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卢生的诗人,刚到华洲做官,走到西岳天已近晚,便在庙中过夜。
忽然,在几间空空的房中,一个老妪在烧火煮饭。卢生想,在这荒野之中,老妇一人居此实在蹊跷。便近前问道:"老人家,怎么你一个人在此,屋里还有人吗?"
老妪并不抬头,说:"我是华岳神的母亲,屋里并无别人。”
“你的锅里煮的是啥?”
“橡子。”
卢生又问:"煮橡子干啥呢?你是华岳神之母,难道还要喂鸡喂猪狗动物吗?”
听了这话,华岳神之母抬起了头,卢生这才看清,她并无道骨仙貌,却是满目的苍凉,满面的愁容。
客主相视良久,老妪才凄然地答到:“我自己吃的。”
卢生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才确信是真的。卢生大惑不得其解,西岳神是主管西方的天帝,连皇帝都要对他顶礼膜拜,千百年来香火不断,以他的地位之高,身份之尊,怎能让其母食用贫民所用的橡子呢?实在是难以理解,难以想象,莫非岳神……
未等卢生假设出来,华岳神之母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在神鬼的世界里,与人间是大不相同的。神鬼虽然也有君臣父子之分,但在祸福上是没有什么联系的。就像我虽然是华岳神之母,却不能因他而幸福一样。人间祭祀的香火虽很兴旺,但按神鬼之道的规定,祭祀者不呼唤谁的名字,谁就不能享用。因此,我只有以橡子充饥。
华岳神母言毕又埋头做饭,而卢生此时的思想却活跃起来,望着华岳神之母沧桑的烧火神态,心中实在感慨万端。尤其是听了华岳神母的解释以后,马上就联想到人间制度要象神鬼界这样就好了。人间自产生了剩余价值以来,就有了贫富分化,等级森严,鸿沟难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已成为一条人们循守的旧规。哪怕你再无能,甚至是一个十恶不的坏蛋,确切一点说,不管以何种手段谋取得了官职,只要有了实权的父亲,其儿子也会得到常人甚至才华横溢的人奋斗终生也难得到的荣华富贵,自然这富贵的程度是随官职的高低而升降的,世人在其面前不得不低头,法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纸空文。正直的人自会对此深恶痛绝,然多无好的下场。一般的人常常一生为此而奋斗,然如愿以偿的只是寥寥几人。富的连代,穷的接踵,造成父荫子禄,夫贵妻荣的局面。更可恨的是导致了生产的发展缓慢,官僚机构愈益臃肿、专横,社会愈不平等……可悲啊,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何时能结束?
安得将神鬼界自食其"能"的"正道"用于人间呢?这些神们也是,人们天天祈祷幸福,为此花费了多少香火钱,而灾害常有,不公平常有,兵事也不断,他们究竟管的何事呢?难道只是维护人间这种现行的秩序吗?不然,何不点化人类,使人们都需自食其力呢?
卢生心想着,嘴上并非言语,然华岳神母似有所觉,举起燃着火的烧火棒朝他走来。卢生不由一惊,“啊”的一声叫起来。睁眼看时,天尚未亮,嘿,原来是南柯一梦,再无睡意,梦境尚历历在目,想来想去,他决心天亮后到灏灵殿敬西岳神时也要呼其母共同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