天出发之前向雷劲告知了他到达的时间。于是三个人一起步行着住新田公司,在新田公司门口的一处早点摊上用早点。一路行着,晓筱就一路听着雷劲对武汉新田公司与惠阳总公司分家的有关情况的介绍,不时地插上一两句问话。从雷劲的介绍中,晓筱得知了两家公司分家的一些基本的表面的情况,分家的起因竟然是公司创办者之间在产品技术改进上的分歧。武汉新田公司这边打算对爽安康氧气健康器进行技术改进,惠阳总公司那边则坚持原来的技术特点,并且抢先到国家专利局对爽安康氧气健康器注册了技术设计专利;此举让武汉新田公司的创办者很不快,与总公司发生的矛盾,双方协调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武汉新田公司也到国家专利局,对爽安康氧气健康品进行了产品外形设计的专利注册,并且将本公司经营的产品名称改为“福田氧气健康品”,同时在武汉的江岸区投资举办的生产该产品的企业。

“公司这样做,目的就是要保证我们这些在武汉入线的事业朋友的利益不受损害。”雷劲向晓筱解释着,“公司老总在经理级传销商大会上说过,我们大家共同选择从事这样的事业,公司就一定保证充分尊重大家的意愿。”

这时,洪柳也插话:“晓筱,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我们都是在武汉入线的,网络也基本上是在武汉公司里,他们再分家,也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原先的做法把爽安康事业做好。”

雷劲纠正她说:“现在要叫新田事业。”

“对对对,新田事业!”洪柳立即给自己作了纠正。

晓筱把脸转向洪柳,发觉这个女子现在是越发的漂亮了,那是一种无比妩媚娇艳的美丽。难怪雷劲那么舍不下她,这个尤物!晓筱脑海里立即又浮现出早上在汉口火车站招揽他的那个女孩,那份神情与洪柳还有那么几分相像呢,难怪自己当时刻意地看了那个女孩一会儿。天生尤物大概都有着这样摄人眼眸、勾人心魄的相同特点吧?

三个人聊着,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越来越吵,一看一听就知道,绝大多数是爽安康事业朋友。晓筱正听着雷劲说话,有个人从他身后过来,坐他的侧边,同他打了个招呼:“晓筱经理!”

晓筱抬眼一看,竟然是樊宝民。这让晓筱感到非常意外,一边应答着,一边看看樊宝民又看看雷劲看看洪柳。他想问问樊宝民关于当时“偷雷劲手机”的事情,但一时又不好怎么开口,这个话题在嘴边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有理由说出口来。雷劲与洪柳都低着头在吃早点,像是有意让出这个机会给晓筱来与樊宝民说话似的。这个场面让晓筱觉得有些小小的尴尬,与樊宝民之间还是存在着一种自然的生疏感,但他又不能不跟樊宝民说话,毕竟樊宝民是自己的下线。由于自己并不知道樊宝民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事先没有作好交谈的准备,因此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无非是向樊宝民问些这段期间到什么地方、网络发展得怎么样、沟通跟进有些什么困难、下线们运作得怎么样之类。这些话题虽然是事业本身的正当话题,但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相处过,除了当时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时相处得比较久之外,以后两个人几乎没有在一起正儿八经地呆过,很长的时间里,他们即使在武汉偶尔见见面,也只是匆匆忙忙地聊几句,然后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如果要细细地算一算,晓筱与樊宝民正式呆在一起的时间,恐怕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这让晓筱对樊宝民多少存有一些内疚,因此今天这样一见面,晓筱就不好不跟樊宝民说话了,正好又是用早餐的时间,新田公司也还没有正式开门,他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地聊聊。他们东拉西扯了一阵之后,就聊到了武汉新田公司与惠阳总公司分道扬镖这件事情上来。可以说,这件事情是所有网络中事业朋友共同关注的问题,毕竟大家的利益与这件事情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这个问题揪着大家的心啊。

樊宝民说:“我就是从惠阳赶回这边来的。”

晓筱就认真地看住樊宝民的眼睛,内心的疑问使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像核桃。

雷劲跟洪柳早就吃好了早餐,正在一旁碰着头低声聊着什么私话,这时也凑过来说话了:“他在惠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回武汉,我们也是从宝民这里首先得到消息的。”

