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这个年龄了还想出去闯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你以为你还年轻啊!
古月成背上行囊远离家乡和亲人,踏上这片曾经是中国边陲小渔村如今已是改革开放前沿阵地,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从一个城区赶到另一个城区去面试,去应聘一个他认为适合的工作岗位,结果通知他去面试的岗位要么是药品销售,要么是三五人的广告公司,根据他以往的工作经验和对社会有限的了解,他认为自己至少可以从事办公室主任这类的行政工作。出门之前他曾经想过,自己多年从事宣传工作,对党建工作有过精辟研究,而在经济特区缺少的就是这类人才,不愁自己找不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古月成一天面试了四五家公司,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是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了老书记的那番话。
是啊,自己不年轻了,他看到报纸上招工都是控制在40岁以下,而自己已经跨过了这道门槛。
古月成找工作的信息来源主要是房东家订的《特区晚报》,这份报纸每天要发布大量的招工信息。他在报纸上看见这样一条信息:本公司急招男女员工,年龄不限,生熟手均可。这天是2005年1月17日,农历腊八节,距离他四十八岁生日还有二十天时间。
古月成按照地址在一栋写字楼里找到了这家公司,这是一家为港澳企业服务的中介公司。走进公司,前台文员递给他一张入职表叫他填写,一会填写完毕,文员把他带进另外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文员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李总。”
李总看完古月成的简历,热情地说:“古先生你好,你以后就叫我李生。欢迎古先生加盟我们香港鑫鑫公司,我们公司主要是为港澳成功人士提供服务的,所以我们要求员工素质高学历高,见过世面的,古先生做过宣传工作,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录取了吗?”古月成疑惑地问道。他的理解香港公司面试员工应该是非常严格的,而这个李总一句话都没有问就说录取了。
李总朝古月成一笑,点点头。
“我什么时间可以上班?每月薪资多少?”古月成问。
李总哈哈一笑,说:“你在内地呆的时间长了,对我们特区一点不了解,我们这里拿工钱是凭能力,你能力有多强工资就有多高。这样,我马上安排人把你的资料传到香港,我会尽快给你安排工作的。你今天辛苦了,先回家休息,等我电话就来上班。”
“大概要等多久?”古月成小心翼翼地问。
“最快明天晚上就可以来上班了。”李总在古月成的简历上面写写画画,头也没抬地说。
古月成不解地问:“怎么是晚上上班?”
李总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古月成冷冷地一笑,站起来走到古月成的身后,用手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说:“老先生啊,你不是找工作吗?难道晚上工作我就不给你工钱了?好好干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是有钱的人了,在特区买房子养小三都不是问题。”说完,扬长而去。
古月成还坐在李总的办公室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工作岗位,也就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来上班。他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这时,文员进来了,说:“古先生,恭喜你,你面试通过了,请你办理入职手续。”
“哦,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具体是什么工作岗位?”古月成不放心地问。
“你在内地是做宣传工作的?”文员问。
古月成点点头,答道:“是啊!”
文员笑了一下,说:“这就专业对口了,你在我们这里的主要工作也是做思想政治工作,和你以前的工作差不多。”
古月成松了口气。他欲往外走,被文员叫住了:“古先生,你的入职手续还没有办完呢。”
古月成停住脚步问:“刚才不是已经办了入职手续?”
文员说:“你通过了面试,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在上岗之前要交1200元的手续费,请你现在就交。”
“怎么会这样?”古月成满脸疑惑地说,“这个手续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其他公司都要交上岗手续费?”
“我们是香港公司,香港公司都是这么规定的,也是你信誉的保证金。你不会是一个没有信誉的人吧?”文员一边写收据一边严肃地说。
古月成大脑里闪出一个想法——骗子公司。
但是他随即又想,自己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了,没有遇上一个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自己除了能做思想政治工作还能做什么呢?他看了看装饰富丽堂皇的办公室,看了看进进出出的员工,他在心里说:“怎么会是骗子公司呢?难道我是没有信誉的人?”
