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都有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人一旦上了岁数就交由孩子养将了起来。如果儿子多的,那就是挨家挨户轮班,至于周期不一定。或是按年或是按月,当然也有按周的。尤家儿子众多,轮班自然是正理,每个儿子责无旁贷。尤家总共有哥六个,唯独没有女儿。据说追本溯源算起来的话,他们都是闯关东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祖宗在山东那地界呢!据说当时尤家的老太爷尤仁义是一副担子挑过来的。从此便在这里扎了根活了命。尤家是一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家族,所以家里一直守护着族谱。按辈分算,到尤兴国这辈泛兴字,所以这哥几个都是这样起名的。老二尤兴民,老三尤兴财,老四尤兴福,老五尤兴全,前几个没的说,都是吉利话,唯独这个老六,也就是老疙瘩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号,叫尤兴男。当然了之所以要给他起这个名字是有缘由的。按理说他的名字尤家老爷子早在心里琢磨好了,就是尤兴伟,但怪事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小子突然害了病,要死要活的,据说十里八村的赤脚医生请遍了都无济于事,最后有一个算命先生给出了一个招,说应该给这小子起一个特别的名字冲冲吧,兴许管用。尤家上下一时间犯了难,这该如何是好呢?最后算命先生掐指一算,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我看不如叫尤兴男吧。”算命先生一出口,尤家上下表示一致同意。于是就有了这个名字。说来也怪,打那以后还真是逢凶化吉时来运转,又治疗了一阵子,尤兴男还真的好了起来。至于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
尤兴国有着一身看家的本领,那就是侍弄果树,尤其是给果树剪枝,这在十里八村那是出了名的。村里主动上赶着找他去帮忙的不在少数,就是邻村也是大有人不在。那年月这就是饭碗,除了到手的工钱东家一般都要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脸上自然很有光。村里之所以把果园承包给他们这些人,当初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这门手艺,至于其他的几个合伙人也多多少少有几把刷子,要不怎么说没有金刚钻就不揽那瓷器活呢。说起尤兴国这身本领是大有来历的,他正是乡里举办的技术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还真别说这个尤兴国倒是一个有心之人,和他同去的都是每个村里推荐的,当时主要是为了村里的果园,所以这些人学成之后就成了每个村里的技术员。话又说回来了,自然这些年在这些人的经营下果园的确出了不少力,村里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但当初果园是倾注全村人的心血的,这些年人们似乎看到了这块肥肉,也想捞上一把这是无可非议的。但当初承包的这些人是不放口的,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这么些年果园要不是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能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么?咋的了想玩过河拆桥么?现在看到形势好了就想沾补沾补,没门,这自古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都别想。可村里的人有他们的说辞,这么些年果园被这几个承包人祸祸惨了,本来可以多效力几年的,果树都被他们环播了,要不这几年的产量怎么如此巨大啊,这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既然是矛盾总该要解决吧,于是村里出面,一场关于果园何去何从的会议就大张旗鼓地召开了,地点自然选在了大西院。
组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在这里决断。这似乎成了尤杖子村一组的惯例,大西院的女主人更是乐此不彼欣然愿意。时间选在了傍晚时分,因为白天大家还要干农活。
在农村夏天一般是三顿饭,而冬天就变成了两顿饭,这是依据节气而定的。此时正值炎炎夏日,天是出了奇的长。村里人吃完晚饭就是去外面唠嗑,扯闲话,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一声犀利的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整个村的神经被瞬间提了起来。这是出了啥事呢?这是村里的习惯,虽然现在不同以往,过去那是合作社,哨声是用来召集社员干活的,可如今却是开会这样的事情才用到的。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召唤,很快大家陆陆续续的齐聚大西院这个议事地点。从地位和作用来说,这个大西院不亚于当年水泊梁山的聚义厅。这里是一个重地,在村里人的心里是举足轻重的。
关于果园的问题早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这个事情已经惊扰到乡政府上了,可见这阵势很不一般。尤兴国和其他几位承包人都已到场,自然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一副剑拔弩张盛气凌人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场面。炕里坐着的都是村里的干部,还有尤杖子村数一数二大有来头的人物。说句不客气的话,只消这样的人物跺上一脚,朝阳洞的地面就会颤抖几下,气氛相当尴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私下议论着。
“我来说几句,大家都静一静,之所以把大伙召集来。我想大家也早有耳闻,就是关于村里的果园一事。对于这个事情无非有两种选择,其一继续承包下去,这二那就是把果园按人头分到个人手里,就像土地一样,这么些年果园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对村里的贡献也是很大的。这村里的收入自然是用在大家伙身上了,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可以理解吧。”村主任侯三说到这里撒摸了一圈,又喝了一口水。
“当初之所以把果园承包给他们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们是技术骨干。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家伙就算真把果树分到手了,也不一定伺候好,就是看中了他们的技术。可现如今大家伙吵吵吧喊的要分这个果园,也是于情于理的。所以我们还是那么那个意见,大家的果园大家做主吧,民主集中制,少数服从多数怎么样?”村主任侯三慢悠悠的说完。椅子上的尤兴国有点坐不住了。
“我说,这不对啊,我们承包得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呢?你们总该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吧。也不能不讲理吧。要我说一定是大家伙的红眼病犯了。也说不定。哼!”尤兴国恶狠狠的说道。
“好了好了,先听听大家伙的意见再说。”村主任于是示意在场的所有人。
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粥。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要我说怎么也要等承包合同到期再说这个事。是不是?”村主任摆了摆手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大家伙异口同声的喊道。
坐在一旁的尤兴国脸色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