晓筱“哦”了一声,继续听他们说。

雷劲接着说:“第二天我们才从公司老总那里得到正式的消息。当时我直接到老总办公室问,老总看了我半天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他还一脸的惊诧呢。”

樊宝民接上话头说:“我当时得到消息,心里着急得不行啊。怎么办?我们的网络怎么办?所以就急忙赶回来告诉雷总裁,他主意多,让他来想想办法。”

“晓筱你还不知道吧?”雷劲望着晓筱,“宝民在惠阳呆了两个多月,在那边发展的几个下线。”

“哦?”晓筱望定樊宝民,“这么说,我在罗浮山密训的时候,你正在惠阳?”

樊宝民点点头。

“唉,可惜!”晓筱摇摇头,“要知道你也在惠阳,我怎么也会把你拉去参加密训。”

洪柳突然嘻嘻笑了起来:“他到密训过,比你还早呢。”

晓筱又一次感到小小的惊异,问询似的望着洪柳跟雷劲。

雷劲解释说:“就是我丢手机的那个时候。当时正是安排他跟另外几个人去紫金密训,我临时有点事情走开,忘了拿手机……”

“我当时正好又跟下线们约好了,要赶回去组织一场聚会。”樊宝民接上话头说,“聚会完了又要赶到广东紫金去密训。看见雷劲忘了拿手机,还有一个钱包,跟手机放在一起。我等不及他了,就先把这些东西带回了河南,又带到的广东。”

“是这样啊!”晓筱长出一口气,两眼就定定地望着雷劲。雷劲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掩饰地把头转了另一侧。晓筱随着他的目光也望过去,这一望又让晓筱一阵意外:他居然看见了杜老板,刘三姐影楼的杜老板。

杜老板显然也看见晓筱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老兄,终于在武汉看到你了。怎么样?网络发展的好吧?你做爽安康,怎么早不来找我哇?你是不是怕我发展不了啊?”

晓筱冲他苦笑一下:“我怎么没有找你啊?你不记得我到你店里找你聊过一次天吗?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加入了对不对?”

杜老板回忆了一下,记起来了:“对对对,当时你总是跟我聊一些赚钱的事情,我以为你找不到赚钱的路子,还想发展你做下线呢?”

几个人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晓筱感觉,这种笑声里,雷劲的笑声最做作,洪柳的笑声最娇气,樊宝民的笑声最附和,杜老板的笑声最自豪,而自己的笑声则显得最无奈。当初要是早点把杜老板发展为自己的下线,那么今天自己的网络就该是另外一番美好景象了。

杜老板离开之后,晓筱他们四人就起身往公司去,樊宝民就向晓筱提出:请晓筱到他的故乡去跟下线们见见面,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下线至今没有见过晓筱“总裁”的面。雷劲跟洪柳非常赞同樊宝民的这个要求,鼓动晓筱去河南。在这样的场合中,晓筱不便推辞,只得答应。

 

晓筱在樊宝民的陪同下,到河南新县跑了一趟。他不得不跑这一趟,不跑这一趟也说不过去,毕竟那里有自己的一条直接下线,有这条下线下面的一个小小网络,有那么一群事业朋友,他们都期待着他晓筱“总裁”的驾临。晓筱计算了一下,一来一往,加上在新乡滞留一天,总共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样一个来回,晓筱要耽误回县里上班的三天时间。为了不给自己在单位的形象造成更多的不良影响,他给汪国昌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说是去外地给自己的一个本家堂姐处理一场火灾事故。汪国昌主任在电话里将信将疑,晓筱说:“我那个堂姐夫在火灾中被烧成了重伤,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堂姐家里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她打来电话请我过去,我能不去吗?”汪主任还是不太相信地问:“你那个堂姐怎么嫁到河南去了?”晓筱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河南过去穷啊,比我们这里穷多了。我那个堂姐夫原来逃荒过来,在我们那边的水泥厂打石头,我堂姐也在那里做小工,两个人就这样看上了。”汪国昌主任这才“哦”了一声,同意批给他三天假。其实,晓筱这个堂姐是嫁给湖北的一个逃荒人,是湖北阳新人,堂姐夫两年前就在一场火灾事故中丧生了,当时堂姐也是打电话给晓筱,让晓筱到阳新替她出面处理解决善后事宜的。没想到,这个过去两年多的事故,现在居然又一次派上了用场,当然,这个用场不是派在湖北,而是河南。