古月成希望找到一个思想政治工作对口的工作,他在想,即使上当受骗也要试一试,同时,为了使自己损失不是太大,他随口编了句:“我没有带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少交?”
“你现在有多少钱?”文员有点不耐烦了。
“600元。”古月成答道。
“那就先交600元。”文员说,“其余的部分等你上工了就交给我,记得啊,上工了一定给我。我们公司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事,都是一次性交齐,看你年龄大了相信你。”
听了这话,古月成感觉自己好混蛋,人家相信我,我怎么可以信口说谎话?当然,他那么说也有他的苦衷。他出门时没有想到找工作会这么困难,以至于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
第二天,古月成收到李总的电话,叫他晚上来公司上班。天还没有黑古月成就来到李总的办公室,李总用车把他带到一家豪华酒店,古月成在想,第一天上班就遇上有应酬了。场面上的应酬也是他的长项。
李总把古月成安排在酒吧坐下,说:“你的资料已经传到香港了,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待从香港、澳门过来的成功人士,在内地通常的说法叫公关或者是应酬,我想你应该没有问题。”
古月成点点头,忙说:“我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应酬也很多的,应该没有问题。”
“那好,最近几天没有人过来,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感受一下现场环境。”李总说,“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坐班,有事我会电话通知你的,要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啊,别到时候联系不上你哦!”
李总说完乘电梯上楼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扔下古月成一人在酒吧发呆。
快十二点了,还不见李总,古月成有点急了,他给李总打个电话,李总告诉他可以回家了,在家里等电话。
古月成在出租屋里等了五天,没有接到李总叫他上班的通知。他很矛盾,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去找工作,还是等李总的电话。就是去找不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岗位。
又过了五天,古月成收到李总发来的短信,叫他晚上九点钟到上次实习的酒店等他。
古月成兴奋不已,随口叫了声,“功夫不负有心人!”
八点不到古月成就来到酒店,不一会李总来了,李总告诉他今天有一位从澳门来的重要客人,出手很大方的,叫他接待好,客人有什么需要都要满足。李总说话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二杯洋酒,李总拿起一杯,在手里轻轻恍了恍,问道:“喝酒没有问题吧?”
古月成本想说在原来单位应酬喝个半斤八两没有问题,可他临时改口了,他说:“还可以。”
李总又问:“洋酒喝过吗?”
古月成摇摇头。
李总笑了,一口喝了杯中的酒,说:“没关系,你有白酒的底子,喝洋酒没问题。我相信你,好好干吧!”
这时,一个小生走到李总身旁,和他耳语了几句。小生随即对古月成说:“先生你好,客人来了,在等你。”
古月成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感到腿肚子在抽筋,腿有些发软。我怎么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前接待过大官不计其数,从来没有紧张过,今天不就是一个澳门的客人吗,我能,我行,一定可以完成接待任务。
古月成随小生来到一间包间,里面光线昏暗,桌上一只红蜡烛,烛光在轻轻地闪动。包间里坐着一个人,他看不清面孔,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在客人对面坐下,定了定神,慢慢适应了包间里的烛光,他这才看清楚,原来对面坐着的是位差不多六十岁的女人,体态肥硕,面色红润,烛光在她脸上跳动。
古月成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是叫太太呢还是小姐?据说现在叫坐台的女人叫小姐,叫太太又怕她不高兴,因为现在的女人,特别是老女人都喜欢往年轻叫。
“夫人您好!”古月成灵机一动,叫夫人。
“你不会粤语吗?”老夫人的声音很甜,柔柔地,普通话里夹杂着七八分的粤语。
古月成说:“不会说,也听不懂。”
“没关系。”老夫人改用地道的山东普通话说,“其实我也不是澳门人,我的祖籍在山东青岛。”老夫人拿出烟,古月成忙拿出打火机上前点烟。这时,古月成听出了老夫人浓重山东味的普通话。老夫人吸了口烟,继续说:“其实啊,我能在澳门生活还得感谢改革开放,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我家老头子的单位在特区设立了办事处,后来我家老头子辞工下海,我们移民澳门,我家老头子在海城市创业。”
老夫人吸完一支烟,又拿起一支,看样子老夫人的烟瘾很大。
古月成坐在老夫人的对面,静静的听她讲述。
“经过十年打拼,我家老头子成功了。”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旋即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通过烛光,古月成仿佛看见了老夫人眼角的泪水,“哎,男人都那么回事,成功了就会有小的,我们家老头子也不例外,他居然把我们家的保姆搞上了。”老夫人用纸巾擦了下眼泪,摁灭烟头,“听你的口音你也是从内地来的?”老夫人问道。
“我是江城人。”古月成说。
“怎么来特区了?”老夫人喃喃地说,“这里是年轻人的世界,不合适你这个年龄的人。”
“我是想来试试。”古月成说,“我知道自己不年轻了,但是,我相信应该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是躲情还是躲债?”老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古月成。
“都不是!”古月成忙解释道,“就是不想在原来单位干了,不开心就出来了。”
“你不承认就算了。”老夫人笑了,“像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来特区,不是躲情就是躲债,我知道的,对吧?”
