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脚跟长满荒草的平台上,一处没有围墙破败的小院里,爬满青藤的崖面下有两孔陈旧的土窑洞,左边窑洞的门窗看上去快要腐朽,门开着;右边窑洞没有门窗,里面除堆放柴草,一头驴拴在料槽前的木桩上。
院子的主人钟胜利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他躺在左边窑洞的土炕上,不住地咳嗽着。
一个穿着白衣的小伙儿手提药箱走进院子,叫道:“中央军,打针喽!”旋即走进钟胜利躺着的窑洞里。
“麻烦你们了!”钟胜利又咳一下,从炕上爬起来,抹了把昏花的老眼,望着白衣小伙儿,叹口气,道,“拜托你们别叫我‘中央军’,这‘中央军’的称号,好让我伤心。”
那么当地人为什么称钟胜利为“中央军”呢?
钟胜利1909年生在西北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父母早亡,他20多岁时,被国民党中央军抓壮丁,成为中央军的一个士兵。在抗日战场上,钟胜利击杀日本鬼子,英勇顽强,打过一些胜仗;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队和共产党军队开战,钟胜利了解中国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一见“共军”,立马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解放军给他发放路费,他就回到家乡务农。可家乡对中国人民解放军复转退伍军人有各种优待,而对加入过国民党中央军的钟胜利却没什么照顾,尤其在“文革”中,有人还怀疑他是国民党特务,给他家的门上贴大字报。钟胜利为人老实木讷,不善言谈,几十年来,逆来顺受,与世无争。他没结过婚,中年时在山里打柴,捡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他年过花甲时,养女嫁到距这儿几百里的一个地方。虽然养女比较孝顺,但交通不便,一个月也难得回来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