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白衣女子的衣服要被花花公子撕开,赵不忧正要冲上去,只听到一人大声怒吼:“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无法无天!”
赵不忧一阵纳闷,朝那声音望去,原来是蒙面老大。那群人听到有人敢抱打不平,立即走过来将缓缓走过去的蒙面老大团团围住。那花花公子递了个眼色,让一个手下过来控制那白衣女子。然后,他走过来朝蒙面老大打量了一番,说:“有本事,就不要蒙面。是不是太丑了,怕人家笑话你啊?丑八怪!哈……”说完,花花公子一招手,那些握着刀剑棍棒的地痞一拥而上,提着家伙向蒙面老大一阵乱砍乱打。蒙面老大不慌不忙,背着手,让过那些人挥舞过来的刀剑棍。紧接着,抬起右脚,向那些人的双脚猛踩。那些地痞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蒙面老大踩痛得哭爹叫娘。那些持枪的立即握起手枪,对准蒙面老大就要开枪。只听见,一阵“嗖嗖嗖”的声音,飞来一粒粒黄豆,将那些人的手枪刀剑一并击落。赵不忧一看,是老罗带着田应福和小二毛回来了。张翠花朝老罗喊道:“老罗,还是你比我快。厉害,厉害!”老罗向张翠花拱了拱手,笑着说:“妹妹过奖喽,哥哥只是混口饭吃。”那些地痞本来就被蒙面老大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没想到半路上又杀出了个程咬金,撒一把黄豆,居然就把他们的刀枪棍棒全部击落,顿时知道对方的帮手也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回过来神来后,看清了对方的帮手,还不止一人。花花公子知道今天倒霉,遇上高手了,马上手一挥,同时递了个眼色。那些地痞马上捡起掉在地上的刀枪棍棒,放了那个白衣女子,屁滚尿流地跑了。
那白衣女子走过来,向蒙面老大鞠了一躬,说:“谢谢英雄救我。”蒙面老大仔细看那女子:谈吐淡定优雅,身材苗条,两腿修长。皮肤白净,两眼顾盼流连。看着蒙面老大如此盯着,她羞得低下了头。蒙面老大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白衣女子说:“我叫孟婉婷,到独山来找我的父母。几年前,从燕京大学毕业后,父母又送我到日本留学,今年刚好从日本毕业回来。可是,回家后,发现独山已经被日本人烧光、杀光、抢光。昔日被誉为‘小上海’的独山县城,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小小的一个县城,居然被日本人杀死了一万多。我父母也在其中。日本鬼子害得我家破人亡,徒留我孤身一人。我已失去生趣。惟有满腔仇恨。我要找抗日队伍,参加抗日,为那些被日本鬼子杀害的同胞们报仇雪恨!谁曾想,刚到火车站,准备买票,就被这群流氓欺负。幸好,英雄及时相救,不然……”孟婉婷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蒙面老大安慰她:“别伤心了。我们也是去找抗日队伍抗日,报仇雪恨的。跟我们一起走吧!”孟婉婷一听,擦干眼泪,抬起头,看了看蒙面老大,再看看谢静、老罗、张翠花等人,说:“太好了。我跟你们一起走。”老罗吩咐田应福和小二毛买来九张火车票。拿着火车票,一行人上了火车。火车上,座位上,过道上,挤满了了人。赵不忧等人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孟婉婷靠窗边坐,蒙面老大坐在她身旁。赵不忧突然听到了他身后的座位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站起身,回过头一看,不由得惊呆了:那人居然是师兄!