古月成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既不是躲情也不是躲债。
“你单身吧?”老夫人问。
古月成点点头。
“离婚还是什么?”老夫人又问。“都这个年龄了还离什么婚啊。”她似乎猜到了。
“不是有一句名言说这么的吗,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古月成笑笑说,“一言难尽!”
“是啊,各有各的不幸,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夫人轻轻地说,“今天我们认识了就是缘分,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这么多年憋在我肚子里面,都快把我撇死了,很想找个人倾述,可是,有谁愿意听一个老太婆絮絮叨叨讲那些陈年往事呢?你就不同了,你是我花钱顾来的,算是请来的钟点工,我相信你会耐着性子听我讲那些没意思的故事。你说呢?”
古月成点点头,默默地看着老夫人,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老夫人低垂着睫毛,陷入沉思,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桌子上面。古月成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夫人,只能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老夫人轻轻的叹了气,拿起一支烟,没有放进嘴里,眼睛看着手里的烟,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痛痛的酸酸的……”
老夫人叫昆懿霞,父亲是照相机厂的厂长,她十八岁高中毕业进了照相机厂工作,是厂里的一枝花,追求她的男孩子很多,情窦初开的她偷偷和副厂长的儿子顾世锦在交往,不久以后,父亲知道了这件事,顾世锦虽然是个公子哥,因为都是一个厂里大院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父亲基本是默认了。
那一年,厂里招了一批大学生,头一年都安排在车间实习。昆懿霞所在的车间安排了一个叫福建生的大学生。
这是照相机厂招的第一批大学生,一进厂个个都是香馍馍,各个车间都争着要人。而且,那些有闺女的家长也在其中寻找未来的女婿,有相中的就托其所在车间的师傅从中说媒。当然,大学生也没有闲着,进厂不久就打听谁家有未出嫁的姑娘,打听到了便叫年长的技术员介绍。一般来说,不管是丈母娘找女婿,还是大学生找媳妇,成功率都很高。
昆懿霞是厂里的一枝花,自然是所有大学生注目的对象,但是,知道了她是厂长的女儿,而且她的对象是副厂长的儿子,大家都纷纷退却了。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福建生就是其中的一个。福建生认为感情是平等的,只要没有结婚就有机会,而且他觉得自己有大学生的金字招牌,副厂长的儿子就是一个高中生,他有竞争的资本。更主要的是,他和昆懿霞一个车间,近水楼台先得月。
福建生是个非常有心机的小伙子,他从投其所好开始接近昆懿霞。昆懿霞平时喜欢看文学名著,偶尔也在厂报上发表一些感想类的文章。福建生也给厂报投稿,他写的是人物特写,主人公就是昆懿霞,从她工作中的点点滴滴展示主人公对工作的无限热爱和对工作的无限负责,从她平时生活中的一颦一笑展示主人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经过福建生的妙笔生花,这篇人物特写在厂里产生了轰动效应。为此,昆懿霞被评为当年的先进生产者。
第二年,福建生被调到技术科工作。此刻,福建生感觉水到渠成了,于是,他主动发起进攻。这一天,福建生拿着厂报和一本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去找昆懿霞。
昆懿霞在车间是搞质检的,平时工作中和福建生有接触,对这个进厂一年多的大学生印象不错,虽然个子不高,身上有一股还未漂洗干净的土腥味,但他头脑灵活,爱出风头,为人谦卑,在厂里受到大家的好评。
福建生进了质检科,大家都在忙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矮个子的技术员的到来。坐了一会,昆懿霞忙完手里的活,福建生赶紧将厂报和《少年维特之烦恼》递给她。
昆懿霞打开厂报,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个有心人,这么长时间的报纸还保留在,哦,有你的作品?文章写得不错,不过太夸张了,我可没有你写的那么好。”
福建生知道这个时间不是讨论他的文章的时候,忙说:“这本书送给你的。”
“我早看过了!”昆懿霞说完转身干活去了。
