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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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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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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村小官》连载

第六章 俩老太的“战争”

“不好了,俺金顺奶奶被魏大娘打了!”喊话的是王庄村李秀云的侄女李花。她怕自己拉架拉不开,急忙喊人来帮忙。

住在村东北角的村民王利闻声急忙赶到,只见在一座房子后湾坑前的一块空地上,两个老太太一边骂着一边扭打着。一个老太太正把另一个推倒在地上,并顺势骑在其身上。

王利赶到后和李花急忙把两个老太太分开,将骑在上面的魏姓老太太拽起来,接着两人合力再把金顺奶奶扶起。
虽经两人劝阻,但是两老人依旧相互骂着难听的话。金顺奶奶年龄长魏老太太六七岁,今年74岁。他们扶着金顺奶奶送她回家,没走多远老太太就直喊腰疼,没法再行走。
李花急忙联系她邻村女儿,安排车去医院查查。到医院拍片结果是老太太的四根肋骨骨折。闻讯从北京赶回家的两个儿子,随即到派出所报了案,并申请了伤情鉴定。刑事技术鉴定结论是轻伤二级,致伤者要依法构成刑事责任。

这下可惹下了大祸!六十八岁的魏老太太犯下了故意伤害罪,弄不好还要坐牢!

魏老太的儿子高福生去到医院看望被伤的金顺奶奶,几次都被其两个儿子拒之门外,还情绪激烈,拒绝讲和。咋办呢?他不得不去找到村主任王不好,让他出面帮忙做做调解工作。
王不好先是来到派出所去了解情况。原来是,两位老太太是因为往房屋后面泼脏水的事结下了仇。魏老太太经常把尿水和泔水倒在金顺奶奶家房屋后的湾涯边上。有时刮北风的时候把臭味通过后窗户传进屋内。
      金顺奶奶曾经在门外房后边喊过几次,警告人们不要再往她家屋后倒脏水了。有一天早晨正好碰到魏大娘在往那里倒东西,两个人犯了几句话。
这天,金顺奶奶托会写毛笔字的人在纸板上写了“禁止在这里倒放垃圾和脏水”字样,把纸板挂在房后的树干上,恰好正遇到魏老太又一次来倒垃圾。于是两人发生口角,继而相互叫骂,再继而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魏老太认为金顺奶奶挂的纸板上字是骂人的话,于是开始对骂,接着发生动手事件。魏老太体胖,金顺奶奶比较瘦,也就百八十斤。所以肢体冲突起来,她就占了上风。先是你推我搡的,两人手臂接触,随着骂仗的升级,情绪也在激化升级,再后来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两人扭打的过程中就把金顺奶奶晃倒在地上。体胖的魏老太顺势就骑压在了瘦弱年龄稍长的金顺奶奶身上,造成了肋骨骨折。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王不好想到,两老人年龄都这么大了,又是多年的邻居。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邻居之间有个大事小情的,相互照顾着,有时候比儿女都来得方便。他于是决定要从中撮合两家的矛盾化解。