赵不忧赶紧侧过身子,拍了拍师兄,说:“师兄,还认得我吗?”师兄先是愣了一下,一看是赵不忧,激动得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不忧,想死我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师兄指着赵不忧,对紧靠他坐着的那位女生介绍:“雷雯,你知道吗?他,就是我经常给你提到的赵不忧!”赵不忧一听“雷雯”,顿时想起了监狱中,师兄给自己讲的那位雷雯政委——师兄的女朋友。雷雯站起来,向了赵不忧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说:“你好!你就是赵不忧啊?师兄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赵不忧惊讶地将雷雯端详了一番: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洁白的牙齿,明亮的眼睛,短短的秀发,苗条的身材,修长的大腿,白皙的皮肤。
赵不忧大喜道:“原来你就是师兄常说的雷雯……”他本来要说“雷雯政委”,但是,看了看车厢里挤满了那么多人,龙蛇混杂,就把“政委”两个字省略了。雷雯点了点头。坐在赵不忧旁边的谢静一直盯着师兄看,终于忍不住了,拍了一下赵不忧,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不忧哥,你说,他可能就是谢天?”这一问,提醒了赵不忧,他指着师兄,再指着谢静,对雷雯说:“雷姐,你看这两人长得像不像?”雷雯看了看谢静,再看看师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长得这么像啊?”赵不忧指着谢静对师兄说:“师兄,我在那里面时给你说过,我师父是谢伯远,也是我的岳父。这是师父的女儿谢静,也是我的媳妇。”师兄和谢静对视了一阵,还是谢静先开了口,说:“把你双手的袖子捋高,我看看,好吗?”师兄将双手的袖子捋高,谢静仔细看了看,师兄的左手有两颗黑痣,右手有三颗黑痣!谢静欣喜地说:“爸爸说了,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左手前臂有两颗黑痣,右手前臂有三颗黑痣——你就是我的哥哥谢天啊!”说完,湿润的眼睛流出了热泪。师兄眼睛也湿润了,看着谢静,再看看周围的人,哽咽着小声地说:“妹妹,师父离世时,就对我说过,我的父亲是小城大荒坡的谢伯远,我的真名叫谢天,有个双胞胎妹妹叫谢静。上次去小城……本来要去找你们的,谁知道……情况有变…就改变了主意……父亲还好吗?”
谢静说:“哥,父亲身体好得很。你知道吗?父亲为了找你,几乎跑遍大半个中国。哥,父亲没找到你,没想到,我却把你找到喽!”说完,激动得扑到谢天的怀里。兄妹俩紧紧地抱在一起,片刻分开后,谢天指着雷雯对谢静说:“谢静,这就是你嫂子雷雯。我们上个月刚结婚。”雷雯看着谢静,再看看谢天,说:“师兄,我觉得你们兄妹俩太像了!”“那是肯定的,别忘了,我们是双胞胎呢。”谢天自豪地说。
谢静天真地问雷雯:“雷姐,你既然同我哥结婚了,为什么还叫我哥是‘师兄’呢?”雷雯笑了笑,说:“我和你哥是燕京大学的同学。在大学时,他一直照顾我。我们关系很好。但,我从未喊过他的名字,都是叫他师兄。毕业后,我们因为志向相同,又走到了一起。最近,结婚了,还是改不了口,所以还是叫他师兄。这就像你叫赵不忧‘不忧哥’一样——你不觉得这种称呼很别致吗?”谢静一听,向雷雯竖起了大拇指,说:“不愧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大学生,说起话来,比起我们这些没有上个大学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谢静说到这里,指着对面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的孟婉婷说:“她也是燕京大学中文系嘞。”刚才忙着跟赵不忧、谢静相认的谢天和雷雯,这时才看清楚坐在对面的孟婉婷。谢天激动地对她说:“你不是孟婉婷吗?怎么半天都不喊我们?”雷雯拉着她的手,说:“婉婷,老同学,难得你不认识我了?你忘了,你还教过我日语呢!”孟婉婷微笑着说:“我早就认出你们了。只不过,看到你们兄妹相认,故人重逢,不想马上打扰你们。”雷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还是那么淡定。现在还好吗?咦,你不是去日本留学了吗?留学回来了?”孟婉婷先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说:“我父母在独山被小鬼子杀害了,没地方去。碰巧在车站遇到他们,就跟他们上火车上来了。”接着,就将自己的遭遇和奇遇讲述给了雷雯和谢天听。谢天凑近赵不忧,小声地告诉赵他:他们是来河池联络抗日解放同盟会,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赵不忧正愁找不到抗日队伍,知道谢天此行就是为了抗日,同蒙面老大商量后,确定跟着谢天雷雯一起行动。