对晓筱这趟新县之行,樊宝民显得更加兴奋,围着晓筱忙前忙后地转个不停,弄得晓筱心里很过意不去。在武汉上火车之前,樊宝民就给在新县的下线们打电话,告诉他们晓筱动身去新县的消息,让他们动员所有组长级别以上的传销商都到车站来接,并通知所有事业朋友届时都有得到场参加聚会。上火车之后,他又一路滔滔不绝地给晓筱介绍他们新县的风土人情、秩闻掌故,介绍下线们开展工作发展网络 的基本情况。在新县车站,晓筱简直就是受到了元首般的礼遇与接待,这让晓筱心中充满了领袖般的自豪。他频频向那些自己还不认识的下线们挥手,紧握着拳头高喊:“我们一定会成功!”下线们的情绪几乎被调动到了极点,经久不息的掌声几乎称得上响彻云霄。晓筱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他看来十分偏僻的小县里,居然还会有如此热烈的传销氛围,还会有如此倾心的传销朋友。看来,这个樊宝民还真是一条老鹰线啊!

根据晓筱的部署,樊宝民安排了一场盛大的聚会,新县境内的事业朋友百分之九十到了场。晓筱亲自担当了主持人,把这场聚会开成了分享晚会。他首先向在场的下线们诉说了自己人生遭遇,表明自己要通过做好爽安康事业来改变自己的人生遭遇的态度,借此以激励下线们共同做好爽安康事业。教过几年书的晓筱,是有着一定的语言天份的,他的这番话讲得非常亲近得体,在场的下线们听得很投入,一遍又一遍地给他鼓掌,使得这场晚会在一开始就出现高潮。接下去,在晓筱的亲自主持与鼓动下,下线们一个接一个上台,把各自的人生遭遇诉说出来与大家分享,有的人说到激动处还泪流满面,使在场的每个事业朋友都在心灵上产生了共鸣,这台晚会真正开成了激励晚会。最后,晓筱领着大家一起合唱了两首歌,一首是《男儿当自强》,一首是《真心英雄》,这两首歌把晚会的高潮推到了极致,以至于晚会结束时,就产生了一种戛然而止的效果。一些下线意犹未尽地说:“这么快就结束?再开一会儿多好!”

晓筱要的就是这种意犹未尽的效果,于是就对樊宝民说:“宝民啊,以后要多搞这样的晚会,让朋友们聚在一起,共同激励,互相支持。团结就是力量嘛!大家会唱这首歌吗,以后就唱唱这首歌,会给我们自己鼓励的!”樊宝民连连点头。

第二天,晓筱在河南呆了一天,晚饭后返回武汉。这一天里,晓筱都是跟樊宝民的下线在一起,上午开了一次NDO训练课,对下线们进行了技巧方面的训练,很多下线听了,都说以前许多不明白或者很困惑的地方,现在一下子开朗了;下午开了一堂OPP创业说明会,少数几个下线带了新朋友来听课,听了课的新朋友表示要晚上就要跟着晓筱一起去武汉,加入这样一项伟大的充满激情与活力的事业。这让樊宝民乐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拢。如果以前他对晓筱关照他网络不够有些看法和意见的话,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内心除了充满感激,就是充满敬佩了。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晓筱地这次河南之行,会让他的网络收到异乎寻常的团结奋进的效果。他对晓筱说,现在下线们个个都憋足了劲,都表示要努力做好爽安康,而他对做好爽安康就更是充满的信心了。返回武汉时,还真的有几个下线带着新朋友与晓筱同行。