      临近傍晚,王不好分别登门走访了两位老人,两位老人都同意和解,魏老太也同意登门道个歉,王不好很高兴,认为两位老人家挺给他面子。于是,他意满心足的哼着小曲回到家。
      回到家,王不好让媳妇秀秀炒两个菜,自己要喝上一盅。他媳妇听了也替他高兴,秀秀炒了小葱鸡蛋和芹菜炒肉丝。炒完菜她脱下围裙,洗了把手 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走到饭桌前,坐下来,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王不好的脑门道:“今天老婆我给你赏个脸,陪你喝上一杯。”便顺手拿过一个大点的玻璃酒杯,倒了多半杯,足有二两多。
       这还是两口子结婚以来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喝酒呢。除非参加朋友酒宴或家里来客人,其他时间还真没有在家饭桌上一块换盏推杯过。
       两个人分别坐在饭桌的一边,面对着面,夹一口菜,两人就碰杯抿上一口酒。一边喝着酒一边拉着呱。一会儿秀秀夹菜送到王不好嘴里,一会儿王不好再还之以礼,把菜喂给老婆秀秀。
       说笑间,二人就说到了刚开始谈恋爱那阵子的花絮,勾起了十几年前那段卿卿我我的浪漫时光。
       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两人荷尔蒙激素的量增,秀秀的两腮顿时成了一对刚采摘下的烟台红富士,眼睛也格外的明亮。王不好插诨打科地说着两人间的旧情秘料,引逗得秀秀一会眉飞色舞,一会儿托腮凝视,一会调皮做鬼脸。
       也不知在哪个时间点,秀秀的饭櫈已挪到了王不好身旁,秀秀双眼迷离地把嘴堵上了王不好的嘴。两人放下手中酒杯,腾出双手把两个头紧紧地粘为一个头。
       随即听到“哗啦啦”的声音,桌上的筷子和勺子被晃荡到到地上。尽管如此,也阻隔不开两个火辣滚烫的脑袋……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的饭,桌上的酒杯菜盘一片狼藉摆着,桌底下的筷子勺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喜欢追剧的秀秀昨晚连电视机都未打开。王不好和秀秀又重温过了一个甜蜜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太阳已日上竿头,王不好两口子才起床。秀秀去洗手间洗漱,抹上擦脸的粉粉油油上妆。王不好到厨房间蹲上锅做上饭。之后点上一支烟,开了院子大门,来到大街上转一转。
       出门往东走了二十几步,就迎面碰见朝自己走来的魏老太的儿子高福生。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一定有急事。高福生抬头正撞了王不好满怀,遂道:“主任啊,我正要去找你呢”高福生把王不好迎回家中,把他想说的事说道了一番。
       原来王不好昨天前脚刚走,金顺奶奶的两个儿子回到医院,闻听了主任来过调解和好事,就埋怨老太太一通。魏老太让儿子高福生带她去医院给金顺奶奶登门道歉,却吃了个闭门羹!儿子儿媳不让金顺奶奶和他们见面,拿去的水果牛奶被扔了出来,连个好听的话都没有得到。
      和解受阻,高福生一早就来找主任,再帮他想想办法。王不好闻听后,立刻蹙起眉头。心里想,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昨天他与金顺奶奶谈得好好的,她的女儿也同意,咋就说变就变了呢?本来就担心她的两个北京混事的儿子把事搅黄了,结果还是发生了。那怎么办呢?再做她两个儿子的工作?
       王不好答应了高福生再试一试。但王不好心里确实没底,因为这两家子,在文化大革命那阵子,村子闹两派,他们是相互对立的两派,各自的老人都斗过对方,也挨过对方的斗,结下的矛盾比较深。唉,死马当活马医吧,试试再说。
王不好吃过早饭便约上文书王笑天一块去医院找金顺奶奶的两个儿子谈。他们到了医院,倒是没有吃闭门羹,金顺奶奶的两个儿子也比较热情地招呼他们。王不好说明来意,讲了一下些远亲不如近邻的大道理,也讲了受委托帮忙调解的事。王笑天也用学过的法律词帮衬着王不好做工作。
无论讲理还是讲法,两个儿子就是一根筋,执意要走法律程序,该当何罪是何罪。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付出坐牢的代价。话说到这份上了,王不好他俩再谈下去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

经过公安和检察机关几经调解都未果的情况下,最后案子移送到法院。又立从事家事荷少年审判工作的邵法官。邵法官阅完案卷,陷入沉思:被告人六十八岁了,还有老年病的哮喘病。如果调解不下,判处实刑,执行也是个问题。再者,邻居相邻共同生活的多半辈子了,如果让被告人做牢来救赎,社会效果也不好。

       为此,邵法官专门找曾经做过调解工作的公安检察干警了解了一下情况,看看矛盾症结在哪里?
       她掌握了案外的一些边际事实后,带上书记员亲自下村分别到被告人和被害人家,找到村主任王不好,谈心谈话,深入了解,寻求解开矛盾的突破口。王不好也把他之前如何调解做工作的情况以及两家矛盾的焦点做了介绍。通过综合分析,邵法官觉得解决矛盾得最大障碍是被害人的儿子荷儿媳妇。
       解铃还须系铃人。借着周末时间,邵法官坐上了去北京的高铁。通过自己在北京的朋友牵线,很顺利地找到了金顺奶奶的两个儿子,并且出面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吃饭间,邵法官结合她多年的审判经验,从和谐和睦,远亲近邻,到尊老敬老,伦理纲常,一口气讲了半小时。直说得金家两儿子都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终于,金家两个儿子被感化,最后表态听从邵法官给出的调解意见。两个人一致表示,就是光看在邵法官亲自来京这个份上,也应该同意调解。人家图的啥呢?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我们好。
      “理讲透了,气理顺了,情到了位,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头。”邵法官坐在返程的高铁上,欣慰的想到。

事情结局,大家应该也猜到了。两位老人握手言和,两家子女也从此和睦相处。高福生除金顺奶奶住院费外,又多给了一万块钱。被告人魏老太被依法免于刑事处分。

王庄村东北角的胡同里又传出了欢快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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