火车很快到了河池。车站早有人等候谢天和雷雯。来接他们的是河池的地下党联络员老高。赵不忧等人同谢天雷雯一起,跟着老高走进了一间茶馆的后屋。这间后屋就是河池抗日解放同盟会的联络点。谢天将赵不忧等人给老高介绍了一遍。老高听完介绍后,说:“太好了,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计划有变,我们河池的抗日自卫队,要去执行另一项紧急任务。我正愁抽不出人来执行原定的任务。你们来了,就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们了。”雷雯问:“老高,到底是什么任务?”老高说:“河池抗日同盟会亟需弹药枪支。据可靠消息得知,日军在河池的白岩弹药库,有大量的子弹、手枪、步枪和机枪。我们的任务就是偷袭白岩弹药库,缴获日军的子弹、步枪和机枪。”说完,将地图拿了出来。借着煤油灯光,几人仔细分析了地图,并作出了偷袭计划。
几人进了铁门,穿着小鬼子军服的谢天和赵不忧,拿着长枪押着老罗等人走进了白岩弹药库。仓库门口一个鬼子看到赵不忧等人进来了,用日语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个?”谢天用日语回答:“我们是宪兵队的。上面让我们押着这些人支那人来帮你们干活。”那小鬼子指着雷雯和孟婉婷,用日语问:“你们又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没有收到上方关于你们的情况和指示?”孟婉婷用日语回答:“宪兵队需要一批枪支弹药,所以带这些支那人帮着搬运过去。因为国内物质匮乏,供给不足,只能抓他们来做这个事情,非常时期,不可能按正规程序进行。”那个鬼子半信半疑,对雷雯、孟婉婷、谢静和张翠花说:“你们跟我走。他们进弹药仓库。”说完,正要放赵不忧、蒙面老大和老罗等人进弹药仓库,突然看到蒙面老大,说:“他为什么要蒙着面?”谢天用日语说:“他得了传染病,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带了口罩。”那日本兵将信将疑,不再说话。突然,他朝天开了一枪,并用枪对准了孟婉婷等人。枪声一响,跑出来几十个小鬼子。先前的那位小鬼子大声喊:“将这些新四军男的全部打死,女的留下。”那些小鬼子立即一拥而上,朝赵不忧等人开枪。老罗和张翠花将黄豆扔向那些小鬼子,那些小鬼子有的被打得手中的长枪顿时掉在地上,有的只是手痛了一下,枪并未掉在地上。赵不忧运用十八罗汉拳迅速将几个鬼子打死。雷雯摸出手枪,击毙了几个小鬼子。谢静拿着猎枪击毙一个小鬼子。孟婉婷不会武功,也没有手枪,被一名日本兵抓住。蒙面老大见状,纵身跳过去,抓住那小鬼子,一拳打过去。那小鬼子侧身躲过,双手扑过来,抓住蒙面老大的右手往自己的后背拉去。蒙面老大没想到这个鬼子柔道还这么厉害,猝不及防,竟然被甩在地上。他迅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一个“猛虎下山”,双腿朝那鬼子踢去。那日本鬼子被踢出一米开外。另一名小鬼子举起长枪,对准孟婉婷准备开枪。蒙面老大眼疾手快,使出“秋风扫落叶”,腾空而起,双腿朝那鬼子踢去。顿时将那鬼子踢得口吐鲜血,顿时死去。那名会柔道的小鬼子,从背后偷袭蒙面老大,被他迅速侧身躲过,使出剪刀脚,夹住那鬼子的脖子。那鬼子口吐白沫,当场死去。一名小鬼子拿着刺刀向谢静捅去。赵不忧甩出铁球,将刺刀击落。那鬼子不死心,双手扑向谢静。谁知,手刚碰到谢静,就被她身上穿的软猬甲刺得钻心般痛。谢静趁机拾起地上的长枪。“砰”的一声,那小鬼子脑袋被打开了花。
赵不忧使出半步崩拳,一个打五个,越战越勇。老罗和张翠花背靠背,让那些小鬼子近不了身。谢静继续拿起长枪,瞅准时机,一枪击毙一个小鬼子。雷雯握着手枪,弹无虚发。蒙面老大左手拉着孟婉婷,右手拿着手枪,不断开着枪。那些小鬼子应声倒下。田应福和小二毛没有枪,被几个小鬼子围着。一个小鬼子拿着刺刀刺向田应福,另一个小鬼子枪口已对准了小二毛,眼看兄弟俩将死在两个小鬼子的刀枪下。田应福眼睛一闭,心想:“这回完了。也好,两弟兄共赴黄泉路,也不寂寞……”砰、砰”两声枪响,田应福以为中枪了。他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全身完好无损;再看了看小二毛——小二毛也还活着!小二毛和自己面前的小鬼子,已应声倒地,死了。他循枪声处望去,只见蒙面老大手枪口还冒着烟,双眼正看着他俩。田应福看着那双眼,好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片刻间,日本兵被全部打倒在地,一动不动。