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顺六十挂零了,他因为是主任医师,技术职称高,不必在65岁时退休。就在他想继续为医疗卫生事业奋斗的时候,他忽然病倒了。
基本不生病的人,忽然生起病来,病情就比经常生病的人,严重得多。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但周国顺却卧床不起,一连住了十五天的院。
正好这个时候,省医院调整了领导班子,新上任的领导,喜欢给年轻人压担子,对周国顺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领导觉得,应该让他们多休息了。
文庙街上的胡家小院,又经历了数载风雨沧桑。此时的胡莲,已经过完了八十一岁生日了。她依然神清气爽,精神矍铄。胡记卤肉,早已名声在外。胡莲依然每天卖她的卤肉。
这一年,百货公司经过连续多年的亏损后,终于解体了。百货公司的房产,面向市场出售。
胡莲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年,胡家捐献给政府的那幢三层楼房,也在百货公司资产处置范围之内。
文庙街上的街坊们都知道,胡莲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把捐赠给政府的院落,给赎回来,让文庙街上的胡家大院,还原他的历史面貌。
曾经作为百货公司商店的这幢三层楼房,占地面积近300平方米,建筑面积900多平方米,保存得相当完整。百货公司的公开售价,是285万元。
胡莲找到百货公司经理,对他说,285万元,我要了,不许你们卖给别人了。
街坊姐妹们都为胡莲打抱不平,她们说,你们胡家,当初无偿把这房子捐赠给政府,现在却花285万元给赎回来,不公平。她们动员胡莲去找政府,把这幢三层小楼给无偿讨要回来。
胡莲说,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胡家把财产捐给政府,是心甘情愿的。现今,我们胡家花285万元把这幢房屋给赎回来,也是心甘情愿的。
让文庙街上的街坊姐妹们钦佩的是,这285万元,全部是胡莲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七八个老街坊姐妹陪胡莲一起,拿着一大把存单,到各大银行去取钱。
这一天,是胡莲老伴去世以来,最开心、最光荣、最自豪的一天。
胡莲用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将以前胡家捐给政府的房屋赎回,实现了她的梦寐以求的人生理想。
周国顺本来想尽快康复后,继续发挥自己的余热,救死扶伤,用自己精湛的医术,为人民服务。但是,他的感冒,居然长时间治不好。后来,发现肺部感染,最后经CT确诊,发现肺部有恶性肿瘤。
省医院组织最好的专家,为周国顺会诊,结果却不容乐观。肿瘤的恶性程度很高,需要通过化疗,然后再进行手术。
这几天,胡志强一直在医院陪着周国顺。胡志华也从北京,赶回来看望他父亲。胡志华在酒泉工作了两年后,和媳妇一起调回了北京,在一个科研所,从事裁人航天研究。
1992年9月,国家决策实施载人航天工程,确定了载人航天“三步走”的发展战略。第一步,发射载人飞船,建成初步配套的试验性载人飞船工程并开展空间应用实验。第二步,突破航天员出舱活动技术、空间飞行器的交会对接技术,发射空间实验室,解决有一定规模的短期有人照料的空间应用问题。第三步,建造空间站,解决有较大规模的长期有人照料的空间应用问题。
1999年11月20日,我国第一艘无人试验飞船神舟一号飞船在酒泉起飞,21小时后在内蒙古中部回收场成功着陆,圆满完成“处女之行”。这次飞行成功为中国载人飞船上天打下非常坚实的基础。2001年1月10日,中国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了神舟二号无人飞船。
胡志华用自己的才智,为祖国的载人航天工程,作出了突出贡献,多次受到了表彰。他取得的成就、获得的荣誉,既是自己的,也是胡家的。随着神舟一号、神舟二号无人飞船的成功发射,胡家都以胡志华为骄傲。
胡志华很多年没见到父亲周国顺了,这次回来,也只有两天的假期。胡志华告诉父亲,2002年初,国家将发射神舟三号无人飞船。
胡志华建议父亲到北京协和医院,做进一步检查。胡志强对哥哥说:“咱们省医院,医疗技术水平,不会比协和医院差,咱们父亲,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医疗卫生专家。何必舍近求远呢?”
周国顺说:“志强说得对,我跟肿瘤打了一辈子交道。肿瘤分为良性和恶性两大类。良性肿瘤一般称为“瘤”,恶性肿瘤来自上皮组织者称为“癌”,来自间叶组织者称为“肉瘤”。某些恶性肿瘤也可称“瘤”或“病”,如恶性淋巴瘤、精原细胞瘤、白血病、何杰金氏病等。所有恶性肿瘤习惯称为癌症或癌肿。我这个肺部恶性肿瘤,就是肺癌。肺癌的手术成功率,不超过10%。癌是最公平的,不分种族、不分贵贱、不分行业。”
胡志强说:“爸,经你的手切除的恶性肿瘤,起码有几千,治愈的病人,起码有几千。你会没事的。癌细胞见到你,都会发抖的。”
胡志华说:“就是,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周国顺经过了两次化疗,他浓黑的头发,全部掉光了,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
胡志强打来热水,用毛巾给周国顺擦脸,擦身子。胡志华到街道上买来了水饺,他用勺子喂
父亲周国顺吃饺子。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因为胡志华的远道而来。胡莲带着胡志强的两个孩子黄心怡和胡正勇,胡思敏和她的先生,一起来到省医院,大家一同来看望周国顺。胡思敏带来了照相机,胡家人和病床上的周国顺合影。
时间过得真快。胡志强的女儿黄心怡,今年已经15岁了。儿子胡正勇,已经10岁了。他们拉着爷爷周国顺的手,鼓励他要坚强勇敢。
2002年3月25日,中国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了神舟三号无人飞船。胡志华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向周国顺报告了喜讯。此时的周国顺已经经过了六次化疗,身体极度虚弱。得知发射任务圆满完成,周国顺感到非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