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棒子苗已经冒出来了,嫩绿嫩绿的。尤兴民亲自到地里瞧上一瞧。看来这次他还是抓住了最好的机会。村里人也有出的不好的。没办法还得补苗,俗称簪苗。这可是费工费时的活计。
接下来就等着间苗了。何为间苗就是合理安排苗距的问题。一方面还要最大限度的利用每寸土地,另一方面还要保留足够的通风和透气的空隙。这样才有利于棒子苗的茁壮成长。
尤文是前几年走的老伴,正式成为孤家寡人了。说起他的老伴,也就是尤周氏死的非常突然,几乎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就咽了气。这倒是没有遭多少罪。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与这个女人比起来,也有很多缠人的。也不知道糟了多少罪。总之带带拉拉总要一年半载的。这个女人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只是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闭气。脸上乌青酱紫。据推断应该是死于呼吸系统的疾病。也就是俗称被憋死的。至于具体原因无从得知。很快便入土为安。尤文正经八经难受了有一阵子。总觉得空落落的。每天茶饭不思沉默不语。全家人也没有敢招惹他的。
在朝阳洞这地界,向来是有这个传统的。一般来说老人耍单的时候就彻底的交由儿子养了起来。如果儿子众多的自然是轮班,每个家里住上一段日子。所以尤文也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毕竟现在不比从前,以前是两个人相互能有个照应,可现在就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尤文从来都不会做饭,他都是老伴伺候的。所以根本不能自己料理这一切。从这个意义上说轮班是最好的选择了。
轮班看起来非常简单,但也要有一定的规则可依。首要的问题就是轮班的周期怎么安排。后来经过全家上下举手表决。半年一轮,但没有具体的日子。一般来说在上一个家里过完端午节就要搬家。等到阳历年左右就要再搬家,本来是想一年为个周期的,但考虑尤文上了年纪,没办法只能缩短这个周期。因为这个年纪啥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尤文已经是花甲之年了。最近几年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
尤文在当兵入伍之前成的家,尤周氏是经人介绍的。说起这个尤周氏不是朝阳洞的人,而是和他们有一梁之隔。这梁就像一个分水岭一样,梁前是朝阳洞乡,梁后就是另一个省份了。周家店子虽然说没有尤杖子庄大,人口也不多,但也物阜民丰。周姓在那里是大姓。就像在尤杖子庄尤姓为大一样。
这个周家店子不知道要比尤杖子偏僻多少。这也正是那里的姑娘都一心想往外奔的原因。这个尤周氏也是一样的想法。谁愿意一辈子在山沟里生活啊。说来也十分凑巧,偏赶上在尤杖子有一个周家店子的姑奶子,何为姑奶子,这是一种俗称,其实就是出嫁的姑娘。而女婿被叫做姑爷子。于是经过这个姑奶子从中做媒就促成了这个好事。年轻时候的尤文也是一表人才。很快尤周氏就相中了他。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风顺水。就这样尤文成了家。
成了家的尤文就赶上了征兵,那时候上面有明文规定,每家必须出一个兵丁。那时候弟弟年纪尚小,还没有成家。没办法尤文只好一马当先。他当兵那年媳妇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尤兴国,当时媳妇怀有身孕,也就是后来的尤兴民。但是十分遗憾的是尤兴民出生的时候没有见到父亲的面,等到尤文退伍回来的时候,二儿子已经两岁了。从部队上回来后他就重操旧业,干起打铁的营生,这是父亲尤仁义传授给他的。当时他在十里八村非常有名气。几乎上下快的都到他这里打铁。
弟弟尤武也有自己的看家本领,那就是做买卖。用专业术语说就是商人。所以尤武走南闯北。而且在朝阳洞大集上更是响当当的。据说当初能在朝阳洞立足也是大费周折的。没有两下子是绝对不行的。还真别说干啥就悟啥。这个尤武的身上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也就是俗话说的楞劲冲劲。所以人送外号尤二愣子。之所以有这个名号也是大有来头的。这可以说是一段传奇故事。当时尤武刚出道的时候是十分艰难的,朝阳洞这地界是欺生的。一个新人是根本没法生存下去的。于是尤武决定先发制人。只有创出名号才可以继续做下去。这才有了后来的一根扁担抡半条街的典故。具体的情景无从查证。但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可以说成了一棍。任何人只要听到尤二愣子这个名号无不闻风丧胆。当然这都是尤武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俗话说的好,好汉还不提当年之勇呢。更何况尤武呢。后来买卖每况愈下,越来越不景气。日子也越来越困难。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道理,经商是一把双刃剑。风险和利润是并存的。他深有体会。
这个季节是山里最美的时候了,放眼望去都是墨绿色的。空气也是无比新鲜的。偶尔吹过来阵阵的微风沁人心脾。就像山涧的泉水一样。只消触碰一下就感觉到神清气爽分外惬意。
此时此刻山里被团团的雾气笼罩着。仿佛仙境一般。漫山遍野的山杏树硕果累累十分喜人。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每年的山杏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只要这个时候不出现霜冻的话,应该是丰收无疑了。
每当黎明时分,村子的上空就会袅袅的升起炊烟。这是准备早饭的标志。尤兴民家向来是村里比较早的。也就是说等到他放牛回来的时候,媳妇已经为他准备好丰盛的早饭。
除了养牛的人家起得早以外,那就是家里有上学的。所以只要看谁家做饭早就知道家里有这种情况了。
陈雪自从见了一面李宝柱就永生难忘了,于是就开始筹划起一件事情来。这件事情就是调班。当然了这不能去求父亲陈国良,而是求她的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碍于陈国良的面子又不好说啥,于是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陈国良,陈国良听完立刻火冒三丈。这不是瞎胡闹么?
“你这是闹啥妖?好端端的非要去我的班。”陈国良兴师问罪道。这个时候陈雪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一下子就搂住了父亲的脖子。
“我就去爸爸的班,你放心我不会捣乱的。”陈雪撒娇的说道。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去我的班可以,但我还是一视同仁的。怎么样?”陈国良问道。
“都听你的,我一定老老实实的。”陈雪保证道。这下陈国良也没有了办法,看来也只能任由她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