田应福走过去,对蒙面老大说:“你是……”蒙面老大不说话,正要撕开面具,这时,倒在地上的一个日本兵,慢慢举起长枪,对准了蒙面老大的后背,扳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大家顺着枪声看去,只见,那日本兵被谢天一枪毙命。蒙面老大向谢天竖起了大拇指,说:“好枪法!”“你也是神枪手!”谢天微笑着对蒙面老大说。接着,他继续对大家说:“日本人的增援部队可能要来了,大家快穿上日本人的军装,将弹药仓库的枪支弹药全部装上车。”赵不忧等人迅速跑进弹药仓库,七手八脚地将子弹、步枪、机枪、手枪和手榴弹等,尽可能全部装上仓库旁边的日本军车。装好枪支弹药后,谢天坐在驾驶室,雷雯坐在副驾驶室,其余人全部坐在车厢里面。
汽车开出三公里处,经过宪兵队,一日本兵在关卡处示意他们停车检查。穿着日军大佐军官服的谢天,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证件,递给日军哨兵检查。那日军哨兵仔细看了看证件后,用日语问谢天:“大佐,我们可以打开车门看看吗?”说完,将证件还给谢天。谢天点了点头。哨兵吩咐两名日本士兵打开车厢后门,只见全是全副武装的日本兵,还有一些枪支弹药。他走到驾驶室窗口边,用日语问谢天:“大佐带那么多枪支弹药,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呢?”谢天瞪了哨兵一眼,用日语回答:“笨蛋,这是军事机密,能随便告诉任何人吗?检查完了吗?检查完了,就放我们过去。耽误了我们执行任务,你有几个脑袋?”说完,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抽了那日军哨兵一耳光。那日军哨兵赶紧立正,鞠了一躬,大声说:“嗨!”随即,做了个手势,示意抬杆放行。汽车开出一公里,雷雯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谢天一眼,笑了笑,说:“师兄,你装日本军官太像了。日语说得也很地道。刚才,吓出我一身冷汗!你好厉害!”谢天笑得很轻松,看了一眼面色娇羞的雷雯,说:“我只是刚才厉害?我的厉害,你不是早就领略过了吗?”雷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师兄,你好坏!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这种玩笑!快到了河池同盟会了,师兄,好好开车!回去我再收拾你。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她表面很严肃,心里却美得芬芳四溢。
一个时辰后,汽车开出城市郊外的一座小山脚下,停了下来。老高早就带着几十个人等候。他们当中有的穿着新四军制服,还有的身着国军军服,也有没有穿制服的村民,都是抗日同盟会的成员。谢天等人下了车,老高就吩咐那些人,将车上的枪支弹药全部搬上山。老高笑着对雷雯说:“雷雯政委,这次任务完成得好漂亮!同志们都说这回发了!”雷雯指了指谢天,强忍着没笑出来,说:“这都是因为谢团长太厉害了!”谢天先指了指雷雯,再指着赵不忧、蒙面老大等人说:“这主要是雷雯政委领导有方。最重要的,还是这些队员个个身怀绝技。”老高看了看赵不忧等人,说:“你们这队人马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先吃饭休息,过几天,还有重要任务。”
赵不忧等人上了山,只见山顶上,几堵石头堆砌而成的围墙里,有几间茅草屋。河池抗日同盟会成员就住在这里。刚刚走进去,老高就招呼他们吃饭。围着石桌子而坐,几人一边吃一边聊。田应福看着蒙面老大,欲言又止。蒙面老大发现田应福总是盯着自己看,干脆把头转过去,独自吃着饭。老罗看出了端倪,给田应福递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再盯着蒙面老大看。
老高举起举起酒杯,给大家敬酒,说:“祝大家偷袭小鬼子的弹药仓库成功!我代表河池抗日同盟会敬大家一杯!我先干为敬,你们大家随意。”说完,端起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端起酒,喝了起来。谢静和雷雯虽然是女生,却不含糊,端起酒慢慢喝下。孟婉婷却不一样了,端起酒在嘴边抿了一下,就放了下来。这时,来了一人,穿着国军军服,腰间别着驳壳枪,端着一碗酒对赵不忧他们说:“各位新来的英雄好汉们,我叫韩明强,原来是国军第七十九军的团长。在独山战场与原部队打散,前来投奔河池同盟会。同诸位一样,都是为了抗日。来,我敬诸位英雄。”同大家喝完后,韩明强提起石桌上的酒壶,又到了一碗,指着这一桌人说:“我听说小城的赵不忧也来了。