出师未捷,福建生并未死心,他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经过冷静思考,他觉得如其这么暧昧,不如主动表白。过了一段时间,福建生写了封情书夹在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里面,等在昆懿霞下班的必经之路,将书给了她。
在福建生忐忑不安地等待昆懿霞的回音时,没想到昆懿霞来到了技术科,她手里拿着福建生送给她的那本《哈姆雷特》,毫不顾及技术科的人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书放在福建生的办公桌上,说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完就走了。
福建生没有因为昆懿霞的羞辱而丧失信心,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总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这年冬天,发生了二件事,一是顾世锦参加打群架被送去劳教了,二是福建生领导的技术革新小组提出,利用厂里感光技术研究可以复印的设备。当时,我们的邻国日本已经有了复印机了。
福建生的技术革新在厂里普遍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照相机厂和复印设备有什么关系。但是,昆厂长十分欣赏福建生的研究,他欣赏年轻人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亲自把福建生叫到的办公室,亲切地对他说:“年轻人敢想敢干是好事,不要怕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大了不起花几个钱,年轻人的积极性一定要保护,你这个头带得好!”昆厂长语重心长地说。“我查了有关文献,日本也有这方面的研究,已经生产了相关的设备,你们把这些资料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对你们的研究会有帮助的。”昆厂长将桌上的一堆书推给福建生。
“请厂长放心,我们一定发扬攻关不怕难的精神,保证完成任务!”福建生站起来说。
“我就喜欢年轻人这种虎劲。”昆厂长笑呵呵地说。“大胆地干,干好了功劳是你们的,出问题了我担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我要一个人。”福建生快速地说。
“你想要谁?”昆厂长问。
“昆懿霞,你闺女!”福建生说。
“要她干什么?”昆厂长不解地说,“你们需要质检,我可以派最好的质检配合你们。”
“假如我研究成功了,我要你闺女做我的媳妇。”福建生说。
昆厂长明白了福建生的意思,笑了起来,说:“你的工作是工作,我闺女是我闺女,捆绑成不了夫妻啊!再说了,如果我闺女同意,你就是不能成功,我也不能阻拦你们,你说是不是。”
“一言为定!”福建生说完,抱起桌子上的一摞书离开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技术攻关,福建生研究的可以复印的设备终于有了雏形,这一研究成果在行业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昆厂长带着福建生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技术革新成果大会。当年,福建生如愿抱得美人归,第二年,他们的女儿福小霞出生了。
正当福建生春风得意的时候,顾世锦从劳教所回来了。
顾世锦回到厂里上班,人变得比以前本分了许多,但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的公子哥的习气难以改变。他一回到厂里就去找昆懿霞,他要问个明白,短短二年时间,昆懿霞已为人妻,而且有了孩子。
一切都已成事实,昆懿霞能对顾世锦说什么呢?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着顾世锦。然而,厂子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想躲也躲不了。昆懿霞又是个心地善良,恋旧情的女人,看见顾世锦每天萎靡不振的样子也于心不忍,抽空陪一陪他,安慰他几句,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叫他死了这个心。
昆懿霞和顾世锦的交往没有隐瞒福建生,当时技术攻关正忙,他也没有心事理会这些,可是时间长了,特别是顾世锦用厂里的内部电话天天向昆懿霞讲述自己的烦恼,孩子哭闹她也不顾,福建生这就有想法了,有一天福建生非常生气地说:“你们这是何苦呢,还不如找个地方你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昆懿霞还真去当面和顾世锦说了。恰恰这时候昆懿霞怀孕了,不久就生了个儿子取名福小生。正当福建生满心欢喜自己有了儿子的时候,厂里风言风语说福小生是昆懿霞和顾世锦偷情所生的孩子。
