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自分田地到户后,书院村便没像现今这般热闹,架电换掉古老的油灯这等新鲜事破天荒了,整个村里开始浮动起来。这天秦树天家一早便人进人出,村里的大小干部,还有一些势利小人巴结了来帮忙,秦四和颜世虎此刻成了重点人物,秦树天特意把两人叫到屋里交代一番,让两人把需要买的用具写在纸上交给孟庆果,孟庆果去乡里赶集买菜捎带着买。
院门外,秦怀生坐在拖拉机上等候,拖拉机原是村里的,前两年分田地搞承包,村里的农具折卖,最值钱的便是这台拖拉机,全村人的眼睛都盯着,结果归了秦怀生家。当时村里人议论纷纷,连秦四都抱怨不止,有人私下说是因为秦怀生的媳妇,秦树天有把柄落在秦怀生手里,甚至传说秦怀生家根本没交钱,秦怀生却说没欠村里一分钱,这几年给村里办事,用车费用村里都没给,村里倒是欠了他的,村里人知道这笔帐又糊涂了。
孟庆果拿了麻袋上了车,秦树天又追出门外,叮嘱两人别耽搁,午饭还等着用酒菜,拖拉机随后迎着东方的晨阳去了,其他人挑水和泥忙着在院子里砌大锅灶。
秦树天叼着烟在院里转一圈,望着众人嘻嘻呵呵的忙活,觉得这百年一遇的大事应该让全村人热闹一下,随后喊刘二,让他去乡里请电影队。孔庆刚也说架电人多事多忙乱,孟庆果难以顾上炒菜做饭,和秦树天商议让孔庆铜来做。秦树天欣然同意,说上面来人多,吃喝是大事,秦虹娘干净利索来帮着蒸馒头,在寻几个年轻干净漂亮的媳妇。
临近中午,供电局十几人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了,自然备受殷勤招待,一拨人喝足了茶,每人兜里塞了一包香烟,这才去测量架电的线路。颜世虎和秦四等人抗了锨镐,小队长几个人拿着测量工具背了石灰粉,一队人浩浩荡荡出了村子。
孔庆刚懒得去跟着翻山越岭,带领着几人去打扫村办公室。办公室常年没人收拾灰尘遍地,挑了两桶水洒过,屋里屋外打扫干净,随后寻了几块木板铺了一个大通床,又抬来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几人便歇了闲聊,孔庆刚借此机会走到前面的街上。
代销点前有几个男人们正挑逗刘二的儿子。柴三问,你娘和你大大晚上偷玩啥哩。刘二的儿子说两个人压摞玩,他大大压着他娘。男人们又问怎样压摞,刘二的儿子便学着动屁股,惹得街上的众人哈哈大笑,旁边的妇女们骂柴三,说没事逗小孩子学坏。孔庆刚跟着笑了,心里却痒痒的,有些莫名的骚动。
下午,孔庆刚回到秦树天家时,秦树天和秦四正在暗间屋里说事,他坐在明间八仙桌边喝茶,隐约听了个大概。秦四去测量线路时,在山间小路上碰见孟凡和金燕儿在一起,当时还有花妮作伴去乡镇赶集,两个人倒是没有出格的举动,他仍旧看着别扭,回来给秦树天说了他的担心。秦树天倒是不急不躁的,说婚姻大事不是两个小孩子能改变的,皇城村秦书记家的二儿子是个例子。
皇城村秦书记生活很检点不贪女色,没有官架子,平常爱喝两口酒,他家经常人来人往的招待,村里人去他家吃点喝点也是乐呵呵的,当了十几年村书记没人挑理。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本本分分娶了村会计的闺女,二儿子早些年定了村长家的姑娘,去年跟着乡电影队四外八村放电影,领回来一个漂亮姑娘,这让秦书记很没面子,气恼之下把儿子在屋梁上吊了三天三夜,且好言好语把那姑娘送走。村长家佯装不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过多久把姑娘嫁了过去,村里人说两家门风正,懂规矩讲事理。
秦四仍旧心情不爽,说:“锣鼓长了没好戏,两人这样走得近乎就怕真出事,要想法子阻止。”
秦树天说:“这事还摸不清一二,你也别冒失行事,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便撕破脸了,别逼得他们倒是成了真的。”
秦四说:“我夜里去敲打一下她家,让她家知道厉害。”
秦树天嘱咐道:“你去了说话也别这样难听,暗里透一下。”
秦四说:“我和金燕儿的爹娘说孟凡和秦香的婚事,她家自然明白。”
孔庆刚嘬了一小口茶,心里盘算金燕儿和孟凡果真谈成了,秦家和孟家便会反目成仇,自己当村书记又多个帮手,促成金燕儿和孟凡是成人之美,一举两得。不过这事要瞒着秦孟两家人,也不能操之过急,年青人脸皮薄最好是暗里帮两人戳破这层纸,撮合撺掇两人私奔,生米做成了熟饭秦家也就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