听说他在法场上,差点打死黎翔思。请问你们谁是赵不忧?”赵不忧站了起来,对韩明强说:“我就是赵不忧。”韩明强打量了赵不忧一下,说:“果然是少年出英雄!赵兄弟一股侠气,仪表堂堂啊!”赵不忧也看了看韩明强,只见那韩明强: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凸起的颧骨,方方的大嘴。心底不由得赞道:“此人长得好彪悍!”韩明强逐个敬酒,到了小二毛这里,小二毛说:“对不起,我喝不了酒。”韩明强说:“抗日同盟会成员,都是将生命置之度外的英雄好汉。死,都不怕,喝点酒怕什么!”说着,眼睛向小二毛一横。小二毛被他的眼神看得地下了头。韩明强更加放肆了,大声说道:“我看你像个大姑娘一样,一点都不像抗日英雄。哈,你是不是混进来的?”小二毛一听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说:“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来为我大伯一家报仇、抗日的!你别瞧不起人!”田应福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对韩明强说:“韩团长,我二哥喝不倒酒,我替他喝。”说完,拿起酒壶,往自己的碗里倒了一碗酒。韩明强看了田应福一眼,不屑地说:“这是我敬他的酒,不是敬你的,你能代替他吗?”老高说:“韩团长,酒量有大有小,何必勉强呢?”韩明强说:“老高,你是知道的,我打起仗来,毫不含糊。喝酒也不含糊。打仗,我都听你的。但,这喝酒,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说完,仍然端着酒,两眼瞪着小二毛。小二毛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张翠花早已看不下去,端起面前的酒,对韩明强说:“韩团长,我来敬你。”韩明强说:“这是我当庄家,每个人都要敬的。还没到你那里。”赵不忧正要说话,李二狗和老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看到小二毛那无助的眼神,田应福看了看蒙面老大。只见蒙面老大早已转过身去,独自吃着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二毛突然站起身,提起酒壶往自己面前的土碗里,倒了满满一壶酒,端起酒,对韩明强说:“喝就喝,有哪样稀奇!来。”说完,还没等韩明强反应过来,倒满酒的土碗碰了韩明强的酒碗一下,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赵不忧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小二毛本来就不胜酒力,在韩明强的威逼下,喝完了这一大碗酒,顿时脸发热,头昏,两脚发软,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田应福看小二毛喝完了,韩明强仍然端着酒,一口也没有喝,只是得意地看着喝醉了的小二毛。赵不忧怒火冲天,正要站起来找韩明强理论,旁边的田应福已站了起来,大声地对韩明强说:“韩团长,我二哥喝了,你为什么不喝啊?”韩明强朝田应福冷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兄弟,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这酒,我就不喝了。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说完,韩明强转身,正要离去。田应福走上去,拦住了他,说:“韩团长,这碰杯喝酒,是你提议的。我二哥本来就滴酒不沾,你硬是逼他喝。现在他已经跟你碰杯,喝完了一大碗,你却不喝,说不过去啊!喝了再走!”韩明强瞪了田应福一眼,推了他一下,说:“还没有谁敢逼老子喝酒!老子不喝,你要怎么办?”
说着,推了田应福一下。田应福被他这么一推。差点跌一跤。他急了眼,顺手拿起一张木板凳,朝韩明强砸去。韩明强右手掏出驳壳枪,对准田应福,说:“小杂毛,敢同老子动粗,你简直不想活喽!”随即走过来,握紧了拳头,正要向田应福打去。突然,感觉手一阵疼痛,扭过头一看,那半天不说话的蒙面人,已站在他身后,扭着他的左手。韩明强正要扣响扳机,没想到右手突然又痛又麻,枪掉在地上。他低头一看,地上除了自己的手枪,还有几粒黄豆。他抬头往对面一瞧,老罗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韩明强指着蒙面老大,再指着老罗等人,恼羞成怒地说:“蒙面人,你有本事,就将面具摘了。蒙着面是不是怕别人笑话你丑。你们不要仗着你们人多。有本事,就来单挑,一对一。几个对付一个,算哪样英雄好汉?”
