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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的竞选顺利进行，筹委会专门制作了选民证，常胜村人不论年龄人手一票，名曰海选。老百姓管它什么海选、河选？只要你能给我好处，给不了好处，也别给我亏吃，非要给我亏吃，也别太多，总之，很多表面油滑的村民基本都是糠一样的，在精神上一步步后退着生活。谷青河和李建中将填上姓名的选票一家一户的拜送，当然，少不了明示、暗示，对那些摇摆不定的晓以利害，在接受这方面，村民的智慧是足够的。选举在村委会大院里进行，说是竞选肯定是不恰当的，说是选举都是很牵强的，就是谷青林的一次专场演说，一切的假想敌都止步于假想，谷青林是唯一的参选者。在忙碌思想的间隙，他甚至有点感激张军了。他纵情地迸射着思想的火花，噼啪作响，他把从报纸上抄下来的几段话在儿子指导下组装成的语言怪物展示给全体村民。“国际形势风云突变，海湾地区的石油之争将引发长期的局部动荡，乃至整个国际政治经济局势的大地震……我国的民主进程已经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各种惠民利民的政策，将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生活，……日本也选出了新的主席。”最后，他用一个起立鼓掌的动作作为演讲的结束。从文学评论的立场上看，这段激昂文字相当于诗词曲赋混合篇，从动物学的研究角度来看，它就是个四不象。然而老百姓是什么也不研究的，他们可不关心什么石油，他们最多会问上一句：石油是怎么榨出来的？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锅碗瓢盆。在今天这样的时代，也几乎是没谁去追问日本又是谁当了“主席”的，谁当了头还不都是小日本鬼子，他们会更关心谁家的猪又下崽儿了，老刘家的男人不在家，他老婆竟然花那么多钱买化妆品也是很可疑。老百姓不懂什么“局部”，甚至连“臀部”是哪块也只有局部人才知道。不管谷青林对这些尖端的词语多么的欣赏，对帮助了他的儿子多么的欣赏。下面的人坐卧瞌睡，走神私语，打情骂俏，东倒西歪。王家的小丫头被李家的混小子推倒了，哭的声音又尖又细又长，就像掏耳勺在耳朵里撩着。房二嫂暴跳如虎，四处找那个拧了她屁股的人，一边骂一边笑，很是投入，好像这是她家炕头。她足足骂了十分钟才停下来，别人也足足笑了二十分钟，笑各有锦绣。就是这段插曲使整个会场的空气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后来还有人说，谷青林那天的讲话的确是与往常不同的，平时他说话，就像录音机在潮湿的库房放了三年，再放进去一个听了八年的卡带；就像大便干燥十天，吃啥药都不好使。那天可不一样，像黄河、长江滚滚向东，而且还更加顺畅！那就只好说是肠胃不好的人吃了巴豆炖肥肉，又喝了冰镇矿泉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