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楠轻轻推开周国顺办公室的门,悄悄走了进去。
此时,周国顺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显然,这不是好的时机。
郑楠轻轻地掩上门,走了。
周国顺迷迷糊糊睡了十多分钟,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他的精神又重新振作起来。
四十多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成熟稳健,魅力四射的年纪。
周国顺洗了一把脸,提着皮包回家去。
最后一班公共汽车,站台上等车的,有三个人。司机对周国顺都熟悉了。
回到家里,家人都睡了。
暖瓶里,有热水。周国顺洗了脚,上楼,进入房间,开灯,胡思敏醒了。她问他:“又加班做手术?”
周国顺说:“是的,最近病人比较多。”
周国顺上床,夫妻各自睡去。
投身革命,报效祖国,是周国顺他们这一代人的光荣使命。
他们这一代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奉献。
不管社会风云如何变化,人,总是要生病的。
生病就得治病,治病就得上医院。
医生治好了病人,每位病人都心存感激。
周国顺他们这些白衣天使,社会地位不高,却非常受人尊敬。
这不,周国顺正在办公室里看病历,几个穿着普通的病人家属过来,跟他告别,对他表示诚挚的谢意。
周国顺起身送他们出门,叮嘱他们要注意病人回家后的观察和休养。
肝胆外科主要研究肝细胞癌、肝胆管结石、肝炎后肝硬化和重型肝炎所致的急性肝功能衰竭。
周国顺上午做了一台胆囊手术切除,下午有一点空闲时间。他检查了病房,召集几个主治医生,对几个重症病人的手术方案进行了讨论。
今天,郑楠特意用了一支漂亮的发夹,但周国顺并没有注意到。
郑楠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里,一个宿舍住两个人。因为她家在外地,人又在医院内,科室里的医生们如果有事,请她代个班,她也不推辞。
科室的卫生,经常是郑楠抢着打扫。包括打开水这些活,都是她抢着在做。
所以,在科室里,大家都非常喜欢郑楠。几个热心大姐嚷嚷着要给她介绍对象。
下午,周国顺在医院食堂吃了饭,在院子中的小路上走了两圈,回到办公室。
今天周国顺守夜班。国庆节过后,病人忽然间就减少了,各种活动又多了起来。
病房里,有几个肝硬化的病人,因为治疗效果不明显,有两个病人都出院回家了。
对于执意要出院回家的病人,周国顺总是非常惋惜。
但他又不能强迫他们留下。因为治疗手段有限,留下的病人,多数也没有活路,最终还是死在医院里。
冬天的成都,阴雨绵绵。夜里十一点过后,除急诊外,诊疗活动基本上停止了。病人和陪护的家属,陆续休息睡觉。
周国顺回到办公室,喝了杯茶,定了定神。他把眼睛拿下来,用布条擦拭镜片。
郑楠今晚也代替李医生值夜班,此时,她拿了一个病历,进来请教周国顺一些问题。
郑楠弯腰站着,身体紧挨着周国顺,她的脸也几乎贴着周国顺的脸。她用手指着病历上的记录,询问周国顺相关情况。
周国顺坐着,他的脸紧挨着郑楠的脸,他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撞击到了他的脸。他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
在问题的请教和解答过程中,一切都自然而然。工作和学习,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当一个问题解答完后,在几秒的时间里,周国顺感受到了非常不一样的东西。
他本能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并想挪动坐着的椅子。
但郑楠不想让这种距离拉开,不想让这种机会从身边溜走。她忽然冲动地抱住周国顺,喘着急促的粗气,几乎咬着周国顺的耳朵,呢喃地说:“周主任,周哥,亲爱的,我爱你。”
爱和被爱,在这个场合都不是很重要。人性和兽性有时候是想通的。
一种情绪,压制得太久,他就会反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一种力量,积蓄久了,爆发出来,就会产生相当的能量。
但抑制和隐忍,是社会的主流,是道德和价值取向所在。
当一种情绪要强势突破周国顺的防线的时候,理智告诉他,不能束手就擒。
周国顺本能地用手,想推开郑楠的身体。
郑楠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像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生怕一松手,性命不保。
窗外的雨,下得很密。夜,非常安静。
关系已经挑明,不成功,便成仁。不成功,今后如何彼此面对?
所以,郑楠不放手。她执着地、锲而不舍地攻击眼前的男人。
她甚至不顾姑娘的矜持,主动解开了身上的所有束缚。她太希望赢得这场胜利了。
她的烈焰红唇,试图找到他的厚厚的嘴唇。
四十多岁的男人,理智和情感并重。混乱的男女关系,为时代所不齿。
道德失范的人,终究会被社会、家庭、亲人、组织、领导、同事、群众所唾弃。
所以,理智肯定会占据上风。周国顺成功地转身,他挣扎着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忽然,办公室外响起了说话声,似乎是一个夜班医生,在和一个患者家属交流。
他们本来是边走边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忽然就停在周国顺办公室外的过道上,轻声说着什么。
这个情况太意外了。周国顺不敢上前开门。他停驻了,生怕脚步声惊动外面的人。
门一开,办公室里的情况一目了然。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谁都会往那方面想,明天天一亮,全院干部职工都清楚了。
眼看周国顺要夺门而逃,忽然门外出现的人,帮了郑楠的忙。
郑楠抓住机会,从后面抱住周国顺。这次,周国顺不敢用力挣扎了。他担心弄出响动,惊扰了门外过道里的人。
郑楠在身后放肆,无所不至。周国顺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太担心今天晚上这事,被医院里的人知道了。郑楠却一点都不怕,她觉得无所谓。
周国顺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他隐隐约约听到门外过道上的医生,询问患者家属:大便正不正常?一天几次?有没有异味?小便正不正常?一天几次?有没有异味?会不会放屁?
一切似乎都是天注定的。门外的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对话,持续了5分钟。之后,脚步声远去。
短短的5分钟,一切都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