蒙面老大冷笑了一下,说:“老子蒙面不蒙面,关你哪样糗事?老子丑不丑,用得着在你面前遮遮掩掩吗?你算哪样东西?有你这样喝酒的吗?你逼人家和你碰杯,人家喝不倒酒,都喝喽。你为哪样不喝。喝酒要有酒品酒德,你有吗?”老高看到吃一顿饭就闹成这个样子,急了,说:“大家都是为了抗日,才走在一起的。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喝酒了,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呢?”韩明强说:“老高,你看,他们这是人多欺负人少。你不主持公道,这事过不去!”蒙面老大说:“你说什么人多欺负人少?老子和你单挑!旁边的人不要插手。”韩明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刚才已发觉这帮人除了小二毛和田应福,其他人,包括那几个女生都是身怀绝技的,不可小觑。并且,他刚才被蒙面老大扭自己的手,已觉察出蒙面老大臂力不同寻常。要是同他打起来,难得取胜。他指了指田应福,说:“冤有头,债有主。今天都是他挑起的,与你们无关。要单挑,也是我和他单挑的道理。”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雷雯,刚才看到韩明强的举措,现在又听到他的这番话,知道这个人是个无赖,今天第一次来到这个河池同盟会,必须要制服他。否则,以后很难树立威信。那时候,就不好实施作战方案了。但是,通过偷袭日军的弹药仓库,他俩已看出来,小二毛和田应福功夫不行,也没有见过他俩放过一枪。要不是蒙面老大相救,他兄弟俩早死在河池弹药仓库了。想到此,她看了看师兄。谢天正看着她。显然知道他的心事,向她点了点头。她正要开口说话,蒙面老大倒是先开了口:“韩团长,你是吃桃子专挑软的——分明是欺负人!你明明知道田应福个子不高,也没你壮实。这已经失去了搏斗的优势。同你打起来,肯定吃亏。”韩明强得意地笑了笑,说:“既然不打,也晓得要输。就叫他给我认错,我就不再追究这个事情。”平时,这个韩明强在河池坑日同盟会里,凭着曾经当过国军的团长,所以,谁都不放在眼里。老罗本想让赵不忧等人借此机会收拾他一下,灭一下韩明强那嚣张的气焰。可是,没想到,这家伙不但骄横跋扈,还有一肚子的坏水,满脑子的鬼点子。居然点了这几人中最弱的田应福出来和他单挑,简直可恨至极!这可怎么办呢?
田应福拍了一下桌子,对韩明强说:“单挑就单挑。来啊!”韩明强本来是想田应福没什么本事,吓一吓他,让他认个错,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算了。没想到,这小子被自己逼急了,居然敢接受自己的挑战。蒙面老大本来猜想田应福如果不答应单挑,他会找理由代替田应福同韩明强单挑。可是出乎预料,他居然答应单挑!这是蒙面老大始料不及的。如今,他只有静观其变了。韩明强心想,如果同田应福这个傻小子搏击,老罗等人肯定会用黄豆等暗器暗中帮助田应福,自己赢的可能性很小。想到这里,他对田应福说:“小子,你敢同我比枪法吗?”此话一出,蒙面老大等人差点想跳上去揍韩明强一顿,心里在骂:这狗日的韩明强,太卑鄙了。明明看到田应福身上没佩戴枪,就不可能会开枪,竟然提出一个对方不会的项目来比,简直是小人一个!想到此,赵不忧等人也为田应福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这下糟了。比枪法,田应福不会打枪,还用比吗?看来,得帮田应福出面搞定这个韩明强了。只要田应福拒绝,他们就会跳出来帮他对付韩明强。
“好吧,比枪法,就比枪法。”田应福淡淡地说。蒙面老大、赵不忧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解地看着田应福。韩明强狡黠地“嘻嘻”笑了一下,得意地想着:“这个傻小子肯定是被我逼疯了!嘿嘿,比枪法,目前还没有人胜过我呢!”“比枪法怎么比?”田应福问他。韩明强说:“我也不出什么高难度的了,就出一个简单的:我这里有一个铜板。我用一根线把它挂在树枝上。谁要是打中了铜钱,谁就赢,打不中的就输。如何?”谢天一听,心里凉了一大截:“这个韩明强太缺德了,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除非是狙击手,一般人的枪法不可能有这么好。如果换成是我谢天,我也不一定能打中。”老高不止一次听韩明强说过,他韩明强从一个国民党的士兵当到团长,除了他会见风使舵,最重要的是枪法准。曾被称为“神枪手”。用自己的强项来比试,不是比试,应是显摆,出风头,或者说,是给蒙面老大、赵不忧等人一个下马威!这个韩明强,真够卑鄙无耻啊!想到这里,老高看了看田应福。
