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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吻她吧！”朱红色的壁灯发出柔和的光，映着许灵那张俊俏的脸，让郑博生怦然心动。
这已是新婚的第三个晚上了。第一晚，郑博生如雕像般坐在台灯下搞创作，许灵几次喊他休息，他都以“你先睡吧”搪塞。第二晚，许灵不再喊他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抽泣，搅得郑博生心乱如麻，笔在稿纸上划拉来划拉去却想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索性披衣出屋往村外走去。
月光如水，秋天的风清爽吹来，让郑博生贪婪地深吸了好几口。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就走到大榆树跟前。
几对恋人或坐或站，围在大榆树周围窃窃私语，见有来人，一点也不避讳，倒弄得郑博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向河岸走去。
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一轮圆月静静地卧在河中央，和天上的月亮遥相辉映。他走到河边，洗了几把脸，顺手掬起水向那月亮撩去。
在水花的荡击下，月亮碎成了大大小小的银块，但只要他稍一松懈，月亮就又顽强地恢复原貌，示威性地望着他。
他撩累了，停下手和水中的月亮默默对视。忽然，月亮变成刘紫茹纯真热情的笑脸：“博生哥，我们一起学打算盘好吗？二嘎哥是个急性子，不要放在心上呦。”一阵风儿吹过，忽然，月亮又变成粉面含怒、杏眼圆睁的叶楠楠：“郑博生！在我和许灵之间，你要前思后想，慎重抉择。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不在意家里的态度，说明我对你的爱是认真严肃的。不错，我佩服你的写作才华，正因为如此，不客气地讲，我比许灵更有资格和条件帮你成就一番文学事业，你好好想想吧。”
一只不开眼（不合时宜的意思）的小飞虫飞到了郑博生的眼里，他一番紧张的揉捏后，试着眨了眨眼，忽然，月亮又变成郑福达那张半眯缝着眼的胖脸：“博生啊，你现在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坏，心事特别重，就连你敬重的你二哥叫你去喝酒你都回绝了。话我已经说了一火车，你要替你妈想一想，你两岁就没了爹，你妈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现在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退一步说话，就算你和那个城里姑娘结了亲，你人生地不熟又没基没牢（没有背景没有根基）的，一个农村孩子能驾驭得了她！还不是活着受洋罪？！更别说让她伺候你妈了。依我看，许灵这孩子挺好，模样又俊，干活又勤快，不比城里的女孩差，百孝顺为先嘛，你就按你妈的意思办吧，这也是我代表全家表的态……”
一阵旋风忽然从河面上刮过来，郑博生不由得一激灵，赶紧逃到了河堤上。对大伯郑福达，他一向敬而远之，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从没给过大伯好脸色，是什么原因，他也搞不明白，妈妈也从没对他谈起过。尽管大伯平日送这送那的经常接济他们母子俩，妈妈也没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在他的感觉里，妈妈对大伯除了农村固有的兄弟媳妇和大伯子的约束、拘谨外，似乎还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这种冷淡一直影响着他对大伯的态度——心存感激敬畏之情，却又亲近不起来。从大伯找他谈婚事时的坚决语气中，他知道是代表了他妈妈的意见，是更改不了的。他最终之所以同意娶许灵，是因为除了叶楠楠家里巨大的阻力外，他的确担心真要娶了叶楠楠后是否驾驭得了这位高傲的城里女孩，他心里真没谱。“大伯说的有点道理，还是面对现实吧，再说许灵哪点不好？足对得起自己了。再说，还有一位让他现在爱又不知道怎么爱、埋怨又埋怨不起来、永怀内疚的刘紫茹。唉，我郑博生活得太累了，我的心也太累了，这要累到什么时候是一站啊！撒手闭眼吧，百了不如一了。”郑博生眼含泪花望着刘紫茹家乡的方向喃喃自语……
“既然和许灵成了夫妻了，何必再折磨自己折磨别人呢？吻吻她吧！”“想通了”道理的郑博生望着许灵可爱的俏脸，深感自责：“人家许灵有什么错？这么多年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妈，为了我分担了多少后顾之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今天的结果是她应该得的。”想到这里，他挨近了许灵。
许灵“似乎”有所察觉，一只葱玉般的胳膊伸出被窝，贴胸的红兜兜也露出一个角，让郑博生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正试探着将许灵的胳膊拿回被窝，恰在此时，许灵的另一只胳膊也从被窝里伸出来，一个红兜兜的挂带从肩膀上脱落，露出大半个丰挺的乳房，乳头像熟透的杨梅，在柔和的灯光下让人馋涎欲滴。亢奋和急促让郑博生大脑一片空白，他半跪着身子去吻那高耸的乳头。许灵娇身轻颤，两只胳膊揽住了他的头，任由对方的手向自己的敏感部位延伸……
两人正如胶似漆，电话铃声突然骤响。
“该死的电话！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时候响！早知道这样烦人，就不从大伯那接条线过来了。”郑博生一边暗骂，一边像泄了气的皮球，极不情愿地跳下床来抄起电话。
电话是叶楠楠打来的。当问知接话人是郑博生后，毫不掩饰兴奋之情：“对不起，打搅你的好梦了。不过，有时候，现实比梦更美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铁姐们儿吴莎莎告诉我，她找了在市教育局管人事的舅舅，你留在城里的事有希望了！说说看，你该怎么感谢我呀！”电话那边，叶楠楠兴奋的嗓音又提高了八度。
叶楠楠并不知道郑博生刚毕业就结婚的事，她撇开父母，靠自己的关系托人为郑博生的工作上下奔波，足见郑博生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郑博生拿电话的手在微微颤动，一时语塞。对刘紫茹的无助牵挂，对叶楠楠的左右摇摆，对许灵的百般无奈，加上母亲、大伯对他的苦苦相逼，他的身心已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他真的很累了，也累烦了，他要找一个避风港好好安顿一下疲惫的心，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所以他才答应母亲马上和许灵结婚。此时此刻，面对痴情一片的叶楠楠还能说些什么呢？对方“喂！喂！喂！”了好半天，他才痛苦地闭上眼睛，轻声回道：“谢谢你，让我再想想。”便挂了电话。
刚刚勃起的兴致让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打得意念全无。郑博生就像秋后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