这次河南之行,让晓筱产生了许多感慨。传销事业,靠的应当是团队,是集体啊!上线帮助下线,旁线互相帮助,爽安康制度的这种安排不正是要体现这种集体主义精神吗?只要整个网络团结一致,抱成一团,共同行动起来,就能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发展啊。新县,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不是因为樊宝民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啊。在那里,樊宝民一个人居然做得也很好,从这两天的几次聚会与课堂的组织、人员到场情况来看,他的网络团结心就非常强,集体主义精神就体现得比较好。虽然他的网络现在还只有二十多个人,但这二十多个人竟然都把家属带到了现场,加上小孩,现场竟然有了七八十个人,气氛自然不是二十多个人可以比拟的了,所以现场就出现了那么热闹欢快的场面。这里面还说明一点:不仅网络上下线之间很团结,而且每个事业朋友的家庭当中也显得非常团结。尤其令晓筱感到惊奇与意外的是,樊宝民的网络居然发展了好几个农民朋友!连农民都加入到爽安康事业当中来了,这,一则说明了爽安康事业本身具有巨大的诱惑力,二则说明爽安康事业在农村还有着非常广阔的市场,那里还有着巨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呢。对啊,在我们县一级发展爽安康事业,就应当把眼光放到农村去,农民更需要尽快尽早地富裕起来,他们追求富裕的愿望应当比我们在县城工作和生活的人更加迫切,更加优先啊!河南新县不会比我们县更富裕吧,人家都有农民加入到爽安康当中来,我们这个经济条件比他们要好的县,农民购买一台爽安康氧气健康品的能力应当比他们更强吧。对了,回去后,我应当号召鼓励下线把发展的方向转向农村!

晓筱觉得,这是他这次河南之行的最大收获。回到武汉之后,他把自己的这个设想同雷劲交流了一下,雷劲听了就抓住晓筱的双手,使劲地摇动,以表示他内心的无比敬佩及行动上的非常赞同,连连夸奖晓筱“简直就是做传销的天才,天生就是为了做好爽安康的”。虽然这让晓筱觉得很夸张,但很让他觉得受用。晓筱开玩笑似的给自己的这点收获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樊宝民启示录”。这份“启示”,让晓筱在艰难中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与机遇,仿佛黑暗中忽然又见到了一丝光明,寒夜里猛地遇到了一座火炉。晓筱觉得,近些日子一直亘在心中的迷茫与阴霾,顷刻间被灿烂的阳光给横扫一空了,现在所拥有的,只是澄明、清澈与开朗。这些感觉与密训时的收获一结合,立即在晓筱体内产生出了神奇的力量,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已经推上膛的炮弹,就像充足了能量的热气球。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妈的,天无绝人之路啊!

 

回到家里,晓筱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下线们沟通、鼓动。

从武汉回到县城下火车的时候,晓筱正好遇见黑皮,就是张黑平。晓筱走出车站的时候,黑皮正蹬着一辆带花斗篷三轮车迎上来,因为是黎明时分,他显然没有看清来人是晓筱:“请问老板,到哪里?要拐的送吗?”

自从在杏花春酒楼激励晚会上听说黑皮去了广东之后,晓筱一直没有见到他。上回去罗浮山密训时曾经想去找他,但没有他的确切地址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居然在县城里见到了他。一听他问话,晓筱就知道是黑皮了。看见他蹬着拐的的样子,晓筱就明白了:黑皮已经完全放弃了爽安康。晓筱应答着,走到黑皮身边,火车站门顶上的灯光照射过来,黑皮也就看清是晓筱了,一时就愣在那里了。极度的尴尬让黑皮明显地感到了手足无措,想同晓筱说点什么,一时又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想上来帮晓筱拿行李,晓筱的行李又不多,真正一副说也不是做也不是的神态。晓筱走到拐的旁边,先把手中的背包放到座位上,然后再回过头来跟黑皮握手。黑皮有些受宠若惊,两只手使劲抓住晓筱的手,仍然是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仍然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

晓筱用左手在黑皮右臂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说了声“走”就上了拐的座位。黑皮却没有骑到座位上去蹬车,而是靠近后车厢,很是吃力的样子叫了声:“晓筱!”晓筱挥挥手说:“走吧!”黑皮这才跨上座位蹬动了车子。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晓筱则在思考着重新调动黑皮积极性的可能性,思考着用怎样的词语才能产生重新调动他的效果。车到家门口下车时,晓筱把背包提下车,突然对黑皮说了一句:“这两天里,你把你们大队书记找来见我!”语气非常干脆利落。大队书记就是指村委会党支部书记,这里的人们至今还习惯这样称呼。还没有完全从尴尬状态中回过神来的黑皮只得连连点头说:“好好好!”那样子,简直就像个被动挨打且完全失去了抵抗力的人,一副毕恭毕敬、低声下气的剪影。晓筱上楼的时候还想,他怎么也不问问我,找他们大队书记干什么呢?

