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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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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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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侦探狄仁杰》连载

第八章 侠客行8-云飞扬

15

沈棠回家了,涓生顿觉从未有过的凄清与失落。

异地他乡,百无聊赖,口袋空空,四肢无力,什么武功呀,高人呀,绝技呀,突然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天还早着,外面虽然还下着雨,但涓生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沧州不愧是武术之乡,街上尽是镖局、武馆。

各式充满豪气的招牌,成为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街上,有人在压腿。

街口,有人在卖艺。

巷角,有人在推手。

广场,有人在聚会。

茶楼,一个帮会在跟另外一个帮会在谈判,好像因为某个地盘起了争执。

一路上,涓生倒也看得兴致盎然。

但是,他又不敢在外面待得太久,怕沈棠这个时候突然去客栈里找自己,错过了登府相见的机缘。

于是,待心情稍有疏解,便很快又回到客房。

等待是最难的,他一会儿凭窗眺望,检阅每个过往行人,一会儿又仰卧床上数天花板上纸印花朵的数量。

疲劳时小睡一刻,但很快又在别人的脚步声中惊醒,以为沈棠回来了。

好容易盼到了掌灯时分,与沈棠约定的见面时间即将到来,涓生这才觉得踏实起来。

此刻,他开始知道饿了,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涓生苦笑了一下,便喊伙计,叫来几个最简单的饭菜。

虽然跟着沈棠到了府上,会有一顿丰盛的酒肉宴席,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吃相,败坏了自己的形象。

他一边吃,一边慢慢斟着酒小酌着,一直等到半夜,却没等来沈棠。

他放下酒杯,急得在房里房外,栈里栈外,窗前窗后,都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沈棠的影子,猜想着沈棠爽约的原因。

不觉中,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来,单调而烦躁,没个止境。

涓生燃起一支蜡烛,将长袍掖在腰间,打了一通长拳。

怎奈越打越觉得心烦,便坐下来,猛灌了一通凉茶水,望着那跳动的火苗,觉得这夜竟比白天还长。

至后半夜,他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涓生又整整坐等了一天,还是没等到沈棠。

他本想直接去沈棠的府邸登门拜访,怎奈沈棠走时并未告诉自己家住何处,根本无法去找;他想再上街到处散散心,又怕沈棠子随时回到客栈,所以,他只能守株待兔般地困在客房里,犹如监禁一般。

他思了又想,觉得再也不能如此傻等下去,必须到海里去捞这颗针。

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便趁机向堂倌打探,这沧州城里可有一个爱交朋友、痴迷武功、家世渊源的沈棠沈大侠,得到的答案却是连连摇头。

晚饭之后,他又走出客栈,遇人便打听沈棠的下落,却连个像样的线索都没寻到。

涓生这才悟到事情的严重。

他拖着铅一般的双腿,他回到客栈,已然动弹不得了。

躺在床上,他开始回忆这一路上的事情,便觉得疑点重重,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遭遇了一场骗局,且越起越像,直唬得他毛发怵然。

他怪自己只顾跟着沈棠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见山拜山、遇寨访寨、仗剑天涯、侠行天下,而对沈棠没有半分戒备,更没注意他的真正身份、去处。

——一路上吃吃喝喝,临了一抹嘴逃之夭夭,绝对不是一个江湖豪侠应该干的事吧。

此刻,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一根菜,他的口袋也就彻底光洁溜溜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又痛苦又悔恨又懊恼,然后,忽地想起沈棠临走时留下的那般纯金梅瓣,似乎明白了沈棠何以没到离开时却赠物的背后意图。

于是,他在失落、懊悔之余,又庆幸还没落到山穷水尽的下场。

无论如何,这东西还可以充抵回乡的盘缠。

想到这里,侠客落魄、英雄遭难的酸辛苦辣之感,俱都涌入胸臆。

他想起了开国之初,翼国公秦琼潦倒到卖马的窘迫。

——对,自己还有一匹马呢。

结果,跑到马棚一看,马早就没了。

问了店伙计,被告知,跟他一起来的那位武生公子,说是出去溜溜马。

涓生苦笑了一下,早就该想到事情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孤苦气愤中,他突然想起了子君的周到服侍,老父的舐犊呵护,都像远方的明灯,既温暖又渺茫地浮现眼前。

一股热泪,不由滚了下来。

他一时间觉得周身发烫,脑袋也沉重得如千钧巨鼎,将他压倒在床上。

启明星升起时分,涓生从梦中醒了过来,全身热得火炭一般。

他,终于病倒了。

16

涓生,开始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一生的武功,都消失了。

那些原本跟他称兄道弟的江湖朋友们,居然对他拳脚相向,打得他鼻青脸肿,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功。

