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来,秋月正在洒扫院子,王老太在灶间做饭。陈白桦穿戴利索后就出屋和她俩打了招呼。王老太一脸慈爱地问她昨晚休息的可好,陈白桦忙不迭地点头。秋月打来水让她洗漱,整的陈白桦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儿地说要自己来。
吃罢早饭,秋月去了幼儿园,陈白桦准备去街上的邮局问问情况。秋月告诉她,整个凤城仅有一家邮局,就设在长街的中间,从她们家里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一听说仅有一家邮局,陈白桦心里乐开了花,这寻找的范围可是又缩小了不少呀。
顺着秋月所说的方向,陈白桦来到了邮局。小城的节奏较慢,一早的邮局里除了一男一女两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外,并无他人。陈白桦走上前拿出那封电报,向他们询问发报人的情况。因为间隔较久,两人对发报人印象都不深刻。陈白桦有些失望,正待离去,突然那位男性工作人员叫住了她,“小姐留步,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天是有一位先生来发电报,他心情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出门时把新买的东西都拉我们这儿了,是我追上去把东西还给了他。听口音他不是本地人,瘦瘦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不知小姐要找的可是此人?”
陈白桦一听基本情况都对的上,当下就判定是陆千山无疑了。她急忙问男工作人员,可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位工作人员认真想了一下,指着街东头的方向说,“那位先生拿过东西道了谢,就顺着街道一直往东去了。看情况,他家像是住在东边。小姐可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东走下去,下一条大坡,再拐个弯,就有一片居民区,那里离码头不远,多是渔民居住的地方,小姐到了那里再打听一下。那个地方住的大都是一些外地迁来的渔家,看那位先生像是有文化之人,也可能不住在那里。不过,凤城不大,小姐先去问问吧,也说不定呢。”
陈白桦道了谢,就急忙出了门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下去。一想到她正走在陆千山走过的道路上,并且离他越来越近,心中就一阵激动。凤城确实不大,从东到西穿城而过也不过是半个小时时间。下了大坡,拐了个弯,果然就有一排低矮的房子出现在眼前。这里的房子和西城的繁华没法比,简直破旧的没法形容。陈白桦不由得一阵心酸,她无法想象陆千山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但愿是自己找错方向了。
街边随意搭建着一些茅草房,充作厨房或是排档。一般人家多是把厨房放在后院,对于又要营生地方又小的渔家来说,就没了那么多讲究,咋方便咋来。空气中到处充斥鱼虾腥鲜的味道,地上也是杀鱼之后留下的鱼鳞和鱼杂碎。陈白桦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对于久居大城市的她来说一时难以适应。
街上人不多,偶尔有三三两两衣着破旧的渔民从身边走过。陈白桦本想开口询问,但看到这样的环境,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陆千山联系起来,就打消了念头。她坚信陆千山不会住在这里,但既然来了,就顺便买些鱼虾回去给王老太加个菜吧。
想到此,陈白桦便不着急着寻人,她在街上转悠着,看哪家的鱼虾个大新鲜。转过街角,一个鱼档吸引了她,这家的鱼档收拾的干净利落,不像其他家那样脏的没法下脚。鱼个个活蹦乱跳的,尤其那虾更是白的透亮,陈白桦看的满心欢喜,当即就决定在这家买些鱼虾回去。
鱼档后面坐着两个正在拉家常的妇女。年长一点的扎着黑皮围裙,像是鱼档的主人。年轻一点的则拿着针线在纳鞋底子,看样子是在给自家男人做鞋。两人叽叽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只见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一阵阵泛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看到陈白桦过来,年长的女人马上站起来招呼她,“小姐想要什么呀,我这都是当家的一早从湖里捕捞上来的,可新鲜了。”说着,就拿起抄子递给陈白桦,让她看上什么就自己下手捞。
陈白桦接过抄子对着大盆里一条蹦得最欢的鱼捞过去,谁知鱼一下子就溜开了,陈白桦不但没捞着鱼反而被鱼扑洒了一身水。中年女人一看这阵势哈哈大笑,那个年轻女人看到陈白桦的狼狈样也是忍俊不禁。中年女人给陈白桦递上一条毛巾让她擦擦身上的水,嘴里调笑着说,“一看大妹子就不是下力人,捞鱼都不会,肯定是哪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咯。来来来,看上哪条,嫂子给你捞。”
陈白桦不好意思地把抄子递给女人,女人对着刚才逃掉的那条鱼一抄子下去,就又准又狠地抄了上来,看的陈白桦是五体投地。她又要了一些虾,趁着中年女人杀鱼的功夫,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话。中年女人羡慕地对陈白桦说,”大妹子这么清秀有涵养,一看就不像是我们小地方的人,您是来投亲还是来度假呀?“
听中年女人问起自己,陈白桦想了想,就告诉她自己是来采风的。听到陈白桦说是来采风,中年女人有些不解,她不知道采风是干嘛的,就转头问向年轻女人,”水萍,你天天守着文化人吃饭,采风是啥你懂吗?“
那个被唤作水萍的年轻女子脸上也是一阵发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中年女人就不甘心地问陈白桦啥是采风,风还能采呀?那直爽的语气和粗俗的表情惹得陈白桦一阵大笑。她告诉女人采风就是进行文学创作,需要深入生活中来体验和感受。听的女人一阵羡慕,直夸陈白桦好命。同为女人,她们只能在厨房灶间烧火做饭生儿育女,而陈白桦却能这么自由地到处游走。那个年轻女人听到陈白桦的回答,脸上也露出羡慕之色,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着小腹,那里微微隆起,似乎是有了身孕。看她抚摸着小腹,中年女人快人快语地说到,”水萍,赶明儿你家娃儿出生了,也送他上学堂,男娃儿当个先生,女娃就像这个大妹子一样,也要学学文化,改改咱们渔家的门风。“听了她的话,那个年轻女人害羞地笑了笑,脸上露出向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