上午,晓筱赶到县政府办公室呆了一会儿,然后直奔卫生局找伟平。伟平见了他,并不热情也不冷淡,既不亲近也不生疏,给晓筱倒了杯茶之后,就招呼晓筱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他自己则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晓筱非常清楚,他那样子是向自己表明,他已经无意再理会爽安康了。但晓筱轻易不会放弃,于是就问他:“你跟你们大队的书记熟吗?”伟平对他这样问感到非常惊奇,他没有想到晓筱会问到他们村里的干部身上去,又不知道晓筱找人家干什么,只得点点头说:“认识,他经常到我这里吃饭呢。”晓筱哦了一声说:“这就好,你这两天里能找到他吗?”伟平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就难说了,我试试看。”晓筱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干了说:“找到了就带他到我家里来。”然后就起身。伟平想弄清晓筱请大队书记的底细,又怕晓筱马上出门,就急切切地问:“你找他做什么?”晓筱看了看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半随意半认真的说:“什么也别问了,今天晚上你来我家里一趟,我们聊聊。”

离开伟平办公室,晓筱直接就到西门诊所吴医生那里。吴医生正在给一个患者看病,拿着一支镊子拨弄着患的口腔,患者只好把嘴巴张开成了一张青蛙嘴,这让晓筱感觉有些好笑。吴医生见了晓筱,撇开患者就迎上来,非常热情地招呼着。晓筱让他给患者看完病开好处方,然后与吴医生一起到诊所后面

吴医生家的住房客厅坐下。晓筱对吴医生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他网络的动态。吴医生就叹息不已,并一再表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现在已经是有心传销无力回天了。晓筱首先对他的处境表示理解,之后就给他讲了一些在武汉与河南新县的见闻,让吴医生从自己的口述中感受一下外面的爽安康氛围。吴医生听了连连夸赞人家做得好,叹息我们这个县城太难做了,太缺乏外面的那种传销氛围了,人们的防患之心太重,重到了疑神疑鬼的程度,仿佛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要抢他们钱的恶鬼。晓筱笑笑表示理解,然后他又把与伟平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请吴医生把他们的村支书这两天里请到县城来,到时候他有事情要去村支书交谈。吴医生不明究里,只是不住地点头表示一定请到村支书来。

一到肇汉办公室,肇汉就放下手中的工作,来陪晓筱聊天。他招呼晓筱坐在那张仿红木的三人沙发上,给晓筱泡了杯茶之后,就坐在晓筱的对面,喋喋不休地向晓筱诉说着自己工作太忙没有出去发展下线的专门时间,发展下线的难处,中心内容就是那个木头贩子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一个正式的回答,这爽安康他是做,还是不做。晓筱早就预备好了听他对自己说这些话,所以就任由肇汉喋喋不休地说着,既不作评论,也不插话打断,他知道肇汉不把这些话说出来会憋得难受,会长时间地存有一种对不起晓筱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果不尽快地消除,反而对肇汉今后的发展不利。晓筱很清楚,肇汉是一个性子刚硬的人,然而太刚则易折,所以就得让肇汉内心的郁闷有发泄的机会与对象。肇汉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久,才发觉晓筱一直听着没有插一句话,才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太多了,于是就停了嘴,问晓筱:“其他人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晓筱明白他这是问自己网络的发展情况,但回答肇汉的这种问话不是他来的目的,明确的回答反而会冲淡了自己来的主题,就淡淡地说:“都在前进。”

肇汉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好哦了一声,起身给晓筱添水。

晓筱又如法炮制,向肇汉打听他们村支部书记的情况。这一打听就吸引了肇汉的注意力,调动了肇汉的好奇心:“我跟他很熟哇,你,找他干什么?”晓筱只说有事情要找他,让肇汉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他的支部书记找来。肇汉被晓筱唬得一愣一愣地点了头。见肇汉点了头,晓筱就说:“改天晚上,我再陪你去余老板家里走走吧。”余老板就是肇汉带到武汉去的那个木头贩子。

肇汉高兴地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约好他之后,再告诉你!”

肇汉走了之后,晓筱也给自己老家的村党支部书记打了个电话,约他过两天来县城见面。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支部书记很爽快就答应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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