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姐姐的突然转变让李宝柱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和做根本不是一回事。其实他对心中理想中的爱情还没有完全清晰的一个轮廓。对于他来说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李宝柱和尤春光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可以这样说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发小。穿开裆裤,和泥玩。这都是他无法忘记的。踢毽子,跳绳,甚至一起上树掏家雀子。他们都是一副架。尤春光朝里,一般来说上树就是他的专利,而那时候的李宝柱就在下面等候。这两个人有很大区别。李宝柱显得有些笨拙。这也是让全村人取笑的一个亮点。当然对于李宝柱而言这都不算什么。但有一件事情让他很恼火。甭用说别人了,就是尤春光也逮住机会捉弄一下他。待到得逞之后便捧腹大笑。用当时的话说就是笑得岔了气。肠子都跟着疼。这个时候李宝柱真恨不得一把薅住这个人的脖领子,狠狠的揍两拳。但这只能是一个想法。因为单从个子和身板来说,尤春光明显有很大的优势。对于李宝柱来说也只有咬牙切齿的份儿。一来二去便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直到李宝柱上了高中以后,这个尤春光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再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这让李宝柱很受用。
这个时候的他们站在一起有了很大的分别。在李宝柱的身上总有一股子书卷气,而尤春光已经活脱脱一个庄稼人,就像他的父亲尤兴民那样的。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他们从此注定是两条路的人。对于李宝柱的路尤春光是羡慕的。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学习成绩自然比不上这个李宝柱。而且他对自己做了一个很准确的评估。总之他不是做学问的人。用过去的话说李宝柱怎么也算得上一个秀才吧。秀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就是他的逻辑和想法。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人分三六九等。而且看人下菜碟是常有的事。与李宝柱比起来他就是那个没出息的人。自然在村里也不受待见。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一个梦想。正如书中所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不知道罗马究竟为何物,但对于读过初中的他来说还是大概懂得的。
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现在的尤春光就有这个想法。谁说只有考大学一条道路出息人呢?他还不信这个邪了。他一定做出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来。到那时候定叫村里人刮目相看。
虽然眼下自然比不上这个李宝柱,但总有朝一日能和他肩膀一般高。甚至超过他也未可知。人就怕没志向。正所谓人穷志不短。就是这个道理。这个尤春光就来一个拉屎攥拳头暗使劲。
其实又何尝他们这一对年轻人呢?尤春光的父亲尤兴民也和李七一定要争个高下。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大张旗鼓的比上一比。可李七却不是那样想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一直秉承的原则就是和气生财。可尤兴民却完全不同。眼下儿子尤春光很明显略逊一筹,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就连平时大家聚在一起闲聊的话题都少不了李宝柱,这可给李七长了脸。尤兴民心里这叫一个气,但嘴上又不好说啥。说句心里话,李七是有这个炫耀的资本的。可以这么说李宝柱是尤杖子村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人。尤其在他们尤家的几个后生相继撂倒后尤兴民更是着急上火。这个李七别看在村里耍单,但看这阵势大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在尤杖子这个一亩三分地绝不能让异姓高过一头。这是毋庸置疑的。也就是说他要保持尤家的地位和权势。
当初之所以要叫这个名字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尤家家大业大。当初尤家老太爷尤仁义凭借着一身侠肝义胆赚下了这份家业谈何容易。后来两个儿子也很争气,老大尤文是铁匠,这都是尤仁义传授的。后来赶上了征兵,于是尤文便入伍参军了。二儿子尤武年轻的时候就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几乎在朝阳洞乡是出了名的。只要一提起尤二愣子这个外号无不闻风丧胆。可以这么说他们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李七是后来才搬过来的。据说是在龙潭沟里。后来就搬到了沟外。就这样成了尤杖子村一组的人了。对于这样的小门小户,尤家是根本看不上眼的。
在儿子这个事上尤兴民很明显不占优势。他也心知肚明,所以只要有李七在人群里他就躲得远远的。除非两个人面对面才不得不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敬有的狗咬丑的。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现在用在李七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虽然现在李七不是最富有的,但似乎让村里人看到了希望。考上大学就是国家干部,从此便吃上了公家饭。这还了得。李宝柱已经走在这样的道路上了。自然作为他的父亲也跟着沾光露脸。而这个时候的李七仍然一副老面孔。说起李七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出现在村里人跟前的时候都是笑脸盈盈的,似乎心里有属不完的好事。在这个同时还会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声音。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尤杖子村的一块招牌。
既然在孩子的事情上输了一棋,自然尤兴民把心思都放到其他的事情上了。前面说过,尤兴民是一把种地的好手。究竟怎么个好呢?反正这么说吧,只要经过他手上种的庄稼很明显要强过别人。举个例子,比如经过他亲手种的土豆,等到秋收过后自热要比其他家的大的多。到目前为止他家的土豆还是整个尤杖子村最大的。那个土豆似乎被注入了某种魔力,个个又大又圆,最重要的是锃光瓦亮。至于究竟是怎么种出来的,任谁都无从知晓。对于这种地的诀窍尤兴民从来不说,被人问急的时候就报以一笑搪塞过去。
他家种的棒子,枝繁叶茂的,而且墨绿的,似乎每片叶子上都闪烁着光亮。最重要的是一到收秋的时候顶数他家的棒子最多。
尤兴民在心里也较上了劲,在种地这件事情上他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他是有这份自信的。
一到初春,就进入了少雨的季节。面对这样的墒情,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虽然方式有些落后和愚昧,但至少说他们有了抗争自然的精神。
此时的情景正像一首宋词《天仙子》描写的那样,“一走一停一抹汗,一影一人一顾盼。纷飞柳絮舞翩迁,迷双眼,心未乱,但愿甘霖明日见。”
对于数日不见一滴雨的危情,尤杖子村也进行了最原始的求雨仪式。这种求雨似乎向上苍祈求甘霖。全体村民头上戴着柳条编成的帽子,手里拿着几束柳枝,后面有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俗称老爷轿。最后是村里的吹打板子。走一程跪一程。虔诚可见一斑。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传统。至于灵不灵验任谁都无从知晓。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赶巧还是感动了上苍,果然下起了一场透雨。但这一次说啥也不灵验了。直到这时人们才完全醒悟过来。原来这都是自然现象,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改变的。打那以后人们再也不求雨了。
人们的思想观念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一点一点改变的。其实像求雨这种行为无可厚非,它只是过去人们对自然的无知造成的。当然了也是最原始的抗争自然的办法。
尤杖子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活动了。
这个时候的人们宁愿相信广播里的天气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