他奔跑,他逃窜,他狼狈不堪,行走如狗。

然后,在他最落寞的时候,子君走过来,替他擦干了脸上的汗渍,拎着他的耳朵回到了家中。

这种行为,不仅没有让他觉得大失男子汉的威严,甚至还有种温馨之感。

子君将他丢在水中,给他洗去身上的污垢。

那手,可真凉呀……

涓生突然觉得很冷,不由地裹紧了被子。

可是,还是很冷。

然后,他就醒了,浑身不停地打着摆子,喉咙发痛,脑袋晕乎乎的。

他自己,自己真的病了。

他躺在那里,平缓了一下心绪,挣扎着起来,对着桌子上的冷茶壶,牛饮了一番,心绪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他又唤来店家,将出银两,让帮忙请个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开了个方子。

涓生又央求店伙计帮忙取药,煮药。

几经折腾,喝完了药,要开始昏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样,玄天黑地地睡了两三天,身子才觉得轻了些。

他挣扎着起来,叫了些吃食。

店伙计便催着结算这几天的食宿。

涓生一摸钱袋,已是一文不名。

看到他的样子,店伙计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不由露出一丝嫌憎的笑。

涓生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瓣纯金的梅瓣,付了房银,还有些结余。

他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便一步一踉跄地迈出店门,雇了辆马车,狼狈离开沧州,往南赶去。

家,他终于要回家了。

车马行了一日,车主便讨拥金。

涓生算过这一天的花费之后,余下的钱也仅够一天的饭食了。

那车主见涓生已无力支付下程的佣金,便找个借口,载着新雇主返回了沧州。

时至此刻,涓生心里暗暗叫起苦来,这人地两生,天地不应的境况,再加上自己伤风感冒还未痊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呆坐在官道旁,眼巴巴地盯住过往的车马人流,祈望着碰到一两个熟人,即或是高利借贷,也是万幸。

他一边看着,一边想起了老父,想起了子君,悔恨不迭。

他想着此次回家后,一定要痛改前非,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再也部与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们厮混了。

坐了半日,满眼尽是陌生人,哪里有半个熟面孔!

眼见日头偏西,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他捏着仅剩的几枚铜钱,买了几张煎饼一碗稀粥,算是送走了一个无望的白日。

但迎来的是一个无处可归的夜晚。

他想起来的时候,去拜见的那些山寨之主、大派掌门,想着当时拍着胸脯说过的有事找他们之类的话,便打算稍后经过的时候,就去借些盘缠。

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是在离沧州城区约五十里的一个小镇上。

这小镇煞是热闹。

人来人往,也多有佩戴者各式冰刃的武林人士经过。

他走进一座酒楼,打算用身上的衣服换一碗汤面。

就听得酒楼中央有很多人大声嚷嚷。

涓生便问店伙计那是些什么人?

店伙计说,是名震沧州的大侠云飞扬。

涓生便问这云飞扬是何人?

店伙计打量了他一番,一副看下乡人的表情,道:“要说这云飞扬云大侠,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豪侠,仗义疏财,抱打不平,人称沧州小孟尝。”

涓生听得一喜,觉得既然这位云飞扬大侠这么有名,定是认得那沈棠的,不如跟他打听一下那沈棠的下落,即使打听不到,说不定可以借些银钱花花——店伙计不是说他仗义疏财嘛,看在大家都是江湖朋友的份儿上,能不相助?

店伙计见他发愣,又白了他一眼,道:“客官,你的汤面,我马上给你端上来。”

涓生却道:“我现在不要汤面了,给我换成一只烧鸡,两个酱肘子,外加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说着,便朝着那云飞扬走了过去,打算攀个交情。

那云飞扬此刻正在跟另外几个江湖人物模样的汉子在说着话,见涓生过来,便问道:“兄台有何事?”

涓生便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沈棠的年轻武生,并表明身份,自己原本是沈棠的结义兄长,但现在却找不到了他的下落,估计是被骗了,已经身无分文,打算跟云飞扬大侠讨几个盘缠,来日定当厚报。

云飞扬倒也豪爽,道:“大家都是江湖朋友,说什么报不报的。”

说着,便伸手去摸口袋。

然后,一摸,却摸了个空。

然后,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他妈的,居然敢偷到本大爷的头上了,是不是不想混了,等会抓住那个三只手的,一定将卵蛋割下来。

涓生一看这架势,借钱估计不可能了,便道:“既然云大侠手头不方便,那就算了。刚刚小弟叫了只烧鸡和酱肘子,小弟身上已无分文,云大侠可否……”

说着,搓了搓食指和拇指。

听到这话,只见那云飞扬一瞪眼睛,大声呵斥道:“你身无分文居然还敢吃烧鸡和酱肘子,我看你分明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混混。我云飞扬一生光明磊落,最见不得你这种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狗东西,见一次打一次,兄弟们,给我将这个东西打出去。”

说着,手下人便冲过来,照着涓生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涓生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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