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文从窗台摸起了旱烟袋,金黄金黄的。他慢慢地装上了烟丝,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上了,顿时,一股呛人的荒烟袅袅娜娜的升腾了起来。
尤兴男从来都不抽烟。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也不知道父亲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
“坐吧,往炕里点,炕沿边太凉。咱爷俩唠唠嗑。说点掏心窝子话。你别杵在那了。”尤文率先说道。
“我听您的,听您的。”尤兴男于是坐在炕沿边上了。又往里边蹭了蹭。
“爸您说吧,我听着呢!”尤兴男怯怯的说道。对于父亲他还是有所畏惧的,虽然说在家里他是最受宠的。但是对于父亲的威严还是不敢冒犯的。
“你从外面把人给我领回来了,说实在的你比你的几个哥哥都有本事,按理说我应该替你高兴,可我咋高兴不起来呢?你对那姑娘了解多少,是否知根知底。她的家境怎么样?你也太冒失了,拿起话就说,还当着这么些人,这一点就不随我。你先跟我详细介绍一下这姑娘的情况。”尤文慢条斯理的说道。仿佛一位智者,高瞻远瞩高屋建瓴。
于是尤兴男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
“就这些了,这事是万万急不得的。先让姑娘在咱家住几天,然后就送她回去。顺便好好了解一下她的家世。再作打算。”尤文最后拍板道。
尤兴男虽然说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悉听尊便。他想起了哥哥的那番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入夜,尤兴国把一切安排妥当。这个陈小青就住在他家。尤兴国媳妇向来是十分听话,在她的眼里男人的话就是圣旨。于是就和这个陌生的姑娘挤在了一起,尤兴国和儿子尤春林住一屋。
大儿子尤春山自从结婚之后就盖了一座新房子,完全是大院套。红砖青瓦,富丽堂皇的。尤春山和候小英就住在这里。说起这座新房子就坐落在尤兴国的前院,本来前面是一片空地,现在被尤家做成了房号。张罗这座房子的时候尤家几乎全家齐上阵。尤其是老三尤兴财更是十分卖力。尤兴国负责监工和后勤保障。他必须擦亮双眼,绝不能被人做下任何手脚。这是有先例的。如果在新房子上放一些特殊的物件是大不利的。这家人的日子是怎么都过不好的。尤兴国当然十分上心。
虽然说眼下是新社会了,对于这些封建的老传统还是要小心为妙。这个事情向来就是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
破土动工终究是一个大事,尤家燃放了一挂鞭炮和几个双响。
说来也十分凑巧,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尤兴男带一个女人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村里闹果园的风波。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这个事情。对于这样的新鲜事他还是感兴趣的。
“爸,我可听说了,村里正吵吵巴喊着分果园,这事动静不小啊,恐怕全乡都知道了吧。”尤兴男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说道。
“哪都有你,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啥时候给你成个家,我也就省心了。”尤文感慨的说道。
还真别说,尤家的这哥六个只有尤兴男还未及成家。这也是尤文心中始终放不下的。为儿子成家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只要儿子一日不成家他就一日心不静。
后来尤兴国媳妇打听到了关于这个陈小青的重要信息。她便第一时间告诉给自己的男人。尤兴国听完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觉得这件事决没有那么简单,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好。
尤春林和李杏花越走越近,候小勇是越来越生气上火。他已经按耐不住一颗浮躁的心了。他必须想办法先下手为强。以他的观察,这两个人还没有跨越那最后一道防线。尤春林是一个保守的人。李杏花更是。他们在一起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拥抱亲吻。还是偷偷的躲在背人的地方。那个年月还是放不开的。哪像若干年之后年轻人那样的开放。竟然在大庭广众的场合里卿卿我我,还有一个比较时髦的词语,那叫秀恩爱。这当然是后话。虽然他们做的十分的保密,但还是没有逃脱候小勇的一双法眼。因为他始终盯着这两个人的动向呢。
候小勇越来越喜欢这个李杏花了,简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哪怕只是一次就好。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站就有望海心。候小勇无时不刻都在思念着这个如花一样的姑娘。
一想到这个李杏花,候小勇就感觉浑身的血液直往上涌。他干脆用水瓢往自己的脑袋上浇了几下水。这才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按着时令计算,又到了种地的最佳时候。在农村人们还是遵循这些老理的。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上半年是六廿一,下半年来八廿三,每月两节日期定,最多相差一二天。谷雨过后埯瓜点豆,过了芒种不可强种,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自从土地分到个人的手里之后。通常是几家合伙一起种地。最大限度的利用各自的资源。这个资源包括人力和蓄力,当然了还有农具。有的是用豁子,有的是抗杆。一般来说都是用牛来拉拽的。当然了也有用其他的。至于那种抗杆就是完全是靠人力的。一般来说需要两个人,其一是负责在后面扶着豁子,其二是负责拉拽。点种子还需要簸箕,点完种子施过化肥还要压辊子。这个辊子就像碾子一样。只不过要小的多。
在农村每个村子都有碾子房,也就是最原始的粮食加工的工具。更有甚者有的还用蓄力。一般来说最常用的就是毛驴。对于尝试使用其他的蓄力也有人做过了。但是没有成功。尤兴民家里有两头牛。于是就套上了那头壮年的黄牛想要开一个先例。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个牛总体来说还是笨拙的。主要是因为庞大的身躯。在碾子房里常年放着碾杆。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家每户都使用。但用完之后原原本本的放到碾子上。
碾子房是一座用黄土坯砌成的老式建筑。在村子的中央。就像一个核心一样,这个核心辐射到全村。
合伙种地的人家都是关系相当不错的。在村里要是人性不好的就会耍单。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人搭伙作伴。哪怕是实在亲戚都一样。尤家是大户人家一般来说不会遇到这样的棘手的问题。因为尤兴国是一个通观全局的人。他一直认这个死理,亲戚里道的他不帮衬谁帮衬。但几年下来他终于茅塞顿开幡然醒悟。敢情不是那么一回事,有的时候亲戚倒不如一个两方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