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动静不小,早已惊动了水房马老爹,他听说昨晚病房有人失踪,而且极有可能是从窗户逃走后,心里就直打鼓,想起昨晚那个来历不明的远方表侄,心知大事不妙,十有八九和这事有关,尤其是早上起来看到水房的梯子被人挪动过,就更是犯嘀咕。他围着水房前前后后查看一番,门锁幸未损坏,他赶紧将昨晚的残菜收拾利索丢进不远处的污水沟里,做出一幅从未有人来过的样子。是呀,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值班喝酒已是犯戒,又放人出去更是罪上加罪。马老爹思前忖后,只觉得后脖颈阵阵发凉,他打定主意,只要没被人抓住现行,就不能漏出一点口风,否则哪还有命在呀。思忖已定,他稳了稳神儿,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该干啥干啥吧。
还真是怕啥来啥,马老爹刚把水房的水上好,就听到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几个家丁模样的黑衣汉子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水房里提溜了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白色稠褂的公子哥一脚就踹了过来,“说,昨晚你干什么了?”
马老爹吓得瑟瑟发抖,他不敢抬眼,只是可怜巴巴的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回、回公子,昨晚小老儿吃过饭,熄了火炉,就上床睡了,什么也没干呀。”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你听不到?说,昨晚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张公子抬腿又是一脚,目光直逼马老爹,像要杀人一般,马老爹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一个劲儿地叫着冤枉。此时,又一个阴森的声音像是从地府里传出来,“你个不要命的死老头儿,还不从实招来,敢说错一句话,看我不剁了你喂狗。”
马老爹斜着身子歪着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瘦小精干的富家老爷站在自己面前,他看向马老爹的目光比较复杂,有些狰狞又有些紧张,眼神里还带有恐吓的意味,像是在暗示他不要乱说话。马老爹一时有些迷糊,摸不清眼前这位老爷的来路,但,管他是什么来路,想留全尸的话,昨晚的事怎么着都不能往外说。抱定这个主意,马老爹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张赫雄怎么恐吓都不开口。众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后院。
刚出后院,莫老爷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张赫雄哭诉起来,“我的贤婿呀,你可一定要给老夫做主,小云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这可让我如何活呀……”
张赫雄虽然也怀疑是莫老爷放走了莫云,但一时也没有证据,就气急败坏对莫老爷子说,“莫云已许配我张家,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没完!”说完,就一袖子甩开莫老爷气汹汹地走了。
看到张赫雄离开,莫老爷松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返回水房,对着惊恐不已的马老爹恶狠狠地说到;“想要活命,就嘴巴严实点,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但凡说错一个字,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马老爹怔在原地像失了魂儿一般。
被这群人轮番恐吓,马老爹自知此事不会就此拉到,这些人哪个他也惹不起,即使今天侥幸过关,回过头他们还是会来找自己麻烦,而且一定不会轻饶了他,安生的日子怕是就此结束了。马老爹越想越后怕,他匆匆进屋收拾了几件衣物,趁着混乱溜出了医院,先到外地躲几天,等过了风头再说吧。
莫老爷心急火燎地回到家里,立即着人叫来大女儿和女婿。莫太太听说女儿在医院失踪了,一下子就背过气去了。众人又是一顿掐胸揉背,好一番折腾莫太太才醒转过来。看到大女儿,莫夫人嚎啕大哭,最终在莫老爷不耐烦地呵斥下,才止住了哭泣。
莫老爷将女儿女婿叫进内室,屏退家人关上门窗,将事情的经过以及他的发现和盘托出。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莫云是被人救走而非失踪,但具体是谁出面救的却不得而知。莫老爷虽然也怀疑过怀垚,但怀家毕竟也是水城大户,这没凭没据的找上门去,只有自己丢人的份,因此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莫云,找到莫云才能对张家有个交代,想到张家,莫老爷的头都大了。
大女婿听完事情经过,觉得要找到莫云,还必须从马老爹身上打开缺口。他认为马老爹即使没有参与也一定知情。事不宜迟,大女婿当即去医院找马老爹。但遗憾的是,等他赶到时,马老爹已不知去向,向周遭人打听,众人皆说没看见。自妻子去世后,马老爹就孤身一人住在医院水房里,家里的房屋早已坍塌,回家的可能性不大,这就给寻找带来了一定难度。
没找到人,大女婿火速赶回莫家将情况向莫老爷子禀明。莫老爷气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还是大女婿主意多,他一方面着人去豫州打听陆千山的情况,一方面继续派人查找马老爹的行踪。
话说张赫雄离开医院后,也是懊恼无比,他既痛恨莫云的无情,又为莫云的失踪抓狂。在他心里,莫云就是他张赫雄的女人,这辈子除了他,谁也甭想娶回家。即使经过了这番折腾,他对莫云还是不死心,这或许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吧。虽然张家老爷和太太对这门婚事极力反对,但张赫雄却依然不改初衷,莫云的叛逆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占有欲,他发誓一定要让莫云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张赫雄到家后片刻没有耽搁,立马通知各地分号注意莫云的行踪。他们订婚时,票号掌柜都来水城喝过喜酒,对这位即将嫁入张家的少奶奶印象还算深刻,所以,想要找出莫云应该不是多难的事儿。不多时,一张搜寻莫云的天罗地网就此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