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老黄”到酒店找二梅,跑堂的说老板娘不在。“企老黄”回到家,叫老婆弄了几个菜,自斟自饮地喝起了闷酒。都说酒和心情有很大关系,这话不假。加上这一阵子上窜下跳、心急火燎地忙活,早已人困马乏的“企老黄”喝着喝着,就迷迷糊糊地喝醉了,他老婆慌手马脚地把他弄上床,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太阳升起一竿子高。
“快打电话叫二梅过来!”“企老黄”一面急急地洗脸一面吩咐着老婆。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他老婆刚抄起电话,“企老黄”又改变了主意,骑上“木兰”摩托直奔酒店。
二梅深更半夜被朱绍辉送回酒店门口,并没有马上进屋,待朱绍辉鬼鬼祟祟离开后,她信马由缰地顺着一条马路向着一个村子走去,这个村子就是槐亲庄,她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走进村子,二梅没有去叫爹妈的门,而是径直走到郑博生家门口,呆呆伫立。该死的郑博生,这个时候一定搂着许灵香甜地睡着呢,根本想不到有一个迷恋他的女人正站在门外惦记着他。二梅胡思乱想着,自嘲地苦笑了笑,摇摇头。郑博生才是她打心眼里喜欢的男人,这种好感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缠绕着她。郑博生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如今有名有位,有模有样,谈吐文雅,举止得体,越做越优秀。可叹我爱的男人不属于我,围在我身边的却是些专干下三烂勾当的男人。一想到齐继腾,二梅就抱怨自己命苦;一想到朱绍辉,二梅就从心里感到恶心。渐渐的,一种巨大的自卑感不断袭击着二梅的心头,她带着一丝眷恋和复杂的情感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郑博生的家。
“企老黄”叫门的时候,二梅还在浴缸里泡着呢,她要洗净朱绍辉留在她身上的污浊。她洗累了就睡,被凉水激醒了换上热水后接着又洗,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天亮。听到“企老黄”叫门,她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来。
“企老黄”见二梅一脸浮肿,尽显倦态,关切地问道:“哪不舒服?我带你到医院看看?事情已经到这一步,要往开出想,别闷出什么病来。”
二梅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点点头:“他现在嘛样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回到现实中的二梅还是很在意齐继腾。
“在拘留所还能好到哪去!又是个人命关天的案子,走一步说一步办着看吧。”“企老黄”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这都是他自个儿作也(胡乱搞的意思)的,怪不得别人,让他糟踏死算了。”二梅赌着气,发着狠。
“先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咱们先办要紧的事,到酒厂把继腾的股份先倒腾出来,要是让别人抢了先咱损失就大了。”“企老黄”说着话已经发动了摩托。
一句话提醒了二梅,她强打起精神,跨上摩托车,和“企老黄”向酒厂奔去。
郑福达邢晓荣连白天挂晚上一通忙活,清算出了酒厂全部家当:自接手酒厂一年零九个月,郑博全前后贷款208万元,入股40万元,齐继腾入股40万元,郑福达入股30万元,“企老黄”入股20万元,郑博有入股20万元。外面各个关系厂家欠皎河酒厂款项共计137万元,库存成品、半成品以及周转资金约150万元,折上存着21万元,保险柜里存有现金9万元,工人工资没有拖欠,增添的生产设备没有计算在内。
郑福达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酒厂目前的效益确实不错,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可惜让齐继腾给毁了。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在现金上做做文章吧。”
郑福达给了邢晓荣2万元,自己做了5万元,然后对邢晓荣吩咐道:“你想办法把我们支出来的这7万元现金做平查不出来就行了。”
邢晓荣虽然付出了肉体代价,但她得到了2万元钱,她的心理平衡了。在朱绍辉当总经理时她就做过许多次假账,不说是驾车就熟,也是得心应手,她做好假账后,郑福达看了很满意地点点头。
隔了一天才见到“企老黄”和二梅,郑福达假意埋怨道:“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
“企老黄”知道自己理亏,忙赔笑道:“这阵子弄得我人困马乏的,睡觉睡过头了。账本都准备好了吗?”
“等你现在查帐黄瓜菜都凉啦,我们已经把账目核对完啦。”郑福达又占色又占财显得特别亢奋,丝毫没有倦意。
待“企老黄”和二梅看过帐目,郑福达说道:“继腾这份怕是保不住啦,万幸的是博全是法人,要是继腾就糟啦。”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份财产啊,你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想尽办法能保住一点儿算一点儿吧。”账目上的数字和自己估摸的大致不差,“企老黄”心里有了底,又在打继腾这份的小算盘。
“其他的都好办,可这入股的资金镇里是出具了证明的,集资入股,红利分成,盈亏自负,这白纸黑字恐怕不大好办。”这件事确实棘手,郑福达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是好办还求你这个智多星干嘛?40万哪,这可是个大数目,不能眼瞅着让公安局的没收了吧。”“企老黄”头上冒着汗,瞪着眼珠子,仿佛公安局的人就在面前。
“40万元,谁瞅着不心疼?甭说你这当爹的做媳妇的,连我……”郑福达痛苦地别过脸去。
二梅早已泪水涟涟,这几天发生的事折磨得她心力交瘁、痛苦不堪。她现在把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发泄在齐继腾身上,咬着牙说道:“人要是没了,要钱还有嘛用?让他去死吧,留下我一个人活得更好。”
“哎!有办法了!”二梅最后一句话倒提醒了郑福达,他猛地一拍大腿。
“有什么办法?”“企老黄”伸长了脖子,二梅抹了抹眼泪。
“咱们来个假离婚啊!”对自己这突发的奇思妙想,郑福达特别惬意。
二梅傻愣愣地看着郑福达,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要你和齐继腾离了婚,这40万元的股份就有你一半儿。剩下的另一半再让你爸爸想方设法编些理由尽量往你爸爸的股份里挪过来一些不就结了?当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喽,该损失的那部分还要舍得损失。”郑福达道破天机。
“要是离了婚,那酒店怎么办呀?酒店的一半家当不也归了公安局?”爱财如命的女人,在财产的算计上智商都不低,二梅当然也不例外。
“你个人的买卖怎么着都好办。随便说个酒店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倒闭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嘛?然后把那些家伙什的转移到别处去,只留下几间房的空架子能值几个钱?搬也搬不走,拿也拿不动,等了结了这些事你再接着干嘛。”这样的小主意,郑福达脑子里随便一掏就是一大堆。
“干嘛假离婚?真离了得了!”财产有了转机,二梅心情好受了些,假装赌着气。
“行啦!我的小祖宗!你真离也好,假离也罢,不都还是我的闺女吗?你赶快去临海见继腾,把咱们的主意告诉他。”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出点血(花钱)是不行了。“企老黄”毕竟搞了这么多年厂子,他明白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