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自从柳银出了事故后，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当时我跟二嫂说我和柳银之间只是接触、随大流，只是比同学之间的关系稍微有所不同。但当她不在了，离我而去了，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真的是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噩梦一个连着一连。难道这就是爱，这就是爱情？我静静地问自己——我真的爱上她了吗？

刚开学的第一个双休，本来安排是不回家，准备陪着柳银出去玩一玩，陪她吃点好吃的——二嫂特地多给了我三百块钱。她没有回来，我的心里又特别难受，就回到二嫂家了。

二嫂正在做晚饭，她发现我的情绪不对，把我叫到厨房里问我：“怎么啦？跟女朋友骂矛盾了？”

“她……她……她死了……”这三个字我说了几次才把它说出来，随之眼泪溢出了眼眶。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死了？”二嫂也感到很突然。

我把柳银她们的事故经过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二嫂自言自语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二嫂毕竟是过来人，在平稳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安慰起我来：“你也不要多想了，不要太难过，何况你们这还是刚刚恋爱的朋友，还是你说的接触、接触，就像我和你二哥这样的老夫老妻，很多人不是同样的要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人啊，说来容易，其实很难。说白头偕老容易，真正能手拉着手白头偕老的又有多少。”

我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不知是柳银在我心里的位置还是其他原因，在后来的将近两年的大学生活中，我没有再与女生交往，而是把所有的时间留给了书本和图书馆。

毕业季到了。

同学们都纷纷准备着投放自己的简历找工作了。我也准备了几份简历，但一份也没有投。我突然有个想法，想去柳银她们支教过的那个地方——当然最好是柳银原来支教过的那所学校，去支教，最少一年。

我把这个想法先告诉了二嫂。二嫂没有说反对，也没有说赞同，只是说，这个可是大事，要跟你二哥商量，得听他的意见。

我把想法跟二哥说了。那天晚上二哥喝了不少酒，他听我这样一说，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拿在手里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重重放在了茶几上，口气强硬的说：“这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我声音有些发虚，颤颤巍巍的。

“这不需要问我，你自己想去。”二哥的语气更加严厉。

“我也支持你二哥的意见。”二嫂站在了二哥的立场上，“你的想法很好，有这份爱心也很好，但现实却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阳光，那样乐观，毕竟那是要吃苦的，不是凭着热情、冲动或者说理想就能干好的事儿。”

“你们这些大学生现实点好不好。”二哥的语调虽然不高，但很具穿透力、震慑力，铿锵有力。我一直认为他这语气与他在部队带兵有关。

“那我再想想行吗？”我还想为自己留点回旋余地。

“老三，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哦，赶快拿了毕业证回来到一中报到上班去。”二哥这话一出，我有些晕头转向。

二哥说完自顾自地去洗澡去了。

二嫂收拾完厨房出来，笑眯眯地对我说：“你就听你二哥的，趁你二哥现在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人脉关系，先把工作安排了再谈其他的事儿。”

“二嫂，怎么回事啊？”我像是听出了点眉目，就刨根问底起来。

“你二哥已经为你的工作安排找过县里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和县教育局的局长了。他们同意你拿到毕业证后就先报到上班，办手续随后再说。”二嫂脸上露出心花路放的神色。

我听二嫂这样一说，心情也舒服了很多。至少不能去支教，毕业证拿到手就能上班了，这是很多同学苦苦投寄个人简历，或者是四处奔波参加招聘会都得不到的。而我，天上掉馅饼，得来全不费功夫，唾手可得。

我们班很多同学还在想着考研究生，我一直没有去想这个事儿。总以为，读过来读过去，总不能一辈子在学校里转，最终还是要找份工作，挣钱成家，养家糊口的。读研究生二年，或者五年，这要浪费多少时间。我自认为自己是农村里出来的，远大目标没有，读书只是多学点见识，文凭并不代表水平——二哥、二嫂就是现实的例子，两人初中都没有毕业，现在说话办事比我们这些大学生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社会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学，学校学到的东西不用到这所大学里，不在这所大学进行检验，那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