只见,田应福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众人猜想他一定是吓呆了。河池同盟会的人听说有人要比赛枪法,都跑过来看热闹。就连老高的老伴也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挤在人群中看着。随着老高大喊一声“准备比赛打枪,预备起……”,那边韩明强拿着自己的驳壳枪,这边田应福拿着谢天递过来的手枪,对着五百米开外的挂在树枝上的铜钱,准备开枪。“开始射击!”老高喊声刚停,只听“砰、砰”两声枪响后,跑过去一看,立即发呆:韩明强这边的那枚铜板,被子弹打得在空中荡来荡去;田应福这边的铜板,挂在树枝上的线还在,铜板却不见了。他正在纳闷。田应福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在挂铜板的那根线下面的地上,弯腰捡起了那枚铜板,交给了老高。老高捡起铜板,头发随风飘曳,根根胡须微微颤动,略微嘶哑的声音隐藏不住内心的激动:“韩团长击中铜板;田兄弟击中挂铜板的线。比赛结果,显然是……”说到这里,老高停顿了一下,看着紧张的众人。“韩团长和田兄弟手枪射击结果,是韩团长枪法果然百发百中,田兄弟却更胜一筹……田兄弟赢!”赵不忧等人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叫好!韩明强双手高举,示意大家停止欢呼,他对老高说:“老高,明明是我打中了铜板,铜板才荡来荡去;那傻小子的铜板是线没有拴好,铜板自己掉落在地上,根本不是他打落的。他如果能打断线,“神枪手”这个称号,我不要了,就给他。所以,这个比赛结果,我不服。”赵不忧心想:这个韩明强也太赖皮了吧。射击这个玩意,除了靠技术,也靠运气。别看这次能打中,下次不一定就能打中。他这么诡辩的目的,多半就是想重新比试。重新比试,田应福不一定能打准。谢天对韩明强说:“你怎么没完没了,该不会要重新射击吧?如果重新射击,我们都是常打枪的人,你觉得可能会打在同一个地方吗?老班子常常讲,赌奸赌诈,不赌赖。韩团长身经百战,堂堂一个国军上校,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扯皮吧?”谢天这么一讲,听起来是给对方戴高帽,其实是用激将法,让他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韩明强看着谢天,说:“不愧是共军的团长,又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说话滴水不漏。我明白你讲的意思,重新比,有失公平。我们不重新比,我们来比飞镖,如何?同样是以挂在树枝的铜板为目标,击中者赢,未击中者输。”他也不等田应福是否答应,吩咐赶来看热闹的手下拿出两把飞镖。一把飞镖递给田应福,另一把自己握在手里。老高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田应福。田应福向他点了点头。这下,围观的人情绪高涨。老高的老伴,一向爱看热闹,一边用针线继续补袜子,一边挤到了第一排,站在田应福和韩明强的后面,想看得更清楚些。
“开始!”老高话音刚落。两把飞镖分别自韩明强和田应福的手中飞出,韩明强的飞镖“叮当”一声击中了他前面的铜板。那枚铜板挂在树枝上,晃个不停。田应福那边的铜板却没有发出声音,就掉在地上。众人正目瞪口呆地等着老高宣布比赛结果,老高也正准备弯腰去检查田应福前面的铜板和飞镖。田应福转过身,向身后老高的老伴借来了针线。他让老高的老伴给他穿一条长线后,将这根针线放在手里,又向老高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开。众人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田应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那根针,“嗖”的一声,那针后面带着长长的细线飞出。老高跑过去一看,只见,韩明强前面的铜板中央的洞眼里竟然挂上了一根长线。长线的下方,是一颗针——田应福扔出的针线居然穿过了五百米开外的铜板的钱眼里!老高再弯下腰,右手在地上拾起田应福用飞镖割断了线的铜板,左手举起穿着针线的铜板,激动地大声喊道:“我宣布,韩团长和田……兄弟射击、飞镖比赛结果:田兄弟赢!”
韩明强悻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