刚开始福建生并不相信这些闲言碎语,可是,讲的人多了他也在心里计算昆懿霞从怀孕到福小生出生的时间,那时候福建生没日没夜地搞技术革新,好像没有多少精力和昆懿霞在一起,怎么就偏偏怀孕了呢?当然,这些疑问只能放在心里,没凭没据的怎么能瞎把这样的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呢?这个结没有打开,始终陈横在他们夫妻感情之间,一直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福建生被提拔为副厂长以后工作更忙了,经常出差,二个孩子都交由昆懿霞带。昆懿霞常常抱怨这是二个没有爷的孩子。八十年代初,厂里在特区搞了个办事处,福建生牵头筹备工作,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时间。福建生在特区期间,他们的女儿福小霞被查出患有白血病,没有多长时间就去世了。
……
“如果我闺女还在的话和你小不了多少!”老夫人喃喃地说。
也许是时间久远的缘故,老夫人讲到自己的闺女去世的时候并没有过度的悲伤,古月成看见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纸巾紧紧的捏在手里。
古月成想安慰老夫人,又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此刻古月成很想知道福小生的真实生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能帮我捏捏背吗?”老夫人说,“坐久了背痛。”
古月成站到老夫人的背后,给她捏背。“手不重吧?”古月成问道。
“很舒服。”老夫人说。
“您是怎么来这里的?”古月成问。
“我老公在这里我能不来吗?”老夫人说,“我们家老头子后来下海了,他成功了,赚了很多钱,也找过很多女人,我知道他是在报复我。唉,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不去想它了。你喝酒吗?”老夫人问古月成。
“夫人喝吗?”古月成站起身说,“您想喝我去拿酒陪夫人喝。”
“算了。”夫人说,“我看你也不是干这行的,能陪我聊聊天就已经很开心了,说实话,我今天很开心了,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和你说了这么多的话。”
“福小生是你和顾世锦的孩子吗?”趁老夫人高兴,古月成忍不住还是问了关于孩子的问题。
老夫人扑哧笑了,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在瞎琢磨!告诉你,我们那时候不比现在,男女授受不亲,即使心里有想法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做。如果其他人问这样的问题我会大发雷霆的,对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发不起脾气,挺喜欢你的。谢谢你今天陪我开心!”
古月成忙解释道:“没关系的夫人,我的工作就是陪好夫人,您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
老夫人笑了一下,红润的脸上显出一丝凄凉。“你能陪我什么呢?”老夫人说,“你别看我快六十岁了,就你这个身架子恐怕几个回合下来也要扶着墙出门。”老夫人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一口烟呛得她直咳嗽。
古月成听懂了老夫人的话,他急了,提高了嗓门说:“夫人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做思想工作的,不是您说的那种人,我可以陪你聊天陪,陪您喝酒,但不会做那种事!”
看古月成认真的样子,老夫人笑得更厉害了,她一边笑一边从提包里面拿出一沓钱,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只要能满足我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古月成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说:“夫人您如果这样说我就没有必要陪你了,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老夫人把钱收进提包里,点燃支烟,吐了口烟圈,说:“我听他们介绍过你,我喜欢你的性格,相信你是个好男人。”老夫人把手伸进提包,这次她拿的不是钱,而是一张名片,“我家老头子在海城,他确实需要一个做思想工作的人,你去找他,就说是我叫你去的,在那里你一定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